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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赘婿的春天

    朱元璋回头看了慎虚子一眼,说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啊。”

    慎虚子干笑了一声,说道:“李公子生前,我曾经给他看过几次病。可惜,回天乏术,李公子还是去了。”

    “我心中不安,想让他黄泉路上,走的富裕一点。”

    朱元璋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些朝臣,冷冷的说道:“平日,你们将礼义廉耻挂在嘴边。”

    “好像你们读了论语,就成了圣人化身。”

    “结果呢?你们在李淦的葬礼上打欠条。简直是荒唐。”

    群臣:“……”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在场的人都打了欠条。

    我去?今天怎么这么统一?

    难道大家都没带钱?

    不对,难道大家都被偷了钱?

    不会这么巧合吧?

    有个朝臣下意识的就想解释。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种事,不能解释,因为没有办法解释。

    你怎么解释?你跟陛下说,我们全都被偷了钱?

    陛下信吗?

    这种说法,实在是太像是在撒谎了。

    现在这情况就很尴尬了。

    本来李淦死了,所有的脏水都可以泼在他头上了。

    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反正人都死了,皇帝一般的就会顺应民心,下旨把死人的名声搞臭,把死人生前的所作所为,拨乱反正,也就罢了。

    可是这一次……好像有点不顺利啊。

    首先朝臣们在这打欠条,就给陛下留下了坏印象,好像朝臣们的指责,全都是因为私怨,不太客观。

    于是,朝臣们只能破罐子破摔,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

    刘基的门生,同属于浙东党的齐福站了出来。

    他向朱元璋行了一礼,一脸慷慨激昂的说道:“陛下,臣确实没有拿吊唁钱。”

    “原因也很简单,像李淦这种无君无父的禽兽,他不配得到吊唁钱。”

    朱元璋:“嗯?”

    齐福接着说道:“臣自幼读诗书,学礼仪。孔子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

    “李淦平日的所作所为,配不上臣的吊唁钱。”

    “要臣谄媚一个作威作福,惑乱大明的人,臣做不到。”

    “臣今天也不忌讳什么了,臣铮铮铁骨,什么也不怕。”

    朱元璋哦了一声,说道:“你这话,倒也颇有几分道理。爱憎分明,人之常情。”

    齐福一听这话,心中一喜。

    他算准了朱元璋习惯耿直的硬汉,今天这个人设还就要立起来了。

    朱元璋又说道:“不过朕倒是有些奇怪,李淦做了什么,你竟然如此痛恨他?”

    “李淦,不就是抓了一些贪腐的朝臣吗?”

    “怎么?你也贪腐了?”

    齐福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他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臣绝对没有贪腐。”

    朱元璋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没有贪腐,为何如此痛恨李淦呢?”

    齐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因为李淦不尊敬读书人,亵渎孔孟之道。”

    朱元璋说道:“因为这点事,就搞出这么多小动作来,你的胸怀很是狭窄啊。”

    齐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眼看着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不善,他立刻从铮铮铁骨,变成了知错能改。

    齐福跪倒在地,诚恳的说道:“陛下一句话,犹如拨云见日,令臣茅塞顿开。”

    “臣……臣虽然没有带钱,但是这里有一块玉佩,就当给李公子做陪葬品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一块玉佩放到了钱箱子里面。

    朱元璋又看向其他朝臣,那些朝臣在皇帝的目光中,全都软了。

    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全都放上去了。

    吕贬小声对慎虚子说道:“师父,算起来,李公子今天的收获,比你可多得多了。”

    “只可惜,这些钱他没命花了。”

    慎虚子说道:“你懂个屁。为师要偷这些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但是这玩意,不好销赃啊。稍有不慎,就会被人顺藤摸瓜,把为师给找出来。”

    吕贬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啊。师父考虑的真周到。”

    慎虚子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呢?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呢。”

    朝臣们送了钱之后,都觉得今天这一趟来亏了。

    本来几两银子就能打法的事情,结果又是玉佩又是手串的,损失太大了。

    现在陛下还没有走,朝臣们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向李厚德说道:“李爱卿啊,李淦这一去,你想必痛心的很吧?”

    李厚德跪在地上,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强忍着不要发出声音来,但是后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

    他这一哭,孙冲之、李小二等人,全都哭起来了。

    李厚德跪在地上,痛哭着说道:“老臣老来得子,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李厚德的肩膀。

    他想了想,说道:“后继无人,这怎么行?”

    “你兄长是李善长吧?不如从他这一族过继一个。”

    李厚德:“这……”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犬子还没有下葬,过继一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朱元璋嗯了一声,说道:“这倒也是。李淦刚刚故去,想必魂魄还没有走远。”

    “现在张罗着过继,倒是伤了他的心了。”

    而一直伺候在们外的马涛,听到他们的对话,差点晕过去。

    什么?过继?那还有自己什么事?

    当了这么多年的赘婿,受了这么多的白眼?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点家产吗?

    马涛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岳父大人,保重身体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李淦在那一世也不安生啊。”

    李厚德点了点头。

    朱元璋随口问道:“你是何人啊?”

    马涛跪在地上,说道:“草民马涛,乃是李府赘婿。刚才看见岳父悲痛不已,一时情急,进来劝解,冲撞了圣架。罪该万死。”

    朱元璋哦了一声,说道:“你是这里的姑爷啊。”

    “朕好像略有耳闻,李厚德早年间只有一女,因此招了一个赘婿,想要延续香火。”

    马涛应了一声:“是。”

    他跪在地上等着,等着朱元璋想起来。

    赘婿也能延续香火,用不着过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