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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父贪的有点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去,朝臣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马乙身上。

    马乙的手里面,还捧着那个托盘。

    托盘当中,还放着大家的欠条。

    吊唁钱这东西。

    不给不合适,不给钱大白条,那是不合适中的不合适。

    打白条还不如不给。

    这种事上打白条,会给人一种在戏弄人的感觉。

    于是,朝臣们纷纷走上前去,想要把白条拿走。

    然而,李淦大手一挥,把白条都抢过去了。

    朝臣们干咳了一声,说道:“李公子啊,既然你死而复生。这吊唁钱,你就不要拿了吧?”

    “这种钱拿到手里,他也晦气啊。”

    李淦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我拿的是钱吗?”

    “我拿的是欠条啊。”

    “将来我死了,诸位可得来还债啊。”

    朝臣:“……”

    他们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在场的人,百分之百都比李淦年纪大。

    理论上,大家都得死到李淦前边。

    结果……

    结果李淦还想收大家的吊唁钱?这可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钱是小事,关键是真够恶心人的。

    有朝臣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好为人师的对李淦说道:“李公子啊。你何必如此呢?”

    “长此以往,你的名声不就没了吗?李府的脸面,不也没了吗?”

    李淦嗯了一声,说道:“我没脸没皮。”

    朝臣:“……”

    他们忽然发现,当一个人不要脸的时候,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要挟他了。

    李厚德早就老脸通红,躲到了角落里面。

    唉,没脸见人了。

    朝臣们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李公子自绝于天下,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告辞。”

    朝臣们纷纷离开了。

    家里面,总算清净了。

    马涛看着家里的灵幡、纸钱、花圈、纸人。

    有两行清泪,从他两腮划过。

    这是第几次给李淦办丧事了?

    怎么这小子就是死不了呢?

    他正在唉声叹气的时候,李淦走过来了。

    李淦冲马涛笑了笑,说道:“姐夫,一向安好啊。”

    马涛打了个寒颤,勉强笑了笑,说道:“好,还好,还好。”

    李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把东西收了吧。剩下的事,咱们慢慢算。”

    马涛没说话。

    他知道,只要李淦不死,自己就别想安生了。

    以李淦整人的手段来看,自己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马甲已经被整死了,下一个,肯定就轮到自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想:“得想办法自救啊。”

    “靠我自己肯定是不行了。我的分量太轻了,我得找人帮我啊。”

    …………

    “父亲,你为何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一座深宅大院之中,有个少年恭敬地问道。

    而有个老者,坐在桌子后面,心神不宁的说道:“大难将至,我怎么乐的起来啊。”

    这老者,名叫何虔汀,乃是京城西郊鸭嘴仓的主事。说的简单一点,就是鸭嘴仓的仓管。

    他这个官,职位很低,但是职权很大。

    京城之中的柴米油盐,全都要经过他的手。

    这些东西换算成钱,等于每天要经手几万两银子。

    做在这个位子上,稍微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东西,就够自己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有可能清廉吗?

    你清廉了,别人信吗?

    别人既然不信,你为什么要枉担了虚名呢?

    所以,凡是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都发财了。

    当初何虔汀为了谋得这个职务,变卖家产,一共凑了一百万两。

    又借遍了高利贷,一共凑了三百万两。

    然后,送到了户部。

    这才终于得偿所愿,做了一个小小的仓管。

    官职虽然不高,但是第一年,就把高利贷给还上了。

    第二年,家里面就绫罗绸缎,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第三年,何虔汀就有点空虚了。

    当钱多的花不完的时候,就不免开始思考人生。

    这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奋斗吗?这还有什么可奋斗的呢?

    于是,何虔汀整天在家中吟诗,全都是那些: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之类的。

    伤春悲秋,感叹时光易老啊。

    可是万万没想到,最**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何虔汀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覆射啊。”

    “你知道为父为何给你起这么个名字吗?”

    何覆射说道:“孩儿不知。”

    何虔汀说道:“当日,为父生活无忧无虑,百无聊赖,每日就是听听曲,看看鱼。”

    “那日正在射覆,忽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我有了儿子。”

    “我欣喜之下,就给你起了何覆射这个名字。”

    何覆射应了一声,说道:“父亲怎么好端端的,说起我的名字来了?”

    何虔汀说道:“为父是要你知道。以前为父的生活,是何等的无忧无虑啊。”

    “但是现在,恐怕不行了。”

    “近日,李淦正在查贪,而为父又狠狠的得罪了他。”

    “想必,他很快就会追查到我了。”

    何覆射吓了一跳,说道:“父亲得罪了李淦?”

    何覆射嗯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吊唁李淦,但是钱丢了。”

    “于是我随手写了一百两白条。”

    “谁知道李淦竟然死而复生啊。”

    “我不给吊唁钱也就算了,我居然……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就不该去凑这个热闹。”

    “虽然所有朝臣都是这么干的,可是我这个位置太敏感了。李淦早晚会查到我的。”

    何覆射焦急的说道:“那……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何虔汀说道:“不坐以待毙,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的各位大人,都在忙着”填补亏空,可是我们家的亏空,实在是太大了,填不上啊。

    何覆射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你到底贪了多少钱?”

    何虔汀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

    何覆射:“啊?”

    何虔汀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

    “某一年,仓中有炭九百万斤。”

    “我在账簿上涂抹了一下,将百万去掉了,变成了九万斤。”

    何覆射咽了口吐沫:“那……那剩下的八百多万斤呢?”

    何虔汀说道:“卖了,变成我们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了。”

    何覆射顿时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