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详 一
黄谭东闻言驻足，已用眼角余光看清了对方模样，对于一个练气六层的净尘弟子，总不能像对钟煜一般无视。
他心中盘算，按先前看见的光景，顾欢花应是冲着钟煜皮囊来的，也不知钟煜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对方，才活到了现在，但无论如何，都该是一件厚礼。
难得郑贺今死了，紫霄金无主，捡了个大漏。
把紫霄金分出去是不可能分的，也只有杀了钟煜剥皮拆骨给顾欢花送过去，才能勉强糊弄过日子。
至于郑贺今是怎么死的，他不管，百年岁月，这种莫名其妙的死亡他见得多了，要件件去刨根问底，他命再硬也活不过三十。
哪里还有准备百岁寿宴的机会，活成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模样。
心中主意既定，他微笑转身，准备敷衍一二的同时思索该分润多少给宗门里的几位上师。
少了肯定不行，但多了他心痛。
就三成吧。
他还是感到心口一痛，想着要不再降两分？
面上则温和地看向顾欢花，想开口询问对方有何事。
其实都是明知故问罢了，但人生如戏，靠得就是演技和脸皮。
他佯作不知故作询问，待对方提了条件，才有推诿压价的余地。
这都是岁月带来的智慧。
曾经的他少年热血，待人以诚，帮人不求回报，办事只拿应该，后来才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傻子。
哪有什么感情。
都他妈是钱。
修行到了顶板以后，剩下的都是蝇营狗苟。
只有有了足够多的钱，才能放大你不再增长的能力。
这也是你唯一值得相信的事，至于别人答应你的，都是屁。
黄谭东睁着充满智慧的眼睛看向顾欢花，心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为着年少时的事而不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却见到顾欢花的眼里塞满了震惊。
他这才发现自己张开的嘴里不断涌出血液。
为什么？
他盯着顾欢花，大庭广众下，在他的地盘，为了少许紫霄金，就要杀他？
为什么！
顾欢花的眼里依旧只有震惊。
他的视线越过对方，看向了背后那个平静的少年。
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郑贺今是对方杀的。
一个气息虚弱到练气三层都似乎随时可能不保的少年，居然有着如此锋利的一把剑。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他的视线拔高，看向那轮越升越高的朝阳，如何也想不到，他这轮即将迎来百岁寿辰的不老晚阳也有彻底日落西山的一天。
如果方才他提前将状态提到力所能及的巅峰，能否挡住这一剑？
黄谭东扪心自问，却得不出答案。
于是最后一根心弦也断了，他倒在地上。
正嘲笑钟煜虽然运气逆天，可惜分不到一点好处的孟万奇愣住了。
盯着钟煜思索这小子的命到底有多硬的梁林瑶也愣住了。
一直低着脑袋勤勉修行的邱景良反倒抬起头，睁眼细看，见了顾欢花，想起她的修为，便又低下头继续修行。
莫思莫问莫管，只安分苦修。
虽时时不快活，但快活的日子总比不快活的更多。
前提是你要活得久。
钟煜来到顾欢花身边，认真道：“师姐既然杀了黄山主，那就是此地主人了，七号妖洞的紫霄金便等日后再说，且待师姐收拾了手尾，我刚历一番大战，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师姐，保重。”
顾欢花身子一颤，扭头看着钟煜不疾不徐离开的背影，耳边传来对方的真力聚音：“师姐，莫辜负我。”
脚边则响起黄谭东跟班的嚎啕大哭声：“师姐，莫杀我，莫杀我啊！”
顾欢花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手掌捂了下胸口，她的眼底浮过一丝恐惧。
低头看向黄谭东还热着的尸体，对方本来洁白的须发在顷刻间已苍白干枯，紧致的皮肤更是变得皱巴巴如老树皮，称得上高大健壮的身体则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像是一只死了的老猕猴。
倒也死得好。
她心想，对方这模样，一看就吃了不知多少小孩。
死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顾欢花扬起脑袋，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朝气蓬勃。
她轻点脚尖，浮空半米，漂亮的眸子扫视四周，居高临下冷声道：“黄谭东吞食小儿延寿，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已是公然违反了宗门戒律！今日伏诛，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反对，那便是都赞成了。
还有人高呼道：“我赞成！”
本是来看热闹的彭天烁跑了出来，同顾欢花点头哈腰：“顾师姐，家兄彭溪镜，月前我曾替他给您送过灵药牡丹草，您还记得吗？”
顾欢花落回地面，轻轻点头：“既是熟人，你便把黄谭东的尸体丢去喂狗吧，莫要污了宗门地界。”
彭天烁大喜，抱起黄谭东的尸体就往山下跑去。
钟煜还未走远，骑着那头犟驴原地踏步中。
他又忘了给对方施上清风诀。
彭天烁连忙喊道：“钟师兄，快载我一程，待刮出了好处，必有你一份！”
钟煜从驴身上下来，彭天烁把黄谭东的尸体放到驴背上。
钟煜牵着驴，往有野狗群的山沟走，两个人一只驴，便像是给黄谭东送行的队伍，虽寒酸了些，总归没少了环节。
唯一不雅的是，还没走多远，彭天烁的手就急不可耐地往黄谭东的尸体上摸啊摸。
还真给他摸出了不少好东西。
有丹药、有法器；有护符、有灵玉；还有古怪的小旗、扭动的蛊虫、整齐排列的钢珠、人体坚硬的耻骨······
面对钟煜怪异的目光，彭天烁嘿嘿笑道：“谁知道这老家伙有没有往骨头里藏什么东西，总要细致些。”
彭天烁把撬开的骨头又塞了回去。
钟煜不言语，这本是应有之义，好的东西归上面的师兄师姐，差一点的便由担风险的彭天烁拿大头，出了力的钟煜拿小头。
只是彭天烁也太猴急了。
彭天烁也知道自己猴急，自己给自己解释道：“第一次嘛，难免兴奋激动。”
“理解。”
钟煜道。
彭天烁递过来一瓶小元丹，足有两百颗。
钟煜一边嗑药，一边也把手伸了出去。
*
*
*
深夜，钟煜所住小院，来了个漂亮的女孩。
一落地，她就发现小院角落的水缸里躲了个人。
她一怔，难道钟煜已经算到了她今晚会来？
查探片刻，却发现里面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应是钟煜的侍女之类，她不多管闲事，也不探究钟煜癖好，径直敲开了钟煜清修的房门。
钟煜很认真地在修行，眼睛都没有睁开。
顾欢花丢出一个小葫芦还有一个木盒，语速颇快道：“这是第一次的收益，少了点，但主要是用在上下打点了，杀了黄谭东总要有交代，你别误会我贪墨了！还有，下次必定给的更多。”
说完，顾欢花就匆匆走了，谁知道钟煜这家伙会不会一剑把她杀了。
但来到小院，一整日勾心斗角连轴转下来，到底有些委屈，便忍不住轻骂了一句：
“疯子！”
右手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钟煜认真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顾欢花眼里一下泛出了泪，努力摇头道：“我没有！”
“不。”
钟煜松开手，颓坐在地，“我好像是疯了。”
顾欢花僵立原地，半响，见钟煜似乎没在意她，便偷摸溜了。
角落水缸上的盖子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看了他许久，又不知何时睡着了。
旭日初升的时候，好久不见的史文濯来了，嘴里嚷着：
“钟师弟，祸事了，祸事了！”
他心中盘算，按先前看见的光景，顾欢花应是冲着钟煜皮囊来的，也不知钟煜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对方，才活到了现在，但无论如何，都该是一件厚礼。
难得郑贺今死了，紫霄金无主，捡了个大漏。
把紫霄金分出去是不可能分的，也只有杀了钟煜剥皮拆骨给顾欢花送过去，才能勉强糊弄过日子。
至于郑贺今是怎么死的，他不管，百年岁月，这种莫名其妙的死亡他见得多了，要件件去刨根问底，他命再硬也活不过三十。
哪里还有准备百岁寿宴的机会，活成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模样。
心中主意既定，他微笑转身，准备敷衍一二的同时思索该分润多少给宗门里的几位上师。
少了肯定不行，但多了他心痛。
就三成吧。
他还是感到心口一痛，想着要不再降两分？
面上则温和地看向顾欢花，想开口询问对方有何事。
其实都是明知故问罢了，但人生如戏，靠得就是演技和脸皮。
他佯作不知故作询问，待对方提了条件，才有推诿压价的余地。
这都是岁月带来的智慧。
曾经的他少年热血，待人以诚，帮人不求回报，办事只拿应该，后来才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傻子。
哪有什么感情。
都他妈是钱。
修行到了顶板以后，剩下的都是蝇营狗苟。
只有有了足够多的钱，才能放大你不再增长的能力。
这也是你唯一值得相信的事，至于别人答应你的，都是屁。
黄谭东睁着充满智慧的眼睛看向顾欢花，心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为着年少时的事而不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却见到顾欢花的眼里塞满了震惊。
他这才发现自己张开的嘴里不断涌出血液。
为什么？
他盯着顾欢花，大庭广众下，在他的地盘，为了少许紫霄金，就要杀他？
为什么！
顾欢花的眼里依旧只有震惊。
他的视线越过对方，看向了背后那个平静的少年。
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郑贺今是对方杀的。
一个气息虚弱到练气三层都似乎随时可能不保的少年，居然有着如此锋利的一把剑。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他的视线拔高，看向那轮越升越高的朝阳，如何也想不到，他这轮即将迎来百岁寿辰的不老晚阳也有彻底日落西山的一天。
如果方才他提前将状态提到力所能及的巅峰，能否挡住这一剑？
黄谭东扪心自问，却得不出答案。
于是最后一根心弦也断了，他倒在地上。
正嘲笑钟煜虽然运气逆天，可惜分不到一点好处的孟万奇愣住了。
盯着钟煜思索这小子的命到底有多硬的梁林瑶也愣住了。
一直低着脑袋勤勉修行的邱景良反倒抬起头，睁眼细看，见了顾欢花，想起她的修为，便又低下头继续修行。
莫思莫问莫管，只安分苦修。
虽时时不快活，但快活的日子总比不快活的更多。
前提是你要活得久。
钟煜来到顾欢花身边，认真道：“师姐既然杀了黄山主，那就是此地主人了，七号妖洞的紫霄金便等日后再说，且待师姐收拾了手尾，我刚历一番大战，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师姐，保重。”
顾欢花身子一颤，扭头看着钟煜不疾不徐离开的背影，耳边传来对方的真力聚音：“师姐，莫辜负我。”
脚边则响起黄谭东跟班的嚎啕大哭声：“师姐，莫杀我，莫杀我啊！”
顾欢花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手掌捂了下胸口，她的眼底浮过一丝恐惧。
低头看向黄谭东还热着的尸体，对方本来洁白的须发在顷刻间已苍白干枯，紧致的皮肤更是变得皱巴巴如老树皮，称得上高大健壮的身体则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像是一只死了的老猕猴。
倒也死得好。
她心想，对方这模样，一看就吃了不知多少小孩。
死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顾欢花扬起脑袋，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朝气蓬勃。
她轻点脚尖，浮空半米，漂亮的眸子扫视四周，居高临下冷声道：“黄谭东吞食小儿延寿，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已是公然违反了宗门戒律！今日伏诛，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反对，那便是都赞成了。
还有人高呼道：“我赞成！”
本是来看热闹的彭天烁跑了出来，同顾欢花点头哈腰：“顾师姐，家兄彭溪镜，月前我曾替他给您送过灵药牡丹草，您还记得吗？”
顾欢花落回地面，轻轻点头：“既是熟人，你便把黄谭东的尸体丢去喂狗吧，莫要污了宗门地界。”
彭天烁大喜，抱起黄谭东的尸体就往山下跑去。
钟煜还未走远，骑着那头犟驴原地踏步中。
他又忘了给对方施上清风诀。
彭天烁连忙喊道：“钟师兄，快载我一程，待刮出了好处，必有你一份！”
钟煜从驴身上下来，彭天烁把黄谭东的尸体放到驴背上。
钟煜牵着驴，往有野狗群的山沟走，两个人一只驴，便像是给黄谭东送行的队伍，虽寒酸了些，总归没少了环节。
唯一不雅的是，还没走多远，彭天烁的手就急不可耐地往黄谭东的尸体上摸啊摸。
还真给他摸出了不少好东西。
有丹药、有法器；有护符、有灵玉；还有古怪的小旗、扭动的蛊虫、整齐排列的钢珠、人体坚硬的耻骨······
面对钟煜怪异的目光，彭天烁嘿嘿笑道：“谁知道这老家伙有没有往骨头里藏什么东西，总要细致些。”
彭天烁把撬开的骨头又塞了回去。
钟煜不言语，这本是应有之义，好的东西归上面的师兄师姐，差一点的便由担风险的彭天烁拿大头，出了力的钟煜拿小头。
只是彭天烁也太猴急了。
彭天烁也知道自己猴急，自己给自己解释道：“第一次嘛，难免兴奋激动。”
“理解。”
钟煜道。
彭天烁递过来一瓶小元丹，足有两百颗。
钟煜一边嗑药，一边也把手伸了出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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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钟煜所住小院，来了个漂亮的女孩。
一落地，她就发现小院角落的水缸里躲了个人。
她一怔，难道钟煜已经算到了她今晚会来？
查探片刻，却发现里面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应是钟煜的侍女之类，她不多管闲事，也不探究钟煜癖好，径直敲开了钟煜清修的房门。
钟煜很认真地在修行，眼睛都没有睁开。
顾欢花丢出一个小葫芦还有一个木盒，语速颇快道：“这是第一次的收益，少了点，但主要是用在上下打点了，杀了黄谭东总要有交代，你别误会我贪墨了！还有，下次必定给的更多。”
说完，顾欢花就匆匆走了，谁知道钟煜这家伙会不会一剑把她杀了。
但来到小院，一整日勾心斗角连轴转下来，到底有些委屈，便忍不住轻骂了一句：
“疯子！”
右手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钟煜认真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顾欢花眼里一下泛出了泪，努力摇头道：“我没有！”
“不。”
钟煜松开手，颓坐在地，“我好像是疯了。”
顾欢花僵立原地，半响，见钟煜似乎没在意她，便偷摸溜了。
角落水缸上的盖子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看了他许久，又不知何时睡着了。
旭日初升的时候，好久不见的史文濯来了，嘴里嚷着：
“钟师弟，祸事了，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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