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吧台是你妈
第二天六点。
闹钟响起的同时，打工人也从梦中惊醒，没过多久，就能听见秦辞腾腾腾下楼的动静。
上班的心情就跟上坟一样，骑上电动车飞速前行，他一如既往情绪低迷了半天。
熬到八点，食堂早餐档的售卖度过高峰期，伴随干活带来的精神抖擞，秦辞的魂才逐渐回了壳。
每天一个半小时的售卖时间，其实整月算下来他这种兼职的钟点工也没多少工钱。
但好处就是档口老板会管你吃一顿早餐。
而且这样跟食堂的人混了个脸熟，中午晚上吃正餐时也会有些异于常人的待遇。
以前秦辞会在早餐直接吃撑，然后中午就饿着不吃，每天只消费一顿晚饭的钱。
当然，那是他刚上大一很穷的时候想出来的法子。
现在毕竟是老打工人了，身上还是有点小存款的，不至于再干那种穷酸的勾当。
秦辞一手提溜着豆浆面包吃着，一边低头按着手机回信息，轻车熟路地从后门进入了教室。
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授课，底下缺席的，睡觉的，谈恋爱的，应有尽有，森罗万象。
刚上大学那会，大家面对水课的态度还很端正，到现在就基本上是彻底摆烂了。
“麻溜上号，五缺一。”秦辞刚坐下的工夫，就有人过来动摇他认真上课的决心。
“你们玩吧。”
“哈？”
“我歇会儿。”
“年纪轻轻一大早就没精神？昨晚去偷鸡了？”
他没理会吵闹的徐墨，自顾趴在桌上睡起觉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暗处有人神秘兮兮地盯着自己。
两节课连上到九点半，秦辞中途起来听了一节，下午没什么事，他在学校待到四点就到咖啡店上班。
万婉逛了一圈习惯性地凑到吧台前坐着，摸了根烟丢过去，笑眯眯地看着他：“还说不是女朋友？”
“什么？”
“昨晚没干坏事，今天怎么会没什么精神？”
他把擦好的杯子放到柜子上，随手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是我那个外甥女。”
“怎么了？”万婉问道。
“以前一直没注意这方面，太晚和她分开睡了，她现在还有点离不开我。”秦辞脸色沉重：“七岁了，一年大过一年，我开始不知道怎么教她了。”
“不会让你妈带着？”
“哪敢指望，我妈看见她就来气。”
万婉笑了下：“小孩子希望和父母有亲昵行为，这其实是幼儿本性。”
“今年她上了小学我才想到和她换成上下铺，也不是说她不肯听话，尽管她心里现在还希望要我抱着睡……”他有些语无伦次，郁闷地长叹了口气。
“你觉得不忍心了？”
万婉轻轻弹了弹烟灰，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别的孩子分房相当于是拥有了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而对于她来说，却意味着你这个舅舅要开始和她避嫌，从此以后她的成长过程中都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可悲的是……她心里现在可能还想着哪天考个好点的成绩，或者怎样来讨我喜欢，一切就能回到从前。”秦珂幼稚的内心其实是认为他在生气，才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睡。
秦辞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将香烟狠狠地掐灭，“生而不养，我不明白那些畜生怎么配为人父母。”
“所以说你得早点找个女朋友。”她垂眸淡淡地勾下唇角，抬头脸上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两者有什么关联吗？”秦辞没好气地问道。
“她长这么大没有对不存在的父母产生期待，反而是主动把在身边的你代入成了父亲的角色，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强的自我保护意识？”
“你是没见过我家那个幼稚鬼，小时候是怎么哭着跟我要爸爸的。”
听了万婉的话，秦辞仔细回想下，秦珂的性子确实相比同龄人过于凉薄了些。
从小到大一直很少见她哭闹，他还只以为是小外甥女比较文静懂事，但是小孩哪有不爱撒娇？
那显然是血淋淋的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性格缺陷。
“趁早给她一个人去代入母亲的角色，只有得到的爱和别的小孩别差太多，将来才能安稳度过青春期，不然你就等着看五六年后一个叛逆少女横空出世吧。”
万婉讲得头头是道，好像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秦辞不由咂舌：“老女人就是老女人，懂得就是比小孩多。”
“没办法呀，久病成良医。”她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要不我干脆让她认你当干妈？”
“得了吧，别给我添堵，我自己一个还顾不过来呢。”
万婉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有这功夫，我还不如给你物色个正经女朋友——话说昨天那个真不是？”
“你看她那个样子像吗？”秦辞觉得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凑一起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万婉噗嗤一笑：“确实有点幼稚。”
“不过她京戏唱得很好，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会从文艺女青年变成一个二逼……”
秦辞想起昨晚殷潇的青衣唱段，至今还觉得余音未散。
她的棋艺也是神乎其技，能蒙着眼睛在让子的情况下还杀自己个落花流水。
但是回忆起她在图书馆门口和小孩触发战斗场景的社死现场，又实在有些过于羞耻。
“吧台干嘛呢？还出不出餐了？！”那边的服务员被顾客催得上头，也没看清就往这边大吼了一声。
“吧台是你妈。”万婉咬着牙骂了一句，站了起身，“回头非找个借口扣这王八蛋工资，成天咋咋呼呼的。”
“你良心一直是可以的。”秦辞没忍住笑了下，整理着打印机上的单页，着手开始制作。
比起家里和学业上的烦恼，大概只有待在咖啡店的时光是最让秦辞觉得舒适的。
点单，制作，出品，下班……一切都早已经被安排好剂量和时间，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做。
晚上七点，准时下班。
秦辞打开一直没看的手机，通讯软件上有几条新信息。
『老地方，不来明天骨灰撒海。』
这是约宵夜的。
『你外甥女得交五十班费，回来放桌上给她。』
这是讨债的。
……那个煞笔班主任，早晚有天得去找她对线。
除此外，还有一条相对陌生的消息。
头像是把青色的剑。
昵称叫碧霞真人。
“……”
秦辞已经想起是谁，颤抖着手点了聊天框。
砰砰砰！
对方先是接连拍了他几下。
『在吗？』
『在吗？』
『前辈你在吗？』
闹钟响起的同时，打工人也从梦中惊醒，没过多久，就能听见秦辞腾腾腾下楼的动静。
上班的心情就跟上坟一样，骑上电动车飞速前行，他一如既往情绪低迷了半天。
熬到八点，食堂早餐档的售卖度过高峰期，伴随干活带来的精神抖擞，秦辞的魂才逐渐回了壳。
每天一个半小时的售卖时间，其实整月算下来他这种兼职的钟点工也没多少工钱。
但好处就是档口老板会管你吃一顿早餐。
而且这样跟食堂的人混了个脸熟，中午晚上吃正餐时也会有些异于常人的待遇。
以前秦辞会在早餐直接吃撑，然后中午就饿着不吃，每天只消费一顿晚饭的钱。
当然，那是他刚上大一很穷的时候想出来的法子。
现在毕竟是老打工人了，身上还是有点小存款的，不至于再干那种穷酸的勾当。
秦辞一手提溜着豆浆面包吃着，一边低头按着手机回信息，轻车熟路地从后门进入了教室。
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授课，底下缺席的，睡觉的，谈恋爱的，应有尽有，森罗万象。
刚上大学那会，大家面对水课的态度还很端正，到现在就基本上是彻底摆烂了。
“麻溜上号，五缺一。”秦辞刚坐下的工夫，就有人过来动摇他认真上课的决心。
“你们玩吧。”
“哈？”
“我歇会儿。”
“年纪轻轻一大早就没精神？昨晚去偷鸡了？”
他没理会吵闹的徐墨，自顾趴在桌上睡起觉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暗处有人神秘兮兮地盯着自己。
两节课连上到九点半，秦辞中途起来听了一节，下午没什么事，他在学校待到四点就到咖啡店上班。
万婉逛了一圈习惯性地凑到吧台前坐着，摸了根烟丢过去，笑眯眯地看着他：“还说不是女朋友？”
“什么？”
“昨晚没干坏事，今天怎么会没什么精神？”
他把擦好的杯子放到柜子上，随手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是我那个外甥女。”
“怎么了？”万婉问道。
“以前一直没注意这方面，太晚和她分开睡了，她现在还有点离不开我。”秦辞脸色沉重：“七岁了，一年大过一年，我开始不知道怎么教她了。”
“不会让你妈带着？”
“哪敢指望，我妈看见她就来气。”
万婉笑了下：“小孩子希望和父母有亲昵行为，这其实是幼儿本性。”
“今年她上了小学我才想到和她换成上下铺，也不是说她不肯听话，尽管她心里现在还希望要我抱着睡……”他有些语无伦次，郁闷地长叹了口气。
“你觉得不忍心了？”
万婉轻轻弹了弹烟灰，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别的孩子分房相当于是拥有了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而对于她来说，却意味着你这个舅舅要开始和她避嫌，从此以后她的成长过程中都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可悲的是……她心里现在可能还想着哪天考个好点的成绩，或者怎样来讨我喜欢，一切就能回到从前。”秦珂幼稚的内心其实是认为他在生气，才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睡。
秦辞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将香烟狠狠地掐灭，“生而不养，我不明白那些畜生怎么配为人父母。”
“所以说你得早点找个女朋友。”她垂眸淡淡地勾下唇角，抬头脸上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两者有什么关联吗？”秦辞没好气地问道。
“她长这么大没有对不存在的父母产生期待，反而是主动把在身边的你代入成了父亲的角色，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强的自我保护意识？”
“你是没见过我家那个幼稚鬼，小时候是怎么哭着跟我要爸爸的。”
听了万婉的话，秦辞仔细回想下，秦珂的性子确实相比同龄人过于凉薄了些。
从小到大一直很少见她哭闹，他还只以为是小外甥女比较文静懂事，但是小孩哪有不爱撒娇？
那显然是血淋淋的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性格缺陷。
“趁早给她一个人去代入母亲的角色，只有得到的爱和别的小孩别差太多，将来才能安稳度过青春期，不然你就等着看五六年后一个叛逆少女横空出世吧。”
万婉讲得头头是道，好像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秦辞不由咂舌：“老女人就是老女人，懂得就是比小孩多。”
“没办法呀，久病成良医。”她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要不我干脆让她认你当干妈？”
“得了吧，别给我添堵，我自己一个还顾不过来呢。”
万婉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有这功夫，我还不如给你物色个正经女朋友——话说昨天那个真不是？”
“你看她那个样子像吗？”秦辞觉得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凑一起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万婉噗嗤一笑：“确实有点幼稚。”
“不过她京戏唱得很好，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会从文艺女青年变成一个二逼……”
秦辞想起昨晚殷潇的青衣唱段，至今还觉得余音未散。
她的棋艺也是神乎其技，能蒙着眼睛在让子的情况下还杀自己个落花流水。
但是回忆起她在图书馆门口和小孩触发战斗场景的社死现场，又实在有些过于羞耻。
“吧台干嘛呢？还出不出餐了？！”那边的服务员被顾客催得上头，也没看清就往这边大吼了一声。
“吧台是你妈。”万婉咬着牙骂了一句，站了起身，“回头非找个借口扣这王八蛋工资，成天咋咋呼呼的。”
“你良心一直是可以的。”秦辞没忍住笑了下，整理着打印机上的单页，着手开始制作。
比起家里和学业上的烦恼，大概只有待在咖啡店的时光是最让秦辞觉得舒适的。
点单，制作，出品，下班……一切都早已经被安排好剂量和时间，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做。
晚上七点，准时下班。
秦辞打开一直没看的手机，通讯软件上有几条新信息。
『老地方，不来明天骨灰撒海。』
这是约宵夜的。
『你外甥女得交五十班费，回来放桌上给她。』
这是讨债的。
……那个煞笔班主任，早晚有天得去找她对线。
除此外，还有一条相对陌生的消息。
头像是把青色的剑。
昵称叫碧霞真人。
“……”
秦辞已经想起是谁，颤抖着手点了聊天框。
砰砰砰！
对方先是接连拍了他几下。
『在吗？』
『在吗？』
『前辈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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