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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家有三子(上)

    夜晚,蛰伏了许久的司爻山乘着夜色沿着崖壁向下攀爬,躲过守卫的监守,潜入监牢内。监牢是挖空了山体建成的,用木桩隔成了多个牢房。宁开甲则被关在了最靠里的一间牢房。监牢内散发着恶臭,司爻山一路走去,发现除去关押宁开甲的牢房外都没有关押人,但那些被压得塌软的稻草、发黑的血块与风干的呕吐物都显示着此处不知贱害了多少生命。

    司爻山蹑手蹑脚地走到宁开甲所在的牢房,只见宁开甲此刻正悠闲地躺在草堆上,双手托着头下,一脚翘在另一只脚上,闭目养神,未有丝毫恐惧之意。司爻山不禁惊叹此少年的心性,轻呼一声,“嘿,醒醒。”

    宁开甲并未转过头来,甚至没有睁开眼,只是笑道:“你们是想好了?我就说嘛,这交易如此划算,你们会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你放心,只要放我平安回去,我保证的事就绝不会......”

    意识到这孩童将自己当成了马匪,甚至于想同自己交易,司爻山虽然再次吃惊,却也不得不打断道:“小兄弟,你搞错了,我不是马贼,我是来救你的。”

    正准备继续蛊惑一番的宁开甲顿了顿,心中疑惑:“这群马匪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难道觉得我给的好处太少了?”有道是“千金难换平安身”,随即便是释然,说道:“大哥,你做戏能不能认真点。这虽然是个马贼窝,但守卫也算是森严,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唉,算了,加一倍,如何?”

    司爻山见那孩童依旧认为自己是马匪,只得苦笑:“小兄弟,我就这么像马贼吗?”

    “难道你不是吗?”宁开甲眯着眼,露出一副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当然不是!”司爻山将自己从昨日下午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虽希望能让这孩童相信自己,心中却是打算如若这小兄弟再不相信,便先弃他而去,另做计划。

    宁开甲满脸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俊朗青年,视线由上到下、由下到上如此三圈,进而思索到:“以他这周身气质,若真是马贼也着实可惜,不如信他一回。”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你把我救出来后,得跟我去个地方找个人拿个东西。”

    “可以!我先把你放出来。”司爻山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根长约十寸的铁丝,将一段几经折叠后往门锁中一阵捣腾,“啪嗒”一声就开了锁。司爻山起身打开门,说到:“小兄弟,出来吧。”

    宁开甲看着司爻山这番熟练的操作,惊呼:“嚯!原来你不是马贼,倒是个小偷啊。”听此话,司爻山也未反驳,而是朝着宁开甲挤了挤眼,嬉笑着,“世道不易,多项本领好偷生。”宁开甲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议事堂后方的小院落,马匪三爷正在屋内坐着,闭目沉思。原本已是两日一夜没有过进食,然而等到菜已凉、饭已冷的时候依旧没有一丝要进食的念头。前日晚上,游尸门派人带着三张画像来此,要求马匪抓捕画中三人,并将其带到长青观。三爷不情愿地接下任务,于第二日早上出发,带着二十几个兄弟进了群英山,追寻目标,又派十余个兄弟前往附近城镇守株待兔。经过一天一夜,才在山里抓到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却稚嫩的少年,虽说进行得出其不意,却也折损了两个兄弟。

    看着少年的打扮与谈吐不似普通人,万一惹上什么豪门世家,只怕哪天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得。想起此,三爷长叹一口气,“我们这帮兄弟当年死里逃生苟活至今,哪个不惜命?希望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吧。”正当马匪三爷思虑后续之事时,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三爷,二爷出关了。现在正在议事堂。”

    “嗯,我知道了。”

    三爷起身快步地走出门,经过下人身边时,说到:“把屋内的饭菜收拾下,另外备上好酒好菜拿去议事堂,我要和二哥好好聊聊。”

    “是!”

    议事堂内,进了门便可看见两旁各摆放着数十把椅子,一位中年汉子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在最里处的台阶之上有着三把明黄花梨高靠背椅,其上分别刻着龙、虎、豹的兽图腾。那三把椅子本是平行放置,只是不知何时中间那把椅子被悄悄地往里往上挪了挪,形成三角之势。

    “二哥!”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欣喜的声音从偏门传来,紧接着马匪三爷便从偏门出来,见着二哥竟是坐在下方梳背椅上,不禁错愕,“二哥,为何坐在此处?为何不坐在......”

    中年汉子伸手打断道:“三弟,无碍。坐在这里挺好的,有时候往下坐了坐,眼前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听及此,三爷神色兀地暗淡下来,“是啊。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大概是从大哥入了游尸门后吧。”

    “三弟,你还在怨大哥?”

    三爷摸了摸脸上骇人的伤疤,摇头道:“早就不怨了。当年群英候大肆剿匪,如若不是大哥,只怕我们兄弟早就命丧黄泉了。大哥救了我们的命,我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三弟,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中年汉子起身紧紧握住三爷的手,眼中擒着泪水。

    “二哥,无妨的。我们三人中就我的资质最差,此生注定不能突破至七品,但你和大哥不同。所以我只能好好管理这个帮派,为你们分忧。说起来,二哥,你此次闭关可有突破?”

    “嗯!此次闭关我已突破至七品,待我花费两三日巩固,便是正式迈入大宗师之境了。往后我们的日子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啊。”

    “真是如此!二哥,三弟在这先恭喜一番了,祝二哥早日突破凡人之躯。”

    “哈哈哈,三弟,急不得!急不得啊!”中年汉子此次突破后,心情甚是愉悦,拉着三爷席地而坐,又说,“三弟,此番闭关,心性沉积之时,倒有一番感悟,我且与你说说。”

    “那二哥倒要好好得说说,不能私藏。”三爷打趣道。

    “自是!你我二人还有什么可私藏得。”中年汉子拍了拍三爷的肩膀,接着便同三爷讲了起来。

    中年汉子名为秦景虎,马匪三爷名为秦景豹,其上还有一名大哥,名为秦景龙。兄弟三人自小感情亲密,在秦家庄长大后,又一同参军。后来跟随的将军参与兵变失败,三人为了活命,带着军中些许兄弟落草为寇。十五年前,群英候带着麾下九位奇能异士入山剿匪,攻势凶猛。秦景豹与秦景虎兄弟二人险些被一位自称“候午”的人诛杀。危急时刻,秦景龙及时赶到,两人交战几十来招未分胜负,秦景龙更是越战越勇。

    如此情况,候午顿时升起爱才之心,说到:“三招,如若你能接我三招而不死,你兄弟三人我便不杀。”

    秦景龙本就快力竭,只是凭借着心里的一口气,那口气积而不吐才造就秦景龙越战越勇的气势,不过长久下去也逃不过“死”之一字。现今,候午放言接三招不死便能活。有了退路,秦景龙自是顺势答应:“好!我就接你三招。三招过后,你放我兄弟三人离开!”

    见秦景龙答应接招后,候午欣慰点头。正欲发招,却被一阵突兀的声音打断。

    “大哥,不可!”

    只见半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秦景豹神情激动地喊道:“大哥,你气势正盛,必能将其斩杀。万不能作茧自缚啊!”又提刀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侯午走去。秦景豹提刀以刀尖指着候午,骂道:“你这直娘贼,我们兄弟三人今日就算都折在这里,也要将你拉下黄泉!”

    候午闻言,眉头一挑,面带愠怒,对着秦景龙说道:“你这兄弟有点不识趣啊。”

    秦景龙转头对着秦景虎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拉着三弟。秦景虎知晓其意,急忙拉着秦景豹,不让他再上前一步。秦景龙的情况,修为尚浅的秦景豹不清楚,可一旁的秦景虎心里却是明白,“大哥这是拿自己的命在为我们赌一条出路啊。”

    秦景龙安排好他两位兄弟后,长舒一口气,将大刀横架身前,做好防御姿势,说到:“来吧!第一招!”

    “好!你与你那不识趣的兄弟不同,我欣赏你!这第一招我便用‘火云鬼指’,小心了。”话才说完,候午便弹射而出,双手各自捏出法印。那法印结出后便化为一团血红鬼火,而后积聚收缩附着于双手,使得双手犹如烧红的铁块。

    候午一指向秦景龙的咽喉处刺去,速度极快。好在秦景龙反应亦是不慢,将刀往上稍一提,挡住了攻势。只不过这一指力道极重,刺在大刀上,振得秦景龙险些拿不住刀。一击未成,候午剑指变幻做少女拈花状,向前一步将秦景龙的刀拈到一旁,此时秦景龙已是面门大开,任人宰割。候午另一手做剑指自下而上又往秦景龙咽喉刺去。秦景龙见状,紧紧握住大刀,双腿发力弹跳而起,借助候午拈花指之力,在空中旋转两周,躲过一劫,又顺势劈向候午后背,却被候午闪转腾挪躲了过去。

    “你的刀已经没用了。”说时,候午将手往前伸了伸,明亮的铁水自指间流下。

    秦景龙往刀上瞥了一眼,刀已经缺了一大块,在其周围还散发着逐渐暗淡的光芒。

    “不过缺了一角,还锋利着。我可算接下了一招?”

    候午双手褪去橙红,淡淡地说到:“当然,这第一招已过。”秦景龙不知晓这“火云鬼指”的奇妙之处,“火云鬼指”共有九招,每招又有九式,各招各式之间通融连贯,变化无穷,刚刚交手按理来说一招也未完成。只不过候午起了惜才之心,便想着用这一招探一探秦景龙的实际水准,如此也算秦景龙过了。

    “方才一招,你虽招架住了,甚至还能顺势反扑,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接下来的两招可能随时要了你的命......”

    “你的废话有点多了,来!第二招!”

    “倒也是个急性子。这样可不好玩。不如这样,我就拿我最强的一招。这一招过后,你要是未身陨魂灭,我便算你过。”

    秦景豹对着候午愤恨地喊到:“一会儿三招,一会儿又一招。你是把我们当猴耍吗?”一旁的秦景虎劝说到:“三弟,交给大哥吧。让大哥做决定。”

    “二哥,还做什么决定啊。那家伙分明是将我们当猴耍。与其这般受辱,不如我们兄弟三人与他拼了!”

    秦景豹此话说得倒也有着几分道理,在秦景龙赶到之前,候午本就是拿秦景豹二人当作活靶子,练就自身法术,哪怕刚刚与秦景龙的对招刻意留手,但也有着练手的含义在内。然而任何人都不喜别人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尤其是被那些比自己弱的人说出来。

    “你这厮,从最开始就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真是聒噪!既然你这般想死,那你就去死吧!”没了耐心的候午径直冲向秦景豹,抬手做爪状,将欲掐断秦景豹的脖子。秦景豹早已没了气力反抗,此时站立身子已是为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关键时候,一旁的秦景虎暴起,提刀冲向迎面而来的候午,两者将要相碰,候午变爪作掌直击在秦景虎腹部。秦景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已是断了几根肋骨。

    秦景虎忍着剧痛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不是惊愕自己为何会被一掌击飞,而是惊愕大哥会突然向三弟出刀。那一刀劈下,巨大的刀伤从左额延申到右下巴,连着右肩也被划拉出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秦景豹没有料到自己敬重的大哥会对自己出手,也从来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幕,惊诧道:“大哥,你......”话还未说完,便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三弟!”秦景虎喊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候午也甚是惊讶,随后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震人心神,“啧啧啧,你还真是果断决绝啊。”

    秦景龙没有理会候午,而是将秦景虎扶了起来,低声说着:“二弟,好好照顾三弟。这魔头喜怒无常,按理说,我们在他手上绝无生还可能,但他要给机会,我就要去争取一番。如若此次我们能够活下来,我再向三弟赔罪。保重!”

    “大哥?”

    秦景龙将手中的大刀交给秦景虎,轻轻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转身向候午走去。

    “来吧!”

    “你不用你的刀了?也是,用刀也没用了。”候午讥笑道。只见他双手结印,三层法阵分别于脚底、腰部、头顶牢牢套住秦景龙,令其动弹不得,而后又于掌中升起一团森绿火焰,飘然落入法阵中。火焰一入法阵便如添柴之火,熊熊燃烧。

    “我这招名为‘蠹火阵’,取自南疆神火‘蠹火’的一缕火焰制作而成。阵中人外受火焰灼烧,内受毒烟侵蚀,如若熬不过,便神形俱灭。我喜欢你喜欢得紧,可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