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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聚散终有时

    宁可敦众人没有前往群英府赴宴,只是让王姓汉子给罗阎留了封书信。几人在长青客栈住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司爻山苏醒。

    长青客栈重新开张,客栈老板喜不胜喜。他曾耍些心机从莫家三兄弟那里贪了几张仙家符箓,当时虽是窃喜不已,但后来的几晚却是睡不安稳,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客栈老板以为是莫家三兄弟悄悄在符箓上施了法术,便在某日早晨又跪了下来,将符箓送还给莫家三兄弟并请求他们收回法术。

    莫家三兄弟相视一笑,他们没有做过此事又何来收回之说。

    “掌柜的,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哪怕鬼敲门,非是我们对你施了法术,而是你对你自己施了法术。”

    客栈老板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他做了半生的生意,本本分分,不贪一分钱,却不曾想胆子能大到算计仙家子弟。见莫家三兄弟不肯拿回符箓,他为表歉意执意要免掉众人的房费与伙食费。

    莫家三兄弟拗他不过,也就接受了,同时说着。

    “掌柜的,你本心良善,切莫违背本心去做恶事,需知善因善果,你如今所做的事日后都会以类似的事情重归于你。那几张符箓你便留着当个警醒,往后莫要逐利而行了。”

    客栈老板自此之后时时咀嚼此话,并以此行事,倒是落了个“大善人”的称号,长青客栈也是越开越大,直到最后将客栈的总店搬到了泰庆城中。他虽蹉跎半生,却终究是老来得子,传下香火,并认少女阿莲为自己的女儿,成全一个“好”字。人过百年,魂离之时,床边一双儿女紧候,给自己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具体如何暂且不提,眼下最重要的依然是司爻山的病情。

    话说,就在众人住在长青客栈的第七天夜晚,长青县少有地出现了群星璀璨的夜空,就像是有人用水将一块巨大的幽蓝色画布清洗了一遍,再将一颗又一颗耀眼明亮的钻石镶嵌在其中,然后挂在了这座城市的上方,柔和的月光缓缓垂下,宛若一层白纱笼罩着大地。在幽蓝与洁白相辉映的星空,割裂开了一道裂缝,从中洒下点点金沙,细看之下,那金沙似一条生翼真龙婉转腾飞,落入了长青客栈中。

    客房内,司爻山静静地躺在床上,周身覆盖着一层状如流水的金光,待到金沙进入时,那金光便激荡不已,如同远行在外的儿子见到了母亲一般。

    金沙融入金光中,而后没入司爻山体内。

    这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以至于没有多少人看到,只有住在隔壁的宁可敦似有牵绊地往司爻山的房间看了眼,而后继续闭目打坐。

    自司爻山苏醒过后,众人便再次踏上了行程。

    莫家三兄弟要向门内长老汇报此事的具体经过,因而在长青客栈便同众人告别,返回了天澜宗。而李淑穆则是想要跟着杨三牧,将单迎送到上清教后再一起返回宗门,她可不怕长老们的责骂,毕竟此事也是得到了宁可敦的赞成。

    她自懂事之日便进了天澜宗,修行十几载,少有下山执行任务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趁此机会在这江湖上行个够,一来见识下各地风土人情,增长见识;二来也可以同宁开甲交好,再顺便向宁可敦请教一下关于修行的问题。

    当然,后一种好处并非是李淑穆刻意讨取的,她性格大大咧咧,心中也有一股傲气,这股傲气就不会让她去做那些阿谀奉承之事,哪怕对方是宁可敦。只是这几日的陪伴下来,她已经同几人相熟,尤其是与宁开甲,两人虽差了十几岁,却脾气相投,玩起来是一样的疯疯癫癫。久而久之,两人似乎也忘了门内身份的差距,以“姐弟”相称呼,这下倒是将杨三牧夹在中间,哭笑不得。

    杨三牧依旧担任着驾驶马车的职责,相较于之前因黄莺长老的许诺而行此事,现在心境大有不同。自从入了天澜宗修行仙法后,他目视长生,循规蹈矩地修炼,虽进展不慢,但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东西。经历游尸门一事,让他重新找回了当镖师时的紧张感,而后大脑似有一股清凉之气灌入。杨三牧猛然惊觉:原来自己感到的空虚感竟是因生活太过平静了。

    在凡俗八年的镖师生活,杨三牧习惯了生活中充满刺激,但当进入仙门后,这种刺激就消失不见了,虽然时常与宗内弟子相互切磋,也有命悬一线的惊险时刻,可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

    所谓修真修心,大致便是如此。

    在修仙界中,宁可敦的形象除去光环,一直都是不苟言笑,严苛律己。但随着相识愈久,杨三牧和李淑穆二人便发现,自己的偶像竟是一个外冷内热还有些害怕交际的人。宁可敦为了维护自己在后辈眼中的形象,以简短精炼的话语隐藏自己面对不相熟之人时说话结巴,用严肃的表情掩饰自己的紧张,面对后辈请求修行之事,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认为自己塑造好了前辈的形象,没有给自己丢面子。

    只是他塑造的形象在司爻山眼见却是另外一种。

    值得一说的是为了照顾司爻山的病情,宁可敦在长青县中又添置了一辆马车,只不过他对外的说法是“不想消耗法力赶路。”所以此行便是杨三牧,宁开甲,李淑穆,单迎一辆马车行在前头,后面便是跟着向达,王姓汉子,宁可敦,司爻山所乘坐的马车。

    这一路下来,宁可敦时常偷看司爻山,犹如自诩为君子的人看到赤***时,想看又怕被别人看到。正在养伤而无所事事的司爻山自然察觉到了宁可敦的这番举动,于是每当宁可敦斜眼看向自己时,就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然后宁可敦就转头看向车外。这样的情况每天都要发生几次,直到某次司爻山再也受不了,嚷着要告诉其他人,宁可敦这才罢休。

    但最令人惊讶的是向达。在众人将要离开长青客栈时,向达突然跪在宁可敦面前,请求后者收他为徒。宁可敦自然没有看上向达,拒绝了他。向达虽然早有预料,但一时也不知所措,久久地跪在地上。尴尬之余,王姓汉子一把提起向达,咧嘴笑着,说他需要一个马夫,要让向达跟着他。向达不知道王姓汉子相比于宁可敦如何,但想到这两人关系密切,也不会差到哪里,况且自己哪里又选择的余地,于是欣喜地应了下来。

    众人中唯一不变的是单迎。

    他依旧坐在马车中,看着自己的书,有时同众人聊天,有时又会坐到宁可敦的马车内向他请教一些事情,游尸门的经历似乎并没有给他带去什么特殊的感受。

    他显得很平静,因为他知道。

    自己的故事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