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认命
十六年前。
老城区一处旧楼，雨夜。
“晦气，这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老大知道，竟然还要我过来讨债，老子他妈上哪儿去给他搞钱，找鬼吗！？”一个黄毛混混呸的一声，朝着面前被泼红漆的门上吐了口痰。
一旁的红毛混混直接上来就是一脚，大力地踹开房门，晃晃悠悠走进去：“搞不到也不打紧，把这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卖多少是多少，咱俩这回能交差，下一次就是别人的事了。”
屋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件家具，也都缺胳膊少腿。
“晦气，这房子连个好点的东西都没有，卖个屁！”黄毛气得狠了，直接将椅子从窗户丢出去。
唯一好的玻璃窗也坏了。
躲在窗台下，紧紧捂着嘴巴的小楚北，被玻璃渣扎了一头细碎的伤口。
雨水渗进伤口，楚北也不知道流下来的是雨水还是血水。
恐惧战胜了疼痛。
周围是玻璃渣，踩到的话，他们说不准就会听见。
他见过他们打人的样子。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只要惹他们不高兴，准会被揍个半死。
更何况，爸妈跟他们借了高利贷，听之前来的人说是很大一笔金额。
九岁的他想逃，却没有地方可以逃。
所以此刻，只有忍。
两个人终于离开，楚北刚想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蹲着不动，双腿麻了。
眼瞅着自己身体往前倾，下一秒就要脸部着地。
一双手接住楚北。
“小北？”来的是不远处便利店的老头。穿了一身黑色长款雨衣，材质很特殊，头上短发被梳得很利落，面部也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
疯老头抱着楚北回了自己的小卖部，一直往小卖部里面走，后面是一个内室，里面有一张床，旁边堆积着各种货物。
任由疯老头打开药箱给自己处理伤口，楚北疼到浑身发抖却仍旧一声不吭。
疯老头看着楚北的模样，嗤笑一声：“原来你受伤后这么乖啊？疼就叫出来，没人笑话你。”
楚北抬起头：“我乖吗？”一双澄净的眸子紧紧盯着疯老头。
被这小鹿般的眼神一盯，疯老头心软道：“嗯。”他只知道这孩子平时就不大爱说话，总独来独往，但没想到此刻受了这么多伤，竟然还是一声不吭。
“那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说到父母，小楚北眼睛红了。
从有记忆开始，爸妈经常为了钱吵架。
他知道他们感情不好，他知道的。
甚至都想过，如果他们两个人最后真要分开，他会跟妈妈一起生活。
他可以努力挣钱，照顾她。
可他们都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他熟睡时消失了。
疯老头一哽，摸了摸楚北的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拿了一袋棉花糖给楚北。
年幼的楚北永远都记得，在那个疼痛的夜晚，最终是一袋棉花糖让他平静下来，忘记一切。
包括那个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的问题。
他也学会了不再问。
他想，一定是因为巨额的高利贷让父母不敢回来，所以他不再把时间花在等待上。
一年后，地下酒吧。
穿着侍者衣服的小楚北个子拔高许多，小脸也褪去了些可爱，此时单手托着放满酒水的托盘，熟练躲开一个朝他倒去的酒鬼。
“服务生。”从7号包厢里出来一个穿着红色性感吊带裙的女人。
旋即，距离最近的一个男服务生听到喊声过去。
楚北看到那男侍者跟进去没多久，就被一名打手打出来了。那打手面露讥讽：“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喊你们老板来，明天起你也不用来了！”
男侍者跪在地上求饶，说家里有个重病的老人，需要他筹钱带去医疗中心治疗，但换来的是打手的一顿毒打。
酒吧里的人虽然好奇，但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老板听讯，火急火燎跑过来，不一会儿毕恭毕敬地退出房门。
酒吧老板朝楚北走来：“你小子进去招待。我可告诉你，那里面的可是谁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今天让客人高兴了，你能得到一笔天价小费，但要是惹得大人物不高兴，小子，你的人生也就到头了。”
楚北也不是头一天听到这种话，所以只是淡淡点头就放下了托盘走向包间。
他深知在这里干活的规矩。
多做，少听，不说。
一进门，撇开站着的四个男人，楚北还看到坐着六个男人，其中五个男人身边都有一个女人。
唯独靠近楚北的，坐在角落的壮硕男人独自喝酒，眯着眼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楚北站到角落，见有客人酒水喝完，便安安静静续上。
“城东那批货到了，我说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分？”酒过三巡，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黄色豹纹西装的男人开了口。
“还能怎么分，我跟老大拿大头，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一个瘦削的龅牙男不耐烦道。
“老二，你这就有点儿不够意思了，说好兄弟六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几年是越来越不把我们几个弟弟放在眼里了，你莫不是忘了，前些天是谁帮你从守卫队底下死里逃生。”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道。
“说什么呢！？哥几个都是一条船上的，你们要真计较，可就没意思了。要我说，这事儿没什么好争的，咱们这儿也就老三跟老六能吃得下大头，老二你就别逞能了，大哥也没主动要。”
“老五你什么意思！？”龅牙男老二闻言气急，站起身就要干架。
豹纹衣服一听刚才老五点到自己，立马朝着中间的男人表忠心：“吃不吃得下，我听大哥的。”
“好了！像什么样子，都是一起出来混的，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坐在中间的男人终于开口，“这件事，就按老二说的办。”
众人顿时闹哄哄地又吵成一团。
楚北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对这个所谓的老大足够恭敬，见角落的男人酒杯空了，就移步上前准备续。
可人还没到跟前，就被男人一拳打倒在地，疼得瞬间起不了身。
昂贵的酒水撒了一地。
这一幕让包间里的人一下子消停下来，甚至有几个人看向男人时，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他将酒倒在了地上”排行老三的男人眯了眯眼，看向小楚北，“好东西，不应该浪费在不值得的地方，兄弟们说是吧？”
男人抬手，楚北被打手带下去。
离开地方的楚北听到了一句话——大浪淘沙，江湖再会。
当夜，楚北不仅没有被灭口，个人账上还多了一大笔钱。
酒吧老板说是他的医药费，还唠叨了一堆他运气好，客人不计较之类的话。
楚北却只记得那个男人眯眼的神情。
……
“你说什么？就因为他十五年前打过你，你现在就上门抢枪！？”土狗听到楚北说跟三爷有过节，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
服了，他是真服了！
楚北无奈：“打我的事，他用钱已经了结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报仇。
土狗纳闷：“那你为什么？想想还是气不过？”
开车的楚北撇过头，看了眼土狗：“做人，总得有点儿骨气。没做的事，没道理背锅。”
说完，楚北就想到自己被追杀的事，神色一沉。
他从没做过伤害伊甸的事。
所以，他决不认命！
老城区一处旧楼，雨夜。
“晦气，这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老大知道，竟然还要我过来讨债，老子他妈上哪儿去给他搞钱，找鬼吗！？”一个黄毛混混呸的一声，朝着面前被泼红漆的门上吐了口痰。
一旁的红毛混混直接上来就是一脚，大力地踹开房门，晃晃悠悠走进去：“搞不到也不打紧，把这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卖多少是多少，咱俩这回能交差，下一次就是别人的事了。”
屋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件家具，也都缺胳膊少腿。
“晦气，这房子连个好点的东西都没有，卖个屁！”黄毛气得狠了，直接将椅子从窗户丢出去。
唯一好的玻璃窗也坏了。
躲在窗台下，紧紧捂着嘴巴的小楚北，被玻璃渣扎了一头细碎的伤口。
雨水渗进伤口，楚北也不知道流下来的是雨水还是血水。
恐惧战胜了疼痛。
周围是玻璃渣，踩到的话，他们说不准就会听见。
他见过他们打人的样子。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只要惹他们不高兴，准会被揍个半死。
更何况，爸妈跟他们借了高利贷，听之前来的人说是很大一笔金额。
九岁的他想逃，却没有地方可以逃。
所以此刻，只有忍。
两个人终于离开，楚北刚想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蹲着不动，双腿麻了。
眼瞅着自己身体往前倾，下一秒就要脸部着地。
一双手接住楚北。
“小北？”来的是不远处便利店的老头。穿了一身黑色长款雨衣，材质很特殊，头上短发被梳得很利落，面部也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
疯老头抱着楚北回了自己的小卖部，一直往小卖部里面走，后面是一个内室，里面有一张床，旁边堆积着各种货物。
任由疯老头打开药箱给自己处理伤口，楚北疼到浑身发抖却仍旧一声不吭。
疯老头看着楚北的模样，嗤笑一声：“原来你受伤后这么乖啊？疼就叫出来，没人笑话你。”
楚北抬起头：“我乖吗？”一双澄净的眸子紧紧盯着疯老头。
被这小鹿般的眼神一盯，疯老头心软道：“嗯。”他只知道这孩子平时就不大爱说话，总独来独往，但没想到此刻受了这么多伤，竟然还是一声不吭。
“那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说到父母，小楚北眼睛红了。
从有记忆开始，爸妈经常为了钱吵架。
他知道他们感情不好，他知道的。
甚至都想过，如果他们两个人最后真要分开，他会跟妈妈一起生活。
他可以努力挣钱，照顾她。
可他们都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他熟睡时消失了。
疯老头一哽，摸了摸楚北的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拿了一袋棉花糖给楚北。
年幼的楚北永远都记得，在那个疼痛的夜晚，最终是一袋棉花糖让他平静下来，忘记一切。
包括那个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的问题。
他也学会了不再问。
他想，一定是因为巨额的高利贷让父母不敢回来，所以他不再把时间花在等待上。
一年后，地下酒吧。
穿着侍者衣服的小楚北个子拔高许多，小脸也褪去了些可爱，此时单手托着放满酒水的托盘，熟练躲开一个朝他倒去的酒鬼。
“服务生。”从7号包厢里出来一个穿着红色性感吊带裙的女人。
旋即，距离最近的一个男服务生听到喊声过去。
楚北看到那男侍者跟进去没多久，就被一名打手打出来了。那打手面露讥讽：“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喊你们老板来，明天起你也不用来了！”
男侍者跪在地上求饶，说家里有个重病的老人，需要他筹钱带去医疗中心治疗，但换来的是打手的一顿毒打。
酒吧里的人虽然好奇，但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老板听讯，火急火燎跑过来，不一会儿毕恭毕敬地退出房门。
酒吧老板朝楚北走来：“你小子进去招待。我可告诉你，那里面的可是谁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今天让客人高兴了，你能得到一笔天价小费，但要是惹得大人物不高兴，小子，你的人生也就到头了。”
楚北也不是头一天听到这种话，所以只是淡淡点头就放下了托盘走向包间。
他深知在这里干活的规矩。
多做，少听，不说。
一进门，撇开站着的四个男人，楚北还看到坐着六个男人，其中五个男人身边都有一个女人。
唯独靠近楚北的，坐在角落的壮硕男人独自喝酒，眯着眼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楚北站到角落，见有客人酒水喝完，便安安静静续上。
“城东那批货到了，我说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分？”酒过三巡，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黄色豹纹西装的男人开了口。
“还能怎么分，我跟老大拿大头，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一个瘦削的龅牙男不耐烦道。
“老二，你这就有点儿不够意思了，说好兄弟六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几年是越来越不把我们几个弟弟放在眼里了，你莫不是忘了，前些天是谁帮你从守卫队底下死里逃生。”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道。
“说什么呢！？哥几个都是一条船上的，你们要真计较，可就没意思了。要我说，这事儿没什么好争的，咱们这儿也就老三跟老六能吃得下大头，老二你就别逞能了，大哥也没主动要。”
“老五你什么意思！？”龅牙男老二闻言气急，站起身就要干架。
豹纹衣服一听刚才老五点到自己，立马朝着中间的男人表忠心：“吃不吃得下，我听大哥的。”
“好了！像什么样子，都是一起出来混的，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坐在中间的男人终于开口，“这件事，就按老二说的办。”
众人顿时闹哄哄地又吵成一团。
楚北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对这个所谓的老大足够恭敬，见角落的男人酒杯空了，就移步上前准备续。
可人还没到跟前，就被男人一拳打倒在地，疼得瞬间起不了身。
昂贵的酒水撒了一地。
这一幕让包间里的人一下子消停下来，甚至有几个人看向男人时，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他将酒倒在了地上”排行老三的男人眯了眯眼，看向小楚北，“好东西，不应该浪费在不值得的地方，兄弟们说是吧？”
男人抬手，楚北被打手带下去。
离开地方的楚北听到了一句话——大浪淘沙，江湖再会。
当夜，楚北不仅没有被灭口，个人账上还多了一大笔钱。
酒吧老板说是他的医药费，还唠叨了一堆他运气好，客人不计较之类的话。
楚北却只记得那个男人眯眼的神情。
……
“你说什么？就因为他十五年前打过你，你现在就上门抢枪！？”土狗听到楚北说跟三爷有过节，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
服了，他是真服了！
楚北无奈：“打我的事，他用钱已经了结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报仇。
土狗纳闷：“那你为什么？想想还是气不过？”
开车的楚北撇过头，看了眼土狗：“做人，总得有点儿骨气。没做的事，没道理背锅。”
说完，楚北就想到自己被追杀的事，神色一沉。
他从没做过伤害伊甸的事。
所以，他决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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