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遥县 吴有德（上）
平遥县有着数千户人口，再加上四通南北，地处平阔，在周围十几个县城中也算的上是一个繁荣的地域。
此县的一处乡绅家中，此时正发生着一件大事，大的足以改变家族的命运。
一群大爷们儿坐在后院，大眼瞪小眼，眼巴巴的望着那扇紧闭的厢房。
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崎岖的老头，此时的他正大口抽着旱烟，那浑浊却又精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那扇用绸布塞的密不透风的木门，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难看出他是多么的紧张，以至于嘴中所含着的烟嘴从开始就是紧咬着，迟迟没有吃上一口。
也难怪，毕竟他的独子年底就将步入不惑，除了前几个月前正房所生的女儿外，再也没有别的子嗣，而且听大夫诊断，儿子吴大同因为常年夜半读书以至于身体亏空的厉害，若想再诞子嗣，难啊！。
唉！眼下，如今的偏房或许就真的成为他老吴家最后的机会了。
老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吴家好几代人的香火可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就短了苗。
深吸一口“尘封已久”的旱烟，刚想吐出一口烟圈，下一秒立即就打住了，硬生生的被吴老爷子吞进喉咙。
烟同“阉”，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咳咳咳……”
或许过程仓促，吴老爷子几乎把黑黄的脸给涨的通红。
“爹，你没事吧！”
处在屋檐下来回走动的吴大同也注意到了，关切问道。
大概是打小便被吴老爷管的太宽，吴大同即便成家立业多年也很少有自己的主见。
“看老子作甚还不在门外候着我那好孙儿的消息。”
即便心中很暖，但吴老爷还是忍不住骂道，这也算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吧。
爹你怎么又骂上了。
吴大同一脸无奈。
不过……
话说方才那句话好是熟悉，貌似几个月前他的正房徐夫人怀雯儿的时，爹就这么说来着。
唉！也是苦了她，等事情完了，一定要好好宽慰。
就在吴大同癔症之时，屋内猛然传出一阵哭啼，接着又是吱呀一声，紧闭的木门被人给推开了。
“快扶我起来。”
动静刚响，吴老爷高兴坏了，吴大同见此也慌忙搀扶，别看吴老爷身体瞧着硬朗，实际早年上过战场的他到了晚年就开始暗伤频发，每至深夜双腿更是疼痛难忍。
手握亲爹胳膊的吴大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老太爷？”
中年妇女刚半只脚刚踏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吴老爷。
神色先是一惊，下一刻又笑的灿烂起来，脸上那一道道褶子也被挤得跟花儿似的。
“恭喜老爷是个男孩。”
“果然，果然，哈哈哈哈……”
吴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就笑出了声，像是把多月来积攒的恶气全都释放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
“前几日拜的土地庙果然是有用的。”
吴老爷得意的道，似乎在生儿子这方面他还真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
这送子关土地爷哪门子的事？
周围的奴仆和吴大同一脸的尴尬赔笑，但都不敢指明出来，怕坏了老爷子的兴致。
“要不要我把孩子抱出来瞧瞧？”
见吴老爷如此开心，产婆提议道。
“好……不可不可。”
吴老爷连忙摆手。
“眼下秋风正凉，可不能吹坏我的好孙儿，等风停了些再说。”
“大同，你还磨蹭什么怎么还不进看看。”
吴老爷又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若不是担心邻里邻外的那些闲言碎语，他早就进去了，但此时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杵在原地露出那副痴呆样的憨笑。
真是瞅着就来气。
“知道了爹，我马上就进去。”
吴大同从狂喜中反应过来，连忙踱步进屋，甚至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后脚被门槛绊了一下。
“混小子一点都不像我。”
吴老爷撇了撇嘴。
“吩咐下去产婆的赏钱多给一些，还有让狗剩子去县里的那家济世堂多抓几幅好药给我儿媳补补身子，哦，对了，家里养的羊也宰两只吧……”
吴老爷子在管家面前喋喋不休。
……
“婉娘。”
吴大同一脸憨笑的进入满是热气的屋内，此时屋子里的秽物，接生婆和丫鬟们早已麻利的清扫干净。
透过半透明的白纱，一大一下的两个凸影正安静的躺在床上。
“是老爷吗？”
虚弱的声音开口了，看样子准备起身来着。
吴大同着急了，立刻上前几步掀开遮布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个儿子老爷。”
婉娘对着身边的“包袱”由衷的笑道，即便眼下看不出什么好歹，但儿子像娘总是没错的。
虽说婉娘并不是那么美丽动人，却也清秀灵动给人一种柔枝嫩叶的娇俏感，如今刚诞一子，那种乏力的病娇更是惹人呵护。
“身子骨弱就不要乱动了。”
看见那被汗水打湿的双鬓，吴大同满眼都是怜惜。
婉娘轻轻的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吴大同的身边，此刻心中的担忧彻底一扫而空。
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虽说自己的男人在家中性格懦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自己真的很贴心。
看着丈夫逗弄着自己的孩子，婉娘突然开口道：“吴有德这个名字就不能在换一下吗？”
吴有德是公公为正房徐夫人在产子之前所取的，但之后因为诞出一女儿就不了了之，现如今让自己的儿子还沿用那个不中听的名字，婉娘越想越觉得不满。
话音刚落吴大同的大手猛的一顿，扭头对着婉娘讪笑道：“你也知道爹不会同意的。”
“不过。”
吴大同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等他启蒙完后我一定为有德取个中听的名字。”
“恩！”
婉娘即使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满意。
“一会儿记得让产婆把德儿抱出去让公公瞧瞧。”
婉娘言语间颇为得意。
“自然，自然。”
看着熟睡的儿子吴有德笑着连声应道。
“记住必须是产婆来抱。”
婉娘白了一眼身边的丈夫。
“为什么不是我？”
吴大同不解的道。
“没有为什么。”
“好吧好吧。”
听见吴大同认真应下，她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
与此同时临近西厢房百米远的正房中，身形丰腴的美妇正双手打织着图案，看外形像是件虎头样式的帽子。
“小姐……”
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手中的拿着的白纱布扣得更紧了。
“终于弄好了，希望大小刚好合适。”
徐夫人会心一笑，不过在身边的李姨看来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同时李姨在心中暗骂自家老爷的不是，无论如何多少也该安慰一下吧！
“李姨帮我把这个包起来，晚上和老爷他们吃饭的时候送给……德儿吧。”
“是小姐，不过还是我先把你的手给处理一下吧！”
不由分说的，李姨轻扯过徐夫人满是针眼的手指，用白纱布轻轻醮沾着药水涂抹了上去。
每醮上一次药水，徐夫人那丰满的身子就忍不住抖动一下，最后愈发不受控制的战栗。
“痛就哭出来吧小姐。”
李姨叹了口气。
“吴有德是我儿啊！”
徐夫人崩溃不住了，抱着身边熟睡的女儿也就是吴素雯不断抽泣。
李姨在心中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拍打这徐夫人就像往日在徐家时的那样。
哭了一好阵，徐夫人缓缓的抬起了头。
“小姐……”
李姨看着徐夫人眼睛通红，可是样子却截然不同，似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小姐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
瞬间，听惯集市上说读人讲的那些前朝的宫廷内斗，让李姨猜脑补出了种种。
徐夫人噗嗤一笑，“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流。
“想什么呢李姨。”
接着徐夫人又道：“我决定了日后定要让雯儿的才情皆不输于男儿，而且有德那孩子也会是我的儿子。”
“说的哪里话，你就是有德的大娘，但是……”
李姨看着吴素雯那张红嫩的脸蛋小声道：“若是这样，这孩子日后怕是要吃很多苦。”
徐夫人目光看向窗外喃喃道：“那也比日后吃苦要强。”
此县的一处乡绅家中，此时正发生着一件大事，大的足以改变家族的命运。
一群大爷们儿坐在后院，大眼瞪小眼，眼巴巴的望着那扇紧闭的厢房。
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崎岖的老头，此时的他正大口抽着旱烟，那浑浊却又精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那扇用绸布塞的密不透风的木门，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难看出他是多么的紧张，以至于嘴中所含着的烟嘴从开始就是紧咬着，迟迟没有吃上一口。
也难怪，毕竟他的独子年底就将步入不惑，除了前几个月前正房所生的女儿外，再也没有别的子嗣，而且听大夫诊断，儿子吴大同因为常年夜半读书以至于身体亏空的厉害，若想再诞子嗣，难啊！。
唉！眼下，如今的偏房或许就真的成为他老吴家最后的机会了。
老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吴家好几代人的香火可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就短了苗。
深吸一口“尘封已久”的旱烟，刚想吐出一口烟圈，下一秒立即就打住了，硬生生的被吴老爷子吞进喉咙。
烟同“阉”，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咳咳咳……”
或许过程仓促，吴老爷子几乎把黑黄的脸给涨的通红。
“爹，你没事吧！”
处在屋檐下来回走动的吴大同也注意到了，关切问道。
大概是打小便被吴老爷管的太宽，吴大同即便成家立业多年也很少有自己的主见。
“看老子作甚还不在门外候着我那好孙儿的消息。”
即便心中很暖，但吴老爷还是忍不住骂道，这也算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吧。
爹你怎么又骂上了。
吴大同一脸无奈。
不过……
话说方才那句话好是熟悉，貌似几个月前他的正房徐夫人怀雯儿的时，爹就这么说来着。
唉！也是苦了她，等事情完了，一定要好好宽慰。
就在吴大同癔症之时，屋内猛然传出一阵哭啼，接着又是吱呀一声，紧闭的木门被人给推开了。
“快扶我起来。”
动静刚响，吴老爷高兴坏了，吴大同见此也慌忙搀扶，别看吴老爷身体瞧着硬朗，实际早年上过战场的他到了晚年就开始暗伤频发，每至深夜双腿更是疼痛难忍。
手握亲爹胳膊的吴大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老太爷？”
中年妇女刚半只脚刚踏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吴老爷。
神色先是一惊，下一刻又笑的灿烂起来，脸上那一道道褶子也被挤得跟花儿似的。
“恭喜老爷是个男孩。”
“果然，果然，哈哈哈哈……”
吴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就笑出了声，像是把多月来积攒的恶气全都释放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
“前几日拜的土地庙果然是有用的。”
吴老爷得意的道，似乎在生儿子这方面他还真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
这送子关土地爷哪门子的事？
周围的奴仆和吴大同一脸的尴尬赔笑，但都不敢指明出来，怕坏了老爷子的兴致。
“要不要我把孩子抱出来瞧瞧？”
见吴老爷如此开心，产婆提议道。
“好……不可不可。”
吴老爷连忙摆手。
“眼下秋风正凉，可不能吹坏我的好孙儿，等风停了些再说。”
“大同，你还磨蹭什么怎么还不进看看。”
吴老爷又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若不是担心邻里邻外的那些闲言碎语，他早就进去了，但此时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杵在原地露出那副痴呆样的憨笑。
真是瞅着就来气。
“知道了爹，我马上就进去。”
吴大同从狂喜中反应过来，连忙踱步进屋，甚至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后脚被门槛绊了一下。
“混小子一点都不像我。”
吴老爷撇了撇嘴。
“吩咐下去产婆的赏钱多给一些，还有让狗剩子去县里的那家济世堂多抓几幅好药给我儿媳补补身子，哦，对了，家里养的羊也宰两只吧……”
吴老爷子在管家面前喋喋不休。
……
“婉娘。”
吴大同一脸憨笑的进入满是热气的屋内，此时屋子里的秽物，接生婆和丫鬟们早已麻利的清扫干净。
透过半透明的白纱，一大一下的两个凸影正安静的躺在床上。
“是老爷吗？”
虚弱的声音开口了，看样子准备起身来着。
吴大同着急了，立刻上前几步掀开遮布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个儿子老爷。”
婉娘对着身边的“包袱”由衷的笑道，即便眼下看不出什么好歹，但儿子像娘总是没错的。
虽说婉娘并不是那么美丽动人，却也清秀灵动给人一种柔枝嫩叶的娇俏感，如今刚诞一子，那种乏力的病娇更是惹人呵护。
“身子骨弱就不要乱动了。”
看见那被汗水打湿的双鬓，吴大同满眼都是怜惜。
婉娘轻轻的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吴大同的身边，此刻心中的担忧彻底一扫而空。
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虽说自己的男人在家中性格懦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自己真的很贴心。
看着丈夫逗弄着自己的孩子，婉娘突然开口道：“吴有德这个名字就不能在换一下吗？”
吴有德是公公为正房徐夫人在产子之前所取的，但之后因为诞出一女儿就不了了之，现如今让自己的儿子还沿用那个不中听的名字，婉娘越想越觉得不满。
话音刚落吴大同的大手猛的一顿，扭头对着婉娘讪笑道：“你也知道爹不会同意的。”
“不过。”
吴大同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等他启蒙完后我一定为有德取个中听的名字。”
“恩！”
婉娘即使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满意。
“一会儿记得让产婆把德儿抱出去让公公瞧瞧。”
婉娘言语间颇为得意。
“自然，自然。”
看着熟睡的儿子吴有德笑着连声应道。
“记住必须是产婆来抱。”
婉娘白了一眼身边的丈夫。
“为什么不是我？”
吴大同不解的道。
“没有为什么。”
“好吧好吧。”
听见吴大同认真应下，她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
与此同时临近西厢房百米远的正房中，身形丰腴的美妇正双手打织着图案，看外形像是件虎头样式的帽子。
“小姐……”
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手中的拿着的白纱布扣得更紧了。
“终于弄好了，希望大小刚好合适。”
徐夫人会心一笑，不过在身边的李姨看来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同时李姨在心中暗骂自家老爷的不是，无论如何多少也该安慰一下吧！
“李姨帮我把这个包起来，晚上和老爷他们吃饭的时候送给……德儿吧。”
“是小姐，不过还是我先把你的手给处理一下吧！”
不由分说的，李姨轻扯过徐夫人满是针眼的手指，用白纱布轻轻醮沾着药水涂抹了上去。
每醮上一次药水，徐夫人那丰满的身子就忍不住抖动一下，最后愈发不受控制的战栗。
“痛就哭出来吧小姐。”
李姨叹了口气。
“吴有德是我儿啊！”
徐夫人崩溃不住了，抱着身边熟睡的女儿也就是吴素雯不断抽泣。
李姨在心中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拍打这徐夫人就像往日在徐家时的那样。
哭了一好阵，徐夫人缓缓的抬起了头。
“小姐……”
李姨看着徐夫人眼睛通红，可是样子却截然不同，似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小姐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
瞬间，听惯集市上说读人讲的那些前朝的宫廷内斗，让李姨猜脑补出了种种。
徐夫人噗嗤一笑，“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流。
“想什么呢李姨。”
接着徐夫人又道：“我决定了日后定要让雯儿的才情皆不输于男儿，而且有德那孩子也会是我的儿子。”
“说的哪里话，你就是有德的大娘，但是……”
李姨看着吴素雯那张红嫩的脸蛋小声道：“若是这样，这孩子日后怕是要吃很多苦。”
徐夫人目光看向窗外喃喃道：“那也比日后吃苦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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