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断裂
“身份证？”
询问大厅的人流络绎不绝，一块小隔板隔开位置就是笔录的地方，小刘警官坐在电脑前，开始敲击着键盘。
顾楠递过去给他。
隔着电脑屏幕的小刘警官开始问话：“说一下当天的情况。”
“当时我在邹医生的诊疗室准备针灸，铎铎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刘警官的话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进去？”
顾楠摇头：“他说妈妈在楼下拿药，邹医生请他敲了门再进来，随后在办公桌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分给我们，我去针灸前告诉铎铎，想吃可以在我包里拿，所以他大概是不小心拿了我的东西。”
“你曾明确对他说，可以打开你的包？”
“是的。”
小刘警官打量了她两眼：“你是因为看病去的？”
顾楠垂下头：“是的。”
大厅的声音多而嘈杂，她的声音被人流掩盖，小刘警官再次问了一遍。
“你是去看病的？”
顾楠窘迫地提高了音量：“是的......我患有焦虑症。”
在键盘上敲击完，小刘警官刚要继续问话，却看见对面坐着的顾楠肩膀微微颤抖，低下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手指敲着键盘，目不转睛的随手把手边的一盒纸巾递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询问下一个问题。
做完笔录，打印机吐出了黑字印刷的内容，询问的小刘警官起身将文档交给她。
“麻烦您签字然后摁个手印儿，谢谢你配合我们工作。”
顾楠点了点头：“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小刘警官看她神情憔悴，担心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他们这行最常跟地痞流氓和无赖打交道，必须从气场上震慑对方，再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勉力勾起嘴角，使得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威严。
“没问题了，您说的情况基本对上，麻烦在旁边坐着休息会儿，小孩儿那边有同事调解，刚刚有冒昧的地方请不要介意。”
交代完顾楠，小刘警官把自己手头的工作交接给同事，进更衣室换了套常服，然后换岗下班。
正常情况下，他值白班六点下班，但今天因为案子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派出所的食堂已闭门谢客。
他只能在路边随意买点吃的垫肚子。
走到炒饭的摊位，出摊老板正掂着勺出锅一份香喷喷的炒米粉，看见一位穿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子走来，小摊贩老板熟络地打招呼。
“警官您今天又加班啊，要吃点什么？”
“一份炒饭，加蛋加肉，多少钱？”说完他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小摊贩老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下一步动作，笑得十分谄媚。
“警官同志，您可折煞我了，您来这儿吃是我的荣幸，客气什么，我请客！”
小刘警官避开他的动作，面容严肃地继续问：“多少钱？”
老板见他较真儿，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讪讪笑道：“您付10块钱就行。”
小刘警官付款确认前瞥了眼小摊右侧贴着的标价，手机点击付款确认，然后收款广播响起收款15元的语音播报。
摊贩一手握着勺子，一手摸着头笑眯眯道：“警官，您看您……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刘警官硬梆梆地开口：“废什么话，劳资饿死了。”
“好嘞，您别急！”小摊贩老板利索地开火，倒油进锅里，然后敲了两个蛋进去。
这份炒饭下的料可真足，肉跟不要钱似的铲了半勺，小刘警官地嘴角抽了抽。
“你这儿干不干净，十五块钱加这么多？”
顾楠没在休息区坐太久，心里实在闷闷的便走到了派出所，站在大门口，没成想看到这一幕，不禁哑然。
小刘警官坐在一张简易小木桌上等着炒饭，抬头就看见了顾楠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打了个招呼。
“要不要吃点？”
此刻的他脱下了一身警服，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的多，顾楠感谢他的好意。
“谢谢，我吃过了。”
小刘警官见她杵在那儿，叹了口气，朝她勾勾手。
顾楠见他叫自己，便听话的走过去：“有什么事儿吗？”
“坐会儿吧。”小刘警官想到她刚刚哭红了眼的模样，便觉得她胆子太小，好心提醒道：“免得一会儿又被带进去。”
“？”顾楠不解：“为什么？”
此时小摊贩老板端来一份热腾腾地米饭摆在小刘警官面前，他抽出一次性筷子，大快朵颐地吃了骑来。
“你见谁没事儿会站在派出所的门口？”
顾楠回头看了眼，派出所外面的街道虽然被满满地一排小摊贩占据，但是大门口的位置依然是整洁干净的，除了她，好像的确没人往那儿一站。
“美女，您要吃点什么？”此时小摊贩还没走，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问候她。
顾楠头一次在地摊这种环境享受到此种体贴的服务，瞬间受宠若惊：“我吃过了，谢谢。”
老板识相地也不再打扰两人，转而拿出两瓶矿泉水放在桌上，小小心意，请他们喝个饮料。
小刘警官见她干坐着，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于是帮她拧开了瓶盖：“喝吧，一会儿我去付钱。”
顾楠可算见识到了公职人员的魅力，她想着如果是自己这等小老百姓，按四舍五入的算法，一份十五元地炒粉人家不开口要二十块都不错了。
小刘警官见她眉毛微微戚着，心里担心是不是自己说话太凶。
“哭起来又不好看，别成天皱着一张脸。”
本来想安慰她的话，没成想自己一开口好像更凶，还不如不说。
顾楠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小刘警官见她如丧批考的表情：“失恋了？”
顾楠默然，岔开了话题：“你们派出所门口为什么这么多小摊？”
小刘警官见她不想回答，耸了耸肩，大口咽下嘴里的炒粉：“我要是说了，你肯定会笑话。”
“啊？”
小刘警官将碗里的炒饭一扫而尽，打了个饱嗝，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唉……这事儿还得从城管说起，他们负责检查市容市貌，像这样的街道肯定不符合啦，城管一赶小摊就得跑，左街赶就跑右路，右路跑就上左街，跟打游击似的，后来实在没地方跑就跑来了派出所……”
顾楠听他说的确实有意思，但也好奇：“派出所不赶吗？”
“我们局长说派出所没有执法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结果呢就越摆越多安营扎寨地成了现在这样，算得上一条美食街……这下可彻底赶不走了。”
询问大厅的人流络绎不绝，一块小隔板隔开位置就是笔录的地方，小刘警官坐在电脑前，开始敲击着键盘。
顾楠递过去给他。
隔着电脑屏幕的小刘警官开始问话：“说一下当天的情况。”
“当时我在邹医生的诊疗室准备针灸，铎铎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刘警官的话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进去？”
顾楠摇头：“他说妈妈在楼下拿药，邹医生请他敲了门再进来，随后在办公桌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分给我们，我去针灸前告诉铎铎，想吃可以在我包里拿，所以他大概是不小心拿了我的东西。”
“你曾明确对他说，可以打开你的包？”
“是的。”
小刘警官打量了她两眼：“你是因为看病去的？”
顾楠垂下头：“是的。”
大厅的声音多而嘈杂，她的声音被人流掩盖，小刘警官再次问了一遍。
“你是去看病的？”
顾楠窘迫地提高了音量：“是的......我患有焦虑症。”
在键盘上敲击完，小刘警官刚要继续问话，却看见对面坐着的顾楠肩膀微微颤抖，低下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手指敲着键盘，目不转睛的随手把手边的一盒纸巾递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询问下一个问题。
做完笔录，打印机吐出了黑字印刷的内容，询问的小刘警官起身将文档交给她。
“麻烦您签字然后摁个手印儿，谢谢你配合我们工作。”
顾楠点了点头：“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小刘警官看她神情憔悴，担心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他们这行最常跟地痞流氓和无赖打交道，必须从气场上震慑对方，再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勉力勾起嘴角，使得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威严。
“没问题了，您说的情况基本对上，麻烦在旁边坐着休息会儿，小孩儿那边有同事调解，刚刚有冒昧的地方请不要介意。”
交代完顾楠，小刘警官把自己手头的工作交接给同事，进更衣室换了套常服，然后换岗下班。
正常情况下，他值白班六点下班，但今天因为案子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派出所的食堂已闭门谢客。
他只能在路边随意买点吃的垫肚子。
走到炒饭的摊位，出摊老板正掂着勺出锅一份香喷喷的炒米粉，看见一位穿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子走来，小摊贩老板熟络地打招呼。
“警官您今天又加班啊，要吃点什么？”
“一份炒饭，加蛋加肉，多少钱？”说完他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小摊贩老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下一步动作，笑得十分谄媚。
“警官同志，您可折煞我了，您来这儿吃是我的荣幸，客气什么，我请客！”
小刘警官避开他的动作，面容严肃地继续问：“多少钱？”
老板见他较真儿，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讪讪笑道：“您付10块钱就行。”
小刘警官付款确认前瞥了眼小摊右侧贴着的标价，手机点击付款确认，然后收款广播响起收款15元的语音播报。
摊贩一手握着勺子，一手摸着头笑眯眯道：“警官，您看您……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刘警官硬梆梆地开口：“废什么话，劳资饿死了。”
“好嘞，您别急！”小摊贩老板利索地开火，倒油进锅里，然后敲了两个蛋进去。
这份炒饭下的料可真足，肉跟不要钱似的铲了半勺，小刘警官地嘴角抽了抽。
“你这儿干不干净，十五块钱加这么多？”
顾楠没在休息区坐太久，心里实在闷闷的便走到了派出所，站在大门口，没成想看到这一幕，不禁哑然。
小刘警官坐在一张简易小木桌上等着炒饭，抬头就看见了顾楠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打了个招呼。
“要不要吃点？”
此刻的他脱下了一身警服，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的多，顾楠感谢他的好意。
“谢谢，我吃过了。”
小刘警官见她杵在那儿，叹了口气，朝她勾勾手。
顾楠见他叫自己，便听话的走过去：“有什么事儿吗？”
“坐会儿吧。”小刘警官想到她刚刚哭红了眼的模样，便觉得她胆子太小，好心提醒道：“免得一会儿又被带进去。”
“？”顾楠不解：“为什么？”
此时小摊贩老板端来一份热腾腾地米饭摆在小刘警官面前，他抽出一次性筷子，大快朵颐地吃了骑来。
“你见谁没事儿会站在派出所的门口？”
顾楠回头看了眼，派出所外面的街道虽然被满满地一排小摊贩占据，但是大门口的位置依然是整洁干净的，除了她，好像的确没人往那儿一站。
“美女，您要吃点什么？”此时小摊贩还没走，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问候她。
顾楠头一次在地摊这种环境享受到此种体贴的服务，瞬间受宠若惊：“我吃过了，谢谢。”
老板识相地也不再打扰两人，转而拿出两瓶矿泉水放在桌上，小小心意，请他们喝个饮料。
小刘警官见她干坐着，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于是帮她拧开了瓶盖：“喝吧，一会儿我去付钱。”
顾楠可算见识到了公职人员的魅力，她想着如果是自己这等小老百姓，按四舍五入的算法，一份十五元地炒粉人家不开口要二十块都不错了。
小刘警官见她眉毛微微戚着，心里担心是不是自己说话太凶。
“哭起来又不好看，别成天皱着一张脸。”
本来想安慰她的话，没成想自己一开口好像更凶，还不如不说。
顾楠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小刘警官见她如丧批考的表情：“失恋了？”
顾楠默然，岔开了话题：“你们派出所门口为什么这么多小摊？”
小刘警官见她不想回答，耸了耸肩，大口咽下嘴里的炒粉：“我要是说了，你肯定会笑话。”
“啊？”
小刘警官将碗里的炒饭一扫而尽，打了个饱嗝，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唉……这事儿还得从城管说起，他们负责检查市容市貌，像这样的街道肯定不符合啦，城管一赶小摊就得跑，左街赶就跑右路，右路跑就上左街，跟打游击似的，后来实在没地方跑就跑来了派出所……”
顾楠听他说的确实有意思，但也好奇：“派出所不赶吗？”
“我们局长说派出所没有执法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结果呢就越摆越多安营扎寨地成了现在这样，算得上一条美食街……这下可彻底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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