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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心无力 (1) 本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开往辽宁的火车上。

    贾晓珠吃力的捧着多年前上大一时买的《在巅峰与你相会》,用来打发回家路上漫长又无聊的时光。

    这是一本励志的书,但捧一会,就不得不放下来休息一下。

    她最近总感觉浑身无力,就连吃饭都味同嚼蜡。整个人什么也不想做,也什么也感受不到,谁也不想联系。现在是寒假中,这并不是因为在学校的教学工作压力而导致的劳累。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疲惫感,准确地说,是有心无力。

    一直以来,很多认识她的人,把贾晓珠戏称为贾小猪。可她真的享受朋友们这样来称呼自己。

    虽然,她并不属猪。

    “在所有的生肖里,猪,是最有福气,最懂得享受,能吃能睡,没心没肺,哪怕第二天就要被宰了,头天晚上也照吃照睡。而萌萌的小猪,谁不喜欢那圆圆嘟嘟,人见人爱,人畜无害的样子?”

    “再说,还有人把小猪当宠物呢,再有防备心的人,在小猪面前也会融化吧?猪猪,这个名字,一定给我带来好运!”

    “唉,只不过,在亲戚们眼里,我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罢了。”

    “想想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不是结婚了,就是至少有固定的男女朋友,开始谈婚论嫁。”

    “而我贾晓珠,依然故我,孑然一身。”

    春节的前三天,贾晓珠就跟学校请了假,想提前回去帮妈干点儿活儿。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相对于想念,更多的是有几分愧疚。

    而且,今年,贾晓珠尤其想回家。

    贾晓珠是家里的独生女,十八岁时报考了BJ语言大学。今年,已经是她离开家的第十年。

    也就是说,今年的贾晓珠,二十八岁。

    十年,白驹过隙。

    昨日,仿佛就在贾晓珠眼前,那个手拿录取通知书的自己,和眼睛里满满期待的父母依稀可见。

    可转眼间,女人最青春,最美好的十年,已离她渐行渐远。

    贾晓珠哀叹:“可怕的时间。”

    现在,如果有人问贾晓珠,什么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她会回答,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东西有两样:时间和人心。

    她记得,当初刚离开家进入大学时,妈就在长途电话中担心的问她:“姑娘啊,想家不?”

    那时的她,刻意用特别轻松的口吻回答说:“不想,人过得不好才想家呢。”

    其实,一开始,贾晓珠并不适应大城市的学习生活。

    通过偷偷的观察,她发觉,和周围同学相比,自己的打扮不仅显得土里土气,说话也带着点大碴子味儿。

    因此,在很多场合,她都尽量躲在角落里,尽量不张嘴,哪怕去食堂也都是尽量避开高峰。同时,贾晓珠暗暗的模仿周围同学的行为举止和穿衣打扮。

    在学习上,贾晓珠更是暗暗使劲,因为,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在同学面前昂首挺胸的办法。

    只是这些,不能和父母说,起码在嘴上,不能让父母感觉她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她绝不能让那场父女大战毫无意义。

    十年后的今天,尽管力不从心,她也仍然要强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父母。

    “妈!哎呀,妈,你咋又把头烫了?!”一进门,调整好状态的贾晓珠朝着妈开始撒娇。

    “姑娘回来,不得收拾收拾嘛。我刚擦完地,小心滑。”妈笑着。

    每次过年回家,妈都要提前好几个星期准备欢迎仪式,好像女儿是贵宾。从前,独生女的她,习惯于父母都是围着她转,无法体会那种为人父母的心境。多年后的今日,她仍不能完全体会。

    因为,她永远是家里的女王。

    放下行李,贾晓珠反手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房间时,她才卸下伪装的笑脸。此时此刻,内心的疲惫与无力,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从小就想逃离,多少次和贾长征歇斯底里怒吼时,高喊再也不想回来的家,现在却是如此温暖。

    “一语成谶啊!没心没肺二十八年,能容忍我肆意妄为的,只有爸妈。”

    她把头扎进被子里,将脑子放空。

    被子里全是家的味道,她猛地吸进这味道,然后屏住呼吸,直到感到窒息,再猛地掀开被子,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此时此刻,只有家的味道,才能让她感到-自己此刻还是活的。

    东北的冰天雪地不是谁都能忍受的。她这个土生土长的抚顺人,有年冬天,计划先北上吉林再到HLJ,不料,在长春就被冻得没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躺了一会,她渐渐感受到身上的有了活气:“只有自己的家,只有在这简陋的房间里,才能找到的温暖。才能感受到浓浓的亲情。”

    世间多少情多少爱,唯有亲情,才能如此熨帖她早已冰冻三尺的心。

    在享受了七年的大学集体生活后,贾晓珠开始渴望拥有一个专属自己的空间。当然,这些年,她也一直珍视自己内心中,那个隐秘的空屋子-那里住着另一个贾晓珠。她知道,心里的这个空屋子,大到可以装下世界,也可以小到只允许容纳她自己。

    只有在那里,她才可以随时与自己进行一场坦承一切,秘而不宣的对话:

    “猪猪,这个房间一定要保密,一旦这个房间被别人看到,你多年营造的人设难保瞬间崩塌啊。”心里的那个自己提醒着她。

    “我知道,我当然会很小心。”贾晓珠回答道。

    贾晓珠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多年前的日记中,她写到:

    我很羡慕有自己房间的人。但在我最爱的BJ,我一直没有自己的空间-只有四人合住的集体宿舍。虽然每日笑语不断,亲如一家。但,我还是想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满足我心灵自闭和精神沉淀的需要。不必大,十平米足矣。不要床,更爱塌塌米。不要沙发,我要亲手缝好多漂亮的靠垫。

    最好是在高层。因为我喜欢俯视,我就是要俯视一切。所以,一定要有大大的落地窗,能让我静观世态万象,品味寒暑变化,欣赏月升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