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烧焦的鱼
放学，苏晗辛像往常一样出了校门。今天天气很舒服，没有猛烈的太阳，也没有闹心的阴雨。有的只是乌云万里，藏住了烈日炎炎，撑住了将临之雨。
只是这等好天气，苏晗辛却没在以往的地点看见熟悉的身影。将近两个月以来，陈耿次次都在她放学前在这等着，无论阴晴，从不缺席。
苏晗辛只以为他是有事耽搁了。她怕陈耿在自己走后，后脚就来，于是决定先等一会。
尽管陈耿说了这种情况下管自己走就好，苏晗辛却觉得等这一下也无妨。
但是苏晗辛从刚刚的人山人海等到了现在的三三两两，还是不见陈耿的身影。她也没想太多，既然如此，他应该是真有事来不了了。
顺着两个月以来的记忆，苏晗辛不太费力地摸索出一条回家的人行道。从家到学校，骑电动车需要十分钟，还不知道走起来要多久。
平时坐在车上看这城市是一种风景，现在走起路来，苏晗辛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城市里不仅有商贸大厦，还有市井小巷。就如陈耿的那座小平房一样。人们在忙碌中摸索着适合自己的步调，也在闲适中厚积薄发。明明从不缺席生活中的每时每刻，却总想要争分夺秒。
苏晗辛却独享一隅之地，想寻觅坚强中的安逸。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苏晗辛才回到小平房。路上当然被她耽搁了些时间，用于眼睛在这座城的探路。
可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苏晗辛心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谨慎。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以至于她走起路来都蹑手蹑脚的。
猫着身子，她却发现躺靠在沙发上的陈耿，顿时松了口气。
苏晗辛走近，陈耿没有作何声响。因为他睡着了。
可是他眼角处的红肿却让苏晗辛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块地方很小，却很显眼。红肿的地方还带些破皮，以至于能清楚看清血色。顺着眼角下去，还能在那半边脸上发现不太明显的红晕。
当然这并不是由什么情愫引起的。因为再仔细看，那块地方竟也微微地肿起。
稍微想想都能知道，陈耿应该是跟别人打起来了。怪不得他那么累，睡在沙发上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也难怪陈耿今天没来校门口了。
苏晗辛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来一股担忧。她轻手轻脚，将书本放在一处。
还是先别叫醒他，让他休息一会吧。
她用空的矿泉水瓶打了些水进去，放在冰箱下层冰冻，而后又看看有什么可以烧的菜。
陈耿对吃这方面没有太多要求，所以每次外出买菜也都是她去。有时候顺风，就乘着陈耿的电动车。尽管他跟着自己去商场，他也没说自己想吃什么。以至于买的菜都是合着自己的胃口。
买菜的花销，每次都是先算在苏晗辛这边，等月底的时候陈耿再一并结算。尽管如此，苏晗辛也极少下手买些肉类。一是省些钱，二就是自己的厨艺实在不精。
然而此刻她望着冰箱里仅存的一条鱼发了愣。
这条鱼买来也挺久了，只是苏晗辛一直不敢下手。但陈耿今天受了伤，吃点肉会不会快好得一点？
脑中做过一番挣扎后，苏晗辛横下心，将冻得像石头的鱼拿了出来。
第一步肯定是解冻。她烧了一壶热水，直直淋下鱼身。又等了好久，热水都变温了，她用筷子戳戳鱼身，只有外面一层是软的。
“算了……”苏晗辛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直接热油下锅吧。
“滋——”
鱼一下锅，底下的油就像长了翅膀似的疯狂往上蹿出来，毫无规章地四处撞击。
苏晗辛后退几步，特别把眼睛眯得紧紧。
话说，这也算是掩耳盗铃吧？
那一声“滋”也将熟睡中的陈耿吓得一激灵。他忽的身子一抖，而后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想看看声音的来源处是哪儿。
陈耿身子还是倒着的，脑子先一步转过去。看见正在做饭的苏晗辛，更是惊醒了，意识比刚刚又清晰了许多。
“你咋回来了啊？”说着，陈耿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只觉得脑子晕晕涨涨的。下意识碰碰眼角，却感知到一阵刺痛。他砸了咂嘴，继续看向苏晗辛。
“我走回来的啊—”苏晗辛的声音拉得很长，没有看他，因为她还得对付着锅里跳跃的油滴。
“我刚刚一直在睡觉啊？！”
“是啊—”
陈耿有些懊恼，肯定是自己太累了。
“你门都没关，进贼了怎么办？”她回头看了一眼陈耿，他一手揉着眉心，扭头向外面，表现出一副没底气的样子，说道：“行了，都怪我睡太死。”
苏晗辛心里暗暗喜着，果真不止自己一个人睡得这么死。
陈耿看着正在忙碌的苏晗辛，平时烧菜也没见她这么着急啊，整得跟打怪一样。“你在煮啥啊？”他开口问道。
“鱼。”
陈耿“哦”了一声，转过头来，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都说无肉不欢。他虽没有自己的口味，但“肉”这个名词，本身就具有魔力，莫名地牵引着他。
他竟开始期待了。与鱼肉相比，自己脸上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经过一番斗争，苏晗辛终于将那条作祟的鱼盛上了盘子。但她并不着急端过去，而是又炒了个素菜，一并端到饭桌上。
陈耿一屁股从沙发坐到饭桌前的凳子上，看着苏晗辛将两个盘子一齐放下来。
“这啥玩意儿啊这是？”陈耿瞪大了双眼，用筷子来回在那盘黑色的东西上戳着。
苏晗辛有些尴尬，“这……这鱼。”
陈耿有些哭笑不得，“这鱼咋焦成这个鬼样子？”
“我……不太会做。”苏晗辛实话实说，又盛了两碗饭过来，“将就着点。”
陈耿的期望落空。算了，自己又不是个挑剔的人。他翻来翻去，终于找到块白花花的鱼肉。
苏晗辛见他还能入口，自己的心竟也稍微放了放。
“你脸上的伤……是找人打架了吗？”苏晗辛的眼睛离不开他脸上的红肿，而他自己竟全不在意的样子。
“家常便饭了，小伤而已。”陈耿之前在学校就因为打架这事儿被处分多次，他竟一点记性也不长。
可苏晗辛担心依旧，因为她没办法无视那红红的伤口，“你既然叫我不要争风头，自己也该打好榜样。学校可不比社会。”
苏晗辛的语气很软，却又想表达出强硬的意思，不免让对面坐的陈耿看了笑话。
“那不一样。”陈耿只是笑着一句话带过。
这当然不一样了，自己能扛能打，她能个啥？
很多年后他明白校园里那些事情，都只是无知的自己犯下的蠢错误罢了。
但现在，他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改变。鲁莽冲动，按捺不住，无可避免。或许多年之后，他也会像回忆高中生活一样回想着现在。
不过此时此地，面对此人，他只当自己的话是谆谆教诲。
只是这等好天气，苏晗辛却没在以往的地点看见熟悉的身影。将近两个月以来，陈耿次次都在她放学前在这等着，无论阴晴，从不缺席。
苏晗辛只以为他是有事耽搁了。她怕陈耿在自己走后，后脚就来，于是决定先等一会。
尽管陈耿说了这种情况下管自己走就好，苏晗辛却觉得等这一下也无妨。
但是苏晗辛从刚刚的人山人海等到了现在的三三两两，还是不见陈耿的身影。她也没想太多，既然如此，他应该是真有事来不了了。
顺着两个月以来的记忆，苏晗辛不太费力地摸索出一条回家的人行道。从家到学校，骑电动车需要十分钟，还不知道走起来要多久。
平时坐在车上看这城市是一种风景，现在走起路来，苏晗辛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城市里不仅有商贸大厦，还有市井小巷。就如陈耿的那座小平房一样。人们在忙碌中摸索着适合自己的步调，也在闲适中厚积薄发。明明从不缺席生活中的每时每刻，却总想要争分夺秒。
苏晗辛却独享一隅之地，想寻觅坚强中的安逸。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苏晗辛才回到小平房。路上当然被她耽搁了些时间，用于眼睛在这座城的探路。
可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苏晗辛心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谨慎。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以至于她走起路来都蹑手蹑脚的。
猫着身子，她却发现躺靠在沙发上的陈耿，顿时松了口气。
苏晗辛走近，陈耿没有作何声响。因为他睡着了。
可是他眼角处的红肿却让苏晗辛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块地方很小，却很显眼。红肿的地方还带些破皮，以至于能清楚看清血色。顺着眼角下去，还能在那半边脸上发现不太明显的红晕。
当然这并不是由什么情愫引起的。因为再仔细看，那块地方竟也微微地肿起。
稍微想想都能知道，陈耿应该是跟别人打起来了。怪不得他那么累，睡在沙发上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也难怪陈耿今天没来校门口了。
苏晗辛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来一股担忧。她轻手轻脚，将书本放在一处。
还是先别叫醒他，让他休息一会吧。
她用空的矿泉水瓶打了些水进去，放在冰箱下层冰冻，而后又看看有什么可以烧的菜。
陈耿对吃这方面没有太多要求，所以每次外出买菜也都是她去。有时候顺风，就乘着陈耿的电动车。尽管他跟着自己去商场，他也没说自己想吃什么。以至于买的菜都是合着自己的胃口。
买菜的花销，每次都是先算在苏晗辛这边，等月底的时候陈耿再一并结算。尽管如此，苏晗辛也极少下手买些肉类。一是省些钱，二就是自己的厨艺实在不精。
然而此刻她望着冰箱里仅存的一条鱼发了愣。
这条鱼买来也挺久了，只是苏晗辛一直不敢下手。但陈耿今天受了伤，吃点肉会不会快好得一点？
脑中做过一番挣扎后，苏晗辛横下心，将冻得像石头的鱼拿了出来。
第一步肯定是解冻。她烧了一壶热水，直直淋下鱼身。又等了好久，热水都变温了，她用筷子戳戳鱼身，只有外面一层是软的。
“算了……”苏晗辛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直接热油下锅吧。
“滋——”
鱼一下锅，底下的油就像长了翅膀似的疯狂往上蹿出来，毫无规章地四处撞击。
苏晗辛后退几步，特别把眼睛眯得紧紧。
话说，这也算是掩耳盗铃吧？
那一声“滋”也将熟睡中的陈耿吓得一激灵。他忽的身子一抖，而后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想看看声音的来源处是哪儿。
陈耿身子还是倒着的，脑子先一步转过去。看见正在做饭的苏晗辛，更是惊醒了，意识比刚刚又清晰了许多。
“你咋回来了啊？”说着，陈耿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只觉得脑子晕晕涨涨的。下意识碰碰眼角，却感知到一阵刺痛。他砸了咂嘴，继续看向苏晗辛。
“我走回来的啊—”苏晗辛的声音拉得很长，没有看他，因为她还得对付着锅里跳跃的油滴。
“我刚刚一直在睡觉啊？！”
“是啊—”
陈耿有些懊恼，肯定是自己太累了。
“你门都没关，进贼了怎么办？”她回头看了一眼陈耿，他一手揉着眉心，扭头向外面，表现出一副没底气的样子，说道：“行了，都怪我睡太死。”
苏晗辛心里暗暗喜着，果真不止自己一个人睡得这么死。
陈耿看着正在忙碌的苏晗辛，平时烧菜也没见她这么着急啊，整得跟打怪一样。“你在煮啥啊？”他开口问道。
“鱼。”
陈耿“哦”了一声，转过头来，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都说无肉不欢。他虽没有自己的口味，但“肉”这个名词，本身就具有魔力，莫名地牵引着他。
他竟开始期待了。与鱼肉相比，自己脸上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经过一番斗争，苏晗辛终于将那条作祟的鱼盛上了盘子。但她并不着急端过去，而是又炒了个素菜，一并端到饭桌上。
陈耿一屁股从沙发坐到饭桌前的凳子上，看着苏晗辛将两个盘子一齐放下来。
“这啥玩意儿啊这是？”陈耿瞪大了双眼，用筷子来回在那盘黑色的东西上戳着。
苏晗辛有些尴尬，“这……这鱼。”
陈耿有些哭笑不得，“这鱼咋焦成这个鬼样子？”
“我……不太会做。”苏晗辛实话实说，又盛了两碗饭过来，“将就着点。”
陈耿的期望落空。算了，自己又不是个挑剔的人。他翻来翻去，终于找到块白花花的鱼肉。
苏晗辛见他还能入口，自己的心竟也稍微放了放。
“你脸上的伤……是找人打架了吗？”苏晗辛的眼睛离不开他脸上的红肿，而他自己竟全不在意的样子。
“家常便饭了，小伤而已。”陈耿之前在学校就因为打架这事儿被处分多次，他竟一点记性也不长。
可苏晗辛担心依旧，因为她没办法无视那红红的伤口，“你既然叫我不要争风头，自己也该打好榜样。学校可不比社会。”
苏晗辛的语气很软，却又想表达出强硬的意思，不免让对面坐的陈耿看了笑话。
“那不一样。”陈耿只是笑着一句话带过。
这当然不一样了，自己能扛能打，她能个啥？
很多年后他明白校园里那些事情，都只是无知的自己犯下的蠢错误罢了。
但现在，他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改变。鲁莽冲动，按捺不住，无可避免。或许多年之后，他也会像回忆高中生活一样回想着现在。
不过此时此地，面对此人，他只当自己的话是谆谆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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