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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七月流火

    年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初八。

    这几天,苏晗辛几乎一有空就扎进书堆里。不是自己想超越谁,而是如果自己不努努力,是不可能赶上西一中的进度的。教科书也好,网课也好,苏晗辛几乎抓住了一切能帮助自己学习的东西。

    可时间很紧,加上没有老师在一旁解惑,苏晗辛已经堆积了一脑子的问题。要背的书还好,关键是一直被苏晗辛视为短板的数学。数列和函数,成为了这几天里最折磨她的东西。

    于是本来就掉得多的头发,在这几天下来,掉得越来越厉害,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陈耿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好,上网搜了一通,给她买了好多富含矿物质的水果,还提了一箱牛奶回来,准备让她带学校去。

    本来苏晗辛还想着问问他关于钱念川的事,可在众多事情的积压下,被她成功抛在脑后了。

    陈耿打了一辆车,带着大包小包,和她一同去了学校。学校有要求,学生的随行人员不能入内。陈耿帮她把东西放下后,又仔细叮嘱了几句。

    “放假了就跟我说啊,有啥困难也跟我说,不要憋着,需要什么也打电话就好,好好照顾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不要太大。”

    苏晗辛重重点了两下头,“好。”

    陈耿看着她艰难地拖着行李进了校门,有好几次都冒出了想上前帮她的冲动,但最终还是被自己压了回去。终于走到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才转过身上了车。

    他也不时感叹,自己真是个操心的料。

    相较起成为,苏晗辛更适应西一中的氛围。兴许是受周围同学们的影响,苏晗辛也渐渐融入了这所学校浓厚的学习氛围里。

    同学们下课很少有碎语,大多都忙着刷题。老师上课很用心,台下的同学也很少有走神的。虽然苏晗辛还是同以前一样做着小透明,但并不是被无视的那一个。她跟班上的同学处得都不错,虽然多是点水之交,但也足够了。

    前期的苏晗辛虽然落下一些进度,但她在追上班级同学的同时,另外也花时间补习之前的知识。不能说很快,只是很不易。在第二次高考模拟中,苏晗辛在班级里位列第三,她已经很满意了,但还要做得更好才行。

    高考的最后几个月里,苏晗辛同全国大多数的高三学生一样,每天六点,准时被起床铃叫醒,五分钟的早饭,同样五分钟,给到她从食堂奔向教室的时间。没有困意的午休,想睡又睡不了的每个夜晚。

    桌的一角是没有解决的问题,另一角又是没有做完的试题。每两个星期就如约而至的考试,每道要花上半个小时都不一定能解出来的数学题,当老师甩下来一套真题另加好几套的模拟卷时,苏晗辛就知道,一切都还没结束,一切都还在继续。

    她之前浑浑噩噩的记忆,逐渐在这股吹往大学的风中消散,弥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说不苦不累,都是假的。只是那些日子里,频繁掉落的头发不足以再成为她每天焦虑的理由,只能作为一个见证。

    陈耿还是在家电公司那努力工作,每个月差不多可以赚到四五千,毕竟自己也不住什么好房子,这已经可以算是稳定收入了。老板对他可好,除了日常的工钱,遇上特殊日子,陈耿还在这工作的,他还会给陈耿加薪。

    只是每月,他都要回家一次。

    苏晗辛在学校里留长了头发,随着天气变暖,她也将帽子摘了,只简单地扎个低马尾。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陈耿给她送上了一件礼物。

    “假发?!”苏晗辛手上拿着他的礼物,有些不知所措。

    陈耿“哈哈”笑了两声,“怎么样?你要是想戴,也能戴戴看的,说不定还怪好看。”

    之前陈耿注意到她为头发的事苦恼,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是补品不补头发,其他的东西他也不懂,于是顺理,他就想买一个假发给她戴戴。

    苏晗辛每次回来都压了很多心事,就连吃饭也不忘看着书,陈耿明白是西一中的学习压力太大了。陈耿虽不明白,但理解她。可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他想让苏晗辛放松放松,这样才能安心进入考场,这才把自己藏了好久的礼物送出来。

    陈耿是不太懂怎么给女生送礼物,不过都说礼轻情意重,应该能让她得到一些慰藉的吧?

    苏晗辛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假发这种东西。她将假发收好,重新整理了心情,这才安稳下来吃饭。

    沈翎虽然不用为日后的前途发愁,但却要考虑自己日后的专业技能。他的父母创办了一家杂志公司——光影杂志公司,和钱念川父母所在的蔚高集团合作至今,一直没有间断过。

    蔚高集团是一家房产公司,在光影面临的几次经济危机中都向它伸以援手,这个交情,是基于他们父辈时就结交的关系。钱念川是蔚高集团的行政助理,沈翎的梦想,便是跟她并齐。

    他对艺术一窍不通,所以打算在父母的引荐下去国外学习管理技能。

    夏盼之在新学校也过得很好,久而久之,她的成绩也被提上来了。她跟苏晗辛说自己如果考得上的话,打算去学英语,出来考个证,一生就跟老师结下缘分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青春奋斗努力着。态度没有冷却,青春就永不终结。

    在城北的那些日子,苏晗辛错过了很多重要的考试,包括首考。这次再战,只握着仅此一次的机会。

    六月的高阳挂在天空,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烤得炙热。空气像凝滞了般,不带一丝风经过。

    广播里响起了熟悉的考生考试须知,老生常谈着一些考试规则和作弊惩罚,长长的半个小时里,场外等候的考生逐渐变少,校内和校外,在一瞬间进入了全员警备的状态。

    考场里的苏晗辛时而扶着额头,时而紧抿着嘴唇,两鬓时而流下来汗珠,她却没心思去擦拭。

    这场考试,持续了四天。用这四天来赌苏晗辛的十二年,她希望前者能赢得彻底。

    用几个词来形容苏晗辛的青春,无疑是苦涩,甜腥的。味道难以入口,成分却有益滋补。

    “叮——”

    刺耳的铃声在最后一秒响起,标志了苏晗辛的高中生活,终于走向了一个句号。

    高考结束后,她参加了西一中的毕业典礼,在那张几十人的毕业照上留下了一个生涩的影子,不浓不淡,好像随时可以被遗忘。

    六月盛暑,七月流火。

    等待的日子无疑是难熬的。剩下的盛夏,苏晗辛独自留在小平房里,细心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还把屋子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待陈耿回来,他只觉得这小平房摇身一变,成了一套豪宅。

    在收到成绩单的那一刻,苏晗辛激动地向父亲打着电话,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却异常地清晰。“爸,我考了662分!”

    一旁还在嗑瓜子的陈耿看着激动的苏晗辛,也扯着嘴角露出了笑意。662分,应该是很不错的成绩吧。他转眼看向外面,浓烈的太阳还是高挂着,让人睁不开眼。不知不觉,一年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