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恶梦醒来非早晨

    李环音连着两个晚上都梦见雨婷。

    一会儿是雨婷买药的情景，一会儿是雨婷服药的情景，一会儿又是雨婷哭泣的情景。

    一个声音总在他耳边说：你今天还是人型，还四肢健全，你知道你得力于谁吗？

    李环音问：谁？

    声音说：雨婷啊。那个神仙佛尘都快要落下来要把你变成猪狗的时候，是雨婷请求神仙把她变成猪狗，让你好好活着，神仙不听，强行把佛尘扫下来，是雨婷奋不顾身地挡住了佛尘落在你身上，而落到了你家的条凳上，把你家的条凳变成了一只三不像的怪物。

    当你的裤子被你老婆泼湿了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会干吗？

    李环音：不知道啊？知道有血雨从天而降，烘干了我的裤子。

    声音：那是从雨婷眼睛里流下来的血泪。她的眼泪早已在没死之前就为你流干了，自那以后，流出来的都是血泪。

    李环音不说话，半信半疑。

    声音又说：给你烘干裤子那刻，雨婷连血泪都流不出来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雨婷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

    李环音还是半信半疑。或许还有一些高兴的成分在骨子里跃动。

    声音接着说：

    这些你不知道吧？你还说雨婷死是为了满足虚荣心，是为了报复你让你内疚！你这没良心的人，惭愧不惭愧哟？

    李环音听得忘了自己就是李环音，也忘了自己是在做梦，他还以为在听别人的故事，在给别人做判官呢。

    当他从梦中醒过来之后，还问自己，怎么老梦见这个死人？我为了他又挨骂又挨打的，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那才好呢。

    声音丢下一句话：做人不要太自私，太自私造孽多了，没有好结果的。

    李环音是无神论者，他从来不信有神仙存在。不过，自从雨婷出现，自从被骂，被打之后，觉得神是存在的，是不能否认的。

    于是，天亮的时候，他想对身边的妻子林宇人说，又害怕妻子问他是不是又梦见那妖精了？如果妻子这样问，他是老实回答还是说梦见其他妖怪了呢？他摇摇头，还是别问吧，免得又招来一顿臭骂。

    吃完早饭，他上传小说。

    李环音既是画家，又是小说作家，他在一个中型小说网站发表自己的小说《只想爱你不娶你》，早几天就点击排列前十名了，可是去找雨婷耽搁了没有接着写也没有继续上传，今天打开一看，名次已经落后很多了。

    把手放在键盘上，想敲几章出来接着发表，可是手指触到键盘，毫无头绪。

    看着自己的账号，盯着那些越来越往后排的名次，心里越发乱得很。

    他又拿出毛笔，颜料，准备画画，可满脑子都是雨婷的影子，雨婷的哭声，还有雨婷那双湿漉漉的幽怨的眼神。

    他摇摇头，暂时放弃了绘画的动作，放下毛笔，放下颜料，朝门外走去。

    走到院门，看到外面阳光明媚，树影婆娑，索性朝大街上去。

    李环音在北方一个得天独厚的县城郊区。

    这个县城原来是胡骑铁蹄践踏的地方，为了防御胡人的入侵，才有了万里长城。李环音家就在万里长城的边沿上。

    李环音走到街上，远远地就看见一面幡在空中随风翻飞。幡上携着金贵的几个大字：神算：不神不要钱。

    为了昨晚的梦，李环音朝着神算走去。

    神算子一张好久没有修饰的脸，八字胡不规则地翘着，头戴一顶黑色锅盔帽，一副眼镜吊儿郎当地架在眉毛下方。神算子从垮着的眼镜后面朝上翻着眼皮，骨碌碌的眼油珠子转了一圈儿，然后死死盯着李环音的脸：

    你怕是遇到鬼了？

    李环音看着他：你说说看。

    神算子：你逼死了人？

    李环音强辩道：我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想不通的。

    神算子：这你变相逼死的，不要不承认。

    李环音：她还回来害我吗？

    神算子：她不会害你，是你心中有鬼。

    李环音不解地望着神算子。

    神算子：你虽然不承认你害死了她，但你心中无比害怕你做的孽报应到你头上。

    李环音还是不开腔。

    神算子继续说：你不仅担心你被报复，你还担心你老婆儿子一起被报复。

    李环音问：有解没？

    神算子：要求解？

    李环音：嗯！

    神算子：那得花钱：

    李环音：多少钱？

    神算子：五千！

    李环音：能不能少点儿？

    神算子：都快要死的人了，还讲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