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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黑风客栈

    次日一早,众人收拾停当,下了老虎岭,已到武陵郡地界。

    商队经老虎岭一事之后,再不当萧羽是外人,包括刘掌柜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其恭敬有加,每日尽心侍奉,弄得萧羽浑身都不自在。

    过了睢水,离武陵城已不过四五日路程。

    这日晌午,趁商队歇脚打尖的当口,萧羽向刘掌柜辞行,打算独自去往升仙镇。

    “公子这是为何?是否是我等招待不周之故?”刘掌柜惶恐道。

    “刘掌柜说哪里话来,这一路承蒙诸位多多关照,小子铭记在心,我来这武陵郡之意想必你也知晓,乃是要拜入‘凌云宗’,而‘凌云宗’所在的升仙镇在武陵城东南方向,距武陵城尚有两三百里远近,倘若我随你们先去武陵城,势必多绕好些路程,不如就此拜别,从此地抄近路也好早日去到‘凌云宗’。”

    “公子前日相救之恩尚未报答,本想让公子去到舍下做客,也好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况且我家老祖也是颇喜结交各路俊杰,他老人家要是见到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必定欢喜不已。”

    “区区援手,何须挂齿,刘掌柜的休要再提。小子之所以要抄近路早日去到‘凌云宗’亦是因与宗门赵执事的两年约定之期在即,迟恐生变,自是越早去越好。”

    自老虎岭之事后,萧羽也逐渐从与刘掌柜的交谈中得知刘家在武陵郡的真实情况。

    刘家在武陵郡颇有势力,家里是有筑基老祖坐镇的,在当地不但是颇有实力的修真家族,还是武陵郡有数的富家大族之一,经营的生意遍布武陵郡以及周边郡县。刘掌柜本名刘金发,和刘丰一样都属于武陵刘家的旁系外围子弟,因修炼资质不佳,恐很难在修炼一途上有所进益,故被派往各处打理商事。

    刘掌柜见萧羽去意已决,不敢再行挽留,遂牵过自己坐骑,并奉上纹银百两赠与萧羽。

    萧羽收了马匹,银钱坚辞不受,刘金发只好作罢。

    刘丰等人听闻萧羽要走,都过来相送。

    辞别众人,萧羽带上刘掌柜临时画的去往升仙镇的简易舆图,策马扬鞭,径直往升仙镇驰去。

    萧羽此时年方十一,十二岁未到,因打通“奇经八脉”,加上这几年不停打磨筋骨,身形比同年纪的孩子要高一些,但看上去也不过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这小小少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赶路,自是引起沿途不少路人注目,有好奇惊讶的,当然也有打歪主意想将马据为己有的,至于后者都被萧羽轻松打发。

    晓行夜宿,过了睢水县,再有一百多里路就能到达升仙镇,因为忙着赶路,萧羽错过了宿头,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如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逐渐笼罩了整个天地。

    刚下过雨,山路崎岖,湿滑难行。

    踩着泥泞的地面,牵马行走在山林荒野间,雾气弥漫,星月无光,萧羽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处。

    想找个人家歇宿一晚,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半点人烟。这倒霉的鬼天气,这倒霉的鬼地方,萧羽心里咒骂道。

    正当绝望之时,突然发现前方几百步处有几点灯光透出,好像有人家,萧羽大喜过望,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灯光处走去。

    当行到近前,萧羽才发现是一家临山而建的客栈,门前一串昏黄的灯笼,上面写着“黑风客栈”。

    咦,这客栈有些奇怪,萧羽心里疑惑道,一般来说客栈都会建在人群聚居之处才会有客人,最不济也会建在官道旁,这客栈建在这荒无人迹的山野之地,显得很是突兀怪异。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我小心些就是,就算是黑店,以我前世的江湖经验,难道还会着了道,阴沟里翻船不成。

    主意既定,萧羽牵马上前叫门。

    “呯呯呯......呯呯呯......”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清晰无比,在荒野中传出老远,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过了半响才听店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一股渗人肌肤的阴风从打开的门缝透出,萧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张其丑无比的大脸从门后探出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门前牵马的少年。

    萧羽吃了一惊,向后退开两步,只见这张脸白中带青,毫无血色,双目向外突出布满血丝,脸颊皮肉松弛,阔嘴无须,两只粗大的鼻孔朝天,呼吸间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儿。

    这张丑陋的大脸安放在一具魁伟肥胖的躯体上,萧羽估摸这人足有八九尺高,加之身形肥胖,看着甚是骇人。

    “是个小孩儿?你要住店?你家大人呢?”这丑陋汉子声音黯哑阴沉,听得人极不舒服。

    “只我一人,可有空余客房?”萧羽硬着头皮,强忍着不适问道。

    “有,有有,小客官请进”胖子挤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帮我把这匹马牵下去照料一下,多喂些精料和盐巴。”

    丑陋汉子看着萧羽的马,面带喜色的咽了口唾沫,转身向里间叫道:“老婆子,来客人了,快出来接客。”

    过了片刻,从里面走出一个和这汉子一样体型肥壮,面相丑陋的婆子来,到门口后望着萧羽,喋喋碟怪笑了几声说道:“今日生意不错,啧啧啧,你看这郎君长得细皮嫩肉,怪讨人喜欢的。”

    丑陋胖子接过萧羽的缰绳,牵着马从侧门向后院马棚走去。

    随着婆子进到客栈里面,大堂内空无一人,只有斑驳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借着油灯散发出的昏暗亮光,萧羽隐约看见这丑婆娘嘴边残留着一丝血迹。

    “客官可要用些饭食?”这婆子殷勤问道。

    “不用了,给我开间上房,歇宿一晚,明早便行。”瞧着这客栈的种种怪异和店家的反常之处,萧羽哪里敢用这里的饭食。

    “楼上客房皆是空着的,小郎君请自便。”

    萧羽拿着油灯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旧木楼梯上到二楼,“吱呀”声中推开一号房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犄角旮旯都是灰尘,房内破破烂烂,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条脏兮兮的沾满油渍的被子。

    这踏马还是人住的地方嘛?萧羽捏着鼻子暗骂道,接着又查看了其余两间上房,皆是如此。

    既然都到了这里,就将就着凑合一晚吧,若是这店家规矩倒也罢了,若真是黑店,小爷就超度了店家夫妇,烧了这黑店,免得继续害人。

    重新回到天字一号客房,萧羽嫌弃的一脚将腌臜恶心的被褥踢到地上,又用袖子拂了拂床板,和衣躺下。

    又累又困,刚迷糊了一会儿,萧羽突然被一阵马嘶声惊醒,刚叫了一下,就戛然而止。

    这店果然有问题,萧羽立即起身,轻轻向马棚方向潜了过去。

    马棚在客栈的后院,萧羽从无窗的窗洞一纵而出,在房檐边轻轻一搭,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屋顶,而后沿着屋脊如幽灵鬼魅一般摸到马棚对面的屋顶上,伏下身子,悄悄向马棚处望去。

    马棚的柱子上挂着一盏灯笼,散发着昏暗的灯光,自己的坐骑已经倒在血泊中,双眼圆睁,仍在不停的抽搐,马前正是那对肥胖丑陋的店主夫妇,正背对着萧羽趴在马的肚腹之处发出“吧唧咔嚓”的咀嚼声。

    这是在生吃马肉?萧羽看得毛骨悚然,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咔嚓”一声踩碎了脚下的瓦片。

    想是听到响动,那夫妇二人同时转身向萧羽潜伏之处望来。

    萧羽也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这对夫妇此时的样子,瞬间浑身十万八千根汗毛都立了起来,一股寒意从后脊骨蔓延至全身,血液似乎一刹那全都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