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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共试蛊

    大雪三日,连绵不绝。

    昏迷在宫中的顾安被一阵寒风惊醒,睁开眼便看见四周的金碧辉煌,烛火通明。

    顾安揉着好像灌了铅似的脑子,不停地眨眼,那日的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他的道心正在逐渐溃散,那一日经历的实在太多,甚至最后还做了一场厮杀大梦,离奇古怪的很。

    他不再去回想那些事,起身下床准备去找隋禾。

    顾安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袍,寒风呼啸而过,冰凉刺入心头。

    来送饭的侍女正好也给他送来了一件厚袍,顾安站在门口迎着风雪,思绪飘飞,随即抓来一个过路的侍卫问道。

    “这位小哥,你知道隋...宋禾在哪吗?”

    侍卫一眼就认出了顾安,立马双手抱拳回到:“报驸马,宋禾如今在京都监牢,圣上法外开恩。”

    “与他的棺材一起在其共度余生,说是父债子还。”

    顾安听完神色凝重起来,隋禾他必须得救出来,不仅是报恩还是为了这朝中的人们。

    他道心已经崩塌,若是再带在宫中监牢说不定哪天坠入魔道,血性大发,大开杀戒,到时候那一切都吃了。

    顾安口干舌燥。

    他道声谢后向后跑去,但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的脑子真是一团浆糊,他压根没逛过皇宫,又是如此大雪,人烟稀少。

    转过身去已不见那个侍卫的身影。

    只能原地返回房中。

    推开赤红大门,耳畔传来女子叫喊声,是之微,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之微那日的红袍已经不见,又换成了那身青素衣裳。

    “刚刚去哪了?是不是想去找我爹?”

    顾安笑道:“听说宋禾被关起来了?为什么,他......”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之微打断,可却是发现了她此时面色憔悴,神色恍惚之间竟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见。”

    之微白了他一眼旋即说道:“我说隋禾被我放出来了,你要是想找他记得去宫外那座楼中。”

    顾安点了点头,讪讪而笑。

    “谢了。”

    说完便往门外跑去,之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胸口隐隐发痛,扶着墙来到床边坐下,端起那碗药。

    就这样看着药水之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发呆。

    顾安向着那座高楼跑去,从一楼追寻到九楼,最后在最里端的一个厢房之中找到了隋禾。

    魏楠也在这,那口棺材横放在地面,二人坐在桌旁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安,先是一惊,随后又是面漏喜色。

    顾安笑道:“二位,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魏楠从盘中取出一个崭新的茶杯,斟满香茶放在一旁笑道:“快,快来。”

    顾安走上前去坐在桌上拿起茶杯,香气四溢,他轻轻抿了一口看着隋禾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是在这?”

    隋禾摇头说道:“如今我爹已经逝世了,我想带着灵儿的躯体去一趟西域净土,路途之上潜心修行,传闻有言,若是人间修士可以踏入仙境,便可超脱九世轮回,亦可起死回生,纵然只有一线生机,纵然万劫不复,我也希望能和她再人间相复。”

    顾安捏紧手中茶杯,他之前一度以为隋禾的道心崩塌动摇,如今再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点了点头笑道:“能把棺材打开看看吗?”

    隋禾迟疑片刻,淡然一笑,起身解开棺材之上的铁索,然后打开棺材。

    顾安仔细观望着,里面的女子安静的躺着,虽已逝去二十几日可皮肤依旧润滑如玉,但还是有些难以看清的皱纹藏匿其中。

    顾安伸手入怀拿出那只装着三只血蛮蛊虫的小瓷瓶,轻轻放在桌上,随后说道。

    “隋禾,我这有一物,可保隋灵五年之内青春永驻,血液鲜活,经脉通达,可问题所在是改日她真的复活,那你要照顾她一辈子。”

    “因为她不是修士,她若是真的重见天日必将一辈子不能站立。”

    隋禾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询问道:“你说的是桌上的东西?”

    顾安点头沉默不语,只是用力的点头。

    隋禾咧嘴大笑,立马起身抓起药瓶倒出那三条蛊虫,随后用手抓住一条蛊虫往嘴中塞去。

    强忍着恶心咽下之后又轻轻捧起一只鲜活蛊虫来到隋灵身旁蹲下,轻轻喂进她的嘴中。

    蛊虫开始寻找她的经脉和五脏六腑,连通她的血液。

    “差不多待一两日过去,脸上那些皱纹就能消失,身体机能都会恢复,可魂魄恐怕还在前往净土的路上。”

    隋禾摇头苦笑,“无妨,既然你已经醒来,那明日应该就可进入灵泉,我是突破不了了,不过吸收吸收里面些许灵力应该可以。”

    顾安和魏楠齐声问道:“那你之后就会出发吗?”

    他点头,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问道,“你们二人呢?有什么好打算?”

    魏楠笑道:“我打算去中土神州的观海城,据说那里背靠大海,是剑修必去之地。”

    顾安则是满脸笑意地收起最后那条蛊虫,说道:“我还要去北域北渊黄泉剑宗取回那柄剑,若是五年之内能回来,一定去观海城找你问拳。”

    三人谈笑风生,从未喝过酒的顾安破天荒的点了五两酒,在二人的几轮拉扯之下勉勉强强的喝了七八杯。

    他是今日才知,这个世界的酒竟如此美味,如此刺激。

    这八杯酒,一杯一杯地消去了他心中的万古愁。

    什么道心崩塌,什么隋家全族,什么儿时那段无父无母的往事,在此刻之间都烟消云散,化作冬雪融化在暖阳之下。

    酒过三旬。

    二人搀扶着顾安摇摇晃晃地走在大道之上,朝着那座‘虚无缥缈’的宫殿行去。

    最后倒在大殿跟前,还是之微喊人带他们回去的。

    顾安与他们不同,他们二人皆是被仆人缠着回去,但隋禾身上的木棺太过沉重,等了半晌才被侍卫送到房内。

    而顾安被之微搀扶着,慢慢的行在雪地之中。

    她张开嘴不停地念叨着:“你倒好,自己跑出去喝酒不叫我,亏我还出了四十一剑救你,真不够意思啊。”

    顾安挣脱之微的束缚,向着不知哪个方向狂奔而去,突然摔倒,又翻身躺在雪地之上放声大笑。

    嘴中低声喃喃几句之后又忽然失声大哭起来。

    人生第一次喝醉便是如此,分不清现实与理想,完全沉沦在两界相交之处。

    如痴如醉,沉沦自此。

    之微站在一旁,顶着大雪看着他,这时才发现,原来顾安长得如此英俊。

    第二日大雪不停。

    一大早众人便来到了那座灵泉洞天之前,卫七穿着一身黑袍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断去的手掌,眼中再无神色。

    再没有当时在洛阳矿洞中的那般英雄侠气,更像是一个人到中年却不得志的邋遢男子。

    顾安很想上去安慰,可他最终还是将这个想法死死地压在心底。

    修行一路上遇见的心魔应该自己解决,否则就算别人帮你千遍万遍,自己的腿也抬不起来,迈不过那道坎。

    当顾安经过卫七之时,伸手拍上他的肩膀。

    卫七苦笑一声说道:“快进去吧。”

    五人接连走进洞天之中,顾安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拉着魏楠的手臂不停问道:“魏楠,怎么这洞天之中只有一条溪啊,我还以为有多大呢。”

    魏楠轻轻一笑走到这溪状的灵泉之前,自顾自的说道:“这灵泉是由浅入深,越往前边走灵力就越来丰厚,磅礴,但对身体的消耗也就越来越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暴毙在此。”

    说完纵身跃入溪中,屏气凝神,不再说话。

    其他人也纷纷模仿,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