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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好,水东来

    五月的清晨,天刚刚微微亮。

    311寝室周围,开始陆续传来洗漱的声音。

    天色渐亮,学生们沿着狭窄的楼道长廊,大步流星踏过灰色暗沉的地板,相继向着苦读三年的寒窗而去。

    许如山在窸窸窣窣的嘈杂声音中,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地睁开还挂着眼屎的双眼,伸手扒拉一下床头老旧的小闹钟,指针显示的是早上六点零五分。

    把陪伴了自己三年,亦或者是两天的闹钟,随手扔在床头角落。

    眼睛一闭,拉上被子蒙头盖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玛德,才六点怎么就这么吵,上班都不用这么早吧,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仍然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误以为自己还是在后世花园小区的九楼,刚结清尾款的精品房里睡大觉呢。

    突然,身上袭来一阵凉意,惊醒过来。

    许如山赶忙侧身弓腰屈膝,以超越两世的手速,伸手护住了下半身要害。

    怒火中烧的睁开眼,口吐芬芳,国骂随之而来:

    “嚓,谁?不想活了!”

    还不等许如山发飙,耳边传来一句话,把他内心的火‘噗’的一声浇灭了。

    “我去,许如山,你起床气还不小嘛。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马上上课要迟到了。”

    许如山这才想起来,自个好像已经回来了,在师专宿舍呢,瞬间强行把自己从睡梦的错觉中拉扯着回归了现实。

    心火难发,反倒还被一下子又给憋了回去,许如山难受至极,欲哭无泪,对着室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随后坐起身来,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裤子。人从床上下来,三下五去三把自身收拾完毕,这才定下心来仔细打量起这位“新同学”来,记忆翻滚想起了许多事情,眼神莫名的有些哀伤。

    “你好,水东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好一会,晃过神来,连忙正式的问好,并来了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随后又问道:“你小子,不是走读么,大清早的怎么跑宿舍来了?”

    “啊!怎么还搞这么正式,弄得跟外宾会见似的”,水东来有些诧异,可心里却很受用,感觉有面。遂又一脸笑眯眯的调侃起来:

    “这不都是为人民服务么,怎么样?这[叫醒服务]还不错吧?”

    “hie-tui~,滚!害得老子还以为清白之身将要不保,吓死个人了”,许如山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故作夸张道。

    “咦!不会吧,不会吧。你这小子顶着这副小白脸的皮囊,还真不好说。你不会真的那什么......取向有问题吧?赶紧离我远点,可别把我这个优秀青年给带歪了,大好青春呢,不能毁你手里了......”

    许如山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还特意围绕着对方转了一圈,一本正经的对其念叨着。

    “滚滚滚,就知道你没憋好屁。不过你怎么回事,感觉好似变了个人,记得以前你不这样啊。这五一放了几天假,脑袋开化了?还是说偷偷摸摸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啧啧~,这领导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哈”,许如山感叹,这人的性格谈吐跟家庭环境还是关系很大的。

    看水东来这小子,人模狗样的,论怼人气人,绝对是能令人竖起大拇哥这个级别的,口条灵泛的很呐。

    不就装着有个在县纺织厂做厂长舅舅吗,平日耳濡目染见多识广之下,表现出来的,确实比平常人家的孩子强上很多。

    “等等,等等,纺织厂,舅舅......厂长”,这里面好像大有可为,心里立马多了些不为人道的想法出来。

    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来枕头,莫非【气运一说】确有其事?

    许如山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表面不露声色。不过要是有旁人在,必定能发觉他的话语和动作,多了那么几分不易察觉的热情。

    水东来其人,表面有点装,但其实本质并不坏。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红石县城本地人,双职工家庭出身。父亲是县机械厂七级老技工,母亲则在县纺织厂做会计。

    双亲比一般人年纪都要来的大一点,算是老来得子,而且还是独生子,所极其宠溺水东来这个宝贝儿子。

    好在两长辈当年都是知青下乡,知识分子,家教甚严,虽宠但也没宠坏。

    许如山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人还是值得一交的。

    这并不是说他目能识人,而是上一世,确实对其人的品性为人有着一定的了解,可以负责任的拍着胸口说一句:很靠谱!

    当年许如山工作被掉包顶替,档案被调走,水东来是为数不多站出来据理力争帮忙的人。后来去了支教之后,两人常有联系,他还经常自掏腰包多次支援孩子们各类学习用品,中途有空也会寻思跑上一趟,为孩子们改善生活顺带帮忙带带课什么的。

    一来二去的往来多了,也就成了守望相助无话不说的朋友。

    可以说,水东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见不得人间悲情惨剧,随时做好了身体力行准备的那么一个可爱的人。

    水,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姓氏,当年第一次认识就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慢慢熟悉起来,据当年聊天得知,他出生那年恰逢大旱,其父企盼门前河水东来,浸润此方大地免受旱灾,是故取名东来。

    令人长痛扼腕的是,后来为救一个遭受流氓恶霸欺负的陌生女孩,在红石县南郊被害,享年二十六岁。

    许如山至今记得,当年参加葬礼的情景。水东来父亲强忍悲痛,反过来安慰自己说:“东来死得其所,不必悲痛,以后遇事一定三思,好好活着,带着他那一份多看一看这个世界。”

    许如山这个向来很少掉眼泪的人,当场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有些人,哪怕离开再久,总是会被人想起。

    看着眼前的依然帅气的面庞,许如山笑了,这算不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呢?

    “走走,上课去,正好哥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这辈子跟哥走,带你吃香喝辣,走遍祖国大好山河,阅尽人世间的繁华”,许如山揽着水东来的肩膀心想,重来一次,这一世一定要为他改变命运。

    “真的假的?我可当真了。听说毕业后有自愿支教任务,许如山,你去不去啊?我倒是挺想去的,最好是有山有水的山村,就是不知道我老爸能不能......”

    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大踏步着向前走啊,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