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艳艳顺着绕台向前继续逛去，只见台阶下的人群更多的显露了出来，声势浩大，其中男女老妇成集，十百各为群，每群前各有一巫觋领之
直看得江艳艳整个惊叹不已，这是……整个大理国的人都来了么
江艳艳注意到在她行进的过程中，先前在庙前的几个侍卫，一直默契的与她相间隔一段适当的距离，稳稳的跟着她
应当是这公主的侍从吧，江艳艳默默道
说到这个公主，历史上的记载少之又少，只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天龙八部》王姑娘的原型，王氏，而后会被她爹段誉嫁给一个叫做高量成的人，然后她爹的皇后高氏好像就是这个高量成的姑妈
总之这个高氏和段氏世代开亲，
充其量她这个也就是一段古代人司空见惯的政治联姻罢了，
她想到太爷爷所说的历史不可改，难道她逃掉了现代血光之灾的结局，来了古代又要羊入虎口进入婚姻的死牢了吗
来到了一处偏殿，这里远离了欢舞祭神人群的喧嚣，
江艳艳走近了些，只听庙宇内传来一阵空旷的练经颂佛的声音
入眼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跪得笔直的老奶奶的侧颜
她穿着深蓝色的对襟扎染上衣，手耳脖颈处都戴有白族特有纹案的饰品，
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被盘于发髻，露出一旁飘动的雪白穗子
很明显就是仔细装扮过的
老奶奶注意到了江艳艳的到来，于是停下了诵经，将手头的三根香插入了面前的坛中
江艳艳忍不住道“老奶奶，你怎么不去参加外面的绕三灵呢，全都是人，可热闹了”
那老人转过身来，只是眉头垂了垂，缓缓道“我每年都来，外头热闹的景象，我都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了”
接着又顿了一下，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浑浊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瞬的光亮，
她缓缓又道“我在等人”
江艳艳好奇道：“等人？等何人”
老奶有点羞涩道“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情人罢”
情人？江艳艳看了看老人耳旁的白穗子是短的，说明她已经嫁人了，那她口中的这个是不是就是她的老伴
光影之下衬得这老人脸上的沟渠、皱纹，就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凿出的一副艺术品一般，
只徒留那一双少女一般闪出光芒的眼神在这身行将就木的老朽躯壳下映衬出最后一丝生命力
江艳艳看着衰老的生命体，心里总是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感伤来
她问“老奶奶，你今年多大啦”
那老奶奶听这话露出了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容，不过口腔中空空如也，她憨笑着边说边比划道“80啦，80啦……”
“您找的人在哪里，有什么特征，我帮您去找？”
“他叫子帆，子帆”
在老奶奶磕磕巴巴，又带有口音的话语中，江艳艳了解到了她的故事
老奶奶名为赵梅，60多年前还才是个10几岁的小姑娘，她的父亲是地方上的小官，多妾室，常年忙于工作与各妻妾享欢，并没有什么时间去见不得宠人的孩子，
母亲早年争宠不得，郁郁寡欢，逐渐只把自己关在房门内，
小小的赵梅便越发不受人的待见，除了每月按时发放的食品物料外，赵梅的世界除了偌大空旷房子和池中的一尾鱼陪伴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想出门未得准许，去见阿娘，阿娘又永远都把她拒之门外，只是像一个傀儡般日夜呆坐，眼神平视前方
她小小的心灵懵懂着却也好似明白，阿娘病了，需要人帮助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其他的‘娘’买通，她们都不和赵梅说话
小小的赵梅坐在池塘边倔强的道“哼，你们不跟我说话没事，我和池里的阿鱼说”
说完便把一只脚丫子伸入池水中，看着那条纯红色的锦鲤绕着她的脚裸转圈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陪她玩，孤独的她便跑来这个池子边跟这只鱼说话
“今天又送来了一颗大绿菜，我也不知道那属于什么菜，应该怎么吃？便依旧拿筷子把它放在柴火上烤了吃，我已经吃出经验啦，万物皆可在火上烤了吃，嘻嘻”
另一日，赵梅边哭边道“对不起，阿鱼，我吃了你的同类，前日他们送来了一条鱼，虽颜色和你不同，个头也比你的大，但我无法欺骗自己，它就是你的同类呜呜呜，我已经忍了两天了，可她们，看我没动那条鱼就没在送新的吃的，我太饿了阿鱼，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就这样，一人，一鱼一直在这方小院中度过了一年，二年……六年的时光
直到有一年，赵梅被父亲安排共同参加为期三天的绕三灵盛会，到年纪的家族成员必须全部到场，
赵梅自母亲病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这回人山人海的迎神赛会，奇妙的八角鼓舞，好听的三弦，大本曲，无一不让她大饱眼福，她趱了一堆的话迫不及待的回去和阿鱼分享
待回去后，赵梅却只发现池塘的水一片浑浊，她慌乱的呼喊起阿鱼，可是完全没有它的身影
赵梅惊慌失措，只觉得一根一直支撑自己的稻草要没有了，她就要陷入泥沼，再也喘不上来气
一种恐惧绝望感把赵梅裹得满满，她努力逼自己停止思考，只是发疯一般往地上拼命的刨着土，哪怕僵硬的土把她的指间划破了也不在乎
她高喊“阿鱼，我带你最爱吃的来了，你快出来应应我啊，让我知道你还在”
说着把手上挖出的蚯蚓掰成一小段一小段抛撒进池子里
赵梅再也忍受不了，只是带着哭腔，眼框通红沙哑道“让我知道你还在，你还在啊”
说完她“通”的一下就跳进了池子里，还好她命大池水只是淹没在了她的鼻子处，她拿手拼命的划大圈左右寻找，
呛了口水不过只要把足尖完全垂直掂起便可以向上猛呼一口气
而鞋子处尽是泥沼，稍有不慎便会被绊住又或深陷泥沼坑
赵梅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硬是在冷水中泡了几个时辰，直到她感觉踩到了一颗大石，这时一旁的淤泥脏水中慢慢浮现起来了一个翻着肚皮的红色身影
当赵梅真的实实当当抓住阿鱼的尸首时，她发现她不想哭也不再哭了，
她轻轻的摸着阿鱼的鳞片，原来阿鱼是这样的触感啊，以前害怕伤了它，她从来都不敢碰它
这下碰了她也如愿了
母亲，父亲，她，赵梅发现她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留恋，和喜欢
除了唯一的寄托，它手中肮脏又柔软的阿鱼，可它却连人也不是
她的存在好像只是个笑话，阿鱼也只是她赋予它的意义罢了，鱼又怎么能了解人的喜怒呢
赵梅的心感觉痛得被剥落了一层再一层
随着她整个人都向下浸了下去，本就浑浊的池塘在她的一通捣鼓之后，更是在她的眼皮上，头皮顶都赋上了一层层黑黝黝，细细碎碎的纱土似污物，
直看得江艳艳整个惊叹不已，这是……整个大理国的人都来了么
江艳艳注意到在她行进的过程中，先前在庙前的几个侍卫，一直默契的与她相间隔一段适当的距离，稳稳的跟着她
应当是这公主的侍从吧，江艳艳默默道
说到这个公主，历史上的记载少之又少，只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天龙八部》王姑娘的原型，王氏，而后会被她爹段誉嫁给一个叫做高量成的人，然后她爹的皇后高氏好像就是这个高量成的姑妈
总之这个高氏和段氏世代开亲，
充其量她这个也就是一段古代人司空见惯的政治联姻罢了，
她想到太爷爷所说的历史不可改，难道她逃掉了现代血光之灾的结局，来了古代又要羊入虎口进入婚姻的死牢了吗
来到了一处偏殿，这里远离了欢舞祭神人群的喧嚣，
江艳艳走近了些，只听庙宇内传来一阵空旷的练经颂佛的声音
入眼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跪得笔直的老奶奶的侧颜
她穿着深蓝色的对襟扎染上衣，手耳脖颈处都戴有白族特有纹案的饰品，
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被盘于发髻，露出一旁飘动的雪白穗子
很明显就是仔细装扮过的
老奶奶注意到了江艳艳的到来，于是停下了诵经，将手头的三根香插入了面前的坛中
江艳艳忍不住道“老奶奶，你怎么不去参加外面的绕三灵呢，全都是人，可热闹了”
那老人转过身来，只是眉头垂了垂，缓缓道“我每年都来，外头热闹的景象，我都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了”
接着又顿了一下，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浑浊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瞬的光亮，
她缓缓又道“我在等人”
江艳艳好奇道：“等人？等何人”
老奶有点羞涩道“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情人罢”
情人？江艳艳看了看老人耳旁的白穗子是短的，说明她已经嫁人了，那她口中的这个是不是就是她的老伴
光影之下衬得这老人脸上的沟渠、皱纹，就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凿出的一副艺术品一般，
只徒留那一双少女一般闪出光芒的眼神在这身行将就木的老朽躯壳下映衬出最后一丝生命力
江艳艳看着衰老的生命体，心里总是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感伤来
她问“老奶奶，你今年多大啦”
那老奶奶听这话露出了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容，不过口腔中空空如也，她憨笑着边说边比划道“80啦，80啦……”
“您找的人在哪里，有什么特征，我帮您去找？”
“他叫子帆，子帆”
在老奶奶磕磕巴巴，又带有口音的话语中，江艳艳了解到了她的故事
老奶奶名为赵梅，60多年前还才是个10几岁的小姑娘，她的父亲是地方上的小官，多妾室，常年忙于工作与各妻妾享欢，并没有什么时间去见不得宠人的孩子，
母亲早年争宠不得，郁郁寡欢，逐渐只把自己关在房门内，
小小的赵梅便越发不受人的待见，除了每月按时发放的食品物料外，赵梅的世界除了偌大空旷房子和池中的一尾鱼陪伴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想出门未得准许，去见阿娘，阿娘又永远都把她拒之门外，只是像一个傀儡般日夜呆坐，眼神平视前方
她小小的心灵懵懂着却也好似明白，阿娘病了，需要人帮助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其他的‘娘’买通，她们都不和赵梅说话
小小的赵梅坐在池塘边倔强的道“哼，你们不跟我说话没事，我和池里的阿鱼说”
说完便把一只脚丫子伸入池水中，看着那条纯红色的锦鲤绕着她的脚裸转圈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陪她玩，孤独的她便跑来这个池子边跟这只鱼说话
“今天又送来了一颗大绿菜，我也不知道那属于什么菜，应该怎么吃？便依旧拿筷子把它放在柴火上烤了吃，我已经吃出经验啦，万物皆可在火上烤了吃，嘻嘻”
另一日，赵梅边哭边道“对不起，阿鱼，我吃了你的同类，前日他们送来了一条鱼，虽颜色和你不同，个头也比你的大，但我无法欺骗自己，它就是你的同类呜呜呜，我已经忍了两天了，可她们，看我没动那条鱼就没在送新的吃的，我太饿了阿鱼，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就这样，一人，一鱼一直在这方小院中度过了一年，二年……六年的时光
直到有一年，赵梅被父亲安排共同参加为期三天的绕三灵盛会，到年纪的家族成员必须全部到场，
赵梅自母亲病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这回人山人海的迎神赛会，奇妙的八角鼓舞，好听的三弦，大本曲，无一不让她大饱眼福，她趱了一堆的话迫不及待的回去和阿鱼分享
待回去后，赵梅却只发现池塘的水一片浑浊，她慌乱的呼喊起阿鱼，可是完全没有它的身影
赵梅惊慌失措，只觉得一根一直支撑自己的稻草要没有了，她就要陷入泥沼，再也喘不上来气
一种恐惧绝望感把赵梅裹得满满，她努力逼自己停止思考，只是发疯一般往地上拼命的刨着土，哪怕僵硬的土把她的指间划破了也不在乎
她高喊“阿鱼，我带你最爱吃的来了，你快出来应应我啊，让我知道你还在”
说着把手上挖出的蚯蚓掰成一小段一小段抛撒进池子里
赵梅再也忍受不了，只是带着哭腔，眼框通红沙哑道“让我知道你还在，你还在啊”
说完她“通”的一下就跳进了池子里，还好她命大池水只是淹没在了她的鼻子处，她拿手拼命的划大圈左右寻找，
呛了口水不过只要把足尖完全垂直掂起便可以向上猛呼一口气
而鞋子处尽是泥沼，稍有不慎便会被绊住又或深陷泥沼坑
赵梅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硬是在冷水中泡了几个时辰，直到她感觉踩到了一颗大石，这时一旁的淤泥脏水中慢慢浮现起来了一个翻着肚皮的红色身影
当赵梅真的实实当当抓住阿鱼的尸首时，她发现她不想哭也不再哭了，
她轻轻的摸着阿鱼的鳞片，原来阿鱼是这样的触感啊，以前害怕伤了它，她从来都不敢碰它
这下碰了她也如愿了
母亲，父亲，她，赵梅发现她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留恋，和喜欢
除了唯一的寄托，它手中肮脏又柔软的阿鱼，可它却连人也不是
她的存在好像只是个笑话，阿鱼也只是她赋予它的意义罢了，鱼又怎么能了解人的喜怒呢
赵梅的心感觉痛得被剥落了一层再一层
随着她整个人都向下浸了下去，本就浑浊的池塘在她的一通捣鼓之后，更是在她的眼皮上，头皮顶都赋上了一层层黑黝黝，细细碎碎的纱土似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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