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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见面

    牧阳又回到了这里,蓝镇。

    他走在破旧的老街上,石板路上满是裂纹,每个商铺也老旧的不行,这里曾经是整个蓝镇最繁华的地方。\t人们没事就到这里闲逛,女人看看新衣服,问了价格,觉得贵了,又放下,继续逛。

    小孩在这里打闹,全镇子只有少数几个地方铺上了石板路,而老街是唯一一个对大众开放的,在这里玩耍不会弄得满身是灰,当然也有一些野孩子不会在意这些,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打。

    男人则聚在老街深处的酒馆,赌点小钱,吹吹牛,再来点大麦酒,等到晚了,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回家,有的单身汉则会留下……

    这些都没有了,整条老街死气沉沉,看不见一个人。这都是因为谁呢?

    “因为他!零阳冬!一切都是因为他!”牧阳大声怒吼,回答那个问题。

    灰暗的天空上没有太阳,即便是在梦中,这也显得不可思议,牧阳从未见过没有太阳的白天。天上乌云密布,阴影下仿佛有怪物在游动。

    “没有他,这件事还是会发生。”黑暗里的声音说。

    “不!都怪零阳冬,都怪他!”牧阳朝天尖叫。

    “你迟早都会觉醒,这是你的命。”那声音似哭似笑的说,“这是你的命运,就像我一样,不可能改变,只能接受……”

    乌云坠落,天空破碎,漆黑的宇宙深空中,熄灭的太阳前,一个悲伤的人跪着哭泣。

    他的声音刻骨铭心,深深的刺入牧阳的脑海:“你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

    牧阳醒来时,眼角挂着一行泪,他的心中莫名悲恸。梦好真实,那个哭泣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这个梦……

    牧阳摇摇头,擦干眼泪。梦就是梦,没什么好想的。如果不是零阳冬,那他现在还在蓝镇的家中,父亲母亲会笑着叫他起床,他会在上学的路上看见他暗恋的女孩,再过不久,当他从学校毕业,他就打算向她表白。

    她应该会拒绝的吧,她长得挺好看的,喜欢她的人也有很多。可是不管她拒绝也好,答应也好,牧阳觉得都应该结束这段看不到结果的感情了,他不想每次一看见她就脸红,他六神无主的样子肯定很好笑。

    牧阳向她告白那天,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她的脸,若是能看见惊讶的表情,那么他就是赢了。

    然而这些都只能在梦里实现了,在牧阳的某个梦里,她答应了他的表白,他们在一起,相伴一生。终究是梦罢了,醒来时,心里空虚无比,只剩下对零阳冬的仇恨。

    牧阳如今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这个了,他不敢想象如果零阳冬死了他要拿什么活着,他还剩什么呢?他孑然一身,只有一腔怨恨了。

    牧阳起床洗漱,来到门外,清晨的微微凉风拂过发间,很舒服,他应该四处走走,散散心,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了,薛峰说过,如非必要,不要将皮肤暴露在阳光下。

    他们可以穿斗笠斗篷在太阳下行走,可那样实在引人注目,牧阳不习惯这样。他决定了,现在出去走走,等太阳出现的时候就回来。

    大统领府的几个佣人看见牧阳,朝他点点头,大门口的守卫见牧阳要出去,问清缘由之后就放行了。

    牧阳走在大街上,天才刚亮那些店铺就开始忙碌起来,包子铺面馆米粉店里都已经开始来生意了。看着这些人们忙碌的身影,牧阳回想起蓝镇的时光,虽然记忆中的小镇与眼前的橘子城相比实在是小得可怜。

    据说在太阳纪元,四季仍在时,这个地方的橘子又大又甜,产量占了整个夏青大陆的七成,这里的人以橘子为生,为了纪念,给此地取名为橘子城。

    可惜,太阳神死后,烈日就没有停过,只有少数几种水果禁得住这般日晒存活至今,橘子这种秋季水果自然不在此列。

    橘子城中有很多半枯萎的小树,星星点点的绿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落,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金黄色的纸条,都是些居民写下的愿望。

    这是橘子城的习俗,将愿望挂在不结果的橘子树上,太阳神会看见,祂会实现那些愿望,并让不结果的橘子树重新结出果实。

    曾经或许是这样,但现在只是些装饰罢了。远远看去,金黄色的纸条变成了橘子,宛如回到了那个丰收的年代。

    橘子城是第十神域的北方中心,无论是从北往南去思无城还是从南往北去第九神域都要经过这里。若不走这里,那当然还有其他选择。

    橘子城的东方是连绵的群山,西方是泥泞的沼泽。决定走这两个地方的人,多是群亡命之徒,或是走私犯,或是被通缉的犯人,为了利益,为了活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这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了。

    下雨了,总是这样,毫无征兆的雨点就匆匆落下。人们并不怕淋雨,雨总是下不长久,很快就会停的。没有人会因为淋雨而感冒,除非是本就病重的人。太阳的光芒还有阵阵热风会在雨停后快速消灭人们心中少得可怜的清凉。

    牧阳不太喜欢下雨,虽然下雨那一会儿很凉爽,可是雨停之后,太阳会蒸发地上残留的雨水,那时可以清楚的看到热气上涌,热的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走吧,回去了。雨下得太大了,让他看不清太阳究竟升到哪儿了,若是照到太阳就不好了。已经过去了十九天,神殿来接他得人应该就要到了。这十九天来,他有变强吗?牧阳边往回跑边回想,他苦笑。

    每个人的阳炎都与众不同,这话是真的。薛峰的阳炎使用方法放到牧阳的身上根本行不通,这十几天来他只摸索出一个技能,那就是他可以遁入影子当中,在阴影的世界里快速移动。

    真是可笑,心里想着复仇,可掌握的第一个能力竟是用来逃命的,难道在内心深处,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不!我死也不会逃的,牧阳咬牙。

    在某个转角,一只大手忽然抓住了牧阳的肩膀。牧阳转头看,是薛峰。他穿着蓑衣,整张脸隐藏在宽大的蓑帽中。他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将牧阳拉到一个无人的小巷里。

    雨点哒哒的打在身上,薛峰的声音很小,勉强可以听清。

    “牧阳,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你懂了吗?不,我应该问你,你想要听吗?你可以选择不听,直接回去,没有关系的,就当做这是我这个老头的疯言疯语吧。”

    “不,你又不老。”事发突然,牧阳不知作何回答,只好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呵,已然垂垂老矣,到了临终的时刻了。”薛峰呵呵一笑,脸色蓦地严肃,“快点,做出决定!”

    牧阳被镇住了,头发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很不舒服。他将额上湿发拨开,语气略有紧张。

    “若是我听了,今后会怎样?”

    “不会怎样,你会活到你应到的岁数,一切如常,全看你的选择。”

    “不会更坏,也不会更好。那又有何不可呢。”牧阳说。好奇心战胜了危机感,他终究还是没有长大,仍是一个乡下小伙子,不过到了危险的时候他可以逃到影子里,不是面对零阳冬的时候不算逃跑,是保存实力,牧阳心想。

    “行,很好。”薛峰似乎很满意,他拍拍牧阳的肩,说:“跟着我。”

    牧阳点点头,跟在薛峰身后,雨变大了,风呼呼的吹,牧阳眯起眼睛,他们穿过无人的小巷,穿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差不多走了半个橘子城,雨就要停了,只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下。

    他们停在了一栋石屋前,这石屋十分平常,看上去与城中那些普通居民房无异。泛青的鳞叠岩石,陈旧斑驳的木门上有一把不新不旧的铁锁。

    薛峰拿出钥匙,打开铁锁,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他们走了进去,屋内是一些荒废许久的木制家具,积满了灰尘。薛峰停在房间的西南角落,他蹲下来,摸到了一个隐藏的开关,他按了下去。

    轰隆一声,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房间的东南角有一个暗门缓缓张开,是一层向下的阶梯,从这里看不到尽头。

    薛峰在木桌的抽屉内拿出一根火把,点上火,走进暗门内,牧阳紧跟其后,他观察四周,台阶通往一处地下密室,墙壁上有未点燃的烛台,薛峰用火把一个个将之点亮,石阶到了尽头,他们来到一间宽大的地下监牢。

    薛峰走上前,火把上的光照亮了整个监牢,也照亮了地牢内唯一一位囚徒,钢铁囚笼中,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手脚都被锁链铐住,这人静静的盯着牧阳,火光在他眼中反射,再配上他那恐怖的面容,就好像传说中的恶魔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人自称是一个灵族,虽然他没有尖耳朵,脸看上去也不好看,但是他是不死的,我曾砍下他的头,他没有死亡,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那些话。这些话由我来对你说,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由这个人跟你说,你应当会相信的,他……”

    “我活过漫长的岁月,亲眼见证了很多事。”牢笼中的人说道,他的声音漂浮不定,听起来格外虚弱。

    不死的!牧阳心中诧异,又一个不死之人,他与零阳冬之间会有关联吗?

    “把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薛峰说。

    “当啷。”铁链碰撞的声响,牢中的人换了个姿势。

    “在此之前,还请让我做一个自我介绍。”虚浮的语气,牧阳不禁怀疑他是否真是不死身,火光下,这个自称灵族之人的身躯显得格外瘦弱,似乎在这副躯体中没有蕴含一丝力量。或许他确实是不死,只是太弱了,才会被薛峰抓住。

    “我名为明业啼,是冰封驱逐之地诞生的灵族。我爱我的母亲,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你们知道吗?我们被流放到黑暗的寒冰当中,那里没有太阳,可那里是我的家,太阳神死后,所有除人族以外的智慧种族都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被伪神驱逐……”

    “够了,我们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薛峰出言打断了明业啼的絮叨。

    “呵呵,有什么好说得?”明业啼阴冷的笑出声,“可怜的阳炎诅咒者,这是太阳在惩罚你们。阳炎的最深处是破碎的灵魂,你们的神害怕真相泄漏,下令要将你们在觉醒之前杀死。”

    “觉醒?”牧阳疑惑地问。

    “不是刚开始的那个觉醒。是过了很久之后了,阳炎已在你们体内成熟,那时,你们会看到世界的真相,你们的神不想让你们知道,所以祂要你们死。在神还现世的时候,祂们甚至会亲自出手解决阳炎者。”

    牧阳转头看向薛峰,眼神中满是迷茫,若是这样,那他还能去神殿吗?会不会去了那里就会马上身首异处?怎么办?

    “牧阳,你现在有一个选择。”薛峰说,火光下,他的脸忽明忽暗,“不去神殿,跟随我,我会保护你的。”

    “不去神殿,那我还能去哪呢?”牧阳喃喃,“神殿那有零阳冬的资料,神殿他们会帮我找到零阳冬,杀死零阳冬,我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些都是您告诉我的,不是么,薛叔?我加入你,你会帮我报仇吗?”

    薛峰往后退了一小步,面容隐藏在黑暗中,“是的,看来这就是你的选择了。”

    他轻轻叹口气,“也好,我理解不了你的心情,我阳炎觉醒时正好有一个强者及时阻止了失去意识的我,我这才没有杀死亲近的人。

    说起来,你也算是另类的幸运了,我认识的几个阳炎者,他们都是自然觉醒的阳炎,无意中杀死了家人,清醒过来时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一个仇人,还有目标。”

    薛峰摇摇头,走上前拍拍牧阳的肩,“就这样吧,神殿的人快到了。”他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可是一道虚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步伐。

    “等等。”明业啼站起来,身上的锁链不停的响,在这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刺耳。

    “干什么?”薛峰回头,皱起眉头。

    “血魔说,你就是我要等的人。”明业啼手指着牧阳,“它说你是……”

    明业啼忽然不说话了,他挠挠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对着空气讲话。

    “什么,不能说出来,会让他提前醒来的。嗯,好。”

    明业啼又看向牧阳,“对不起了,不能说出来,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你说什么?”薛峰心中火起,手中蓝色闪电凝聚,他要把这个怪人轰成碎渣,虽然他知道这样不能将其杀死,可也正好警告一下牧阳,让他老实点,不要泄了密。要知道,私藏异族可是大罪。唉,杀也不能杀,让牧阳来这儿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薛峰却停下了,手中的蓝光熄灭,他站在原地愣住了,他在那个灵族身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仿佛是尸山血海朝他压来,这一刻他明白了,那个牢笼中的人是故意被他抓住的。

    薛峰扔下火把,蓝色铠甲附体,瞬息间便化作一道闪电,逃离了这里。很明显,牧阳才是那个家伙的目标,不过就算是这样,薛峰也不打算留在这里。

    牢笼中,明业啼很轻松的折断了他的左手,血液喷溅出来,露出一段白森森的断骨,血流了一地,慢慢淌向牧阳的脚边。

    牧阳想跑,可他全身僵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刚刚见到零阳冬时一样,潜意识中,有个莫名的念头,不要走,停下来,就是这样,接受吧,真有意思啊……

    影子,快跑到影子里去,只要进去了,就安全了。牧阳用尽全身力气,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发出的光将牧阳的影子投射的巨大,好像一个巨人,可牧阳还是无法动弹半分。

    牧阳看到了,他的影子变成了流水状,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快进去,进去就能活命了!可他不能动,只能干看着。为什么总是这样,如若当时看见零阳冬时,他及时逃走,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明业啼看见绝望的牧阳,微微一笑,他倒是不急不慢,看向愈合完成的左手,他又不笑了,地上的那摊污血渐渐凝合成一把血色的长剑,飘到他的手中。

    长剑一挥,剩余的锁链被斩断,铁笼也是不堪一击。明业啼走出囚笼,踩在自己流的那摊血上,“嗒,嗒,嗒……”,地上残留的血顺着他的脚流回体内,他目视牧阳,脸上的伤疤如同致命的诅咒,牧阳闭上双眼,心中无比恐惧。

    “是的,就是这样,放弃挣扎,在这里被我杀死是你最好的结局了。”明业啼轻声说,“放下一切,所有因你而死的人,所有你挚爱的人,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他们都不会再被你伤害了。”

    “不,不是我。”牧阳睁开眼睛,眼神肃穆,“所有因我而死的人都不是因为我,是零阳冬。他跟你一样,是不死之人。他是我的仇人,我会杀死他,也会杀死你。”牧阳这一刻忘却了生死,心中只有无限的愤怒。

    “哈哈。”明业啼怔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

    “对不起,刚刚不是我在笑你。我体内有个不好的东西,它喜欢笑。”明业啼解释,“或许你的觉醒是因为那个零阳冬,可是,最根本的原因都在你自身。这是你的命,或早或晚都会发生。这不是因为你是一个阳炎者,还有其他原因。”

    明业啼走近了,离牧阳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就在这里结束吧,结束你悲惨的命运。”

    血色长剑高高举起,当它挥下时,就是牧阳命丧之时。牧阳脑中回闪过许多,他想起了薛峰逃跑时的模样,身上散发出蓝色的光,“雷电铠甲”,薛峰用这个保护自己。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牧阳心念一动,他的影子仿佛就在等这一刻,瞬间便包裹住了牧阳的全身上下。牧阳在这一刹那失去了意识,他感觉自己正在下沉,周身都是冰冷的水,他努力睁开眼睛,只有黑色。

    他无法呼吸了,他就要溺死在这片黑色的深水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