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风拂柳日
李家小院植了两棵柳树，李武师所来之年植的。门前向阳处一棵，门后盛阴处一棵。鸡鸣已过，已是清晨时分。李长明此时正坐在门前柳树下的青石桌凳处整拾行李，桌子上是些锦帛杂物。晨风拂了了几片柳叶下来，落到李长明头上，李长明没有管它。王家兄妹在一旁打闹。前院小门处，李夫人与王家双亲还有陈父在交谈，一旁还站着陈远游。
“李夫人，你真的没有骗俺？”王父一脸兴奋地问道。
“你个蠢货，李夫人骗你干啥！”王母扭了下王父胳膊，驳斥道。
“王夫人说的是，老王我骗你做什么。”李夫人笑道，转而却又略带些许严肃说：“不过，若是真入了仙门，怕是今生无法相见了。仙门有规，修炼有成之人，不可轻易重回凡人国度。不过托中间之人倒可送钱物回家。”
“哦哦，俺说怎么老是听到仙人传闻，却从来没见过仙人，原来是有这样的规矩。不过也无妨，后半辈子没人照顾算的了啥，俺老王家要是出了个神仙，到阴曹地府见俺先祖之时也可吹嘘吹嘘。想当年进城的时候碰见县老爷上任，一旁路人都得叩首跪拜。现在看来那算啥，今后说不定，家家贡的神仙雕像都得换成俺小孩的样子。”
从未了解过修行的凡人眼中，修仙想必也是如此了。李夫人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看向陈家父子，陈父拄着双拐，陈远游在一旁搀扶着。“你父子二人，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若是好好修炼，神仙法术不同凡人医术，是能治好你父亲双腿的。”
陈远游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小陈远游便是寡言害羞，再加上早年丧母，便极度依赖父亲。前段时间突遭变故，最近也是愈发沉默了起来。
李夫人摸了摸陈远游的头，拉起他的小手，带到自己身边。一旁王父见状，接替陈远游搀扶起了陈父。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要出发了。赵老三在县城寻的马车已经到了？”李夫人问道。
“早早便到了，在村口等着呢。”王母回道。
“既然如此，稍等片刻，待我拿上行李。”李夫人转身回小院，不出片刻，便捎带好了行李。
东西并不算多，李夫人只挎了一麻布包裹，四小只一人负着一青竹箱子。锁上院门，李夫人把钥匙交予王母手中，说道：“家中物件书册还都如初，若是日后请到了新的教书先生，此房还可继续住用。”
“哎！就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新的先生。”王母叹道。
……
谈话声中，一行人便这样走到村头。
清晨无事的村民皆来到村头送别李夫人一行人。平安村人，凡是家中有小孩的，无一不受过李武师一家恩情。今日一别，怕是最后一面了。因此带着临别赠礼前来的村民还是不少，不过李夫人一件都没收下。与众人聊了盏茶功夫的离别之语后，李夫人一行人便登上马车，顺着山路离去了。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便上了官路。此行不往县郡，直奔吴越国京师。平安村离着京师还算近，但即便是这样，若是一直走官路，那也需走上半个月之久。
车夫名叫刘二，是平安村人赵老三在县城认识的朋友。干这行当也有二十多年之久了，连上京师在内，对这吴越国大大小小的郡县也是颇为熟悉。赵老三便叫他来接了这单活。
“刘师傅，若是走官路，怕是要半个月才能抵达京师，不知此行是否有小路捷径可走。”李夫人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听这一声“刘师傅”，刘二心里也是暗自高兴，想着俺在这行当干了这么多年，哪有人叫过我“师傅”。随即便回道：“李夫人，从这前往京师确是有好几条小路可以走，最短的只需走上不到七天，便可到达。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李夫人问道：“是有猛兽出没还是强盗剪径。”
“猛兽倒是没有，顶多能见到些野猪之类的，怕的还就是那拦路土匪。往日我走这条捷径时，那都是跟着镖局的队。这次就算了如何？”
“无妨，就走那小路，刘师傅只管赶车，别的无需担心。”
“可是……”
刘二正欲说话，一道真气由车窗射向路旁一块大青石。轰的一声，青石瞬间化为细碎石块。车内也传来了李夫人话语：“不知刘师傅觉得比起县城镖行的武师如何。”
刘二被这碎裂之声吓了一跳，随后便是一阵惊讶。县城镖行也只有总镖头练出了真气，而且只是震断木板的程度罢了。县城武林人士来来往往，如此这般的功夫，刘二还是第一次见。
“李夫人真是厉害，赵老三只跟我说过他们村子李武师有多么厉害。却没想到李夫人你也是高手。”
“如此一来，可否走得了小路。”
“走得了，走得了。”刘二连忙说道。
……
此时车内，李长明正在平复气息，方才那一掌不是李夫人，而是李长明打出来的。
李夫人正在给几人说着习武与修仙之事。李长明早就知晓这其中事项，其他三人却一直不曾与之说过。今日初与三人说明之时，三人兴奋地跳脚。往日只在书上看到过仙人传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入得仙门。
“习武之法，锻身拓脉。修仙之法为习武之法的延伸，可以说本就脱胎于习武功法。因此，内功修出真气或是外功修出罡气。便可以有机会寻得仙缘。这也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那这样的话，练武的人都可以去当仙人了哇！”王轻燕半问道。
“哪里，真气与罡气要修炼出来那可不简单，习武之人，千人之中能有一人便不错了。”李夫人答道。
“是吗，可是大师兄，陈远游还有我哥，我们四人，早就练出来这什么气的啦。”
“要不怎么说你们天赋甚好呢。想当年我和你们师傅，都是二十岁左右才练出真气，早过了入仙门的时候了。”李夫人的话中没带有一丝遗憾。
“师娘，那我们这次去京师就是去参加仙门选拔吗？我总是听以前的师兄们说起县城武馆学徒选拔的事情，是不是和那个差不多啊。”陈远游在一旁乖巧地问道。
“县城武馆选拔怎么比得上呢，仙门选拔那可要难的多。不过远游你们肯定都入得了仙门的。入了仙门就可以治好你爹的双腿了。”
“嗯！我一定入得仙门，治好我爹的腿。”陈远游低下头，小声嗫道。
没人插嘴，李夫人接着说起：“几百年前，越国还未三分之时，仙家之人便一直在首城中京招收门人，如今越国分成郑越，吴越，陈越三国，以前越国首城中京恰好是我吴越京师，因此仙门招收之际，郑越与陈越的习武之人都要来我吴越国京师。”
说到陈越国之时，陈远游的神情便显得有些不自然。李夫人眼角余光便已注意到，想必陈父把家族之事都告予了陈远游。不过凡人王朝之事罢了，踏上仙门之后，算不了什么。
……
刘二所言七日，指的是白昼赶车，夜晚休息，需花上七日。沿途将有三家客栈可以歇脚。这样一来，三晚入住客栈歇脚打点，三晚野外道旁露宿。若无雨天，七日后正午将抵达京师。
正是第六日正午。李夫人正在车内闭目养神，李长明与陈远游在合看一画本图册，王家兄妹在呼呼大睡。
马车正常前行，李夫人睁开双眸，虽有车门帘布遮挡，但还是直视着前方。五息过后，马车停了。前方传来一道粗狂声音。
“此树是我栽，此路为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听到这话，李长明也抬起头没再继续看画本。心想：真是小说戏本里用烂了的话语，今天竟还能在这听到。
李夫人拨起车门帘布，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前方不远处站着一络腮胡，刀疤脸，身着虎皮大衣的粗狂大汉，身后还跟着同样打扮的十几号人，手中都各持武器。就算不喊出方才的话语，也知道其目的所在。
李夫人从今日清晨就察觉到了这一波人了，一直跟了半天，这才露面。
刘二转头望向李夫人，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夫人，这……”
“无妨。”李夫人安抚一声，而后摸了摸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车夫刘二只感觉到右耳边嗖的一声有东西飞过，一锭银子便投到为首的大汉脚下，半截插到土里。
“此为买路钱，有劳。”李夫人从容说道。
然而为首大汉却并没拾起银子，反而望向面前这云髻青衣的美妇人。满脸横肉都充满笑意：“诶！钱财都是小事，不知夫人贵姓？可否去我山寨一坐？”
李夫人轻叹一口，本来钱财马上便要成为身外之物，今日不想多生事端，谁曾想这劫匪却得寸进尺。当即便抬起右手，道旁一颗石子微微颤抖，转而即被内力牵引到手中。随后朝着为首大汉轻轻一弹。刘二此时已经回过头去，又感觉到左耳边嗖的一声有东西飞过。
为首大汉当即一声惨叫，右手所持环首大刀应声落地，身后众人不由得后退半步。大汉左手托起有些颤抖的右臂放于眼前，只见一石子已经打穿手腕筋肉，生生嵌在桡骨与尺骨之间。
李夫人随即发话：“哪来的不入流的毛贼，连一发内劲弹石都躲不过去，还敢出来劫道。况且这里距京师只有一天车程，虽说是林中小道，但你也不打听打听，最近是什么日子。”
为首大汉没有言语，只是想了想最近确是能见到江湖人士模样的车队顺着这条小道前往京师。只不过今日这只有区区一驾马车。而且半日跟随中，偶而微风吹起车窗帘布所见，车中只有一妇人与几名孩童罢了。因此这才敢亮相拦截。没曾想这妇人也是个修出内力的高手。
大汉只是有些忌惮地望了车上美妇一眼，忍住痛意求饶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女侠高抬贵手。”
李夫人一挥手，说道：“滚吧！还好今日尔等碰见的是我，若是换个稍有杀性的江湖人，尔等早已身首异处了。”
“谢夫人！谢夫人！”为首大汉连忙低头道谢，而后拾起地上的大刀，带着身后十几号人纵深没入道旁林中了。
“继续赶路吧。”李夫人对车夫刘二说了声，便回到车内了。
经过这一途中插曲，之后的一天，刘二愈发对李夫人尊敬了起来。
说来一行人也是运气尚好，几日中皆是艳阳日子，没的下雨。第七日正午，便抵达了京师南门之处。经城门守卫简单检查了过后，便入了京城。刘二驾着马车行于京城的商贾车马路上，一刻钟后便到了四方车行总行。刘二是当地青石县城分行车夫，恰巧之前在分行听闻，不日将有一行货物要从京师送往青石县城。便也接了下来，跟着车行队伍正好返回县城。
车行门前交接之处，装卸货物来来往往。李夫人一行人便在此下车了。
“此行多谢刘师傅了。”李夫人从行李中取出一锭银子。看上去能有五两之重，能顶得上刘二驾两年车所赚。
刘二嘴上连忙道谢，只说给多了，给多了。但是还是收下了。
随后李夫人问道：“我已经十多年没来过京城了，不知京城众客栈酒家还如往日一般吗？聚客楼是否还在？”
刘二赶忙恭敬答道：“李夫人可是要住店，这十几年来客栈倒没啥变化，聚客楼依旧是京城顶好的。只不过城西处又开了家分楼，虽然我没住过，不过听说价钱依旧不便宜。”
“无妨，如此一来，我们便走了。回去若碰见赵老三，还望替我道声谢。”
“一定，一定。”
……
四名少年还是第一次上京，李夫人领着四人穿梭在市井之中，四人好奇地观看街旁商铺与来来往往的行客。一会功夫便走到一酒楼门前。题着“聚客楼”三个金字的青底牌匾，挂在一丈四高的红木门楣之上。传言聚客楼主人祖上是越国御厨，这牌匾门楣皆是越国先皇所赐。即使如今越国被三家外戚所分，这聚客楼依旧还是京城首席酒楼。
李夫人几人入了酒楼，伙计便立马前来招呼。言谈有度，没有平常酒楼伙计一般低头哈腰。即使李夫人一行人身着平民布衣，也无半点轻视。尤其是近日，京城内江湖人士多了起来，谁行走江湖穿绫罗绸缎的。再加上带着几位少年，伙计立马便猜出这一行人前来京城所为何事。
“请问夫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不知还有空余天字号房。”李夫人回道。
“有的，有的，不知夫人需几间客房。”
“五间可有。”
“不成问题，请问夫人是今日入住吗？”
“今日。”
“如此，还请这边来登记入簿。”
……
一番手续后，一行人入了客房放下行李，随即便准备在聚客楼解决今日午食。一路舟车劳顿，也不曾吃些好的。李夫人让几人随便点单。
几人翻看了食谱，尽是些山珍海味，听都没听过的菜名。往日青石县最有钱的人家都不一定吃过这其中菜肴。
“师娘，这里的菜都好贵哦。而且我听都没听过，比如这飞龙踏日是个啥玩意！”王追风惊叹道。自己家爹娘给自己兄妹准备的所有盘缠加起来，还不够这食谱上一道开胃小菜。
李夫人和声笑道：“无妨，这几日在京城的开销，师娘请你们。等你们入了仙门后，这凡人金物可都无用了。”
随后几人便放开了，想吃什么便点什么。
午食过后，李夫人把几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嘱咐往后几日的安排。
“三日之后，便是仙门招收之际。场地当在铸剑山庄。铸剑山庄庄主，是我和你们师傅的昔日好友。两日后，我带你们前往拜访庄主。今日与明日，你们可以在城中到处转转。”
“嗯！”四名少年皆是应声答道，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意。
随后李夫人又嘱咐了些事项，几人便回各自房间了。
李长明回房间后，简单整理了床铺，便直接盘坐在床上运起周天内功法《行气诀》。这套功法，李武师只传与了李长明，陈远游与王家兄妹。
可只运了三个大周天不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听着声音李长明就知道是谁来了，自己娘亲敲门可不是这般跳脱。
无奈停下周天运转，李长明打开房门。王家兄妹笑嘻嘻地站于门口。王轻燕说道：“大师兄，大师兄。我们一起去坊市逛逛怎样？”
“远游呢？”李长明问道。
王追风答道：“陈小子不去，说累了好好休息一天。”
“远游说是修习，现在肯定偷偷在房中运功呢，说不定都运了好几个周天了！”李长明打趣说道：“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玩，准备什么时候练功。”
“不着急嘛，大师兄，玩够了，才有心情练功呀。”王轻燕回道。
“好吧，那我陪你们逛一逛，晚饭时间前需回来知道吗。”李长明顿感无奈，这兄妹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只得答应二人的请求。要是自己不跟着一起去，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
“哈！我就说大师兄肯定同意。”说罢，王追风拉着李长明走出房门。
“稍等，你待我把房门锁上啊……”
方才来时路上所经坊市颇为热闹，只是师娘径直带着几人奔向酒楼，也不曾驻足。兄妹二人早就想去看看了。因此，三人走出聚客楼后，便径直奔着方才的坊市去了。
坊市上商贾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天南地北之物目不暇接。李长明早已脱了孩童心性，王家兄妹虽只比李长明年晚一岁，可还没稳重起来。因此，尽是兄妹二人拖着李长明东逛逛西逛逛。不过这坊市的物件，兄妹二人的钱财也买不起几件。听了李夫人的话，俩兄妹可是早就合计着这两天把带的钱财都花光呢。
直到三人逛到一十字路口，王轻燕欲往北面街道去，一眼望去其中尽是首饰与绫罗绸缎之店铺。而王追风想往南面小巷去，一眼望去皆是卖的刀枪与奇怪玩意。两兄妹谁都不让谁。
李长明只得无奈道：“这样，你们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就在这路口等你们，莫要走远了。”
两兄妹连忙答应，一个去北，一个去西去了。
十字路口旁，也有几处小摊位，卖的是笔墨字画。李长明也是随意瞧瞧。直到东边小街不远处传来人群嘈杂之声。
李长明望了望那人群，有些心痒难耐，便也去凑了热闹。走到近处，还回头瞧了眼方才的十字路口，若是兄妹二人回来也都能互相看见。
走到这，原来是有二人在此争斗。看上去也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但出手一看便知是江湖出身，不是那不入流的武馆学徒。一人身着云雁锦衣，观其下盘沉稳，便知练的是下三路。一人着虎纹背褡，膀粗腰圆，打的是掌法。事情缘由李长明是自是不知，只见得两人打的火热，不止身上功夫，嘴上功夫也不曾停下。
“马蠢子，你这铁掌练的还不到家啊！”锦衣少年一边躲闪对方的掌击一边嘲讽道。
“郑狗东西，你说我练的不到家，你可敢接下我一掌，不要躲闪！”马姓少年气极喝道。
“要不说你怎么蠢呢，谁人比试时会白白挨打，打不到人，那功夫就是白练。”
“你神行门也就腿上功夫了，给谁家跑跑腿还可以，也不看看自己家地盘还剩多少，我看改天你们就得被灭门，趁现在求求我，我还可以做主，让你们并入我铁掌帮。”
郑姓少年仿佛被这句话气到：“马蠢货，你才练出罡气多长时间，就敢跟我叫板。我躲你可不是怕了你。来接我一招碎石拳！”说罢，郑姓少年便不再躲闪，与对手对起招来。
李长明看的起兴，想着自己要是上场该如何出手。不过眼前二人打着打着，招式之间已有罡气流转。李长明顿感不妙，这要是二人一招没有收住，打到路人身上，少说也得重伤。不过自己倒是不怕罢了。
“大师兄，这里干啥呢！”
李长明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是王轻燕。转过身去，只见自己的师妹捧个半切甜瓜啃着。
“师兄，京城就是厉害。这才初春，就已有甜瓜了。不过我的钱也只够买这甜瓜了。对了，这在干啥呢？怎么这么多人。”王轻燕又问了一句。
李长明笑道：“打架，没见过吧。”
“我看看，我看看。往日倒是大师兄你们切磋，真正的打架倒还没有见过。”说着，便与李长明错开一个身位，探头望去。
就在此时，李长明突然察觉身后气流似有些不对。径直抓起王轻燕左臂，将其扯向另一侧。可是还是慢了一步，一道罡气直直打到王轻燕右肩，手中的甜瓜应声落地。
“哎！大师兄，我的瓜！”王轻燕叫道，看着地上还没吃多少的甜瓜。
李长明没有理瓜不瓜的，只见自己师妹，上衣青布裳被打的有些残破，隐隐约约露出右肩锁骨，有些泛红。
“可痛？”李长明问道。
“哪里，还不如以前打木人桩来得通，不过，大师兄，我的瓜，好贵呢！”王轻燕还是惋惜地上的瓜。
李长明望着自己师妹的表情，有些好笑，转身望向还在打架的二人，还没察觉到已经误伤了吃瓜路人。想来应是马姓少年一掌打空，不过这也能叫罡气，李长明暗自鄙夷。
转而小声于王轻燕说：“轻燕，你要是想要回自己的瓜，现在就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王轻燕看着自己大师兄，眼珠一转，嘻嘻一笑。立即躺下，发出杀猪般喊叫。这下不只场中二人停了下来，围观群众的目光也投于此。
李长明半跪于地上，抬扶起自己师妹后背，喊道：“师妹，师妹，你没事吧！？”
“师兄，师兄，我好疼啊，我要死了。”王轻燕声音颤抖，说完便晕了过去。
李长明转而向着方才还在打架的二人，作伤心样说道：“二位少侠，您看这可怎么办啊，我师兄妹二人也是学武的，知道这一掌罡气的厉害。这下我师妹不死也要半边身子残废了。”
郑姓少年，往后退了一步，向一旁马姓少年说道：“这一看就是你的掌风，不关我事，你自己解决。”
马姓少年也有些焦急，轻声自言：“完了，完了，这下又闯祸了。”
确实如此，这江湖与朝廷的规矩，便有这一条。江湖争斗不得在城内误伤路人房屋。
李长明看着马姓少年神情，知道有戏，便说道：“情况紧急，不知道少侠能否给予在下些许银钱，在下可带着师妹去医馆看看，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好好好，你要多少钱两。”马姓少年连连说道。
“不多，五十两白银就够了。”
“这……”马姓少年也察觉了对方是狮子大开口，可是这要是对方不谅解，被城卫军抓住这点，那就不是五十两银子的事了。自己父亲打点一番，说不定得有五百两白银。随后招来一旁的的下人。
“贵子，今日出来带了说少钱？”
“少爷，五十两是够，可是还请原谅小的，小的不能给你，方才我等劝您克制一下，您不听，我已经让小八去寻大管事了。估计大管事马上就到，这事还是一会交给大管事来办吧。”
马姓少年跳脚道：“你们怎么能告诉大管事呢！”
名为贵子的下人只得苦笑，两人接着纠缠了一会，那大管事便带着一帮人赶来了。同时，郑姓少年一方主事者也过来了。
两方主事人环顾了下周围，问了问各自的下人，还有自家少爷。没有先搭理地上的二人。反而互相小声攀谈了起来。随后二人几声假笑，郑姓少年一方主事人抱了个拳，先行告辞。
紧接着，马姓少年家的大管事这才走向李长明二人。一斑驳半白胡子老者。
大管事俯身看向二人，问道：“贵师妹，可还好？”
李长明摇头叹道：“罡气入体，危及性命。”
“无妨，老朽我的拿手绝活便是驱气离体，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说着，便伸手向王轻燕肩头抓去。
李长明见状一把抓住大管事手臂，大声喊道：“大老爷，您不想赔偿就罢了，一把年纪，可莫要对在下师妹动手动脚啊！在下师妹可才刚刚十一岁。”
听闻此话，大管事立马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说什么浑话，我只是帮你看看你师妹状况。”
说罢，便想挣脱李长明。但抓着其手臂的手掌却纹丝不动。即便运起真气，也冲不开着右掌。
随即，大管事便立即明了。笑问道：“敢问小兄弟师从何门何派？”
李长明摇头道：“家亲皆为闲野散人，不值一提。不过，方才我见有人已去把这事报于城卫军了，在不赶快，城卫军便要到了。”
大管事听即，抽回手臂，笑着招来下人，“小八，过来。”
“大管事。”
“来，把赔礼给这位少侠。”
“是！”
说着，名为小八的下人便从随身行囊取出，五块银锭，一块十两。
“不，取一百两出来”大管事摇头道。
“大管事，这……”小八虽说有些不解，还是另换了五块银锭，一块二十两，装于一崭新黄牛皮袋。交予二人。
李长明收下皮袋，也没有多余喜色，说道：“多谢大管事。”
“不知，师妹贵体可好？”大管事问道。
李长明食指戳了下王轻燕腰间，王轻燕有些痒，发笑猛地站了起来：“大师兄，好痒啊！”
李长明也跟着站了起来，向大管家说道：“托您的福，在下师妹已经好了。”说着，把装有一百两银子的牛皮袋交予王轻燕。
王轻燕右手就这样结果牛皮袋，单手提着。右侧臂膀，没见有丝毫不适。
大管事脸色有些不自然。
李长明却说道：“贵帮少主的掌罡还需多练练，在下师妹方才说，还没以前练拳时靠击木人桩来的疼。”
大管事还是问道：“老朽还是想斗胆问问二位少侠师出何门？”
李长明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我家亲闯荡江湖时的名号，不过贵帮少主至少也是练出了罡气，想必三日后铸剑山庄还能再见。”
听闻如此，大管事只得作罢，赔了声礼，到了个别，便扭头带着自家少主走了。
“孙叔，他二人只要五十两，为何你却非要给一百两。”马姓少年问道。
大管事摇摇头：“少主，三日后你入了仙家，这凡人财物都是粪土，一百两？一千两都不值一提！对方二人比少主您强，一百两结个善缘，今日之后说不定，仙家之地界还能再见。”
“真的吗？”马姓少年一脸不信。
大管事看了眼自己这莽撞少主，无可奈何：“少主，您还是说说您怎么与神行门少门主斗起来的吧。”
……
李长明望着离去的铁掌帮一行人，不再管它。带着自家师妹回到方才的路口等王追风去了。
“李夫人，你真的没有骗俺？”王父一脸兴奋地问道。
“你个蠢货，李夫人骗你干啥！”王母扭了下王父胳膊，驳斥道。
“王夫人说的是，老王我骗你做什么。”李夫人笑道，转而却又略带些许严肃说：“不过，若是真入了仙门，怕是今生无法相见了。仙门有规，修炼有成之人，不可轻易重回凡人国度。不过托中间之人倒可送钱物回家。”
“哦哦，俺说怎么老是听到仙人传闻，却从来没见过仙人，原来是有这样的规矩。不过也无妨，后半辈子没人照顾算的了啥，俺老王家要是出了个神仙，到阴曹地府见俺先祖之时也可吹嘘吹嘘。想当年进城的时候碰见县老爷上任，一旁路人都得叩首跪拜。现在看来那算啥，今后说不定，家家贡的神仙雕像都得换成俺小孩的样子。”
从未了解过修行的凡人眼中，修仙想必也是如此了。李夫人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看向陈家父子，陈父拄着双拐，陈远游在一旁搀扶着。“你父子二人，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若是好好修炼，神仙法术不同凡人医术，是能治好你父亲双腿的。”
陈远游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小陈远游便是寡言害羞，再加上早年丧母，便极度依赖父亲。前段时间突遭变故，最近也是愈发沉默了起来。
李夫人摸了摸陈远游的头，拉起他的小手，带到自己身边。一旁王父见状，接替陈远游搀扶起了陈父。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要出发了。赵老三在县城寻的马车已经到了？”李夫人问道。
“早早便到了，在村口等着呢。”王母回道。
“既然如此，稍等片刻，待我拿上行李。”李夫人转身回小院，不出片刻，便捎带好了行李。
东西并不算多，李夫人只挎了一麻布包裹，四小只一人负着一青竹箱子。锁上院门，李夫人把钥匙交予王母手中，说道：“家中物件书册还都如初，若是日后请到了新的教书先生，此房还可继续住用。”
“哎！就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新的先生。”王母叹道。
……
谈话声中，一行人便这样走到村头。
清晨无事的村民皆来到村头送别李夫人一行人。平安村人，凡是家中有小孩的，无一不受过李武师一家恩情。今日一别，怕是最后一面了。因此带着临别赠礼前来的村民还是不少，不过李夫人一件都没收下。与众人聊了盏茶功夫的离别之语后，李夫人一行人便登上马车，顺着山路离去了。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便上了官路。此行不往县郡，直奔吴越国京师。平安村离着京师还算近，但即便是这样，若是一直走官路，那也需走上半个月之久。
车夫名叫刘二，是平安村人赵老三在县城认识的朋友。干这行当也有二十多年之久了，连上京师在内，对这吴越国大大小小的郡县也是颇为熟悉。赵老三便叫他来接了这单活。
“刘师傅，若是走官路，怕是要半个月才能抵达京师，不知此行是否有小路捷径可走。”李夫人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听这一声“刘师傅”，刘二心里也是暗自高兴，想着俺在这行当干了这么多年，哪有人叫过我“师傅”。随即便回道：“李夫人，从这前往京师确是有好几条小路可以走，最短的只需走上不到七天，便可到达。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李夫人问道：“是有猛兽出没还是强盗剪径。”
“猛兽倒是没有，顶多能见到些野猪之类的，怕的还就是那拦路土匪。往日我走这条捷径时，那都是跟着镖局的队。这次就算了如何？”
“无妨，就走那小路，刘师傅只管赶车，别的无需担心。”
“可是……”
刘二正欲说话，一道真气由车窗射向路旁一块大青石。轰的一声，青石瞬间化为细碎石块。车内也传来了李夫人话语：“不知刘师傅觉得比起县城镖行的武师如何。”
刘二被这碎裂之声吓了一跳，随后便是一阵惊讶。县城镖行也只有总镖头练出了真气，而且只是震断木板的程度罢了。县城武林人士来来往往，如此这般的功夫，刘二还是第一次见。
“李夫人真是厉害，赵老三只跟我说过他们村子李武师有多么厉害。却没想到李夫人你也是高手。”
“如此一来，可否走得了小路。”
“走得了，走得了。”刘二连忙说道。
……
此时车内，李长明正在平复气息，方才那一掌不是李夫人，而是李长明打出来的。
李夫人正在给几人说着习武与修仙之事。李长明早就知晓这其中事项，其他三人却一直不曾与之说过。今日初与三人说明之时，三人兴奋地跳脚。往日只在书上看到过仙人传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入得仙门。
“习武之法，锻身拓脉。修仙之法为习武之法的延伸，可以说本就脱胎于习武功法。因此，内功修出真气或是外功修出罡气。便可以有机会寻得仙缘。这也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那这样的话，练武的人都可以去当仙人了哇！”王轻燕半问道。
“哪里，真气与罡气要修炼出来那可不简单，习武之人，千人之中能有一人便不错了。”李夫人答道。
“是吗，可是大师兄，陈远游还有我哥，我们四人，早就练出来这什么气的啦。”
“要不怎么说你们天赋甚好呢。想当年我和你们师傅，都是二十岁左右才练出真气，早过了入仙门的时候了。”李夫人的话中没带有一丝遗憾。
“师娘，那我们这次去京师就是去参加仙门选拔吗？我总是听以前的师兄们说起县城武馆学徒选拔的事情，是不是和那个差不多啊。”陈远游在一旁乖巧地问道。
“县城武馆选拔怎么比得上呢，仙门选拔那可要难的多。不过远游你们肯定都入得了仙门的。入了仙门就可以治好你爹的双腿了。”
“嗯！我一定入得仙门，治好我爹的腿。”陈远游低下头，小声嗫道。
没人插嘴，李夫人接着说起：“几百年前，越国还未三分之时，仙家之人便一直在首城中京招收门人，如今越国分成郑越，吴越，陈越三国，以前越国首城中京恰好是我吴越京师，因此仙门招收之际，郑越与陈越的习武之人都要来我吴越国京师。”
说到陈越国之时，陈远游的神情便显得有些不自然。李夫人眼角余光便已注意到，想必陈父把家族之事都告予了陈远游。不过凡人王朝之事罢了，踏上仙门之后，算不了什么。
……
刘二所言七日，指的是白昼赶车，夜晚休息，需花上七日。沿途将有三家客栈可以歇脚。这样一来，三晚入住客栈歇脚打点，三晚野外道旁露宿。若无雨天，七日后正午将抵达京师。
正是第六日正午。李夫人正在车内闭目养神，李长明与陈远游在合看一画本图册，王家兄妹在呼呼大睡。
马车正常前行，李夫人睁开双眸，虽有车门帘布遮挡，但还是直视着前方。五息过后，马车停了。前方传来一道粗狂声音。
“此树是我栽，此路为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听到这话，李长明也抬起头没再继续看画本。心想：真是小说戏本里用烂了的话语，今天竟还能在这听到。
李夫人拨起车门帘布，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前方不远处站着一络腮胡，刀疤脸，身着虎皮大衣的粗狂大汉，身后还跟着同样打扮的十几号人，手中都各持武器。就算不喊出方才的话语，也知道其目的所在。
李夫人从今日清晨就察觉到了这一波人了，一直跟了半天，这才露面。
刘二转头望向李夫人，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夫人，这……”
“无妨。”李夫人安抚一声，而后摸了摸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车夫刘二只感觉到右耳边嗖的一声有东西飞过，一锭银子便投到为首的大汉脚下，半截插到土里。
“此为买路钱，有劳。”李夫人从容说道。
然而为首大汉却并没拾起银子，反而望向面前这云髻青衣的美妇人。满脸横肉都充满笑意：“诶！钱财都是小事，不知夫人贵姓？可否去我山寨一坐？”
李夫人轻叹一口，本来钱财马上便要成为身外之物，今日不想多生事端，谁曾想这劫匪却得寸进尺。当即便抬起右手，道旁一颗石子微微颤抖，转而即被内力牵引到手中。随后朝着为首大汉轻轻一弹。刘二此时已经回过头去，又感觉到左耳边嗖的一声有东西飞过。
为首大汉当即一声惨叫，右手所持环首大刀应声落地，身后众人不由得后退半步。大汉左手托起有些颤抖的右臂放于眼前，只见一石子已经打穿手腕筋肉，生生嵌在桡骨与尺骨之间。
李夫人随即发话：“哪来的不入流的毛贼，连一发内劲弹石都躲不过去，还敢出来劫道。况且这里距京师只有一天车程，虽说是林中小道，但你也不打听打听，最近是什么日子。”
为首大汉没有言语，只是想了想最近确是能见到江湖人士模样的车队顺着这条小道前往京师。只不过今日这只有区区一驾马车。而且半日跟随中，偶而微风吹起车窗帘布所见，车中只有一妇人与几名孩童罢了。因此这才敢亮相拦截。没曾想这妇人也是个修出内力的高手。
大汉只是有些忌惮地望了车上美妇一眼，忍住痛意求饶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女侠高抬贵手。”
李夫人一挥手，说道：“滚吧！还好今日尔等碰见的是我，若是换个稍有杀性的江湖人，尔等早已身首异处了。”
“谢夫人！谢夫人！”为首大汉连忙低头道谢，而后拾起地上的大刀，带着身后十几号人纵深没入道旁林中了。
“继续赶路吧。”李夫人对车夫刘二说了声，便回到车内了。
经过这一途中插曲，之后的一天，刘二愈发对李夫人尊敬了起来。
说来一行人也是运气尚好，几日中皆是艳阳日子，没的下雨。第七日正午，便抵达了京师南门之处。经城门守卫简单检查了过后，便入了京城。刘二驾着马车行于京城的商贾车马路上，一刻钟后便到了四方车行总行。刘二是当地青石县城分行车夫，恰巧之前在分行听闻，不日将有一行货物要从京师送往青石县城。便也接了下来，跟着车行队伍正好返回县城。
车行门前交接之处，装卸货物来来往往。李夫人一行人便在此下车了。
“此行多谢刘师傅了。”李夫人从行李中取出一锭银子。看上去能有五两之重，能顶得上刘二驾两年车所赚。
刘二嘴上连忙道谢，只说给多了，给多了。但是还是收下了。
随后李夫人问道：“我已经十多年没来过京城了，不知京城众客栈酒家还如往日一般吗？聚客楼是否还在？”
刘二赶忙恭敬答道：“李夫人可是要住店，这十几年来客栈倒没啥变化，聚客楼依旧是京城顶好的。只不过城西处又开了家分楼，虽然我没住过，不过听说价钱依旧不便宜。”
“无妨，如此一来，我们便走了。回去若碰见赵老三，还望替我道声谢。”
“一定，一定。”
……
四名少年还是第一次上京，李夫人领着四人穿梭在市井之中，四人好奇地观看街旁商铺与来来往往的行客。一会功夫便走到一酒楼门前。题着“聚客楼”三个金字的青底牌匾，挂在一丈四高的红木门楣之上。传言聚客楼主人祖上是越国御厨，这牌匾门楣皆是越国先皇所赐。即使如今越国被三家外戚所分，这聚客楼依旧还是京城首席酒楼。
李夫人几人入了酒楼，伙计便立马前来招呼。言谈有度，没有平常酒楼伙计一般低头哈腰。即使李夫人一行人身着平民布衣，也无半点轻视。尤其是近日，京城内江湖人士多了起来，谁行走江湖穿绫罗绸缎的。再加上带着几位少年，伙计立马便猜出这一行人前来京城所为何事。
“请问夫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不知还有空余天字号房。”李夫人回道。
“有的，有的，不知夫人需几间客房。”
“五间可有。”
“不成问题，请问夫人是今日入住吗？”
“今日。”
“如此，还请这边来登记入簿。”
……
一番手续后，一行人入了客房放下行李，随即便准备在聚客楼解决今日午食。一路舟车劳顿，也不曾吃些好的。李夫人让几人随便点单。
几人翻看了食谱，尽是些山珍海味，听都没听过的菜名。往日青石县最有钱的人家都不一定吃过这其中菜肴。
“师娘，这里的菜都好贵哦。而且我听都没听过，比如这飞龙踏日是个啥玩意！”王追风惊叹道。自己家爹娘给自己兄妹准备的所有盘缠加起来，还不够这食谱上一道开胃小菜。
李夫人和声笑道：“无妨，这几日在京城的开销，师娘请你们。等你们入了仙门后，这凡人金物可都无用了。”
随后几人便放开了，想吃什么便点什么。
午食过后，李夫人把几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嘱咐往后几日的安排。
“三日之后，便是仙门招收之际。场地当在铸剑山庄。铸剑山庄庄主，是我和你们师傅的昔日好友。两日后，我带你们前往拜访庄主。今日与明日，你们可以在城中到处转转。”
“嗯！”四名少年皆是应声答道，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意。
随后李夫人又嘱咐了些事项，几人便回各自房间了。
李长明回房间后，简单整理了床铺，便直接盘坐在床上运起周天内功法《行气诀》。这套功法，李武师只传与了李长明，陈远游与王家兄妹。
可只运了三个大周天不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听着声音李长明就知道是谁来了，自己娘亲敲门可不是这般跳脱。
无奈停下周天运转，李长明打开房门。王家兄妹笑嘻嘻地站于门口。王轻燕说道：“大师兄，大师兄。我们一起去坊市逛逛怎样？”
“远游呢？”李长明问道。
王追风答道：“陈小子不去，说累了好好休息一天。”
“远游说是修习，现在肯定偷偷在房中运功呢，说不定都运了好几个周天了！”李长明打趣说道：“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玩，准备什么时候练功。”
“不着急嘛，大师兄，玩够了，才有心情练功呀。”王轻燕回道。
“好吧，那我陪你们逛一逛，晚饭时间前需回来知道吗。”李长明顿感无奈，这兄妹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只得答应二人的请求。要是自己不跟着一起去，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
“哈！我就说大师兄肯定同意。”说罢，王追风拉着李长明走出房门。
“稍等，你待我把房门锁上啊……”
方才来时路上所经坊市颇为热闹，只是师娘径直带着几人奔向酒楼，也不曾驻足。兄妹二人早就想去看看了。因此，三人走出聚客楼后，便径直奔着方才的坊市去了。
坊市上商贾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天南地北之物目不暇接。李长明早已脱了孩童心性，王家兄妹虽只比李长明年晚一岁，可还没稳重起来。因此，尽是兄妹二人拖着李长明东逛逛西逛逛。不过这坊市的物件，兄妹二人的钱财也买不起几件。听了李夫人的话，俩兄妹可是早就合计着这两天把带的钱财都花光呢。
直到三人逛到一十字路口，王轻燕欲往北面街道去，一眼望去其中尽是首饰与绫罗绸缎之店铺。而王追风想往南面小巷去，一眼望去皆是卖的刀枪与奇怪玩意。两兄妹谁都不让谁。
李长明只得无奈道：“这样，你们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就在这路口等你们，莫要走远了。”
两兄妹连忙答应，一个去北，一个去西去了。
十字路口旁，也有几处小摊位，卖的是笔墨字画。李长明也是随意瞧瞧。直到东边小街不远处传来人群嘈杂之声。
李长明望了望那人群，有些心痒难耐，便也去凑了热闹。走到近处，还回头瞧了眼方才的十字路口，若是兄妹二人回来也都能互相看见。
走到这，原来是有二人在此争斗。看上去也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但出手一看便知是江湖出身，不是那不入流的武馆学徒。一人身着云雁锦衣，观其下盘沉稳，便知练的是下三路。一人着虎纹背褡，膀粗腰圆，打的是掌法。事情缘由李长明是自是不知，只见得两人打的火热，不止身上功夫，嘴上功夫也不曾停下。
“马蠢子，你这铁掌练的还不到家啊！”锦衣少年一边躲闪对方的掌击一边嘲讽道。
“郑狗东西，你说我练的不到家，你可敢接下我一掌，不要躲闪！”马姓少年气极喝道。
“要不说你怎么蠢呢，谁人比试时会白白挨打，打不到人，那功夫就是白练。”
“你神行门也就腿上功夫了，给谁家跑跑腿还可以，也不看看自己家地盘还剩多少，我看改天你们就得被灭门，趁现在求求我，我还可以做主，让你们并入我铁掌帮。”
郑姓少年仿佛被这句话气到：“马蠢货，你才练出罡气多长时间，就敢跟我叫板。我躲你可不是怕了你。来接我一招碎石拳！”说罢，郑姓少年便不再躲闪，与对手对起招来。
李长明看的起兴，想着自己要是上场该如何出手。不过眼前二人打着打着，招式之间已有罡气流转。李长明顿感不妙，这要是二人一招没有收住，打到路人身上，少说也得重伤。不过自己倒是不怕罢了。
“大师兄，这里干啥呢！”
李长明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是王轻燕。转过身去，只见自己的师妹捧个半切甜瓜啃着。
“师兄，京城就是厉害。这才初春，就已有甜瓜了。不过我的钱也只够买这甜瓜了。对了，这在干啥呢？怎么这么多人。”王轻燕又问了一句。
李长明笑道：“打架，没见过吧。”
“我看看，我看看。往日倒是大师兄你们切磋，真正的打架倒还没有见过。”说着，便与李长明错开一个身位，探头望去。
就在此时，李长明突然察觉身后气流似有些不对。径直抓起王轻燕左臂，将其扯向另一侧。可是还是慢了一步，一道罡气直直打到王轻燕右肩，手中的甜瓜应声落地。
“哎！大师兄，我的瓜！”王轻燕叫道，看着地上还没吃多少的甜瓜。
李长明没有理瓜不瓜的，只见自己师妹，上衣青布裳被打的有些残破，隐隐约约露出右肩锁骨，有些泛红。
“可痛？”李长明问道。
“哪里，还不如以前打木人桩来得通，不过，大师兄，我的瓜，好贵呢！”王轻燕还是惋惜地上的瓜。
李长明望着自己师妹的表情，有些好笑，转身望向还在打架的二人，还没察觉到已经误伤了吃瓜路人。想来应是马姓少年一掌打空，不过这也能叫罡气，李长明暗自鄙夷。
转而小声于王轻燕说：“轻燕，你要是想要回自己的瓜，现在就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王轻燕看着自己大师兄，眼珠一转，嘻嘻一笑。立即躺下，发出杀猪般喊叫。这下不只场中二人停了下来，围观群众的目光也投于此。
李长明半跪于地上，抬扶起自己师妹后背，喊道：“师妹，师妹，你没事吧！？”
“师兄，师兄，我好疼啊，我要死了。”王轻燕声音颤抖，说完便晕了过去。
李长明转而向着方才还在打架的二人，作伤心样说道：“二位少侠，您看这可怎么办啊，我师兄妹二人也是学武的，知道这一掌罡气的厉害。这下我师妹不死也要半边身子残废了。”
郑姓少年，往后退了一步，向一旁马姓少年说道：“这一看就是你的掌风，不关我事，你自己解决。”
马姓少年也有些焦急，轻声自言：“完了，完了，这下又闯祸了。”
确实如此，这江湖与朝廷的规矩，便有这一条。江湖争斗不得在城内误伤路人房屋。
李长明看着马姓少年神情，知道有戏，便说道：“情况紧急，不知道少侠能否给予在下些许银钱，在下可带着师妹去医馆看看，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好好好，你要多少钱两。”马姓少年连连说道。
“不多，五十两白银就够了。”
“这……”马姓少年也察觉了对方是狮子大开口，可是这要是对方不谅解，被城卫军抓住这点，那就不是五十两银子的事了。自己父亲打点一番，说不定得有五百两白银。随后招来一旁的的下人。
“贵子，今日出来带了说少钱？”
“少爷，五十两是够，可是还请原谅小的，小的不能给你，方才我等劝您克制一下，您不听，我已经让小八去寻大管事了。估计大管事马上就到，这事还是一会交给大管事来办吧。”
马姓少年跳脚道：“你们怎么能告诉大管事呢！”
名为贵子的下人只得苦笑，两人接着纠缠了一会，那大管事便带着一帮人赶来了。同时，郑姓少年一方主事者也过来了。
两方主事人环顾了下周围，问了问各自的下人，还有自家少爷。没有先搭理地上的二人。反而互相小声攀谈了起来。随后二人几声假笑，郑姓少年一方主事人抱了个拳，先行告辞。
紧接着，马姓少年家的大管事这才走向李长明二人。一斑驳半白胡子老者。
大管事俯身看向二人，问道：“贵师妹，可还好？”
李长明摇头叹道：“罡气入体，危及性命。”
“无妨，老朽我的拿手绝活便是驱气离体，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说着，便伸手向王轻燕肩头抓去。
李长明见状一把抓住大管事手臂，大声喊道：“大老爷，您不想赔偿就罢了，一把年纪，可莫要对在下师妹动手动脚啊！在下师妹可才刚刚十一岁。”
听闻此话，大管事立马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说什么浑话，我只是帮你看看你师妹状况。”
说罢，便想挣脱李长明。但抓着其手臂的手掌却纹丝不动。即便运起真气，也冲不开着右掌。
随即，大管事便立即明了。笑问道：“敢问小兄弟师从何门何派？”
李长明摇头道：“家亲皆为闲野散人，不值一提。不过，方才我见有人已去把这事报于城卫军了，在不赶快，城卫军便要到了。”
大管事听即，抽回手臂，笑着招来下人，“小八，过来。”
“大管事。”
“来，把赔礼给这位少侠。”
“是！”
说着，名为小八的下人便从随身行囊取出，五块银锭，一块十两。
“不，取一百两出来”大管事摇头道。
“大管事，这……”小八虽说有些不解，还是另换了五块银锭，一块二十两，装于一崭新黄牛皮袋。交予二人。
李长明收下皮袋，也没有多余喜色，说道：“多谢大管事。”
“不知，师妹贵体可好？”大管事问道。
李长明食指戳了下王轻燕腰间，王轻燕有些痒，发笑猛地站了起来：“大师兄，好痒啊！”
李长明也跟着站了起来，向大管家说道：“托您的福，在下师妹已经好了。”说着，把装有一百两银子的牛皮袋交予王轻燕。
王轻燕右手就这样结果牛皮袋，单手提着。右侧臂膀，没见有丝毫不适。
大管事脸色有些不自然。
李长明却说道：“贵帮少主的掌罡还需多练练，在下师妹方才说，还没以前练拳时靠击木人桩来的疼。”
大管事还是问道：“老朽还是想斗胆问问二位少侠师出何门？”
李长明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我家亲闯荡江湖时的名号，不过贵帮少主至少也是练出了罡气，想必三日后铸剑山庄还能再见。”
听闻如此，大管事只得作罢，赔了声礼，到了个别，便扭头带着自家少主走了。
“孙叔，他二人只要五十两，为何你却非要给一百两。”马姓少年问道。
大管事摇摇头：“少主，三日后你入了仙家，这凡人财物都是粪土，一百两？一千两都不值一提！对方二人比少主您强，一百两结个善缘，今日之后说不定，仙家之地界还能再见。”
“真的吗？”马姓少年一脸不信。
大管事看了眼自己这莽撞少主，无可奈何：“少主，您还是说说您怎么与神行门少门主斗起来的吧。”
……
李长明望着离去的铁掌帮一行人，不再管它。带着自家师妹回到方才的路口等王追风去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