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保证金
随着有人当众死于自己人手中，快餐店里原本就很危险的气氛，一下便紧绷到了极限。
在场的一众壮汉属于一个松散的地区性帮派，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主要还是方便作恶，能在日常的‘生意’中招募更多同伙，成员大都是混混或罪犯，其彼此间的关系完全基于这种并不稳定的纽带，信任程度其实相当脆弱。
“我、我没……“
失手干掉同伙的壮汉很慌。
他匆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连滚带爬地一边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一边想先站起来，却忽略了自己手里仍然抓着折叠刀不放，乍一看好像是刚刚刺死了一个人，接着还在继续挥舞那把刚从死人脑袋里拔出来，上面沾满血液和脑浆的凶器。
铛！
出于自保，旁边的第三个壮汉果断出手，抄起一把餐椅砸了过去。
手持折叠刀的家伙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强有力的义体手臂和寻欢作乐上。
不像自己失手干掉的同伙至少还知道买点强化防御力的义体，他完全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把一切交给运气。
显然，这运气今天就到头了。
快餐店用的餐椅相当沉重，主体结构几乎全部由金属构成，仅在椅面处有少量织物，主打的就是比起使用中的舒适度，更注重降低维护成本和损耗率。
事实证明，这款椅子设计的相当成功，哪怕在被人当钝器挥舞，把一个健壮成年男性的脖子打断之后，上面不过是多出了几道划痕，甚至没有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形，擦一擦上面染上的血就能继续使用。
“不是，这老弟咋这么不禁打呢，我也没使劲儿啊，哈哈。”
轻轻的把餐椅放在地上，第三个壮汉发出了几声尬笑。
面对其他人向自己投过来的怀疑、提防、审视、敌意等目光，他叹了口气，双手张开，抱住了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缓缓蹲在了地上。
……
“我没想造成这种后果。”
目睹了全过程的李夏面色复杂的站在一边。他确实没想为了这点事杀人，严格来说人也的确不是他杀的。作为造成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他多少还是有一点心理负担。
他的能力不能让自己完全隐形，视而不见的效果也仅在不直接接触到对方，同时没有主动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时有效。像刚才这样在使用能力时接触他人，必须要尽可能保证接触速度足够快、接触时间足够短暂，才能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所以，像现在这样，对方人数众多，直接用人墙把出入口堵住的情况，他是没办法的。直接从人堆里硬挤过去，肯定会当场暴露。
“这个城市群里有至少一千亿人，少几个无所谓的，何况是这种渣滓。”
蹲在地上看了看两具新鲜尸体，还凑上去闻了一下，莉莉丝扇着鼻子，做出嫌恶的表情。
“死掉的臭男人，下不去嘴。”她嘀咕着。“吃人果然还是得吃新鲜的小姑娘。”
“……你真的会吃人吗？”
李夏原本混合着内疚和压力的情绪，倒是也被莉莉丝说的话带偏了，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注意力因此转移，心里好受了点。
“你猜？”
她的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与此同时，被壮汉们围住的少女，趁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快餐店角落里的突发事件吸引，主动发起了进攻。她的义体手臂以远超旁人的效率高速运动，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正手持握，自下而上的刺向跟自己对峙的对方头目，刀尖从下颌底部捅了进去，刀身齐根没入至护手，一直贯穿到颅脑内部，还用力的搅了半圈。
“动手！”
少女喊话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自信，仿佛笃定人群中真有自己一方的人。
这加剧了场面的混乱。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械斗随即开始。
李夏不愿意参与进去，也缺乏参与进去的能力。他的能力在这种混乱场面中不好用，哪怕没有人注意到他，也难免会误伤或是无意中触碰到他。
于是，他干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还拿起剩下的半盒化合薯条，边看热闹边吃。
可惜有点凉了。
……
这场战斗最终以城市卫队赶到现场，压制住了所有人而告终。
是快餐店报的险。
作为一家拥有大量门店的连锁快餐企业，他们自然早就作为企业用户，购买了城市卫队的标准服务套餐。
就在店员按下按钮，将柜台内外隔离开时，也同时将信息上报给了总部，进而在通过数据分析师审核通过后，通知了城市群里最接近“维持秩序者”的那伙人。
在几名身穿重型外骨骼护甲的士兵的护卫下，一名穿着城市卫队制服，面部经过特殊改造，拥有一整排像蜘蛛似的密集义眼的高大成年女性，从正门进入现场。
她不过是转动脖子，左右扫视了两圈，所有被其目光触及到的人，全部不由自主地难以控制身体，像断线的人偶一样停滞下来。
李夏也不例外。
那不是一系列分别针对每一个人的单体攻击，而是直接在整个受影响区域内起效的范围攻击效果。他的能力消除的是自己的“存在感”，不是自己的“存在性”，自然会受到影响。
“哇，通过让义体以特定频率过载运行，瘫痪部件功能的同时，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产生刚好可以影响生物神经系统运作的电流，从而在不造成重伤或死亡的前提下限制人的行动能力，无论是义体还是肉体都能起效，好厉害。”
他还能听到莉莉丝的声音，但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提不起劲儿，连眼皮都控制不了，只能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随后，更多的卫队士兵进入快餐店，给在场的所有人戴上了手铐。他们没有急着抢救伤者，而是相当娴熟的将每个人控制起来，确保没人能逃走或反抗，再一一核实登记所有人的身份和所购买过的服务一类信息，再以此给予相对等的待遇。
城市卫队，或者通常在口语中简称的城卫队，就是这样做事的。
李夏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被称为“城市群”。
在过去，这个世界也和他的故乡一样，有乡村，有城市，依托地形和自然资源，散布在各个地方，中间由公路和铁路相连接。不过，早在很多年之前，不断扩张的城市就已经吞没了沿途的乡村，直至抵达与其他城市的边界，最后共同形成了所谓的“城市群”，也就是由一群连在一起的城市所组成的超大城市，其中居住着整片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口。
至于城市群之外，缺乏管理和维护的荒野，一般被视为环境恶劣的不毛之地，只有极少数人生活在那里，且通常都被生活在城市群中的人所排斥。
城市卫队，正是城市群范围内，负责公共安全保障业务的承包商。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警察，而是隶属于巨型企业的私兵。他们会制止犯罪行为，抓捕犯罪者，保护合法人员的正当权益，但必须是在他们制定的框架下，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能为他们带来利益才行。
“31、32……这儿还有一个，33。刚才谁点的数？两位数都少算一个？”
一个士兵走到李夏跟前，给他也戴上了手铐，将他往门口拖。
他是主动解除能力的。
抵达现场的城卫队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因为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缺少可供参考的经验，现在身上又完全提不起力气来，他姑且决定，假装自己只是个碰巧出现在现场的普通人，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如果情况不妙，等身体恢复一点再逃走也来得及。
之后，李夏被拖到墙边，和一群同样戴着手铐待在一起。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之前的少女。
一名看起来装备更精良的士兵正在核实她的身份。
“白露，女，19岁，‘铁骨会’帮派成员，既往犯罪记录88条，目前涉嫌犯罪……0起，真可惜。”
士兵手持某种扫描设备，在她的身前晃一下，就读取出了许多信息。
“能不能……”
少女刚开了头，就被士兵打断了。
“瞧瞧，一个混帮派的，还在这儿‘能不能’？你不是我们的付费用户，不管你想说什么，答案都是‘不能’。如果后悔了的话，下辈子记得别去街上鬼混，然后给自己买个套餐吧，那样就能享受到我们的服务了。”
士兵操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越过了少女，开始用设备扫描李夏，然后眼前一亮。
“没有身份芯片？这位先生，你的处境可不太妙。根据现行的……”
他这么说着，用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义体，在空中投影出一大串长长的文字内容。
“……也就是说，你现在虽然没有违法，但鉴于你当前的实际情况，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犯罪活动有关联，明白吗？除非你能足额缴纳一笔保证金，用于承诺担保自己的清白，不然，我们可要把你带走，好好调查一下了。”
在场的一众壮汉属于一个松散的地区性帮派，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主要还是方便作恶，能在日常的‘生意’中招募更多同伙，成员大都是混混或罪犯，其彼此间的关系完全基于这种并不稳定的纽带，信任程度其实相当脆弱。
“我、我没……“
失手干掉同伙的壮汉很慌。
他匆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连滚带爬地一边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一边想先站起来，却忽略了自己手里仍然抓着折叠刀不放，乍一看好像是刚刚刺死了一个人，接着还在继续挥舞那把刚从死人脑袋里拔出来，上面沾满血液和脑浆的凶器。
铛！
出于自保，旁边的第三个壮汉果断出手，抄起一把餐椅砸了过去。
手持折叠刀的家伙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强有力的义体手臂和寻欢作乐上。
不像自己失手干掉的同伙至少还知道买点强化防御力的义体，他完全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把一切交给运气。
显然，这运气今天就到头了。
快餐店用的餐椅相当沉重，主体结构几乎全部由金属构成，仅在椅面处有少量织物，主打的就是比起使用中的舒适度，更注重降低维护成本和损耗率。
事实证明，这款椅子设计的相当成功，哪怕在被人当钝器挥舞，把一个健壮成年男性的脖子打断之后，上面不过是多出了几道划痕，甚至没有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形，擦一擦上面染上的血就能继续使用。
“不是，这老弟咋这么不禁打呢，我也没使劲儿啊，哈哈。”
轻轻的把餐椅放在地上，第三个壮汉发出了几声尬笑。
面对其他人向自己投过来的怀疑、提防、审视、敌意等目光，他叹了口气，双手张开，抱住了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缓缓蹲在了地上。
……
“我没想造成这种后果。”
目睹了全过程的李夏面色复杂的站在一边。他确实没想为了这点事杀人，严格来说人也的确不是他杀的。作为造成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他多少还是有一点心理负担。
他的能力不能让自己完全隐形，视而不见的效果也仅在不直接接触到对方，同时没有主动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时有效。像刚才这样在使用能力时接触他人，必须要尽可能保证接触速度足够快、接触时间足够短暂，才能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所以，像现在这样，对方人数众多，直接用人墙把出入口堵住的情况，他是没办法的。直接从人堆里硬挤过去，肯定会当场暴露。
“这个城市群里有至少一千亿人，少几个无所谓的，何况是这种渣滓。”
蹲在地上看了看两具新鲜尸体，还凑上去闻了一下，莉莉丝扇着鼻子，做出嫌恶的表情。
“死掉的臭男人，下不去嘴。”她嘀咕着。“吃人果然还是得吃新鲜的小姑娘。”
“……你真的会吃人吗？”
李夏原本混合着内疚和压力的情绪，倒是也被莉莉丝说的话带偏了，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注意力因此转移，心里好受了点。
“你猜？”
她的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与此同时，被壮汉们围住的少女，趁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快餐店角落里的突发事件吸引，主动发起了进攻。她的义体手臂以远超旁人的效率高速运动，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正手持握，自下而上的刺向跟自己对峙的对方头目，刀尖从下颌底部捅了进去，刀身齐根没入至护手，一直贯穿到颅脑内部，还用力的搅了半圈。
“动手！”
少女喊话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自信，仿佛笃定人群中真有自己一方的人。
这加剧了场面的混乱。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械斗随即开始。
李夏不愿意参与进去，也缺乏参与进去的能力。他的能力在这种混乱场面中不好用，哪怕没有人注意到他，也难免会误伤或是无意中触碰到他。
于是，他干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还拿起剩下的半盒化合薯条，边看热闹边吃。
可惜有点凉了。
……
这场战斗最终以城市卫队赶到现场，压制住了所有人而告终。
是快餐店报的险。
作为一家拥有大量门店的连锁快餐企业，他们自然早就作为企业用户，购买了城市卫队的标准服务套餐。
就在店员按下按钮，将柜台内外隔离开时，也同时将信息上报给了总部，进而在通过数据分析师审核通过后，通知了城市群里最接近“维持秩序者”的那伙人。
在几名身穿重型外骨骼护甲的士兵的护卫下，一名穿着城市卫队制服，面部经过特殊改造，拥有一整排像蜘蛛似的密集义眼的高大成年女性，从正门进入现场。
她不过是转动脖子，左右扫视了两圈，所有被其目光触及到的人，全部不由自主地难以控制身体，像断线的人偶一样停滞下来。
李夏也不例外。
那不是一系列分别针对每一个人的单体攻击，而是直接在整个受影响区域内起效的范围攻击效果。他的能力消除的是自己的“存在感”，不是自己的“存在性”，自然会受到影响。
“哇，通过让义体以特定频率过载运行，瘫痪部件功能的同时，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产生刚好可以影响生物神经系统运作的电流，从而在不造成重伤或死亡的前提下限制人的行动能力，无论是义体还是肉体都能起效，好厉害。”
他还能听到莉莉丝的声音，但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提不起劲儿，连眼皮都控制不了，只能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随后，更多的卫队士兵进入快餐店，给在场的所有人戴上了手铐。他们没有急着抢救伤者，而是相当娴熟的将每个人控制起来，确保没人能逃走或反抗，再一一核实登记所有人的身份和所购买过的服务一类信息，再以此给予相对等的待遇。
城市卫队，或者通常在口语中简称的城卫队，就是这样做事的。
李夏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被称为“城市群”。
在过去，这个世界也和他的故乡一样，有乡村，有城市，依托地形和自然资源，散布在各个地方，中间由公路和铁路相连接。不过，早在很多年之前，不断扩张的城市就已经吞没了沿途的乡村，直至抵达与其他城市的边界，最后共同形成了所谓的“城市群”，也就是由一群连在一起的城市所组成的超大城市，其中居住着整片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口。
至于城市群之外，缺乏管理和维护的荒野，一般被视为环境恶劣的不毛之地，只有极少数人生活在那里，且通常都被生活在城市群中的人所排斥。
城市卫队，正是城市群范围内，负责公共安全保障业务的承包商。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警察，而是隶属于巨型企业的私兵。他们会制止犯罪行为，抓捕犯罪者，保护合法人员的正当权益，但必须是在他们制定的框架下，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能为他们带来利益才行。
“31、32……这儿还有一个，33。刚才谁点的数？两位数都少算一个？”
一个士兵走到李夏跟前，给他也戴上了手铐，将他往门口拖。
他是主动解除能力的。
抵达现场的城卫队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因为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缺少可供参考的经验，现在身上又完全提不起力气来，他姑且决定，假装自己只是个碰巧出现在现场的普通人，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如果情况不妙，等身体恢复一点再逃走也来得及。
之后，李夏被拖到墙边，和一群同样戴着手铐待在一起。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之前的少女。
一名看起来装备更精良的士兵正在核实她的身份。
“白露，女，19岁，‘铁骨会’帮派成员，既往犯罪记录88条，目前涉嫌犯罪……0起，真可惜。”
士兵手持某种扫描设备，在她的身前晃一下，就读取出了许多信息。
“能不能……”
少女刚开了头，就被士兵打断了。
“瞧瞧，一个混帮派的，还在这儿‘能不能’？你不是我们的付费用户，不管你想说什么，答案都是‘不能’。如果后悔了的话，下辈子记得别去街上鬼混，然后给自己买个套餐吧，那样就能享受到我们的服务了。”
士兵操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越过了少女，开始用设备扫描李夏，然后眼前一亮。
“没有身份芯片？这位先生，你的处境可不太妙。根据现行的……”
他这么说着，用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义体，在空中投影出一大串长长的文字内容。
“……也就是说，你现在虽然没有违法，但鉴于你当前的实际情况，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犯罪活动有关联，明白吗？除非你能足额缴纳一笔保证金，用于承诺担保自己的清白，不然，我们可要把你带走，好好调查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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