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逃脱
午时，随县西口山林之上。
“往那边跑了?”
“不清楚…”
段六道:“那芦苇荡中确是有人过的痕迹，我带人到时，早已没了人影。”
“不可能…”蔡平揉了揉眼在邻近的石头上坐下道:“他们时日有限，不会折返上游…难不成早打定主意走陆路？”
“但大哥确是在西口看到人了啊……”
“凹子湾那边呢?”
“赵老狗领人过去了，尚不知情况。”
蔡平心中凝重，突然想起什么，道:“张甦知道了。”
“啥?”
“随县外这么多藏身之处，他为什么选那处离断蛇丘最近的芦苇荡?”
蔡平叹道:“他一定派人去上面看过，依照时日上面的人昨日应到断蛇丘了。”
“那…”段六看着前面还在搜查的人道:“他们真缩进山里了?”
“不能确定…”蔡平道:“他应是从一开始西口的营帐开始，就猜到我们太急了，完全可以只封锁河口，然后召集人手往上搜过去，与上面的人包夹他们。”
“派那三个探子进城放火也应是为此，拖住县长，让我们腾不出人手追他们。”
段六也知如今城里的情况，道:“大哥不该杀那县长的…留着当狗也不会这么麻烦……”
“不要再说此事了。”
蔡平指着一处小道，挥手让人过去，道:“…再来一次，我依然会杀了他。”
陡然，远远的有呼声传来。
段六正看着山里，以为抓到人了，但声音却是从身后传过来的。
于是他跑到岸边，看到正有几十人渡船过来。
细细打听后，又跑了过来。
“大哥，赵文吏听到这边发现了人，遣了七十人过来。”
“他过来了?”
“没有…他让那叫周三的小吏领着人来，自己守在石坎道了。”
“那边的人手?”
“多着呢。”段六笑道:“他拿着令牌过去的，说是亲自守在那查人……”
“呵呵…”蔡平也笑了起来，“他倒是粗中有细，知道张甦也可能趁着人散往那跑了。”
“怎会呢?大哥这边都已找到他们了。”
“再说即使这又是障眼法，石坎道那两百号人守着呢……”
……
“只有十五个。”
留渔巷岸口草丛里，江龙手里拿着弓，走过来道。
“不会吧?”温庭坚道:“老道刚刚可看着那地儿一两百号人守着呢……”
“领头的是不是一个老吏?”张甦头晕脑胀，道:“叼着胡饼，脸长的很像…狗?”
“是…”江龙道:“确是有个老吏领头急匆的追过来，被我一箭射到胸口上。”
许进问道:“剩下的人呢?”
“看到哪老吏倒下，都跑了。”
“好啊…好好…”温庭坚手舞足蹈道:“没了追兵，可以走了！”
张甦掏出地图，看了一遍，看着许进道:“过了留渔巷后有很多水道可以走，都能绕过随县，走那条?”
“听你的。”
“好。”
“那老吏应是被派来守在石坎道的，他被射后，蔡平很快会反应过来，一定会追过来。”
说着，他看着江龙道:“到时，阮七他们就可以跑掉了。”
江龙冷哼了一声，“罗安兄弟和你派去城里的两人呢?”
“不必担心你的罗安兄弟。”
张甦收起地图，对着众人道:“我们先过去，到涢水上。”
“照先前那样，还是分做五旅…”
“这次江龙和挛鞮与我一队。”
随后人群自主分散而去，到水边寻那些被官吏欺压的百姓去了。
而江龙拿着弓，看着有些稀疏的人…恨不得一箭射死这卖了这么多人才跑出来的青袍书生……
……
时间已到旁晚，蔡平还是守在西边的山里。
围着火光，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罗安那边已从城里传来了几道消息，城中县长原先的县尉和县丞已经发动乡绅暴动几次了……
回想着这几日城里发生的一切，探子，盯梢，放火，芦苇荡，凹子湾……
对方扰乱城中的一切是障眼法，北边的山里设伏是障眼法，那这里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引诱他将人分散，好趁机寻一处薄弱地方突围，可现在已认定不会绕陆路的他们却钻进了山里……
对方知道自己谨慎了起来，所以故意放人跑在眼皮子底下来?
张甦会不会也将人分开了?
未及想太多就有一阵疼痛传来，他低头松开捂在腹间的手，血迹已经开始发黑了。
突然。
段六拿着刀，跑了过来。
“大哥！”
“怎么了?”
“城中传来消息，赵老狗在石坎道负伤了！”
“怎么会?”蔡平站起来道:“他拿着令牌，谁敢射他?”
段六气喘道:“一同去的小吏说他带着人追到留渔巷，遭到了埋伏。”
“张甦?”
“不好！”
“你马上带人回城！去石坎道！”
“那这边?”
“他们分开了！”
蔡平长啸一声:“我早该想到，阮七与他们是一路的！这里是阮七一伙人！”
……
晚间，蔡平看到了躺在府衙里的赵老狗。
他被人一箭射在胸口前，应是射穿了肺，此刻正大声的喘着气。
蔡平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石坎道有两百人，张甦一伙分开后最多二十余人，你不该会如此。”
赵老狗摇摇头没有说话。
反而抬起了手里的令牌，看着蔡平道:“在…留渔巷……”
“我知道，段六已经领着人追过去了。”
“呼…主公…已经晚了…呼…呼…是小人办事不利……”
“没有怪你，若不是你留个心眼子守在了那边，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那…主公为今奈何?”
“我留下来先稳住城里的人…之后张甦跑到哪，就追到哪。”
赵老狗血流不止，已气若游丝，却还道:“随县怎么办?”
蔡平正待回答，却见赵老狗如回光返照一般立了起来。
“其实…小人知道主公是个聪明人…一开始也知道了黄县长被杀…但仍然跟了主公，不是为了手中的这块令牌…”
外面仍然有人声呼喊着什么，但蔡平没有理会，上前帮他捂着伤口道:“你也很聪明…所以才让你跟我回襄阳去。”
“不…小人其实很蠢…在随县几十年了却还是这样……”
蔡平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见不得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
“是…所以才想跟着大人混个好前程，再回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打理好随县……”
说到这，赵老狗已没有力气再讲下去了，以目光看着蔡平。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大，近处也传来蔡平手下喝声。
蓝县丞领着一帮大户，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敢问贵人，县长呢?”
“他抱病怎会如此之久！”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见县长！”
“吾等要见县长！”
他们嘶吼着，众多手下的仆役乡勇也围了上来。
而这一切蔡平至若茫然。
他站起身来对着躺着的老吏轻轻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一切再走的。”
赵老狗笑着闭上眼，手中的令牌落到了地上。
……
“往那边跑了?”
“不清楚…”
段六道:“那芦苇荡中确是有人过的痕迹，我带人到时，早已没了人影。”
“不可能…”蔡平揉了揉眼在邻近的石头上坐下道:“他们时日有限，不会折返上游…难不成早打定主意走陆路？”
“但大哥确是在西口看到人了啊……”
“凹子湾那边呢?”
“赵老狗领人过去了，尚不知情况。”
蔡平心中凝重，突然想起什么，道:“张甦知道了。”
“啥?”
“随县外这么多藏身之处，他为什么选那处离断蛇丘最近的芦苇荡?”
蔡平叹道:“他一定派人去上面看过，依照时日上面的人昨日应到断蛇丘了。”
“那…”段六看着前面还在搜查的人道:“他们真缩进山里了?”
“不能确定…”蔡平道:“他应是从一开始西口的营帐开始，就猜到我们太急了，完全可以只封锁河口，然后召集人手往上搜过去，与上面的人包夹他们。”
“派那三个探子进城放火也应是为此，拖住县长，让我们腾不出人手追他们。”
段六也知如今城里的情况，道:“大哥不该杀那县长的…留着当狗也不会这么麻烦……”
“不要再说此事了。”
蔡平指着一处小道，挥手让人过去，道:“…再来一次，我依然会杀了他。”
陡然，远远的有呼声传来。
段六正看着山里，以为抓到人了，但声音却是从身后传过来的。
于是他跑到岸边，看到正有几十人渡船过来。
细细打听后，又跑了过来。
“大哥，赵文吏听到这边发现了人，遣了七十人过来。”
“他过来了?”
“没有…他让那叫周三的小吏领着人来，自己守在石坎道了。”
“那边的人手?”
“多着呢。”段六笑道:“他拿着令牌过去的，说是亲自守在那查人……”
“呵呵…”蔡平也笑了起来，“他倒是粗中有细，知道张甦也可能趁着人散往那跑了。”
“怎会呢?大哥这边都已找到他们了。”
“再说即使这又是障眼法，石坎道那两百号人守着呢……”
……
“只有十五个。”
留渔巷岸口草丛里，江龙手里拿着弓，走过来道。
“不会吧?”温庭坚道:“老道刚刚可看着那地儿一两百号人守着呢……”
“领头的是不是一个老吏?”张甦头晕脑胀，道:“叼着胡饼，脸长的很像…狗?”
“是…”江龙道:“确是有个老吏领头急匆的追过来，被我一箭射到胸口上。”
许进问道:“剩下的人呢?”
“看到哪老吏倒下，都跑了。”
“好啊…好好…”温庭坚手舞足蹈道:“没了追兵，可以走了！”
张甦掏出地图，看了一遍，看着许进道:“过了留渔巷后有很多水道可以走，都能绕过随县，走那条?”
“听你的。”
“好。”
“那老吏应是被派来守在石坎道的，他被射后，蔡平很快会反应过来，一定会追过来。”
说着，他看着江龙道:“到时，阮七他们就可以跑掉了。”
江龙冷哼了一声，“罗安兄弟和你派去城里的两人呢?”
“不必担心你的罗安兄弟。”
张甦收起地图，对着众人道:“我们先过去，到涢水上。”
“照先前那样，还是分做五旅…”
“这次江龙和挛鞮与我一队。”
随后人群自主分散而去，到水边寻那些被官吏欺压的百姓去了。
而江龙拿着弓，看着有些稀疏的人…恨不得一箭射死这卖了这么多人才跑出来的青袍书生……
……
时间已到旁晚，蔡平还是守在西边的山里。
围着火光，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罗安那边已从城里传来了几道消息，城中县长原先的县尉和县丞已经发动乡绅暴动几次了……
回想着这几日城里发生的一切，探子，盯梢，放火，芦苇荡，凹子湾……
对方扰乱城中的一切是障眼法，北边的山里设伏是障眼法，那这里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引诱他将人分散，好趁机寻一处薄弱地方突围，可现在已认定不会绕陆路的他们却钻进了山里……
对方知道自己谨慎了起来，所以故意放人跑在眼皮子底下来?
张甦会不会也将人分开了?
未及想太多就有一阵疼痛传来，他低头松开捂在腹间的手，血迹已经开始发黑了。
突然。
段六拿着刀，跑了过来。
“大哥！”
“怎么了?”
“城中传来消息，赵老狗在石坎道负伤了！”
“怎么会?”蔡平站起来道:“他拿着令牌，谁敢射他?”
段六气喘道:“一同去的小吏说他带着人追到留渔巷，遭到了埋伏。”
“张甦?”
“不好！”
“你马上带人回城！去石坎道！”
“那这边?”
“他们分开了！”
蔡平长啸一声:“我早该想到，阮七与他们是一路的！这里是阮七一伙人！”
……
晚间，蔡平看到了躺在府衙里的赵老狗。
他被人一箭射在胸口前，应是射穿了肺，此刻正大声的喘着气。
蔡平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石坎道有两百人，张甦一伙分开后最多二十余人，你不该会如此。”
赵老狗摇摇头没有说话。
反而抬起了手里的令牌，看着蔡平道:“在…留渔巷……”
“我知道，段六已经领着人追过去了。”
“呼…主公…已经晚了…呼…呼…是小人办事不利……”
“没有怪你，若不是你留个心眼子守在了那边，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那…主公为今奈何?”
“我留下来先稳住城里的人…之后张甦跑到哪，就追到哪。”
赵老狗血流不止，已气若游丝，却还道:“随县怎么办?”
蔡平正待回答，却见赵老狗如回光返照一般立了起来。
“其实…小人知道主公是个聪明人…一开始也知道了黄县长被杀…但仍然跟了主公，不是为了手中的这块令牌…”
外面仍然有人声呼喊着什么，但蔡平没有理会，上前帮他捂着伤口道:“你也很聪明…所以才让你跟我回襄阳去。”
“不…小人其实很蠢…在随县几十年了却还是这样……”
蔡平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见不得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
“是…所以才想跟着大人混个好前程，再回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打理好随县……”
说到这，赵老狗已没有力气再讲下去了，以目光看着蔡平。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大，近处也传来蔡平手下喝声。
蓝县丞领着一帮大户，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敢问贵人，县长呢?”
“他抱病怎会如此之久！”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见县长！”
“吾等要见县长！”
他们嘶吼着，众多手下的仆役乡勇也围了上来。
而这一切蔡平至若茫然。
他站起身来对着躺着的老吏轻轻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一切再走的。”
赵老狗笑着闭上眼，手中的令牌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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