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今生
张甦与杨骏等人在县城里又躲了一天，看到段六闹出的乱子时，随即起身顺江而下。
江龙很不明白他只是在蓝县丞家地上写了几个字，怎么会造成余下的锦帆贼四处杀人。
问起时，张甦也只道蔡平的行动力很强，反应也及时，说明他有一群得力的手下，然而能让手底下人如此买命的，光靠金钱和压榨是到不了这种的地步的。
靠的是感情，也就是古时的忠义。
但这只是张甦的随手一子，没想到段六反应会这么激烈……
也有考虑到倘若段六他们追下来的情况，所以才在城中等了一天，然后拿出县长令牌夹着钱混出来。
杨骏在感叹过后问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在听到竟将蔡平杀了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甦。
而张甦看着他带着湿红的眼眶夹着鼻涕凑过来时，也笑着说起了过程。
“你咋猜到他会去杀那县丞的?”
“因为他杀了县长…昨日没见那些官吏，说明他可能趁着那黄县尉出城扮匪时也一并杀了。”
“这…还是说不通嘛…县长和那些个不是都算他的手下嘛……”
“很简单的。”
张甦平静道:“在利益和权力面前却是找不到杀他们的理由，那就要换一种想法，道德层面…为了正义。”
“江龙与我说，此地官僚贪污甚重，人民…百姓苦之久矣，在蓝县丞说起县长失踪时，我就想到蔡平很可能杀了他，在最后县丞家中时，看到他的临死的眼神，应该确是这样。”
“啥眼神?”
“初次做官时…那种想要力挽狂澜的热烈?”张甦看着月色道:“所以，他一定会想到杀尽那些人，毕竟如果他们还在，没了县长也是一样的。”
江龙在一旁看着江水道:“那他…也算个义士了?”
“死在义士手里和死在小人手里没什么区别。”
张甦摇着头，打开了那封锦书写的信，道:“你忘了死在断蛇丘的人了?在他站在我们对立面时，只有你死我活而已。”
还未擦干眼泪的杨骏点了点头，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感觉到了与自己那句“命还得自己挣”有异曲同工之妙……
渔船之上，在大家都听着随县之事入神时，只有挛鞮约古静静的坐在船头。
他会的汉话不多，还没有吉祥云那般精通，所以杨骏说他叽里咕噜唱歌时，他听到的众人的声音也是叽里咕噜的。
静神间，他低头看见了水面上，月亮一直在跟着这艘小船，于是把手伸进水里，想要将水中之月抱起来……
“哈哈哈…你这胡人…水里月亮怎么可能捞的起来……”
杨骏笑着，解开裤带，一泡尿撒进了水里。
“哎哎哎…你干啥……”
“老高你别挡着我，爷爷早就想试试他了……”
……
张甦一行人坐着渔船顺流而下，到了涢水之上与许进汇合。
温庭坚在岸边，远远就看到了看到容貌俊朗的张甦，高耀民，以及鼻青脸肿的杨骏。
接头过后，江龙又将随县一事说了一遍，很详细，听得许进连连叫好。
是夜，众人将船靠岸，歇息了起来。
经这几日提心吊胆赶路后总算得了喘息之机，因此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烧火做饭。
说是造饭，其实是抓鱼烤着吃。
这一行人不是军中粗汉就是江湖游侠，连鱼都能烤糊……
所幸杨骏出城时在城里提了几壶酒，虽不够喝，但也能尝尝味。
不算大醉而睡，众人也得微醺睡的舒服了些。
挛鞮两人照例还是歇息在了树上，江龙不放心怕他们跑了也守在树下半闭着眼。
杨骏温庭坚等人小别重逢，细细抿着酒在火堆旁大声说着荤话。
而高耀民也等到了张甦口中的礼物，是一块令牌。
“这是黄队率的。”
“我知道，我没能杀了全部锦帆贼。”
“以后他们就归你管了，只要别放跑人就行，此事我会跟许进说，以后他来和你交接。”
“算了。”高耀民看着手中的令牌道:“你拿着吧。”
“怎么，升官还不高兴。”
“不，你杀了蔡平已经算是给黄队率报仇了，你有能耐能过随县，我们跟着你放心。”
“好。”张甦接过令牌，突觉得胸口闷痛，坐了下来。
“怎么?”
“中了蔡平一刀，还没好。”
“我这有药。”高耀民上前，从胸口掏出一小瓷瓶，看了看张甦伤口，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给动开了。”
见张甦投来疑惑的目光，随即道:“放心，羽林随身携带，不会害你，我想害你，在城中就把你们卖给蔡平了。”
张甦想着其实自己也骗了他，随后苦笑道:“希望有效果。”
高耀民将药粉撒上去，道:“黄队率脸上也有一道一样的疤痕。”
“那是?”
“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你也知道的，双生子嘛…家里人嫌邪气。”
高耀民收起瓷瓶，又道:“说来渐长了，还是兴明哥哥将我拉入羽林的，我也问过此事…他们七岁哪会被族中视为不详，要逐出一人，那时兴明哥哥听到自家大哥要走，就拿刀往脸上一划，说这回不就不一样了吗……”
说到这些，高耀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说起了他与黄氏兄弟在许昌的事。
而张甦却是回忆起了那双怎么也砍不断手…原是想去救他哥哥的。
想着又摸了摸胸前的疤痕，深感疼痛…看来自己这复活的外挂也用不了几次了，看着如今这情况，恐怕再来一刀就真去死了。
“随县一事，你有法子过就好，那管他们说什么义士小人的话…挡着路的，都去死好了…”
“…而兴明哥哥将令牌交给你，可能也是看中你有能力带着我们回去，我答应过兄弟们要全部再回许昌的……”
一旁的高耀民也说着兴起，苦笑道:“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为了活着，不管是那些江湖人也好，我们这些天子脚下的羽林也好……”
“你说人活一世到底为了啥?”
“过程。”
张甦抬头看着远处，想起了记忆里熟悉的芦苇荡。
“因果循环，今生一世，有趣从来不是结果……”
……
江龙很不明白他只是在蓝县丞家地上写了几个字，怎么会造成余下的锦帆贼四处杀人。
问起时，张甦也只道蔡平的行动力很强，反应也及时，说明他有一群得力的手下，然而能让手底下人如此买命的，光靠金钱和压榨是到不了这种的地步的。
靠的是感情，也就是古时的忠义。
但这只是张甦的随手一子，没想到段六反应会这么激烈……
也有考虑到倘若段六他们追下来的情况，所以才在城中等了一天，然后拿出县长令牌夹着钱混出来。
杨骏在感叹过后问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在听到竟将蔡平杀了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甦。
而张甦看着他带着湿红的眼眶夹着鼻涕凑过来时，也笑着说起了过程。
“你咋猜到他会去杀那县丞的?”
“因为他杀了县长…昨日没见那些官吏，说明他可能趁着那黄县尉出城扮匪时也一并杀了。”
“这…还是说不通嘛…县长和那些个不是都算他的手下嘛……”
“很简单的。”
张甦平静道:“在利益和权力面前却是找不到杀他们的理由，那就要换一种想法，道德层面…为了正义。”
“江龙与我说，此地官僚贪污甚重，人民…百姓苦之久矣，在蓝县丞说起县长失踪时，我就想到蔡平很可能杀了他，在最后县丞家中时，看到他的临死的眼神，应该确是这样。”
“啥眼神?”
“初次做官时…那种想要力挽狂澜的热烈?”张甦看着月色道:“所以，他一定会想到杀尽那些人，毕竟如果他们还在，没了县长也是一样的。”
江龙在一旁看着江水道:“那他…也算个义士了?”
“死在义士手里和死在小人手里没什么区别。”
张甦摇着头，打开了那封锦书写的信，道:“你忘了死在断蛇丘的人了?在他站在我们对立面时，只有你死我活而已。”
还未擦干眼泪的杨骏点了点头，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感觉到了与自己那句“命还得自己挣”有异曲同工之妙……
渔船之上，在大家都听着随县之事入神时，只有挛鞮约古静静的坐在船头。
他会的汉话不多，还没有吉祥云那般精通，所以杨骏说他叽里咕噜唱歌时，他听到的众人的声音也是叽里咕噜的。
静神间，他低头看见了水面上，月亮一直在跟着这艘小船，于是把手伸进水里，想要将水中之月抱起来……
“哈哈哈…你这胡人…水里月亮怎么可能捞的起来……”
杨骏笑着，解开裤带，一泡尿撒进了水里。
“哎哎哎…你干啥……”
“老高你别挡着我，爷爷早就想试试他了……”
……
张甦一行人坐着渔船顺流而下，到了涢水之上与许进汇合。
温庭坚在岸边，远远就看到了看到容貌俊朗的张甦，高耀民，以及鼻青脸肿的杨骏。
接头过后，江龙又将随县一事说了一遍，很详细，听得许进连连叫好。
是夜，众人将船靠岸，歇息了起来。
经这几日提心吊胆赶路后总算得了喘息之机，因此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烧火做饭。
说是造饭，其实是抓鱼烤着吃。
这一行人不是军中粗汉就是江湖游侠，连鱼都能烤糊……
所幸杨骏出城时在城里提了几壶酒，虽不够喝，但也能尝尝味。
不算大醉而睡，众人也得微醺睡的舒服了些。
挛鞮两人照例还是歇息在了树上，江龙不放心怕他们跑了也守在树下半闭着眼。
杨骏温庭坚等人小别重逢，细细抿着酒在火堆旁大声说着荤话。
而高耀民也等到了张甦口中的礼物，是一块令牌。
“这是黄队率的。”
“我知道，我没能杀了全部锦帆贼。”
“以后他们就归你管了，只要别放跑人就行，此事我会跟许进说，以后他来和你交接。”
“算了。”高耀民看着手中的令牌道:“你拿着吧。”
“怎么，升官还不高兴。”
“不，你杀了蔡平已经算是给黄队率报仇了，你有能耐能过随县，我们跟着你放心。”
“好。”张甦接过令牌，突觉得胸口闷痛，坐了下来。
“怎么?”
“中了蔡平一刀，还没好。”
“我这有药。”高耀民上前，从胸口掏出一小瓷瓶，看了看张甦伤口，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给动开了。”
见张甦投来疑惑的目光，随即道:“放心，羽林随身携带，不会害你，我想害你，在城中就把你们卖给蔡平了。”
张甦想着其实自己也骗了他，随后苦笑道:“希望有效果。”
高耀民将药粉撒上去，道:“黄队率脸上也有一道一样的疤痕。”
“那是?”
“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你也知道的，双生子嘛…家里人嫌邪气。”
高耀民收起瓷瓶，又道:“说来渐长了，还是兴明哥哥将我拉入羽林的，我也问过此事…他们七岁哪会被族中视为不详，要逐出一人，那时兴明哥哥听到自家大哥要走，就拿刀往脸上一划，说这回不就不一样了吗……”
说到这些，高耀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说起了他与黄氏兄弟在许昌的事。
而张甦却是回忆起了那双怎么也砍不断手…原是想去救他哥哥的。
想着又摸了摸胸前的疤痕，深感疼痛…看来自己这复活的外挂也用不了几次了，看着如今这情况，恐怕再来一刀就真去死了。
“随县一事，你有法子过就好，那管他们说什么义士小人的话…挡着路的，都去死好了…”
“…而兴明哥哥将令牌交给你，可能也是看中你有能力带着我们回去，我答应过兄弟们要全部再回许昌的……”
一旁的高耀民也说着兴起，苦笑道:“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为了活着，不管是那些江湖人也好，我们这些天子脚下的羽林也好……”
“你说人活一世到底为了啥?”
“过程。”
张甦抬头看着远处，想起了记忆里熟悉的芦苇荡。
“因果循环，今生一世，有趣从来不是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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