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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雪山派掌门苏杉

    幽然古琴之后,编钟恍然而入,随后又填哀怆埙、萧。

    陆柏舟惊叹道:“难不成还有人活着?在此合奏?”

    苏玉卿摇摇头,说道:“恐怕这些也都是机关所奏,这人的机关术鬼斧神工,若能多造些,那不就有了几支乐队,轮流演奏?”

    陆柏舟摇摇头,说道:“这些机关的演奏完全比不上乐师所奏。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相去甚远。”

    机关像是愤怒于他所说的话,琴声一折,急转直上,愈演愈烈。埙、萧声悄然退散,而玉笛、琵琶在大鼓的惊雷声中乍然而现,繁音促节。

    陆柏舟丹田受这阵乐声的催动,顿时翻江倒海:“不好,这乐声不太对劲!”

    二人急忙收摄心神,想要控制住这阵躁动。却不料此时一阵暗香袭来,手脚尽皆麻痹,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白雪皑皑,雪山茫茫。

    苏玉卿睁开双眼,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大雪山……不,不荒芜。

    转过身来眼前的景象,便是雪山派书院的遗址,血迹几乎铺满了书院的地面墙面,残肢断臂不计其数,累累白骨森然堆砌。

    一头八分像虎的野兽坐在白骨上啃噬着。它一身裂土虎王皮,膀大腰圆,食量不浅。它的尾巴却像牛尾一样细短。这“虎兽”像是感应到了苏玉卿的视线似的,转过头来。

    虎兽的正脸与老虎不尽一样,这虎兽的耳朵更尖而发红,眼神更深邃,皱起鼻子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獠牙尖利如刀,呼出的热气腾腾,牙齿上还挂着模糊血肉。

    虎兽咆哮一声,一转身,甩开一地白骨,庞大的身子冲了过来,虎爪猛拍!它的动作极快,苏玉卿全力催动真气才能堪堪躲过。

    频繁的躲避很快就耗尽了真气,而虎兽的体力似乎无穷无尽。苏玉卿后退时一脚踏空,倒在了地上。她张开护身罡气,准备承受虎兽拍来的巨掌。千钧一发之际,拍在苏玉卿身上的巨掌却化作尘烟散尽。

    苏玉卿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那虎兽似乎未曾出现过一样。她起身一看,脚下竟是白骨累累。

    她心道:自己明明是朝着空旷地带退避的,怎么会踩进遗迹里面?

    “咔!”一只白骨爪从骨堆中伸出,一把掐住她的脚踝。

    “呀!”苏玉卿惊叫出来。

    白骨爪连着臂骨,臂骨之后就没有连着其他东西了,为什么这白骨会抓住自己?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他摇摇晃晃地在苏玉卿的身前倒了下来。脸上的头发被风徐徐吹散,苏玉卿的表情也渐渐颤抖。

    这是雪山派第十八代掌门,苏杉,也是她的父亲。

    一道剑风袭来...

    苏杉原本八尺身高,现在只剩下了一半,一条见骨的剑伤从肩上直至小腹,如果那是小腹的话。其他的小伤口已经被血渍盖住,看不出来了。

    “父…亲?”

    苏玉卿叫出了这多年未曾说出口的称呼,然而父亲却一动不动,嘴里鲜血直涌,眼睛死死地盯着飞雪中的那人。

    那人着一身墨色玄清道袍,身长八尺,须发尽白,眼角皱纹横生。苏玉卿能看清他的衣着、配饰,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那人见苏杉没了气息,便转身而去,没了踪迹。

    苏玉卿本想追上去,脚踝处的骨爪却把她扼得紧紧地,地上白骨互相敲击的声音似乎能组成一首曲子。仔细听来,正是《哀郢》……

    “千万莫要忘记,雪山派的仇恨……”是母亲的叮嘱。

    “卿儿、振儿,雪山派…”是父亲模糊的声音。

    “玉卿…”

    最后都化成了,一人之哀呼……

    “玉卿…苏玉卿!”陆柏舟朝着四周的迷雾疾呼:“你在哪儿!苏玉卿!”

    脚下的地面显然不是雪山的景色,绿草疯长,掩盖了他小半截腿,四处沉香弥漫。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穿过层层迷雾,好一阵子才穿过这片草地,到了一块由浅棕黄色铺成的粗糙石台。他刚走到台上,便有一道金光阻挡在前。

    是阵法!

    陆柏舟以真气感应这阵法运行,竟又是伏羲六十四卦,而且比密室里的还强些。没了五行符箓,陆柏舟心里更加没底。

    不过他还是盈运真气,硬着头皮迈出这步。

    阵法猛地一颤,刚才的静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疾风肆虐。霸极大狂风,吹得他几乎站不住,饶是他已经用上了风行真气。

    又走了几步,脚下阵法又变,狂风吹散眼前雾气,露出白日之火。这炎热似乎要将水全部烤干,无论是外,还是内。

    陆柏舟口干舌燥,全身火热,嘴唇上、手上不断出现干枯的死皮,而后又有皮开肉绽之苦。

    他耷拉着眼皮,又往前走了几步,阵法又变。太阳落山,炎热也随之而去。

    雾气既然消散,石台上的景色一览无余。几步之外的台上固定着一个与成年水牛一样庞大的锁头,上面牵引着一条犬粗的铁链,“叮噹”作响。

    陆柏舟忍着周身肉绽之苦,奋力向前。好在几步之后终于得脱,就如刚才狂风过去,而炙热来袭。

    白日陨落,热潮猛退,恢复如常,白雾亦归。陆柏舟正庆幸自己进到了没有阵法的地方,没想到一迈腿,脚下传来尖刀穿体的疼痛。

    身旁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片荆棘丛,万枝野蛮生长。荆托棘刺,舒展扩张的棘上之刺如万只小刀要将陆柏舟拆分肢解,不觉间划出百十条尺长的伤痕。

    往前一步,脚下生痛,若是不动,荆棘也痛。

    陆柏舟本想着恢复些真气,但在持续刺痛的影响下收效甚微。

    “他…的!”他心一横,一咬牙,踉跄着身子尽量躲避荆棘,脚下一步步往前蹭。

    他想探寻锁链的尽头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他的梦里。他走出荆棘之阵,又入瘴气、沼泽之阵,但是这锁链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出了沼泽,陆柏舟也已经精疲力尽了,连这些阵法也怜悯他,不再折磨于他。

    待真气复元,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他又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竟真给他走到了锁链尽头,那里还有其他八条同样的锁链。只是那些锁链全部掉落在地,锁链之中的确也是梦中那个老者身影,他所在的地面一片血污,还有烧灼、土石、雷霆的痕迹。这些应该都是被关在这里那人所经历的战场痕迹。

    陆柏舟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脚下的步子也更频繁了。

    “柏舟,不要再往前走了!”

    陆柏舟眼前一晃,苏玉卿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身昏服,凤冠霞帔,白毂,白纱,白绢衫,并紫结缨。

    阻拦在陆柏舟眼前,她表现出未曾出现过的娇滴神色,泪雨婆娑,喊道:“柏舟,我求求你别往前走了…我会死的!”

    一道光亮闪烁,徐慕青不知何时竟也出现了。她站在苏玉卿身后,一身黑红昏服,凤冠霞帔,手中拿着长刀。

    同样,她露出往日未曾见过的暴戾恣睢,手中长刀直插苏玉卿,口中厉声说道:“陆大哥,你别信她,快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