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鸿山精神病院14
“……”郁轩蝶以沉默回应，苏枭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喜滋滋吃着巧克力，幸福的粉红泡泡仿佛在他周身飘动。
\t郁轩蝶感应着自己舌头的位置，带着苏枭来到了医院的南方，这里是一个小停车场。
\t看着停车场入口里幽邃的黑暗，苏枭咀嚼着嘴里的巧克力，含糊不清的道：“哇哦哦，最后一关！”
\t“上吧！小蝴蝶！”苏枭食指一指入口，异常中二的喊道。
\t郁轩蝶忍不住又瞥了眼苏枭，她作为鬼，尽管很多三观与审美产生了变化，也觉得苏枭实在是一言难尽。
\t苏枭倒没有跟他说的一样，即使郁轩蝶并没有动，他却率先冲了进去，看起来异常兴奋。
\t郁轩蝶看着苏枭的背影，眼帘低垂的紧跟在后。
\t一阵悬浮感一闪而逝，身体完全没入停车场的黑暗当中时，视线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t停车场内没有任何的光亮，只有苏枭手中的手电筒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t在进来的那一刻，这防鬼手电筒就很没出息的暗淡了许多，只能照亮周身一米左右距离。
\t一般人可能还真会被这样的照明条件局限到，必须处处小心翼翼，精神一直紧绷，防止突然从黑暗里就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t但对苏枭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环顾了周围一圈，漆黑的眼底隐隐散发出不属于人类的红芒。
\t这停车场不大，毕竟是在小镇里的医院，人流量不会那么多。
\t“这里怨气很重。”郁轩蝶戳了下苏枭，打出一串灰雾。
\t她的神情有些凝重。
\t“哦？是吗，我还以为这里空气只是比较潮湿血腥而已。”苏枭的语气轻快，似乎完全不把郁轩蝶的提醒放在心上。
\t郁轩蝶眉头紧蹙，但没有再提醒什么，她感应着舌头的位置，转到了左方。
\t苏枭跟在郁轩蝶的后面，除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随外，他偶尔还会愣一下，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可问起来苏枭又说没什么。
\t但苏枭本人都说没事了，郁轩蝶也就懒得管，反正只是愣神个几秒而已。
\t走到一个拐角，郁轩蝶依旧保持着那便秘般的神情，开始变得犹犹豫豫。
\t“怎么了？”苏枭歪了歪头，疑惑道。
\t郁轩蝶斜睨了苏枭一眼，知道他似乎在装傻，但还是道：“来到这里后我的感应就变得模糊。”
\t“哦，所以你就是不知道你舌头在哪了呗。”
\t“不，这里怨气太重扰乱了我的感知，不然我可以找到明确位置的！”郁轩蝶反驳。
\t“好啦，这都一样，所以你现在是还能感应到，但……”苏枭摆了摆手，动作忽然就变得滞涩，慢了半拍才说完后半句话，“没法确定具体位置？”
\t郁轩蝶实在忍不了了：“你到底怎么了？”
\t这次苏枭没有隐瞒，他咧开嘴笑了笑：“嘿嘿，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从刚刚开始我就会时不时陷入幻觉里。”
\t郁轩蝶皱了皱眉，斟酌着打字道：“可是，一路上的东西都被我控制着往反方向去了，按理来说应该…”
\t话还没说完，郁轩蝶就看见苏枭左右摇晃着食指，
\t“不是哦，影响到我的，是这里的怨气。”
\t看见郁轩蝶满脸的疑惑与茫然，苏枭给她解释道：“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怨气重吗？因为这里大概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而地下室自然就是院长的实验室，你想啊，院长的实验室会实验些什么呢，当然就是你们这样的病人呀。
\t我猜测是实验室里怨气冲天，或者别的一些原因，怨气弥散到了旁边的停车场，所以这里就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t“所以这跟你因为怨气陷入幻觉有什么关联？”郁轩蝶依旧茫然脸，她打着字疑问道。
\t苏枭有些无语，叹了口气，看着郁轩蝶的目光有点像看傻子，他摊了摊手：“我还以为你明白了，好吧，我再说的详细一点。
\t怨气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这是由怨恨产生的超自然气体，额，算是气体吧，虽然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嗯，怨恨也分很多种，人类因为不同的事情和结局怨恨不同的人，甚至概念，比如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没人发现这一切等等。”
\t“那在实验室里被关起来当做实验体的病人们会怨恨什么？他们会怨恨院长，会怨恨没人发现这一切，会怨恨没人来救他们，执念的可能性太多了。掺杂着这样情感的怨气同样也会产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产生的怪物跟眼睛，实验，等等有关，总之就是那些实验体病人们心里的映射，扭曲后出来的丑东西。
\t同样的，它也会产生其他的变化，比如，根据怨气浓郁程度让人陷入幻觉，带入实验体的痛苦，体验那种情况下的绝望，嘿嘿嘿…”
\t郁轩蝶从一脸茫然，听着听着变成了满脸震惊，之后是恍然大悟，最后已经麻了，直到她听到苏枭最后的那声隐隐透出兴奋的笑声。
\t她知道苏枭刚刚一定就是经历了这些，所以才描述的这么清晰，但他竟然笑得出来…
\t就好像，好像他是在享受这些痛苦一样…
\t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莫名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
\t忽然的，郁轩蝶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起来一惊，她张了张嘴，打字道：“为什么我没有被影响到？”
\t她作为鬼，很清楚怨气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她是鬼就不影响她。
\t都是怨气了，自然是来的玩意就要怨恨一下的，管你是谁。
\t苏枭的笑容未变，他下意识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啊，其实这个影响只对精神高的起作用，精神低的会根本感应不到。嗯…不过精神如果又太高，高出这个怨气所能影响的极限的话…”
\t“就影响不到了呗。”
\t看见苏枭一副回味的模样，郁轩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想到苏枭在这叭叭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t而之前时不时隔几秒就会顿一下，所以，他果然是自愿的。
\t到底是为什么？
\t这已经不是抖m的范畴了。
\t她衣摆下的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却没有血流出。
\t“发什么呆，我估计怨气最重的地方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这个可能是目前还能站的住脚的。”
\t“我去周围试一试，我已经发现了，怨气越重体验感越真实，相反，越轻就只能看到一些幻象，什么感觉都没有。”
\t苏枭明显对那没有感觉的幻觉很鄙夷，好像没有五感体验的幻觉都是垃圾一样。
\t说罢，苏枭就蹦蹦跳跳的走到一旁，放松精神后，幻觉果然如期而至。
\t眼前闪过迷迷糊糊的景象，苏枭看见昏暗的房间里，有许许多多的笼子，一阵阵针扎般疼痛袭来，随后的是全身无力。
\t他看见笼子里被关着一个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
\t这些人基本上都满身伤痕，瘫软在笼子中，眼神涣散无神。
\t无法操控自己身体的感受很不美妙，更何况是全身又无力，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t苏枭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可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如同砧板上的一条鱼。
\t各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如风卷残雪般，掠过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t幻象出现一丝裂纹，很快就像玻璃一样轰然破碎。
\t“没什么感觉。”苏枭评价道，他很确信不是这里，于是换了个方向走。
\t刚走几步，眼前又忽然一变，幻觉再次袭来。
\t心脏忽然感到一阵压抑，苏枭看见这次的幻象清晰了些，他像是在一个无菌环境里，全身上下没有穿一件衣服。
\t对面玻璃外是一个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眼镜的男人，看不清样貌。
\t男人在看着苏枭，他按下了一个按钮，之后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小动物，同时手里还在记着什么。
\t一阵阵窒息与压力侵袭而来，苏枭感到了周围的空气在被抽掉，密度在极速下降。
\t不过几秒，空气就被完全抽干，苏枭活动了下幻觉中的手，感觉真实了不少。
\t他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全身都在剧痛，肺部相互挤压着，残食着最后一丝氧气。
\t眼前的重影让他看不清男人的动作，苏枭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的举起双臂，双臂张开，做出拥抱状。
\t随后“砰”的一声，他如同夺目的烟火般炸开，花瓣如雨落下。
\t漆黑木讷的瞳孔猛然收缩一瞬，随后恢复灵动，苏枭深深吸了口气，似是要把肺都灌满氧气。
\t“呼、呼。”苏枭脸上缓缓浮现略显病态的笑容，舌头不自觉用力勾起下唇的缝合线，
\t“是没体验过的，太棒了…”
\t郁轩蝶在一旁听见这么一声喃喃。
\t苏枭又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几步，体验完一波电疗后，摇了摇头，又往右走了走。
\t“这个不行，没感觉。”
\t“一般般吧。”
\t“嗯，疼但老套，没意思。”
\t“哈、哈，这个刺激。”
\t“嘿嘿，是我喜欢的感觉。”
\t“嗯哼…这个有点变态了，不兴搞啊。”
\t每进入一次幻境，结束后苏枭就评价一句，郁轩蝶一直默默的跟在旁边听着。
\t当又一次从幻觉里脱离，苏枭不再任由精神与怨气“共鸣”，他转头对郁轩蝶笑道：“找到了，就是这个方向。”
\t苏枭伸手指着，郁轩蝶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去，那里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轿车后是厚厚的墙壁。
\t她看了看苏枭，又看了看那面墙，还是走了上去。
\t二人来到墙面，苏枭敲了敲墙壁，听着“叩叩”的声音，苏枭眨了眨眼，得出结论：“这是实心的。”
\t郁轩蝶眉头微皱，她听到这声音明明很空旷，但很快她的眉间舒展开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t“我来试试。”郁轩蝶用灰雾拟出字体，随后就上前一步，黑发无风自动，似在蓄力。
\t虽然郁轩蝶是精神系鬼怪，但她的纯力量也比人类要强上许多。
\t就在郁轩蝶蓄力准备一拳轰上墙壁试试水时，面前的墙壁忽然一变。
\t二人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喝了几箱酒一般。
\t苏枭最先摆脱这种感觉，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变。
\t原先还算正常的停车场，如今变得生锈老化，寥寥无几的车子也变得破旧不堪，车窗大多都是碎裂、沾满血迹的。
\t自己身旁的那辆白色轿车也变得阴间起来，苏枭看见眼前的墙壁变化成了一扇坚厚的电子铁门，门旁还有着类似开关一样的按钮，好似按一下就可以打开门。
\t郁轩蝶也很快反应过来，她恍然一瞬，随即明白了什么，灰雾顿时从她周身弥散开来。
\t灰雾包裹住了苏枭，一阵冰凉刺入骨髓，冻的他打了个寒颤。
\t眼前的视野再次变化，原本那开关变成了一个屏幕，类似于扫描验证身份的机器。
\t郁轩蝶站的离门最近，她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屏幕，原本暗淡的屏幕上闪烁起光芒。
\t下一瞬她身形一顿，迅速退后，就在她退后的一瞬间，一道血红射线从上切射而来。
\t鲜血迸溅，碎肉与发丝被斩断，但很快，这些就全都在空中缓缓化为灰雾。
\t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苏枭身旁，她看着苏枭，苏枭也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了她。
\t郁轩蝶眨了眨眼，似在邀功。
\t苏枭露出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头，顺着道：“你长大了。”
\t不给郁轩蝶无语的时间，苏枭再次开口道：“刚刚看似是破解了幻境，让人以为看到了真实，其实是一个坑，如果刚刚我就这么放松警惕的上去按按钮，可能我就变成了两块肉了。”
\t“这是你同行昂，看起来比你那个鬼打墙牛逼啊。”苏枭看向郁轩蝶，调侃道。
\t郁轩蝶美丽的脸蛋上露出了恶毒女配才会露出的表情，她摇了摇头：
\t“不，它的幻觉破绽很明显，但我处在它的领域里自然会弱一筹，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发现不对。”
\t苏枭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这个，他没有跟郁轩蝶继续扯皮，而是道：
\t“我们踏入停车场时五感就被蒙蔽了，既然现在看到的才是完全真实的，那么，那个给我们施加误导幻境的鬼，在哪？”
\t郁轩蝶看了眼苏枭，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停车场四面都是通的，就像一个正方体，一眼望去可以看的很清楚。
\t“这里没有死角可以躲避，如果这里没有，那上……”郁轩蝶用灰雾打字，但没等她打完，一阵微风就吹起了她的发丝，苏枭猛然从她身旁跑过。
\t“嗯！你说的对，所以它一定躲在车里！”苏枭直接贴上一辆废弃小轿车的玻璃窗。
\t车上的血渍与灰尘和苏枭手上的血污混在了一起，肮脏不堪，苏枭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在碎玻璃上摸着，摸了满手的灰尘。
\t他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犹豫了下，还是曲起胳膊肘，“啪”的一下往碎裂的中心点砸去。
\t“嘶。”他倒吸了口凉气，似乎是被疼到了，但他的脸上却保持着笑容。
\t又哐哐几下砸，本就脆弱的玻璃窗再也支撑不住，“哗啦啦”的轰然碎开。
\t郁轩蝶缓缓飘来，她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诧，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t苏枭把手伸进车窗，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t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灰尘扑面而来，隐隐还掺杂着血腥味，苏枭的上半身却直接扑了进去，只留一双腿在外面蹬着车门。
\t他在车里翻箱倒柜，像是真的在找那个隐藏起来的鬼一般。
\t郁轩蝶和苏枭沟通无果后，只能任由着他又砸开了几辆车的窗户。
\t当最后一辆车里，钻出一颗染着干涸血迹的卷毛时，郁轩蝶立刻用灰雾打字：“有么？”
\t苏枭抹了把脸，从车里完全出来，他边走向郁轩蝶边道：“我找到了点线索。”
\t郁轩蝶挑眉，她没想到苏枭真的会找到线索。
\t“什么线索？”她打字道。
\t苏枭在身上摸索，嘴里低声喃喃着，像是在给自己说：“就是…就是……”
\t郁轩蝶的眉头皱起，她看了下苏枭的模样，刚想后退一步，就听见对方尖锐的嗓音突然拔高，像是响在自己耳边般，
\t“就是这个呀！”苏枭不知从哪摸索出一把水果刀，他甩着刀柄，如同转笔。
\t郁轩蝶看见他的速度突然变得很快，如同一阵风一般朝自己吹来，眼前寒芒一闪，脖颈被风吹的微微一凉。
\t视角天旋地转，她死前忍不住疑惑发问：“你是怎么…”
\t她听见那尖锐的声音回应了她：“哦？确实用水果刀斩头不太合理，但如果这是我的梦境的话，就很合理了，嗯，即使这个不是梦，只是个幻境，那我好像也可以，毕竟我在这里好像比较牛逼？还是说你们鬼的骨骼已经腐烂到了这种程度，让我用把水果刀就可以抹掉你的脖子？”
\t这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是它失去控制权后，心中最后的想法。
\t“诶，你问的问题好像不是这个，啊，真是对不起，理解错了，是怎么发现你是冒牌货么？嗯……先不说她会不会让我碰到她，和你演技烂的事实，嗯…其实只是因为，我可以感应到我们契约的关联呀哈哈哈。”
\t“你身上没有我的印记，这不就把我的假的几个字写脸上让我看嘛？”苏枭还在把玩着水果刀，似乎爱不释手，他自我陶醉的说着，忽然发现不对，
\t“咦？死透了啊？好吧。”
\t就在这话语刚落下，周围的景象就轰然破碎，他再次感到了一阵脚踩空的悬浮感。
\t紧闭的眼皮颤了颤，苏枭猛然睁开眼，隐隐红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t他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忽的发出一声“咦”。
\t全身被什么韧性很高很黏的东西束缚住了，他眨了眨眼，才彻底从之前的朦胧里完全清醒过来。
\t哒哒哒…
\t类似昆虫步足爬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枭抬头，看到了几条白皙、扭曲的腿。
\t那是一个有着六条腿，脚已经变异成昆虫步足，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形生物。
\t他又看了看，与一只泛着幽光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另一只眼睛藏于厚重的黑发后。
\t发丝之间黏在了一起，垂直落下，长度堪比长发公主，只不过是几年没洗头版。
\t从对方上半身破破烂烂的病服来看，这人生前也是医院的病人。
\t有点猎奇啊…苏枭的手臂动了动，手里突的握住了一把从衣袖滑出的钥匙。
\t这是杨医生办公室的钥匙，他还没扔。
\t钥匙在他指间翻转着，划开了一簇簇蛛丝，这种蛛丝对普通玩家可能有特殊的规则力量。
\t但对于苏枭来说，就是一种本身脆弱，但无法靠蛮力挣脱的黏腻腻丝线罢了。
\t特质跟淀粉水有些类似。
\t那倒挂于天花板的人形生物，看起来有些像蜘蛛，苏枭在心里给他默默起了个蜘蛛鬼的外号。
\t蜘蛛鬼只是六只腿紧紧插在天花板中，一动不动的盯着苏枭，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t苏枭挑挑眉，视线从蜘蛛鬼身上移开，他很快看到了另一旁的正版郁轩蝶。
\t此时，她眉头皱起，双眼紧闭，身上同样有蛛丝捆着，只是手法略显粗糙，很多都糊在了一起。
\t看来鬼怪之间也不是很和谐。
\t身上的蛛丝很快被苏枭全部用钥匙割断，但他还装的像模像样。
\t默默环顾了一圈四周，苏枭发现他们是真的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只不过要比幻境里的小上不少。
\t但布局却分毫未变，连那几辆破车都一模一样的还原了。
\t苏枭也很快看到了那熟悉的电子铁门，充满了未来科技风，门的旁边有着一块屏幕，是用来验证身份的机器。
\t跟幻境里的一样……看来蜘蛛鬼的幻境能力是有参考的，并且他似乎动不了。
\t那至于连车上的水果刀都还原么？这鬼是不是有点傻白甜属性啊…
\t但之前听到的步足声音又是什么？苏枭又回想了一遍当时听到的声音，发现音量其实很轻。
\t因为这里一片寂静，所以才会听起来明显。
\t哒哒哒。
\t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四面八方，仿佛有无数只蜘蛛在朝着他爬来。
\t但他却什么也没看到。
\t苏枭嗤笑一声，不再伪装的站起身，在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注视下，比出了个中指。
\t哒哒哒！
\t声音明显变得急促，仿佛正在加速朝着苏枭爬来。
\t蜘蛛鬼也浑身颤抖了下，六只腿齐齐动了动，惹的天花板滚落几块小石子。
\t不过它终究还是没有挣脱束缚，依旧倒挂在哪一动不动。
\t苏枭的目的达到，也就没有浪费时间，他知道这个声音可能不是幻觉，等那看不见的蜘蛛爬到他身上来时，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t于是他几步冲到了郁轩蝶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阵冰凉从手掌传入身体，苏枭没有理会，他开始双臂用力，把郁轩蝶摇的跟拨浪鼓般。
\t在剧烈的摇晃中，郁轩蝶终于是踏破了最后的临门一脚，猛然清醒过来。
\t她下意识就想要攻击，但因为契约的力量又止住了手。
\t于是，苏枭就看见郁轩蝶睁着大眼珠，眼里有着些许茫然与疑惑。
\t“哦，你终于醒了。”苏枭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感叹道，似乎是松了口气。
\t他放慢了双臂摇晃的速度，郁轩蝶也趁机挣脱开苏枭，反手把苏枭的手给拍的收回去。
\t她眼神里的迷茫全然褪去，看了一圈四周，目光锁定在天花板上的那个蜘蛛鬼。
\t苏枭本以为郁轩蝶会直接出手，但没想到她却身体一颤，手指下意识微微曲起。
\t“你们认识啊？”苏枭的语气虽是疑问，但很显然他无比的确定。
\t郁轩蝶这次没有飘着，她站着水泥地板上，忍不住微微退后了一步，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t她的眼睫毛猛的一颤，遮住了眼底隐隐浮现的红光。
\t灰雾在她周身弥漫，这次雾气包裹上苏枭时，并没有寒冷刺骨的感觉，只有耳边忽然变得清净，蜘蛛爬行声骤然消失了。
\t“她是我的室友，就是比较自闭的那个。”在灰雾的包裹里，郁轩蝶不用打字，苏枭直接理解了她想传达的意思。
\t“你…你室友？？这变化，额，挺大的……”苏枭着实是大吃了一惊。
\t虽说在郁轩蝶记忆闪回里看不清那些人的具体样貌，但基本印象还是有的。
\t比如那个自闭室友，苏枭记得对方虽然头发也是披散着，喜欢低着头，有时让人看不清脸。
\t但与眼前这个猎奇到人畜不分的模样差距未免太大。
\t苏枭又忍不住速度极快的瞥了眼郁轩蝶，他在内心咆哮：“你们是真爱吗？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是怎么认出来的啊喂！”
\t“郁……轩…蝶。”嘶哑到不似人类嗓音能发出的声音响起，自然是蜘蛛鬼说的。
\t郁轩蝶的手彻底攥紧，她没办法说话，只能把灰雾拟成一个个字，期待对方能看懂：
\t“…你记得我的名字？”
\t郁轩蝶感应着自己舌头的位置，带着苏枭来到了医院的南方，这里是一个小停车场。
\t看着停车场入口里幽邃的黑暗，苏枭咀嚼着嘴里的巧克力，含糊不清的道：“哇哦哦，最后一关！”
\t“上吧！小蝴蝶！”苏枭食指一指入口，异常中二的喊道。
\t郁轩蝶忍不住又瞥了眼苏枭，她作为鬼，尽管很多三观与审美产生了变化，也觉得苏枭实在是一言难尽。
\t苏枭倒没有跟他说的一样，即使郁轩蝶并没有动，他却率先冲了进去，看起来异常兴奋。
\t郁轩蝶看着苏枭的背影，眼帘低垂的紧跟在后。
\t一阵悬浮感一闪而逝，身体完全没入停车场的黑暗当中时，视线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t停车场内没有任何的光亮，只有苏枭手中的手电筒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t在进来的那一刻，这防鬼手电筒就很没出息的暗淡了许多，只能照亮周身一米左右距离。
\t一般人可能还真会被这样的照明条件局限到，必须处处小心翼翼，精神一直紧绷，防止突然从黑暗里就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t但对苏枭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环顾了周围一圈，漆黑的眼底隐隐散发出不属于人类的红芒。
\t这停车场不大，毕竟是在小镇里的医院，人流量不会那么多。
\t“这里怨气很重。”郁轩蝶戳了下苏枭，打出一串灰雾。
\t她的神情有些凝重。
\t“哦？是吗，我还以为这里空气只是比较潮湿血腥而已。”苏枭的语气轻快，似乎完全不把郁轩蝶的提醒放在心上。
\t郁轩蝶眉头紧蹙，但没有再提醒什么，她感应着舌头的位置，转到了左方。
\t苏枭跟在郁轩蝶的后面，除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随外，他偶尔还会愣一下，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可问起来苏枭又说没什么。
\t但苏枭本人都说没事了，郁轩蝶也就懒得管，反正只是愣神个几秒而已。
\t走到一个拐角，郁轩蝶依旧保持着那便秘般的神情，开始变得犹犹豫豫。
\t“怎么了？”苏枭歪了歪头，疑惑道。
\t郁轩蝶斜睨了苏枭一眼，知道他似乎在装傻，但还是道：“来到这里后我的感应就变得模糊。”
\t“哦，所以你就是不知道你舌头在哪了呗。”
\t“不，这里怨气太重扰乱了我的感知，不然我可以找到明确位置的！”郁轩蝶反驳。
\t“好啦，这都一样，所以你现在是还能感应到，但……”苏枭摆了摆手，动作忽然就变得滞涩，慢了半拍才说完后半句话，“没法确定具体位置？”
\t郁轩蝶实在忍不了了：“你到底怎么了？”
\t这次苏枭没有隐瞒，他咧开嘴笑了笑：“嘿嘿，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从刚刚开始我就会时不时陷入幻觉里。”
\t郁轩蝶皱了皱眉，斟酌着打字道：“可是，一路上的东西都被我控制着往反方向去了，按理来说应该…”
\t话还没说完，郁轩蝶就看见苏枭左右摇晃着食指，
\t“不是哦，影响到我的，是这里的怨气。”
\t看见郁轩蝶满脸的疑惑与茫然，苏枭给她解释道：“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怨气重吗？因为这里大概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而地下室自然就是院长的实验室，你想啊，院长的实验室会实验些什么呢，当然就是你们这样的病人呀。
\t我猜测是实验室里怨气冲天，或者别的一些原因，怨气弥散到了旁边的停车场，所以这里就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t“所以这跟你因为怨气陷入幻觉有什么关联？”郁轩蝶依旧茫然脸，她打着字疑问道。
\t苏枭有些无语，叹了口气，看着郁轩蝶的目光有点像看傻子，他摊了摊手：“我还以为你明白了，好吧，我再说的详细一点。
\t怨气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这是由怨恨产生的超自然气体，额，算是气体吧，虽然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嗯，怨恨也分很多种，人类因为不同的事情和结局怨恨不同的人，甚至概念，比如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没人发现这一切等等。”
\t“那在实验室里被关起来当做实验体的病人们会怨恨什么？他们会怨恨院长，会怨恨没人发现这一切，会怨恨没人来救他们，执念的可能性太多了。掺杂着这样情感的怨气同样也会产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产生的怪物跟眼睛，实验，等等有关，总之就是那些实验体病人们心里的映射，扭曲后出来的丑东西。
\t同样的，它也会产生其他的变化，比如，根据怨气浓郁程度让人陷入幻觉，带入实验体的痛苦，体验那种情况下的绝望，嘿嘿嘿…”
\t郁轩蝶从一脸茫然，听着听着变成了满脸震惊，之后是恍然大悟，最后已经麻了，直到她听到苏枭最后的那声隐隐透出兴奋的笑声。
\t她知道苏枭刚刚一定就是经历了这些，所以才描述的这么清晰，但他竟然笑得出来…
\t就好像，好像他是在享受这些痛苦一样…
\t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莫名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
\t忽然的，郁轩蝶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起来一惊，她张了张嘴，打字道：“为什么我没有被影响到？”
\t她作为鬼，很清楚怨气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她是鬼就不影响她。
\t都是怨气了，自然是来的玩意就要怨恨一下的，管你是谁。
\t苏枭的笑容未变，他下意识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啊，其实这个影响只对精神高的起作用，精神低的会根本感应不到。嗯…不过精神如果又太高，高出这个怨气所能影响的极限的话…”
\t“就影响不到了呗。”
\t看见苏枭一副回味的模样，郁轩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想到苏枭在这叭叭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t而之前时不时隔几秒就会顿一下，所以，他果然是自愿的。
\t到底是为什么？
\t这已经不是抖m的范畴了。
\t她衣摆下的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却没有血流出。
\t“发什么呆，我估计怨气最重的地方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这个可能是目前还能站的住脚的。”
\t“我去周围试一试，我已经发现了，怨气越重体验感越真实，相反，越轻就只能看到一些幻象，什么感觉都没有。”
\t苏枭明显对那没有感觉的幻觉很鄙夷，好像没有五感体验的幻觉都是垃圾一样。
\t说罢，苏枭就蹦蹦跳跳的走到一旁，放松精神后，幻觉果然如期而至。
\t眼前闪过迷迷糊糊的景象，苏枭看见昏暗的房间里，有许许多多的笼子，一阵阵针扎般疼痛袭来，随后的是全身无力。
\t他看见笼子里被关着一个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
\t这些人基本上都满身伤痕，瘫软在笼子中，眼神涣散无神。
\t无法操控自己身体的感受很不美妙，更何况是全身又无力，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t苏枭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可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如同砧板上的一条鱼。
\t各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如风卷残雪般，掠过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t幻象出现一丝裂纹，很快就像玻璃一样轰然破碎。
\t“没什么感觉。”苏枭评价道，他很确信不是这里，于是换了个方向走。
\t刚走几步，眼前又忽然一变，幻觉再次袭来。
\t心脏忽然感到一阵压抑，苏枭看见这次的幻象清晰了些，他像是在一个无菌环境里，全身上下没有穿一件衣服。
\t对面玻璃外是一个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眼镜的男人，看不清样貌。
\t男人在看着苏枭，他按下了一个按钮，之后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小动物，同时手里还在记着什么。
\t一阵阵窒息与压力侵袭而来，苏枭感到了周围的空气在被抽掉，密度在极速下降。
\t不过几秒，空气就被完全抽干，苏枭活动了下幻觉中的手，感觉真实了不少。
\t他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全身都在剧痛，肺部相互挤压着，残食着最后一丝氧气。
\t眼前的重影让他看不清男人的动作，苏枭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的举起双臂，双臂张开，做出拥抱状。
\t随后“砰”的一声，他如同夺目的烟火般炸开，花瓣如雨落下。
\t漆黑木讷的瞳孔猛然收缩一瞬，随后恢复灵动，苏枭深深吸了口气，似是要把肺都灌满氧气。
\t“呼、呼。”苏枭脸上缓缓浮现略显病态的笑容，舌头不自觉用力勾起下唇的缝合线，
\t“是没体验过的，太棒了…”
\t郁轩蝶在一旁听见这么一声喃喃。
\t苏枭又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几步，体验完一波电疗后，摇了摇头，又往右走了走。
\t“这个不行，没感觉。”
\t“一般般吧。”
\t“嗯，疼但老套，没意思。”
\t“哈、哈，这个刺激。”
\t“嘿嘿，是我喜欢的感觉。”
\t“嗯哼…这个有点变态了，不兴搞啊。”
\t每进入一次幻境，结束后苏枭就评价一句，郁轩蝶一直默默的跟在旁边听着。
\t当又一次从幻觉里脱离，苏枭不再任由精神与怨气“共鸣”，他转头对郁轩蝶笑道：“找到了，就是这个方向。”
\t苏枭伸手指着，郁轩蝶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去，那里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轿车后是厚厚的墙壁。
\t她看了看苏枭，又看了看那面墙，还是走了上去。
\t二人来到墙面，苏枭敲了敲墙壁，听着“叩叩”的声音，苏枭眨了眨眼，得出结论：“这是实心的。”
\t郁轩蝶眉头微皱，她听到这声音明明很空旷，但很快她的眉间舒展开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t“我来试试。”郁轩蝶用灰雾拟出字体，随后就上前一步，黑发无风自动，似在蓄力。
\t虽然郁轩蝶是精神系鬼怪，但她的纯力量也比人类要强上许多。
\t就在郁轩蝶蓄力准备一拳轰上墙壁试试水时，面前的墙壁忽然一变。
\t二人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喝了几箱酒一般。
\t苏枭最先摆脱这种感觉，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变。
\t原先还算正常的停车场，如今变得生锈老化，寥寥无几的车子也变得破旧不堪，车窗大多都是碎裂、沾满血迹的。
\t自己身旁的那辆白色轿车也变得阴间起来，苏枭看见眼前的墙壁变化成了一扇坚厚的电子铁门，门旁还有着类似开关一样的按钮，好似按一下就可以打开门。
\t郁轩蝶也很快反应过来，她恍然一瞬，随即明白了什么，灰雾顿时从她周身弥散开来。
\t灰雾包裹住了苏枭，一阵冰凉刺入骨髓，冻的他打了个寒颤。
\t眼前的视野再次变化，原本那开关变成了一个屏幕，类似于扫描验证身份的机器。
\t郁轩蝶站的离门最近，她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屏幕，原本暗淡的屏幕上闪烁起光芒。
\t下一瞬她身形一顿，迅速退后，就在她退后的一瞬间，一道血红射线从上切射而来。
\t鲜血迸溅，碎肉与发丝被斩断，但很快，这些就全都在空中缓缓化为灰雾。
\t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苏枭身旁，她看着苏枭，苏枭也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了她。
\t郁轩蝶眨了眨眼，似在邀功。
\t苏枭露出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她的头，顺着道：“你长大了。”
\t不给郁轩蝶无语的时间，苏枭再次开口道：“刚刚看似是破解了幻境，让人以为看到了真实，其实是一个坑，如果刚刚我就这么放松警惕的上去按按钮，可能我就变成了两块肉了。”
\t“这是你同行昂，看起来比你那个鬼打墙牛逼啊。”苏枭看向郁轩蝶，调侃道。
\t郁轩蝶美丽的脸蛋上露出了恶毒女配才会露出的表情，她摇了摇头：
\t“不，它的幻觉破绽很明显，但我处在它的领域里自然会弱一筹，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发现不对。”
\t苏枭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这个，他没有跟郁轩蝶继续扯皮，而是道：
\t“我们踏入停车场时五感就被蒙蔽了，既然现在看到的才是完全真实的，那么，那个给我们施加误导幻境的鬼，在哪？”
\t郁轩蝶看了眼苏枭，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停车场四面都是通的，就像一个正方体，一眼望去可以看的很清楚。
\t“这里没有死角可以躲避，如果这里没有，那上……”郁轩蝶用灰雾打字，但没等她打完，一阵微风就吹起了她的发丝，苏枭猛然从她身旁跑过。
\t“嗯！你说的对，所以它一定躲在车里！”苏枭直接贴上一辆废弃小轿车的玻璃窗。
\t车上的血渍与灰尘和苏枭手上的血污混在了一起，肮脏不堪，苏枭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在碎玻璃上摸着，摸了满手的灰尘。
\t他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犹豫了下，还是曲起胳膊肘，“啪”的一下往碎裂的中心点砸去。
\t“嘶。”他倒吸了口凉气，似乎是被疼到了，但他的脸上却保持着笑容。
\t又哐哐几下砸，本就脆弱的玻璃窗再也支撑不住，“哗啦啦”的轰然碎开。
\t郁轩蝶缓缓飘来，她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诧，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t苏枭把手伸进车窗，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t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灰尘扑面而来，隐隐还掺杂着血腥味，苏枭的上半身却直接扑了进去，只留一双腿在外面蹬着车门。
\t他在车里翻箱倒柜，像是真的在找那个隐藏起来的鬼一般。
\t郁轩蝶和苏枭沟通无果后，只能任由着他又砸开了几辆车的窗户。
\t当最后一辆车里，钻出一颗染着干涸血迹的卷毛时，郁轩蝶立刻用灰雾打字：“有么？”
\t苏枭抹了把脸，从车里完全出来，他边走向郁轩蝶边道：“我找到了点线索。”
\t郁轩蝶挑眉，她没想到苏枭真的会找到线索。
\t“什么线索？”她打字道。
\t苏枭在身上摸索，嘴里低声喃喃着，像是在给自己说：“就是…就是……”
\t郁轩蝶的眉头皱起，她看了下苏枭的模样，刚想后退一步，就听见对方尖锐的嗓音突然拔高，像是响在自己耳边般，
\t“就是这个呀！”苏枭不知从哪摸索出一把水果刀，他甩着刀柄，如同转笔。
\t郁轩蝶看见他的速度突然变得很快，如同一阵风一般朝自己吹来，眼前寒芒一闪，脖颈被风吹的微微一凉。
\t视角天旋地转，她死前忍不住疑惑发问：“你是怎么…”
\t她听见那尖锐的声音回应了她：“哦？确实用水果刀斩头不太合理，但如果这是我的梦境的话，就很合理了，嗯，即使这个不是梦，只是个幻境，那我好像也可以，毕竟我在这里好像比较牛逼？还是说你们鬼的骨骼已经腐烂到了这种程度，让我用把水果刀就可以抹掉你的脖子？”
\t这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是它失去控制权后，心中最后的想法。
\t“诶，你问的问题好像不是这个，啊，真是对不起，理解错了，是怎么发现你是冒牌货么？嗯……先不说她会不会让我碰到她，和你演技烂的事实，嗯…其实只是因为，我可以感应到我们契约的关联呀哈哈哈。”
\t“你身上没有我的印记，这不就把我的假的几个字写脸上让我看嘛？”苏枭还在把玩着水果刀，似乎爱不释手，他自我陶醉的说着，忽然发现不对，
\t“咦？死透了啊？好吧。”
\t就在这话语刚落下，周围的景象就轰然破碎，他再次感到了一阵脚踩空的悬浮感。
\t紧闭的眼皮颤了颤，苏枭猛然睁开眼，隐隐红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t他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忽的发出一声“咦”。
\t全身被什么韧性很高很黏的东西束缚住了，他眨了眨眼，才彻底从之前的朦胧里完全清醒过来。
\t哒哒哒…
\t类似昆虫步足爬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枭抬头，看到了几条白皙、扭曲的腿。
\t那是一个有着六条腿，脚已经变异成昆虫步足，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形生物。
\t他又看了看，与一只泛着幽光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另一只眼睛藏于厚重的黑发后。
\t发丝之间黏在了一起，垂直落下，长度堪比长发公主，只不过是几年没洗头版。
\t从对方上半身破破烂烂的病服来看，这人生前也是医院的病人。
\t有点猎奇啊…苏枭的手臂动了动，手里突的握住了一把从衣袖滑出的钥匙。
\t这是杨医生办公室的钥匙，他还没扔。
\t钥匙在他指间翻转着，划开了一簇簇蛛丝，这种蛛丝对普通玩家可能有特殊的规则力量。
\t但对于苏枭来说，就是一种本身脆弱，但无法靠蛮力挣脱的黏腻腻丝线罢了。
\t特质跟淀粉水有些类似。
\t那倒挂于天花板的人形生物，看起来有些像蜘蛛，苏枭在心里给他默默起了个蜘蛛鬼的外号。
\t蜘蛛鬼只是六只腿紧紧插在天花板中，一动不动的盯着苏枭，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t苏枭挑挑眉，视线从蜘蛛鬼身上移开，他很快看到了另一旁的正版郁轩蝶。
\t此时，她眉头皱起，双眼紧闭，身上同样有蛛丝捆着，只是手法略显粗糙，很多都糊在了一起。
\t看来鬼怪之间也不是很和谐。
\t身上的蛛丝很快被苏枭全部用钥匙割断，但他还装的像模像样。
\t默默环顾了一圈四周，苏枭发现他们是真的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只不过要比幻境里的小上不少。
\t但布局却分毫未变，连那几辆破车都一模一样的还原了。
\t苏枭也很快看到了那熟悉的电子铁门，充满了未来科技风，门的旁边有着一块屏幕，是用来验证身份的机器。
\t跟幻境里的一样……看来蜘蛛鬼的幻境能力是有参考的，并且他似乎动不了。
\t那至于连车上的水果刀都还原么？这鬼是不是有点傻白甜属性啊…
\t但之前听到的步足声音又是什么？苏枭又回想了一遍当时听到的声音，发现音量其实很轻。
\t因为这里一片寂静，所以才会听起来明显。
\t哒哒哒。
\t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四面八方，仿佛有无数只蜘蛛在朝着他爬来。
\t但他却什么也没看到。
\t苏枭嗤笑一声，不再伪装的站起身，在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注视下，比出了个中指。
\t哒哒哒！
\t声音明显变得急促，仿佛正在加速朝着苏枭爬来。
\t蜘蛛鬼也浑身颤抖了下，六只腿齐齐动了动，惹的天花板滚落几块小石子。
\t不过它终究还是没有挣脱束缚，依旧倒挂在哪一动不动。
\t苏枭的目的达到，也就没有浪费时间，他知道这个声音可能不是幻觉，等那看不见的蜘蛛爬到他身上来时，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t于是他几步冲到了郁轩蝶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阵冰凉从手掌传入身体，苏枭没有理会，他开始双臂用力，把郁轩蝶摇的跟拨浪鼓般。
\t在剧烈的摇晃中，郁轩蝶终于是踏破了最后的临门一脚，猛然清醒过来。
\t她下意识就想要攻击，但因为契约的力量又止住了手。
\t于是，苏枭就看见郁轩蝶睁着大眼珠，眼里有着些许茫然与疑惑。
\t“哦，你终于醒了。”苏枭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感叹道，似乎是松了口气。
\t他放慢了双臂摇晃的速度，郁轩蝶也趁机挣脱开苏枭，反手把苏枭的手给拍的收回去。
\t她眼神里的迷茫全然褪去，看了一圈四周，目光锁定在天花板上的那个蜘蛛鬼。
\t苏枭本以为郁轩蝶会直接出手，但没想到她却身体一颤，手指下意识微微曲起。
\t“你们认识啊？”苏枭的语气虽是疑问，但很显然他无比的确定。
\t郁轩蝶这次没有飘着，她站着水泥地板上，忍不住微微退后了一步，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t她的眼睫毛猛的一颤，遮住了眼底隐隐浮现的红光。
\t灰雾在她周身弥漫，这次雾气包裹上苏枭时，并没有寒冷刺骨的感觉，只有耳边忽然变得清净，蜘蛛爬行声骤然消失了。
\t“她是我的室友，就是比较自闭的那个。”在灰雾的包裹里，郁轩蝶不用打字，苏枭直接理解了她想传达的意思。
\t“你…你室友？？这变化，额，挺大的……”苏枭着实是大吃了一惊。
\t虽说在郁轩蝶记忆闪回里看不清那些人的具体样貌，但基本印象还是有的。
\t比如那个自闭室友，苏枭记得对方虽然头发也是披散着，喜欢低着头，有时让人看不清脸。
\t但与眼前这个猎奇到人畜不分的模样差距未免太大。
\t苏枭又忍不住速度极快的瞥了眼郁轩蝶，他在内心咆哮：“你们是真爱吗？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是怎么认出来的啊喂！”
\t“郁……轩…蝶。”嘶哑到不似人类嗓音能发出的声音响起，自然是蜘蛛鬼说的。
\t郁轩蝶的手彻底攥紧，她没办法说话，只能把灰雾拟成一个个字，期待对方能看懂：
\t“…你记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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