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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庆湖

    兰清邪:“……”

    兰清邪:“?”

    兰清邪仿若痴呆地与秦措对视,心里闪过数个念头,最终在心里汇成一句话:干,这小子对我芳心暗许?!

    秦措也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脸色爆红,立即起身道,“在下去前头看看……”

    兰清邪还处在震惊里,下意识答道,“哦好。”

    秦措拔腿便走,兰清邪看着他的背影,猛然反应过来:“不是,不对啊,你跑什么呀?你跑什么?”

    秦措就像没听见,闷头越走越快,一直走到门口,兰清邪急了,站起来拍桌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秦措当下便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一把扶住了门框。

    兰清邪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惊了他一下,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五味杂陈,于是便放缓了声音朝他靠近:“阿措,你跑什么呀,反正你我都是要成亲的,有什么可害羞的?”

    秦措身体紧绷,手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门框裂了……

    “……”

    “……”

    嚯,看来羞得不轻。

    秦措连忙松手,狼狈转身行礼道歉,“郡主邸下,在下并非有意,在下会……会差人来修。”

    兰清邪噗嗤一笑,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笑眯眯道,“阿措看着是个文人,手劲倒还挺大,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展示,真是让我心生欢喜……这门可得留着做个纪念,不许修。”

    秦措脖颈都是红的,想低头,可一低头就能看见兰清邪笑意盈盈的眼睛,侧头又有种梗着脖子的尴尬,他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兰清邪向来有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见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便体贴道,“既然阿措对婚事如此上心,那便去前头看看吧,若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再来告诉我。”

    说着兰清邪放开握着他的手,贴心地替他理了理衣襟,秦措松了口气,赶忙道谢,转身离开时又是一个踉跄。

    兰清邪真的要给他笑死了,绷着嘴角没笑出声,见他慢慢走远,才低声笑了下。

    “哎呦,这可真是笔糊涂账。”兰清邪带着笑意揉了揉额角。

    她坐回桌边,拎起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嘴边慢慢饮着,空出来的一只手在桌面点了点,侧头叫道,“长信。”

    长信立刻从廊下走过来:“属下在。”

    兰清邪问:“怀王何时来皇城?”

    长信答道,“三月初五是陛下生辰,听闻怀王备了不少礼,紧赶慢赶,谷雨前应当能到。”

    兰清邪点点头:“谷雨,那还有五日,沉将军应当赶得及。”

    茶水被她喝尽了,她随手将杯子扣在桌上,想到沉合意的伤,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迟疑地开口:“他的手……”

    长信道,“沉将军的伤已无大碍,前些日子拆了板子,现下只需涂些药膏,想必过不了几日便可好全。”

    兰清邪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若是真的伤狠了,她怕他到时候又钻牛角尖,含辛茹苦这么多年,这位仁兄也真是独一份的,叫她操碎了心。

    隔日兰清邪难得赖了回床,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宫里来的人已含蓄地催了四五遍,她不紧不慢地洗漱完,这才装模作样地带着一脸歉意来到厅堂,一瞧,乐了,又是昨日那位公公。

    兰清邪毫无诚意地道,“公公见谅,清邪病体未愈,这才贪睡了些这便随公公去见陛下。”

    宋公公带着面具般和善可亲的笑意,道,“郡主邸下真是折煞奴才了。想必邸下尚未用早膳,奴才在软轿备了些茶水和糕点,也不知可合郡主的口味。”

    兰清邪暗笑,微微点头没再为难他,从善如流地率先出门了。

    此去也不知道宫里那位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可得想想办法怎么把他头搞大。

    过了庆和殿,兰清邪便被缴了佩刀,她本以为皇帝会在御书房见她,想不到宋公公径直将她带去了庆湖,远远便看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坐在湖心亭里,兰清邪心里哟了一声,这老东西今日倒有雅意。

    他有雅意,她却只有恶意。

    兰清邪大步走过去,进了亭子便笑容可掬地行礼道,“臣见过皇叔。皇叔今日真有兴致,唤清邪来陪您喂鱼呀。”

    皇帝正值壮年,身姿依旧挺拔,一身金纹玄衣,戴着玉冠,看起来倒像才过而立之年,冷硬的眉眼尚能看出几分从前的俊逸。

    他示意她坐,微蹙着眉,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面上倒是挂着假笑,和蔼道,“朕想着,年轻人总是比较喜欢看看风景的,正巧日头不错,也好跟清邪谈谈心。”

    合着整卖弄亲情这套来了?

    兰清邪配合地甜甜笑了:“这几年清邪整日茹毛饮血的,确实好久没这么轻松愉快了,也想跟皇叔谈谈心呢!”

    “茹……咳。”皇帝轻咳,略过她乱七八糟的用词,继续和蔼:“这几年也真是苦了你了,姑娘家家的不容易,往后便在建阳待着吧,皇叔给你撑腰,你也能常常来看看皇叔了。”

    留在皇城……倒是直接对兰清邪那些军功视若无睹了。也好,也好……回皇城这些日子老东西也召见过她不少次,她还想他什么时候明示或暗示她呢,早便料到了,她于是仍旧十分上道。

    兰清邪笑吟吟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清邪在外就经常想念皇叔……和小皇叔,这下终于又回来长在皇城待着了。”

    皇帝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自小便喜欢当瑾瑜的小尾巴……过些天你瑾瑜小皇叔便来了,到时候你们叔侄俩再好好叙一叙。”

    兰清邪仿佛十分高兴:“那是自然,届时还要让我的未婚夫好好陪几位皇叔喝几杯呢。”

    好了,进入正题,兰清邪可不想再继续陪他演这亲情戏码,他不嫌肉麻,她都快维持不住笑容了。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此事,漫不经心道,“到时候朕也想好好见见那小子,怎么一个照面便能夺得清邪芳心呢?昭明郡主金枝玉叶,怎的一个小小庶子,还能高攀上了。”

    兰清邪哎呀了一声:“这可是皇叔您误会了。”

    “哦?此话怎讲?”皇帝微微眯起眼。

    “我可是与阿措相识起码五年了,阿措他呀,一直默默对我付出,他向来喜欢憋着心里话,但也会憋不住,这不,我一回来,他就立马跟我坦诚心意了。”

    “……”皇帝信了她的鬼话,没有戳穿她,忍着不悦,尽量温和道,“可这未免太过仓促,我看那秦家大公子秦恪倒是个顶好的,年岁与你相同,勉强配上昭明郡主,清邪可要再想想?若是……”

    兰清邪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赐婚,她笑嘻嘻道,“我觉得阿措就是最好的呀,他高攀我,以后也定然十分听我的话,我才不要门当户对,门当户对我就不能随便耍脾气啦!”

    皇帝似乎怔忡了一瞬,敛了笑意,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突然有了某种默契,叔侄俩谁都没有再开口,只剩下微风吹起一点湖面波纹,三两绿叶点缀粼粼湖水,日光照耀。

    半晌,皇帝随手撒了一把鱼食,缓缓道,“那便遂清邪心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