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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黄府婚宴(四)

    “你爷爷的,幸亏老子溜得快,这伙人说话,全都跟猜谜语似的,老子偷听了这么会儿,也没整明白他们要搞什么事情,回去以后还是跟老柳、老张汇报一下吧。”顾远整了整跑动后有些乱的衣物,却突然感觉全身一哆嗦,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住了自己。

    那种光靠气势,就能让人觉得两股战战、心绪不宁的威势,顾远只在跟自己摊牌的张永年,和除夕夜那苍老声音的主人身上感觉到过。他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来不及想,就呆在了原地。

    好在这种状况也只维持了一瞬,很快他又感觉到压力渐散,一回头却看见,原来是柳长青看见他久久未归,也跟出来找他来了。“看来老柳只是看着随和,武功倒是一流,得亏有他在,不然这回就麻烦了。”

    “你小子在人家地盘也敢乱晃,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柳长青赶上前同样四处打量了一番,说完就拍了顾远肩头一下,旋即一道回了摆酒的院子。

    顾远两人回去后,又等了连上两道菜的功夫,由黄烈行组织的敬酒队伍,也到了离柳长青那桌大约还剩十几桌的地方。黄宜禄那张苍白的脸,被红色的礼服衬出些许血色,被血玄大法伤了的根基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准,只是还不能全力运转功夫。一想到顾远也在自己的地盘,黄宜禄就恨得牙痒痒的。

    那新娘的个头,比顾远还高了几分,纤细丰腴分配得当的婀娜的身材,被剪裁得当的红色礼服修饰得,既不那么突出惹眼,也不会显得过于保守。

    头戴着的流苏头饰,完全不够遮住她姣好的面部,其轮廓虽被婚礼过于突出面皮白色、火红的唇色及勾眉画眼的浓妆,弄得有些丢失了原貌的特征,可还是能看清秀妍丽、如清水出芙蓉般的底子。

    女子微微低首不去与客人对视,多少有些新妇的拘谨,但其斟茶敬酒的动作、交谈时的措辞,却又十分熟练,亦不失女主人的落落大方,一点没有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质弱小姐模样。

    她露出的部分手臂,虽然纤细却不失明显的肌肉线条。新娘手的指腹关节等一些地方,虽经过化妆等手段掩饰,还隐约可见一些老茧,甚至其左手的手背上,隐约还可看见,来不及完全治愈的淡紫色冻疮残痕。

    随着剩下的酒桌越来越少,女子的速度却出现了明显的迟缓,动作也越发的小心,若不是盖头已被除去,她怕是能把它重新戴上头去。

    那神情就像是欠了赌债的人,怕被熟人识破了身份似的。初始时对涉及诸如“扒灰”等不友善的问题,游刃有余的应对能力,也退化成了,只懂低头喝茶陪笑,一双眼睛也不住向后侧桌上,剩余的客人瞟来瞟去。

    敬酒的队伍拐了个弯,进入了顾远他们这一方向的视线范围之内。“呵,黄家这堆王八蛋,挑姑娘的品味,倒是真不差。这姑娘应该够的上算是,黄府最漂亮的丫鬟了吧,妈的,又祸害一个苦命的人啊。”

    顾远暗骂一声黄氏父子,转头却看见柳长青那一桌,有两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一人是个比柳长青矮了大半头的年轻人,另一个正是对着黄氏父子的柳长青。

    “老柳怎么这个反应,看来他认识这新娘,回去怕是还得多跟柳夫人报告一下了。”柳长青身边那个年轻人,反应却是比他还大,几乎都要站起来了。

    就在顾远看向两人的时候,敬酒的队伍已来到了他们桌前。那新娘显然也看见了年轻人与柳长青,眼神恍惚之间,手头动作一个不稳,盛有她自饮茶水的茶杯,就掉落在了地上。

    “聂家妹妹!”年轻人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对新娘的称呼脱口而出。

    “这位公子,可别看见年轻女子都叫妹妹,姜小姐是江都人氏,此次还是头一回来到瓢城,顾公子该是认错人了。”黄烈行坚定的嗓音,自新郎新娘前面响起。“不信你问柳家主,这可是你那在柳家做过工的表妹啊?”

    柳长青看了看周围的宾客,又瞥了眼把头低到近九十度,不断摇头的新娘,嘴角微颤沉声开口道:“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我们绿竹的命苦,可没有嫁到黄家,这种福分的。”说罢他也站起身子,慢慢把那姓顾的年轻人拉回桌旁,给两人斟满一杯酒水,当着敬酒的队伍一饮而尽。柳长青的话虽然洒脱,动作却极为僵硬,

    “合着这个新娘,就是柳府和镖局人见人爱的绿竹,还和老柳身边那个姓顾的年轻人是亲戚?”顾远还来不及理顺,头脑中涌现的各种信息,他就看见了黄宜禄那张阴霾浓重的脸。

    “这位就是城中新近展露锋芒的小顾老板了,他在没有透露姓名之前,在城北也是人尽皆知的。”黄烈行认出顾远就是上回挑事的纨绔,语气中的挖苦之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也不知有没有找到一家顾氏分支,愿意接收你啊?实在不行你也像在柳家似的,给他们点钱好让你入谱碟吧。”

    “老子不揭你短,你不舒服是吧。”顾远甩了甩手腕,不多时心中已酝酿好了挖苦的话。“不管有钱没钱我一直都姓顾,但有些人该姓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顾远学着先前所见的人,缓缓站起身子微眯起了双眼。“人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黄府没得到齐王助力前,要论蛰伏的本事,可比我可还要强得多啊!上次匆忙间只来得及看见黄府的麒麟儿,这一遭总算是见到龙孙了。”

    顾远将手中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旋即声音继续转冷:“以前我不懂礼数,闹出了不少笑话,所以也没少恶补这些东西。但是今天有件事,我一直闹不太明白,还请黄先生替我解惑。”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黄烈行观顾远语气不善,当着众多宾客却不便翻脸,只得不耐烦地反问。

    “这给宾客敬酒的风俗,应该是由‘父亲醮子’演化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一直由您越俎代庖,不见齐王亲自现身啊?”好在顾远将内息收敛,控制声音外放距离,才不至于引来其他人跟着起哄。

    面对顾远如此的骑脸输出,黄烈行就是脸再厚,也无力承受几乎要当场拂袖离去。

    黄宜禄听到顾远,讥讽自己的痛处血统说事,脸色也因为怒火,而显现出难得的血色,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是能把顾远生吞活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