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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弄潮儿

    林静闲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驴归我了,你回去吧!”

    虬髭大汉一听让他回去,顿时点头如小鸡啄米,火急火燎地回了屋内关上门做“好事”去了。

    林静闲摊开手掌在脸上揉了揉,有些苦闷。

    他知道这虬髭大汉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等。

    能坐得起这冥池鲲的人能是普通人嘛?

    不过既然他愿意装,林静闲也乐意陪他装下去。

    林静闲将驴扯过来,用麻绳栓在一处瓦檐之下,刚好可以用来遮雨。

    他捏捏这头驴的大耳朵,又捏捏自己耳垂,对驴说道:“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驴了。”

    “以后我让你朝东你不能朝西,我让你砸狗你不能撵鸡,听懂没?”

    “欧啊——!”

    大耳朵驴一条长舌头舔舐着他的脸颊,摇晃着尾巴。

    “唉,你现在是我的崽了。”

    “我得给你起个名字好让你在莲花镇有个名分啊!”

    林静闲顺着它的毛发抚摸,喃喃道:“起名这件事我最擅长了。”

    “在我家乡有一只黑色小奶狗,我给它起名叫‘懵圈’,它很喜欢。”

    “那我给你起个啥名呢?”

    林静闲挠挠头,陷入思索。

    “你之前驮过我一次,干什么都是任劳任怨,在名字一事上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就给你起名叫...”

    林静闲眼前一亮,欣然说道:“板凳!!!”

    “我做你背上,就像坐在板凳上一样舒服,就叫你板凳!”

    “欧啊——!”

    林静闲正在为板凳擦拭毛发。

    突然一阵风雨飘摇,板凳连同林静闲的身躯一齐晃动。

    紧接着,鲲背抖动得愈发厉害。

    林静闲周围的房屋也跟着抖动,宛若一介孤舟遭遇了狂风大浪。

    他大吃一惊,敢紧抓住麻绳,同时一手抓住板凳,不让它滑落鲲背。

    耳畔几道闷雷骤然响起!

    原来是冥池鲲在高亢地叫着,只不过声音有些凄惨。

    林静闲慌忙看向鲲首。

    那里是引起冥池鲲躁动的祸源。

    这时,邻舱打开。

    先前的妩媚女子和虬髭大汉也裹挟着衣衫慌忙走出,看向鲲首。

    但奈何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他们只是看到朦朦胧胧的一个芥子般的人影。

    林静闲双眸开阖,施用武师仰雪峰的运气之法。

    眼角的那点疤痕灵光闪现,顿时让他的瞳眸精光大盛,可以将百丈之外的事物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昏暗的雨幕之中!

    一位脚穿草鞋,身披白大褂的膀大腰粗的光头汉子,正腾空屹立在冥池鲲的头顶,手中攥着一把古朴的长枪。

    正一枪一枪将气力刺入江水,惊起惊涛骇浪,阻挡了大鲲渡船的前行,甚至要倾覆它于此。

    冥池鲲低吟,想用巨大的尾鳍抽打他。

    但若是这样,背脊上的山川广厦必会摧折倒塌。

    所以它不敢对抗眼前这草莽大汉,只好忍着浪水的拍击。

    执枪汉眼眶很深,眼珠黑得像两口小井。

    每当他挥枪掷海时,黑眼珠更深更小了。

    就好像两个香火头,黑眼珠似乎要把枪尖吸进去。

    林静闲赫然发现,这白褂汉子周身和脚下并无灵气缭绕。

    说明他并不是炼气士,而是武极化气,是用内在丹田之气托举己身从而达到御空行走的本领!

    林静闲从林东山那里曾听过,不是炼气士却要达到这御空飞行的境界,是为五品武夫也!

    如今的林静闲,也不过是九品。

    武夫不比修士。

    每一品的破境都是难如上青天。

    因为这一点很多人都选择了成为炼气士,所以世俗界的六品之上的武夫少之又少。

    可是这大鲲渡船的上空,竟然突然蹦出来个更厉害的五品踏空武夫,实在是骇人听闻!

    白褂大汉弩着对大眼珠,古朴长枪遥指大鲲渡船上的山水间画楼,大喝叱咤。

    “在下皇甫兴德,受宁兰国皇帝之命,前来取世安王朝丞相亓官玉泉的狗命,速速跪来!”

    世安王朝丞相,亓官玉泉?

    林静闲霍然抬头看向眼前高耸的画楼。

    世安王朝的丞相也在这大鲲渡船上面?

    迟迟无声。

    皇甫兴德又大喝道:“玉泉老儿莫要当孙子,快出来见爷爷,爷爷不想伤及无辜。”

    哗啦!

    画楼顶端的屋门忽然炸开。

    一位身着金丝法袍的俊逸男子,脚踏一柄飞剑腾霄九空,同样立于万里穹顶之下,与那汉子遥遥相对。

    金丝法袍男子斥道:“哪里来的弄潮儿!竟敢唤我家老师的名讳?快滚!”

    皇甫兴德皱眉头,道:“你是何等闲杂人,叫亓官玉泉出来,老子是来拿他人头的!”

    渡船上闹起的动静越来越大。

    许多船客都一窝蜂地挤了出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惜奈何他们眼力有限,徒然听到声音却看不到景象。

    林静闲突然注意到一些事情。

    在那金丝法袍男子腾起的楼阁露台之上,有一个才情锦绣的文人学士。

    他正推着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一齐看着天上景象。

    坐在四轮车上的清癯老人身穿刺绣蟒袍,双膝前盖着一叠绸缎,肩头上停着一只通体翠绿、尾羽修长的鹦鹉。

    翠绿鹦鹉此时正拿弯嘴儿戳着老人的斑白耳鬓,叽叽喳喳。

    “玉泉儿,玉泉儿,有人杀你...杀你...”

    文人学士扶额看了那满口胡话的鹦鹉,又转眼看着雨幕中的御剑男子,悠悠道:“老师,又是宁兰国来人。”

    “你说此战我哥他会胜吗?”

    下半身瘫痪的清癯老人用手指将肩头的翠绿鹦鹉放在胸前,嘶哑着声音。

    “诸葛文石,亏你还是大安的国子祭酒。”

    “要是你师哥公羊台在我身边,他就绝对不会问这愚蠢的问题。”

    诸葛文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师哥他是文渊阁大学士,我不比他。”

    “不过既然老师您这么说了...”

    诸葛文石看着潇潇雨幕中对峙的两人,笑道:“那我哥就一定会赢了。”

    亓官玉泉眼神黯淡无光,嘶哑着声音道:“先别说作为禁军虎贲军将领的诸葛奇玮能不能赢。”

    “你就说说这宁兰国先后三番五次派人阻挠我等渡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