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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蠢货

    此时风雨楼一楼。

    五六个穿着黄黑色衣服的壮汉,正簇拥着个周身华服,堆金叠玉,眼神轻蔑的年轻男子。

    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门,也不理小厮的招呼,直直便往三楼走。

    “公子,今日雅阁已满,要不您就坐楼下吧。”风雨楼的福掌柜堆着满脸的笑容解释:“风雨楼经过特殊设计,保管您无论坐哪里,都可.....”

    “我呸——”为首的家丁骂骂咧咧:“我家少爷来你这里听书,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看楼下人来人往,也配给我家公子座,滚开!”

    “雅座,雅间,雅阁都是一样。”福掌柜笑容不减:“风雨楼从来只有费用不同,并无贵贱之分。”

    “少忽悠!你是怕我们少爷付不起钱吗?”为首的家丁大骂。

    他脸生横肉,左脸又有道伤疤,更是让人觉得有些凶恶。

    “胡大,别和他废话。”那华服男子十分不耐烦的一把将福掌柜推到在地:”滚!”

    “掌柜,掌柜。”旁边的小厮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别管我,楼上有贵客。”

    福掌柜忙不得拍身上的灰尘,急忙往楼上赶。

    家丁们沿着三楼看了一圈,凑近胡大报告:“老大,的确都有人了。”

    有些关着门聊天的客人,也都被敲开了门。

    三楼的客人一一露面,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华服男子身上。

    胡大毕竟是个久经世故的人,微微打量了三楼的客人,单是看衣服做派,便知有些人大有来头。

    可更让他有所顾忌的是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总会有人生气,抱怨几句,骂上几句,可到现在,被打扰的客人,虽面有愠怒,却没有人发作。

    楼下的说书人似乎也毫不受影响,继续说书,小厮们也忙碌穿梭继续服务客人,尽心尽责,或许这名声在外的风雨楼,确实不简单。

    想到此处,胡大立刻凑到华服男子身边,小声说:“少爷,要不还...”

    劝解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见不知从哪里传出句若有若无的冷哼,浓浓轻蔑的嘲笑,巧妙的穿插在了说书人喝茶歇息的瞬间,清晰的在三楼响起。

    “土包子,装腔作势。”

    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字数虽少,却极具讽刺。

    胡大忙转头看华服男子,见其脸色铁青,心中暗叫,糟糕。

    而另一边元未休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立刻捂住秋明玉的嘴小声制止:“明玉,别惹事。”

    “慕公子。”元未休有些慌张:“要不换个地方?”

    “为何要走?”秋明玉掰开元未休的手:“这种热闹不看白不看。”

    “元公子何必着急走,不如留下来看看,说不定还能在公子的小本上记上一笔。”慕尘月为秋明玉倒了杯茶,自己吃着枣泥糕悠悠说道:“何况点的菜还未上完,何苦白白浪费钱财。”

    元未休捂着放在怀中的本子有些动摇,可又担心以秋明玉的个性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是非,十分犹豫。

    “我连题目都为元公子想好了,‘群狗狂吠风雨楼,披上虎皮自比狼’。

    “甚好。”秋明玉喝着茶对元未休摆摆手“要不你先回去吧。”

    元未休看着饶有兴趣的两人只觉头疼。

    华服男子一把揪过胡大,指着三楼角落里标着“游丝”和“飞絮”的两间阁子,质问:“那两间呢,怎么不看!”

    这些家丁虽说都是混混出身,无所顾忌,可也正因出生市井,四处混迹惯了,坊间传闻自然也就听得多了。

    狐假虎威是一回事,自找麻烦,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知道这个在六年前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茶楼究竟是什么背景,只称自己阿福,连姓氏都没有的掌柜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开始推出号牌时也有达官贵人闹事,有茶行的人诋毁污蔑,可短短半月便再也没有了,而迎来送往的名门雅士、名公巨卿却是越来越多,而让风雨楼立足扬名成为安华城最有谈资的商户,正是三楼雅阁的两间阁子,“游丝”和“飞絮”。

    据说“游丝”和“飞絮”两间雅阁,无论何时预定,掌柜都只答已有人定,再无多言,可谓千金难求,久而久之便越传越离奇,然后不知何时安华城便流传起‘天迥游丝不可得,日高飞絮莫再寻’这句话。

    华服男子见家丁没有人动手,怒气更甚,咆哮道:“没有听见吗!”

    胡大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起初要来风雨楼时,他便有所犹豫,无风不起浪,既然风雨楼传言甚多,顾及些总是没错的,可事已至此,作为门中老人,他无比清楚该如何选择。

    “少爷说的没有听见吗!”胡大边吼边要领人往两间雅阁冲。

    福展柜抢先一步拦住,转头对华服男子恳求:“这位公子,这两间阁子您真不能进。”

    “不能进!”华服男子冷哼:“这华安城哪里有老子不能进的地方。”

    华服男子见胡大依旧有些犹豫,只是推搡,不愿对福掌柜下狠手,拉开胡大,对着福掌柜便是一脚。

    福掌柜也顾不得疼痛,抱住华服男子:“公子息怒,公子还是.....”

    话未说完,便被华服男子连踹几脚:“老东西!松手!”

    华服男子的这几脚不仅让几个熟客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出面帮忙,秋明玉气愤的起身:“这人太过分了,慕?”

    她转头,座位上哪里还有慕尘月的半分影子。

    “砰”

    一个酒杯不偏不倚的击中华服男子的大腿。

    华服男子只觉得脚上一阵酥软无力,险些踉跄跪下,幸好胡大有些功夫在身,眼疾手快的搀住了他。

    “是谁!谁敢打本少爷!滚出来!”

    “在下刚才真是手滑,那杯子便不小心飞出去了,不过。”慕尘月的语气悠悠哉哉:“不愧是风雨楼的杯子,有灵性,知道该朝哪里飞。”

    华服男子气的满脸涨红。

    胡大见慕尘月穿着简朴,黝黑清瘦,只道是那个穷人家的孩子偷溜进风雨楼听了几出行侠仗义的戏文,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此放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破口大骂:“混账羔子,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慕尘月不理二人,径直走过去将福掌柜扶起:“福掌柜,这里即是风雨楼,那无论是谁,进了这里,便该守风雨楼的规矩,您这样一味退让,倒显得这位少爷太不懂事,不知礼数,平白的惹人笑话。”

    那华服男子脸上红转青,青又转红,气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知死活的瞎眼玩意!敢在这里多管闲事!”胡大大骂。

    “原是想请你家少爷去我阁子里稍坐,可既然你说是多管闲事,那便只好让你家少爷站着了。”慕尘月语气骤冷:“何况我与福掌柜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她歪头想了下,点头,自言自语的解释道:“这逾矩的毛病,倒是像极了你家少爷,想来应是家风如此。”

    华服男子脸色铁青,朝胡大微微点头。

    “找死!”胡大会意抬起右手便要狠狠给慕尘月个大耳瓜子。

    慕尘月见胡大打来,却是不急,微微侧闪,又借力推了他的左肩一下。

    胡大在惯性的作用下,踉跄的原地转了个圈,十分滑稽,瞬间脸胀红如猪肝,他本打算小小提点一下,可未曾想这人竟还有些功夫在身,还让自己这般丢脸。

    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番,胡大暗自运气,将力量汇聚于双拳,然后迅速抡起大如铜锤的拳头,向慕尘月狠狠砸来。

    慕尘月身法轻盈,后仰,左闪,右闪,将胡大的几个攻击逐一化解,只见她轻跃而起,足下轻点迎面而来的拳头,借力腾空,翻身到了胡大身后,对着胡大的腰上便是一脚。

    胡大顺势扑地而出,来了个标准的狗啃屎式前行。

    “还愣着干什么!”胡大气的朝身后怒骂:“一起上啊!”

    “喂喂,别怪在下没有提醒。”慕尘月假装害怕的退后:“不能斗殴也是风雨楼的规矩之一。”

    “现在知道怕了。”胡大步步紧逼,神情阴冷:“有种你别躲。”

    华服男子却是比胡大看的清楚,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男子根本未曾出手,不过逗着胡大玩耍罢了,此刻他也料不清这人的真正实力,只知不能硬碰硬,便冷哼:“规矩?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弄死你便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他声音透着股无所谓的冷漠和狂傲:“这区区风雨楼,本少爷,今日便是砸了又如何。”

    此话一出,倒让三楼变得安静起来,人人都在心中猜测这华服男子的父亲究竟是何方神圣。

    正是如此,一间雅阁的议论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也不偏不倚点燃了华服男子本就有些上火的大脑。

    “大姐,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没脸没皮的混混?还自称是玉京门弟子的无赖?”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问。

    “对,这黄临本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黄氏父子都是腌臜货,你若见了可要躲远些。”另一个女声叹气答道:“只是可惜了沧溟门秋长老家的大小姐,居然要和这样恶心的玩意儿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