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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关押

    待林烟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牢房里。

    牢房很小,他的身长在男子中,不过中等,可他也无法在这间牢房里躺下或者站直身子,只能蹲着或者盘腿而坐,牢房的门也很小,几乎不够一个成年男子正常通过,牢房很暗,昏黄的烛光从墙面稀稀落落的映射进来,他看着自己脚上的铁链,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待宰的走兽。

    林烟深深呼出几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惶恐和无措,他明白之所以被关着,说明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很有价值。

    他盘腿而坐,从怀中拿出一张丝绢擦了擦脸,又简单整理了一番仪容后,大声道:“慕公子出来吧!不是有想问的吗?我们来谈一谈。”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外依旧只有昏暗的烛光,他的声音,从嘴里出来传到外面,像被删除般,没了下文。

    林烟微微有些心急,毕竟这些是他此刻最重要的筹码,若是不能将其发挥最大优势,自己恐很难从这里离开。

    “我可以告知你蒋小铃之事。”

    等了一会儿,牢房外还是没有什么响声,十分安静,他眼前之景依旧只有静默的半尺微光。

    “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那些沧溟门的秘辛,都告诉你。”

    牢房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像极了一个在这里自言自语的痴人。

    林烟心中越发慌张,他握紧拳头,决定一搏,大声道:“好,只要你能放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或者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姑娘,我可以将她们让给你,全部!”

    “甚好。”牢房外忽然传来了几分带着笑意的声音:“你看,我就说,林公子最是个聪明人。”

    牢房外不知哪一处,忽然亮起了光,那光由远及近,最后停到了他面前,他的侧上方响起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

    “林公子跑了这许多路,累不累?要不先喝口水。”

    林烟狠戾的盯着抱着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尘月。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狼狈过了,这些年他在女子间如鱼得水,无往不利,或许有一天,他知道眼前这个将他耍的团团转的黑瘦男子,其实是一个男扮女装的俏佳人,会不会感慨一句天道好轮回。

    “林公子不累,我倒是挺累的。”慕尘月朝一旁点头示意:“本就受了伤,还一晚上到处跑。”

    站在一旁的天冬,搬了把椅子放在林烟牢房的正对面。

    “纸墨笔砚呢?”慕尘月抱怨:“怎么招待客人的,没听说林公子要介绍漂亮姑娘给我吗?”

    她对天冬打趣:“到时候小爷也分两个给你。”

    天冬没有理她,从一旁搬了个小矮桌放在林烟伸手可及之处,桌上放着笔墨和一叠信笺。

    “这光线也太暗了些。”慕尘月大喇喇的斜靠在椅背上,责备道:“林公子本就隔着铁门写,已然很不方便,你也不知关心,点亮些。”

    林烟自然知道这话是故意羞辱自己的,却也只有强压下怒火,告诫自己不要受其挑拨,要稳住心神。

    “是。”天冬应了一声,便将墙上的烛台中的蜡烛都点亮,周围瞬间亮了起来。

    林烟将地址写好,放在矮桌上。

    天冬将信笺递给慕尘月。

    “林公子不会还私藏了别的吧。”慕尘月看了一眼名单,又瞥了眼林烟道:“林公子可不要留了美人,赊了自由。”

    “我又不是开青楼的,留那么多姑娘做什么。”林烟看了眼慕尘月瘦弱的身材,没好气的讽刺道:“不过容在下劝一句,慕公子这样的消瘦,平日里也还是注意些的好。”

    他眼光扫过背对自己的天冬,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并未细究。

    因为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所在之地,竟是牢房中的牢房。

    他被关押的牢房居然建在另一间牢房里,只不过外面这间牢房却大上五六倍,这样看来自己所处之地或许称其为牢房中的石匣子更为合适。

    慕尘月将信笺递给天冬道:“核实一下,我可不想又被林公子诓骗了。”

    林烟此刻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惶恐,生气的是他自问除了设计慕尘月药材之事,并未在其他地方得罪过,不知为何会受此待遇,惶恐的是若慕尘月是个阴毒记仇之人,那他恐再难有出去之日。

    林烟心中本就焦虑不安,忽然目光停住,落在了重新站回慕尘月身后,安静的天冬身上。

    “这不是那个话....”

    林烟盯着这个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的男子,忽然间,觉得自己或许才是那个被设计的人,他眼神阴狠道:“所以从昨夜集美阁开始,便是个圈套?”

    “这话我便不爱听了,集美阁是你约的。”慕尘月指了指身后的天冬悠哉道:“我不过是受了伤,不愿动,让这位顶替我罢了。”

    她看了眼自己纤瘦的身材,无奈笑道:“只不过,我与他身材相差甚远,虽然易了容,还是被你一眼便看了出来。”

    “我不是傻子,你为何会选一个与自己身材如此迥异之人,何况从进来后,他便只说过一个字,性格沉默如斯,昨夜又为何会说如此多侮辱,挑衅之言....”

    林烟顿了顿,忽是想通什么道:“所以你是想故意激怒我。”

    “可又是为什么呢?”

    林烟自言自语的低喃着,他想不明白,若是真将他惹怒,他不再相约,那她想探听的诸般消息又该如何,何况故意激怒一个人,无非使其暴露软肋,可昨晚他除了躲在蔡锦儿房里喝酒,什么也没有干。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慕尘月面色骤冷,沉声道:“让你对一个满心爱慕你的女子这样狠绝,她为了你抛弃自己的父亲和宗门,与你私奔,而你却一而再的伤害她,最后竟还要杀死她。”

    “她死了吗?”林烟观察着慕尘月的脸色,舒心一笑:“看来你想要接近蒋和的计划落空了。”

    “不过一个蒋小铃罢了,要接近蒋和,有的是法子。”慕尘月无所谓的耸肩:“没了女儿,蒋公或许更需要些好酒寄托哀思,我早已备下了神仙酒,想来此刻正是时候。”

    蒋和好酒,天下皆知,传言他的二夫人便是他酒后与之争吵推搡时,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石墩,后伤重而亡,此后他干脆再不续弦,放了个大酒缸在房中,娶酒为妻。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知道缘由。”林烟已然知道慕尘月心思缜密,对于她的话自然多了三分防备。

    “其一自是为了秋大小姐,多知道些细节,也可表明自己调查不易,女人嘛,多爱对自己用心之人。”慕尘月抓了抓头:“其二是为了自保,能用几味药材便诓骗林公子为之卖命的人,心机何其厉害,我既要娶秋明玉,入沧溟门,总该有所防备才是。”

    “论心机,你已....”林烟突然目光阴沉如深渊,语气冷如寒冬,“你是说那药方是假的。”

    他看向慕尘月,眼神里没有了方才的愤恨,也没有狠绝,只是平静异常,慢慢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慕尘月亦是收住笑,看向林烟,无比熟练的复述:“地龙草,生于北荒,其形如蛟,其色如土,有解毒之奇效。”

    牢房里十分安静,林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慕尘月逐一叙述。

    “南蛮有奇花,其形如莲,其色如雨后长虹,花开七日而谢,故名七色莲,根茎剧毒,花瓣可入药,解百毒。”

    “烈火兰,青凤门之独有,其培植之法密也,然其可解毒,又有增补体质只妙用。”林烟接着说道:“我拿到这药方时,便已去药师门查验过,你所说的不过是《凡药录》上的记载。”

    “《凡药录》乃药师门不传之密宗,非入门弟子不可阅览,你竟也可看到,佩服,佩服。”慕尘月故意赞许了几句,忽话锋一转道:“那你可曾看过凡药录注录。”

    她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页已经曲卷的旧书,翻到某一页递给天冬道:“让林公子看看。”

    天冬将书拿在手上,给林烟看。

    林烟狐疑的凑近去看,那泛黄的书页上,写着:“地龙草虽可解火毒,然其药性霸道难驯,断不可与其他药草混服,或会毁人之根本。”

    “什么。”林烟瞳孔震惊道:“这个叶芙蓉从未说过。”他低头喃喃道:“可她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芙蓉夫人。”慕尘月点头:“果然是她。”

    “哈哈哈。”林烟忽然大笑:“你为了找到幕后之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弄了本假书来诓骗我。”

    他情绪乎悲乎喜,已然有些无法自制,忽然坦然道:“的确是叶芙蓉指使我去勾引蒋小铃的,那有如何。”

    林烟的声音里透着冷漠道:“蒋小铃对我不过一个名字罢了,而那药方对我却重要至极,何况。”

    他无所谓的轻笑道:“蒋小铃由此境遇,该怪你的那位秋大小姐,若不是她一心想要探查消息,将她留在沧溟门,又怎会得罪叶芙蓉,若非她是蒋和的女儿,又是秋长老的义女,怕是早已死的无声无息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救走她。”慕尘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