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赏钱
慕尘月在狄湘灵的强势要求下，被迫留下来吃了饭，菜都是湘灵点的，倒是颇合她的胃口。
饭后，她将狄湘灵拉到一旁，先是告诉狄湘灵，那些枉死姑娘超度的日子定在了本月的二十六号。
她又拿出一个，青白色暗纹素面锦袋，让狄湘灵等回到玉京门后，帮她交给狄溪云。
她笑着对狄湘灵说：“小灵灵，你知道我要去处理一些私事，不能带你，不过，我向你保证，等一切结束，若你的水脉图还未完成，我陪你去。”
狄湘灵点点头，伸出小拇指。
慕尘月亦是笑了笑，与她拉钩道：“约好了。”
慕尘月告辞时，狄溪云又说要送她，这次她没有推脱。
雨早已停了，街面被冲刷的十分干净，几洼浅浅的积水成了孩童们的天然玩具。
空气是阴潮的，却透着洁净的气息，这样的时候，走在路上，是会让人精神清明和振奋的。
可因为狄溪云的伤，慕尘月坚持要坐马车。
马车也走的很慢，悠悠缓缓的，似乎怕车上的人，错过街上什么特别的景致似的。
“对了，这几天你去看过黄公子吗？”慕尘月忽是问了句。
“没有，不过听锦之说，已无大碍。”狄溪云如实答道。
慕尘月心想昨晚自己的嘱咐果然是被他当做耳旁风了，便问狄溪云：“狄公子，一会儿有事吗？若无事，陪我去看看黄公子，可好？”
慕尘月既然都问出了口，狄溪云自然是无事的。
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
慕尘月刚进院门，便见孟九婆和黄佑仁正坐在院中悠闲的喝着茶。
她无奈叹气，她就猜孟九婆不肯回来，是因为还在与自己赌气。
黄佑仁事先吃了护心丹，又有软甲护身，便是黄正使出全力也足以自保，何至于让孟九婆在这里呆上三四天。
孟九婆见来人是慕尘月也是一愣，随后却是闷闷不乐，便要进屋。
慕尘月却是一把拉住她：“好了师父，别闹了，狄公子昨日淋了雨，伤口怕是进了寒气，你快帮他看看。”
狄溪云这才意识到慕尘月的用意，刚想说不用，便被孟九婆吼了句：“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进屋，我看看。”
狄溪云便将拒绝的话安安稳稳的留在肚子里，听话的跟着孟九婆进了屋，留慕尘月和黄佑仁两人单独坐在院中喝茶。
“佑仁兄，伤可好些了？”
慕尘月看着黄佑仁脸上已然有了血色，笑着说：“若是好些了，那个大嗓门的郎中，我便带走了。”
黄佑仁也笑着点头，说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有劳孟前辈。
两人谈笑了几句。
慕尘月顿了顿，告诉黄佑仁，二十六号自己可能去不了。
不过一切她已经安排妥当，又说清风观的清泉真人是很有道行，他做的法事，定是极好的，让他放心。
黄佑仁安静的听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只说了句，有劳慕小姐。
然后告诉慕尘月，老族长的那两封信秋晋辉已经看过，但并未说什么。
“看过就好。”
慕尘月却是笑的不以为然，有些事不过是种子，急不得。
她见狄溪云出来，便止住了话，上前询问孟九婆情况。
“伤口又裂开了，你不知道摧骨毒的厉害吗？”
孟九婆指了指狄溪云的肩膀：“这里可是刮了肉的，若不是我的解毒散厉害，刮的便是骨头了，居然跑去淋雨。”
慕尘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第一次记下了孟九婆的所有医嘱。
一条一条的，认真记在纸上，离开时，对孟九婆说了句，别总赖在这里，差不多就回来吧。
慕尘月和狄溪云刚要出门，黄佑仁却又唤住了她。
黄佑仁走到慕尘月面前，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裳，满脸肃穆的弯腰作揖，以一种无比恭敬的态度说道：
“黄佑仁，敬谢，慕小姐。”
狄溪云和孟九婆此刻都有些惊讶。
其实他们都隐隐猜到，慕尘月或许在黄雪的事情上起了助力。
可如今看到黄佑仁这般郑重其事的感谢，他们才明白，慕尘月也许并不只是简单帮助了黄佑仁，或许整个黄雪的事情都是她计划的。
这一刻他们竟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或许他们都不如自己想象中的了解慕尘月。
而黄佑仁却是实实在在的明白这其中的不易和艰难。
他明白没有慕尘月不辞辛苦的搜集证据，寻找那些被害人家属，没有她一次又一次的谋划，他的仇或许一辈子都报不了。
慕尘月自然明白黄佑仁这个谢字里，所包涵着怎样深切的情绪。
她也知道黄佑仁无需她多说什么，便只点头，回了句：“佑仁兄，保重。”
马车上，慕尘月一改昨日的沉默，忽是主动对狄溪云说道：“狄公子，是在查上次攻击我的那个鬼东西吗？”
狄溪云刚想开口，慕尘月却是立刻解释：“狄公子别误会，我并非想刨根问底，而是想提供一些线索罢了。”
她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丝巾，打开丝巾，里面放着几样饰品，都是女子的。
“这些是我去探访那些被害女子，所搜集到的。”
慕尘月拿起那个刻着团圆的手链：“这是一个叫何美圆的姑娘的，她被林烟诱骗卖到了早春阁，后来又被早春阁卖到华城武馆。”
“这个败类。”
慕尘月是第一次听狄溪云骂人，有些新奇，也有些好笑，调侃道：“狄公子，竟也会骂人？”
“自是会的。”
狄溪云却是答得理所当然：“慕姑娘，你继续说。”
慕尘月将林烟所说的关于早春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狄溪云。
“所以，早春阁会在选定的姑娘身上取走一件贴身饰物，去做法事，再送往华城武馆前，又重新给姑娘们带上。”
狄溪云沉吟，一个骇人的想法在他脑中慢慢浮现出来。
“其实让我生疑的，正是那日林间的攻击。”
慕尘月看着狄溪云渐渐严肃的神情，知道他或许已明白了自己的猜测：
“我曾听村民说过，这野兽最爱攻击年轻女子，可那日我明明是男子装扮。”
“所以那东西并非选择女子攻击，而是选择特定对象。”
狄溪云看着那丝绢上的饰品，脸色越发凝重。
最初慕尘月也没有想通，直到昨日祁沐兰说蒋小铃想带走玉铃，她才想明白。
若非要说她与那些被害女子之间有什么共同点，便是被攻击时，都带着早春阁做了法事的饰品。
“不过，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事实如何，还要待狄公子去查清。”
狄溪云忽是想起什么：“你曾说林烟是想让小灵替代某人，所以，林烟当时.....”
他有些后怕，若是狄湘灵当时没有遇到慕尘月，独自在林间行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简直不敢多想。
慕尘月看见狄溪云慢慢握紧的拳头，知道此刻他心中定是愤懑难舒。
她想事情早已过去，又何必还让他伤神，便扯开话题，摊开双手：“小女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公子不给些赏钱吗？
狄溪云笑着点头：“自是要的，过几日，若是天气好些，在下请慕姑娘去看风鸣碑如何？”
“那不就是爬山吗？”
慕尘月立刻嫌弃的摇头：“敢问公子赏的究竟是什么？”
她故作思考状，又作疑惑的问：“难道竟是强健的体魄。”
话是有些戏谑的，可因慕尘月夸张的神情，这话里便多了几分特意喜感，惹得狄溪云笑了起来。
慕尘月见狄溪云笑，自己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一度让两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似回到了那日晚膳。
那时她和狄溪云总是被逗笑，有些无措，可每一个笑却又都是发自肺腑的，生动的，松弛的。
所以她明白，今夜是今夜，那晚是那晚。
倒是狄溪云却是真的十分开心，养伤的这几日，他总想着，或许会等到慕尘月的探病，可却是等到了孟九婆。
狄湘灵几乎每日都去林宅，也会告知他一些事情
可他听来听去，便只想到一件事，慕尘月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忙，只不过是不愿来看他罢了。
昨日，慕尘月突兀的离去，更让他确定，她的确在躲他。
可今日，他重见慕尘月的笑容，只觉得慕尘月或许消了气，原谅自己。
虽然他并未想通，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她。
下车时，慕尘月将方才写满医嘱的纸递给梁锦之，却依旧不放心的，从头到尾又嘱咐一遍。
而狄溪云却是玩笑般的叮咛慕尘月，不要忘记几日后领赏钱。
慕尘月笑着点头，让他放心，即便是几十日，自己也定会等他来送赏钱的。
其实不用等几十日，两日后，雨气便已散去，晴空万里，空气里全是干净凉爽的舒适。
狄溪云一直关注着天气。
所以这日，刚过丑时，他便吩咐梁锦之去准备，带了吃食和茶水，只觉得这样带着阳光的早晨去爬山，定是极好的。
刚过辰时，狄溪云便急急出了门。
可饶是如此，他的赏钱却依旧没有送到。
饭后，她将狄湘灵拉到一旁，先是告诉狄湘灵，那些枉死姑娘超度的日子定在了本月的二十六号。
她又拿出一个，青白色暗纹素面锦袋，让狄湘灵等回到玉京门后，帮她交给狄溪云。
她笑着对狄湘灵说：“小灵灵，你知道我要去处理一些私事，不能带你，不过，我向你保证，等一切结束，若你的水脉图还未完成，我陪你去。”
狄湘灵点点头，伸出小拇指。
慕尘月亦是笑了笑，与她拉钩道：“约好了。”
慕尘月告辞时，狄溪云又说要送她，这次她没有推脱。
雨早已停了，街面被冲刷的十分干净，几洼浅浅的积水成了孩童们的天然玩具。
空气是阴潮的，却透着洁净的气息，这样的时候，走在路上，是会让人精神清明和振奋的。
可因为狄溪云的伤，慕尘月坚持要坐马车。
马车也走的很慢，悠悠缓缓的，似乎怕车上的人，错过街上什么特别的景致似的。
“对了，这几天你去看过黄公子吗？”慕尘月忽是问了句。
“没有，不过听锦之说，已无大碍。”狄溪云如实答道。
慕尘月心想昨晚自己的嘱咐果然是被他当做耳旁风了，便问狄溪云：“狄公子，一会儿有事吗？若无事，陪我去看看黄公子，可好？”
慕尘月既然都问出了口，狄溪云自然是无事的。
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
慕尘月刚进院门，便见孟九婆和黄佑仁正坐在院中悠闲的喝着茶。
她无奈叹气，她就猜孟九婆不肯回来，是因为还在与自己赌气。
黄佑仁事先吃了护心丹，又有软甲护身，便是黄正使出全力也足以自保，何至于让孟九婆在这里呆上三四天。
孟九婆见来人是慕尘月也是一愣，随后却是闷闷不乐，便要进屋。
慕尘月却是一把拉住她：“好了师父，别闹了，狄公子昨日淋了雨，伤口怕是进了寒气，你快帮他看看。”
狄溪云这才意识到慕尘月的用意，刚想说不用，便被孟九婆吼了句：“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进屋，我看看。”
狄溪云便将拒绝的话安安稳稳的留在肚子里，听话的跟着孟九婆进了屋，留慕尘月和黄佑仁两人单独坐在院中喝茶。
“佑仁兄，伤可好些了？”
慕尘月看着黄佑仁脸上已然有了血色，笑着说：“若是好些了，那个大嗓门的郎中，我便带走了。”
黄佑仁也笑着点头，说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有劳孟前辈。
两人谈笑了几句。
慕尘月顿了顿，告诉黄佑仁，二十六号自己可能去不了。
不过一切她已经安排妥当，又说清风观的清泉真人是很有道行，他做的法事，定是极好的，让他放心。
黄佑仁安静的听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只说了句，有劳慕小姐。
然后告诉慕尘月，老族长的那两封信秋晋辉已经看过，但并未说什么。
“看过就好。”
慕尘月却是笑的不以为然，有些事不过是种子，急不得。
她见狄溪云出来，便止住了话，上前询问孟九婆情况。
“伤口又裂开了，你不知道摧骨毒的厉害吗？”
孟九婆指了指狄溪云的肩膀：“这里可是刮了肉的，若不是我的解毒散厉害，刮的便是骨头了，居然跑去淋雨。”
慕尘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第一次记下了孟九婆的所有医嘱。
一条一条的，认真记在纸上，离开时，对孟九婆说了句，别总赖在这里，差不多就回来吧。
慕尘月和狄溪云刚要出门，黄佑仁却又唤住了她。
黄佑仁走到慕尘月面前，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裳，满脸肃穆的弯腰作揖，以一种无比恭敬的态度说道：
“黄佑仁，敬谢，慕小姐。”
狄溪云和孟九婆此刻都有些惊讶。
其实他们都隐隐猜到，慕尘月或许在黄雪的事情上起了助力。
可如今看到黄佑仁这般郑重其事的感谢，他们才明白，慕尘月也许并不只是简单帮助了黄佑仁，或许整个黄雪的事情都是她计划的。
这一刻他们竟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或许他们都不如自己想象中的了解慕尘月。
而黄佑仁却是实实在在的明白这其中的不易和艰难。
他明白没有慕尘月不辞辛苦的搜集证据，寻找那些被害人家属，没有她一次又一次的谋划，他的仇或许一辈子都报不了。
慕尘月自然明白黄佑仁这个谢字里，所包涵着怎样深切的情绪。
她也知道黄佑仁无需她多说什么，便只点头，回了句：“佑仁兄，保重。”
马车上，慕尘月一改昨日的沉默，忽是主动对狄溪云说道：“狄公子，是在查上次攻击我的那个鬼东西吗？”
狄溪云刚想开口，慕尘月却是立刻解释：“狄公子别误会，我并非想刨根问底，而是想提供一些线索罢了。”
她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丝巾，打开丝巾，里面放着几样饰品，都是女子的。
“这些是我去探访那些被害女子，所搜集到的。”
慕尘月拿起那个刻着团圆的手链：“这是一个叫何美圆的姑娘的，她被林烟诱骗卖到了早春阁，后来又被早春阁卖到华城武馆。”
“这个败类。”
慕尘月是第一次听狄溪云骂人，有些新奇，也有些好笑，调侃道：“狄公子，竟也会骂人？”
“自是会的。”
狄溪云却是答得理所当然：“慕姑娘，你继续说。”
慕尘月将林烟所说的关于早春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狄溪云。
“所以，早春阁会在选定的姑娘身上取走一件贴身饰物，去做法事，再送往华城武馆前，又重新给姑娘们带上。”
狄溪云沉吟，一个骇人的想法在他脑中慢慢浮现出来。
“其实让我生疑的，正是那日林间的攻击。”
慕尘月看着狄溪云渐渐严肃的神情，知道他或许已明白了自己的猜测：
“我曾听村民说过，这野兽最爱攻击年轻女子，可那日我明明是男子装扮。”
“所以那东西并非选择女子攻击，而是选择特定对象。”
狄溪云看着那丝绢上的饰品，脸色越发凝重。
最初慕尘月也没有想通，直到昨日祁沐兰说蒋小铃想带走玉铃，她才想明白。
若非要说她与那些被害女子之间有什么共同点，便是被攻击时，都带着早春阁做了法事的饰品。
“不过，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事实如何，还要待狄公子去查清。”
狄溪云忽是想起什么：“你曾说林烟是想让小灵替代某人，所以，林烟当时.....”
他有些后怕，若是狄湘灵当时没有遇到慕尘月，独自在林间行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简直不敢多想。
慕尘月看见狄溪云慢慢握紧的拳头，知道此刻他心中定是愤懑难舒。
她想事情早已过去，又何必还让他伤神，便扯开话题，摊开双手：“小女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公子不给些赏钱吗？
狄溪云笑着点头：“自是要的，过几日，若是天气好些，在下请慕姑娘去看风鸣碑如何？”
“那不就是爬山吗？”
慕尘月立刻嫌弃的摇头：“敢问公子赏的究竟是什么？”
她故作思考状，又作疑惑的问：“难道竟是强健的体魄。”
话是有些戏谑的，可因慕尘月夸张的神情，这话里便多了几分特意喜感，惹得狄溪云笑了起来。
慕尘月见狄溪云笑，自己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一度让两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似回到了那日晚膳。
那时她和狄溪云总是被逗笑，有些无措，可每一个笑却又都是发自肺腑的，生动的，松弛的。
所以她明白，今夜是今夜，那晚是那晚。
倒是狄溪云却是真的十分开心，养伤的这几日，他总想着，或许会等到慕尘月的探病，可却是等到了孟九婆。
狄湘灵几乎每日都去林宅，也会告知他一些事情
可他听来听去，便只想到一件事，慕尘月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忙，只不过是不愿来看他罢了。
昨日，慕尘月突兀的离去，更让他确定，她的确在躲他。
可今日，他重见慕尘月的笑容，只觉得慕尘月或许消了气，原谅自己。
虽然他并未想通，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她。
下车时，慕尘月将方才写满医嘱的纸递给梁锦之，却依旧不放心的，从头到尾又嘱咐一遍。
而狄溪云却是玩笑般的叮咛慕尘月，不要忘记几日后领赏钱。
慕尘月笑着点头，让他放心，即便是几十日，自己也定会等他来送赏钱的。
其实不用等几十日，两日后，雨气便已散去，晴空万里，空气里全是干净凉爽的舒适。
狄溪云一直关注着天气。
所以这日，刚过丑时，他便吩咐梁锦之去准备，带了吃食和茶水，只觉得这样带着阳光的早晨去爬山，定是极好的。
刚过辰时，狄溪云便急急出了门。
可饶是如此，他的赏钱却依旧没有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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