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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逃学

    考场里坐满了人。天地间仿佛只有笔落在试卷上的声音。权世界看着试卷上的考题,每一道他都见过,可每一道他都不知道答案。越看越着急,汗水已经顺着鬓角流下来,权世界想拿起笔答卷,可两只手仿佛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拿不起来。

    监考老师戏谑的目光让权世界更难过、着急。监考老师走过来收走了他的试卷,又给他换了一张,权世界再次看着试卷上的内容,如此清晰,又比如陌生!他想大喊,他想把试卷撕碎扔在监考老师的脸上,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拿不动胳膊!

    权世界心里积攒的愤怒、着急、郁闷、自卑、让他嘶吼着发出一声:啊!的大喊。一骨碌从床上做起,大口的呼吸着。原来是个梦!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回忆曾经两次的高考试卷,有点着魔了。连做梦都是高考!甩着压麻的胳膊下床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才算缓过神来!

    这梦真邪乎,好像真的一样,难道自己前世高考时就这心态?嗯!等等,刚才梦里的考卷是不是也是真实的?稳住,稳住,别急,在想想!考卷上的内容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顾不上是不是梦了,他急匆匆的来到书桌前,打开灯,找出纸笔,开始把脑子里的记忆写到稿纸上!人在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是漫长而又短暂的。权世界看着自己腾在稿纸上的题目,平静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期待的感觉!

    他不能确定这份试卷的真实性,不知道是自己的梦,还是曾经经历过的考试!看着稿纸上的题目,有些熟悉,又有些不确定!即便是曾经的考题,他也不能确定是第一次高考的,还是第二次高考的。

    看着窗外天空泛起的鱼肚白,又一个早上来了。今天是周末,按理说他可以再睡个回笼觉,但是苦逼的高三生活,没给他这份自由。高考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一中高三年级已经全面取消周末了。星期天也要去上课。

    伸了个懒腰,把抄好的稿纸放好,准备洗漱去上学。出了小区大门,买了份鸡蛋卷饼,一杯小米南瓜粥。边吃边往车站走,今天是周末,挤公交的人反而比往常更多,如果不再站点上吃完早餐,下车后就只能吃食品袋了。大爷大妈可不会因为他是学生就惯着他。敢坐在座位上吃早餐不让座,大妈的口水就敢喷到他的鸡蛋饼上!

    进了教室,已经有人在伏案苦读了。权世界很佩服这些知道努力的人。读书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天赋在好的人也要学海无涯苦作舟。无非是坐舟的时间长短而已!努力不一定就有自己期待的结果,但是不努力一定没有。这是真理,颠扑不破。

    当然抱怨和吐槽的声音更多,毕竟心甘情愿的吃苦有违人的本性!权世界在心里也不认同这样高强度的学习方法,劳逸结合才是正确的方式。他不是规矩的制定者,也没有强大到可以改变规则,也只能边吐槽,边服从了。

    两个小时的题海战术让大多数同学感觉疲惫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赵斌半个屁股坐在权世界前面的课桌上,揉着发酸的手腕和权世界抱怨:

    “还有两个多月啊!照这样我怕我的小命挺不到高考啊!”

    “没事,看你面相就是长寿的主,一定能活千年、万年的”

    赵斌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扔栓世界,权世界伸手接住,放在书桌上。

    “你丫才是乌龟”

    和赵斌开了个小玩笑,权世界把话题转到狗场的事情上来:

    “斌子,我们的事怎么样了?咱姐怎么说的?”

    “嗨!别提了,我姐说我是狗拿耗子,不务正业,我费了好大劲,签订了N多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我姐才答应我帮忙办理,小哥,到时候我的这些损失你要补偿给我”

    权世界在心里嘘了口气,他虽然心里很在意,但不能表现的很明显,否则到时候结果一出来,赵斌肯定要怀疑他是不是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从开始狗场就是个幌子。虽然这就是事实,但是权世界必须伪装成只是个巧合,才能打消赵斌心里的疙瘩,后续很多事情还要扯上赵斌他爹这张虎皮。

    “没问题,我能知道你都签了什么条约么?先说好,卖身条约不在补偿范围内,咱姐要是把你卖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滚你大爷的,你才是祸害好不好,不信去问王有容,哥们半年的零花钱都被我姐压榨走了,她的家务也全包给我了,包括洗衣服,给她打扫房间等等,反正这半年我要给她当奴隶使了,不说了,说起来全是泪,下礼拜能有结果吧!你要抓紧落实资金问题了”

    权世界虽然心里也没底,还是大手一挥,装作胸有成竹

    “其他包在哥身上,你赵大老板听好得了”

    “还老板,到时候别把你卖了顶债就行了,不说这些了,下礼拜我姐的程序走完再说,小哥,有吃的么!写了一上午卷子,肚将军又打鼓了”

    权世界书桌里还真有,少年人消化快,高强度的脑力活动又比较消耗卡路里。所有他买了些零时扔课桌里,有时候课间休息的时候补充一点能量。当然他不会像小女生那样,弄一堆什么辣条薯片QQ糖。他买的都是火腿、鸡腿、肉干、饼干之类的食品。这些东西也不需要从家里带来。一中大门口就有个小卖部。

    和所有的学校差不多,一中学校大门口的小卖铺,只针对一中的学生。美其名曰帮学生把好食品安全关。学校外面买的一律不准带到学校来。至于真像是什么,长脑子的人都知道。不是校长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什么资格提这么高尚的要求?权世界每次来学校都买点带回班里。

    从书桌里掏出一堆零食,扔课桌上让赵斌自己挑,权世界也拿起一根火腿肠剥开吃。路过的张婷正好看到:

    “呀!小哥,你有这么多零食啊!”

    权世界用手指了指:

    “吃什么,自己挑吧!”

    张婷的娃娃脸上立刻笑出两个小酒窝:

    “那我可不客气了呦!鸡爪太油腻,不吃,饼干不错就它吧!”

    吃着还不忘招呼自己的好友:

    “静儿,媛媛,快来,小哥这好多好吃的呢!”

    熊静儿正和肉肉的王半月在休息,听见张婷的话往权世界的方向看去,自从上次权世界在班会上演讲完,熊静儿在心里改变了对权世界的一些看法。无论他的行为曾经多不堪,但对学习读书的理解还是很有见地的。

    熊静儿也在心里暗暗和权世界比较过对读书的理解,发现自己还真没有权世界看的透彻。而且父母一在告诫的早恋问题,在他那里也不再是十恶不赦的,反而成了他鼓动别人学习的条件。关于早恋的问题,再乖巧的孩子和家长的思维也是对立的。他(她)们天然的就会和同龄人站在一条阵线上。

    熊静儿发现,越是和权世界接触,越能发现他的不同之处,根本就不像流言传的那样,反而是比绝大多数同龄人成熟的多。看问题的角度往往出乎她的预料。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对这个男孩子产生了好奇。还有一点她可能不知道,所有的爱恋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熊静儿听到张婷喊话,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没有动,王媛媛确是个标准的吃货。拉着熊静儿的手:

    “静儿,我们过去看看吧!好像真的不少哎!走吧,走吧!”

    熊静儿被王媛媛拉着,半情愿,半不情愿的过来。前面的李淑瑶也听到张婷喊,也从座位上过来找吃的。权世界低头看了看书桌里,还有点存货,又拿出来放在书桌上,让几个女孩挑。李淑瑶一边挑吃的一边抱怨:

    “礼拜天也不让休息一天,我们又不是机器,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

    正往秀气的小嘴里塞饼干的张婷接过话:

    “谁说不是呢!我本打算这周去看《花样年华》的,又泡汤了”

    坐在书桌上的赵斌反驳张婷的话:

    “花样年华有啥好看的,要看也是看侏罗纪公园,指环王,哈利波特,你们女生才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爱情片”

    这话立刻引起其他几个女生的讨伐,李淑瑶立刻反驳道:

    “爱情怎么了?好像你们男生不需要爱情一样,那你们干嘛整天追着我们女生?”

    肉肉的王媛媛边吃边叹气:

    “爱情片也好,其他片也好,都和我们没关系,每天挣来眼就是试卷,烦都烦死了,真想明天就开始高考,快点结束这痛苦的日子吧!”

    熊静儿秀气的吃着一块沙琪玛,看着权世界,她想听听权世界怎么说,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权世界把吃完的火腿肠外皮扔桌子上,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岁月带伤,亦有光芒

    眼里有山河万里,何惧几分秋凉”

    熊静儿眼里也有光芒闪动。这个男孩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表现出惊艳的一面。她知道这是荀子·修身、里的一段话。大意是,道路漫长且充满荆棘,但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会达到目的地。坚持不懈,那么美好的未来将值得期待。岁月慢慢,虽然有苦难,但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只要心中有梦想,眼前的困难如何阻挡前进的步伐和决心呢!

    用来激励这几人的抱怨刚刚好。是啊!任何样式的生活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只要梦想不灭,未来可期!

    李淑瑶也叹口气:

    “荀子的话是不错,可我怕坚持不到可期的未来,我就猝死了,哪怕让休息一天也好啊!”

    权世界看看几人:

    “不让休息难道我们自己不会休息?张婷的提议我觉得就不错,看场电影放松一下,挺好!”

    李木子立刻来的精神:

    “怎么休息,你快说,怎么才能让学校同意,让王有容同意?”

    权世界看着面前几双期待的眼神,漫不经心的说道:

    “逃课”

    熊静儿被权世界的一句话说的差点噎住。什么人啊!刚还在心里夸你呢!一转眼就鼓动其他人逃课。

    “哎!就算我们想逃课也没办法呀!不到放学时间门卫的老张头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想逃课你干嘛还来学校?早上不会不要来?”

    “我到想,起那么早不来学校去哪?在说我不来,我妈能唠叨死我”

    权世界正听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议论,李淑瑶问权世界:

    “小哥,你总逃课,你有办法带我们出去么?”

    权世界听着李淑瑶问他,心里很无语,什么叫哥总逃课,哥那是压根就不来学校,怎么能算逃课呢?

    “办法到是有,只要熊大班长同意,没什么难的”

    张婷插话进来:

    “干嘛要静儿同意?她又不是老师”

    “很简单,熊大班长不同意,我们还没走出学校,就会被老师逮住”

    几人听完一起望着熊静儿,熊静儿在心里呸了权世界一口:说的本姑娘好像多爱告状一样,你来来去去,也没见你在意我同不同意:

    “你自己想走就走,别把其他同学带坏,你来去自由,什么时候在意过班长老师的?”

    张婷出了维护熊静儿:

    “算了吧!静儿说的对,有时间做两道题吧!”

    权世界反问她

    “你不想看花样年华了?”

    说完又指指李淑瑶:

    “你不想休息了?”

    几人面色纠结的看着熊静儿,李淑瑶眼神兴奋的看着权世界:

    “想,你要能带我出去,我跟你走!”

    张婷眼神骨碌碌的转着,拉着熊静儿的手:

    “静儿,老师发的卷子你都会做了,不如我们一起逃课去看花样年华吧!你不是也喜欢王家卫的电影么!”

    王媛媛也帮腔劝熊静儿:

    “就是,静儿,我们都不怕,你怕啥,该会的你都会了,实在太累了,就休息半天吧!行不行”

    熊静儿刚想开口拒绝,权世界的话跟着过来了:

    “熊大班长,你是怕一天不学习,就被我们其中一人超过你么?”

    这话激起了熊静儿的好胜心,笑话,本姑娘就算现在开始不看书做题,你们全加一起也不是本姑娘的对手。

    “权世界,你要真有办法让我们离开学校,不被发现,我就跟你们走”

    权世界微微一笑,翻墙逃课那个男生不会?学神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保证,现在收拾书本,我们出发”

    李淑瑶最积极,小跑回到座位把书本收拾好,期待的看着权世界。赵斌小声问权世界:

    “你真要带她们去翻墙?她们能翻过去么?”

    权世界一边收拾一边回答赵斌:

    “不还有你么!”

    四个女生,两男生,一起走出教室。权世界和赵斌还好,逃课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四个女生像第一次离开父母,单独出来觅食的小松鼠,既忐忑,又充满期!

    出了教室,权世界停住脚步回头说道:

    “你们先下楼等我,我去再找个人”

    说完冲着刘洋所在的十班过去。来到班级门口,正好有人出来,权世界让帮忙喊一下刘洋。刘洋正睡的天昏地暗的,被人推醒告诉他,外面有人找,迷迷糊糊出来,权世界告诉他,逃课去看电影,刘洋立马精神百倍。对么!这才是哥俩该干的事,脑子发昏上什么学。看什么电影,去网吧才是该干的。

    权世界不管他怎么想,拉着他下楼汇合楼下的几人,绕过对面的教学楼,来到一处僻静的围墙下。看到权世界把她们带到这里,张婷,王媛媛,熊静儿面面相觑,李淑瑶则一脸期待。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办法?翻墙出去?

    李淑瑶已经开口问出她们担心的问题:

    “小哥,我们要翻墙出去?我们是女生,爬不上去”

    熊静儿后悔的只想撞墙,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的跟着来了?长这么大也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女孩子怎么爬墙?亏他想的出来。

    权世界看看几人,赵斌还是那副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刘洋已经跃跃欲试的准备爬墙了,李木子一脸期待!

    “青春岁月里,不做几件张扬而叛逆的事,那你的青春是不完整的,遗憾的!这与学习无关,与性格无关,与性别无关,只与青春有关,现在听我安排,洋洋,你先上去,在外面接住她们,斌子,你在墙上拉她们上去,我在下面帮忙”

    刘洋一个助跑脚在墙上一蹬,双手已经搭在墙上,胳膊一用力,上了墙,身手利索的翻过去了。赵斌一样的操作,只不过他是骑在墙上等着拉女生上去。

    权世界回头问四人:

    “谁先来”

    李木子第一个站出来,权世界让她扶着墙,自己蹲下,双手抱着她的小腿把她托起来,赵斌伸手拉住她手,把她拉上墙。在把李淑瑶顺下去,外面的刘洋把她接下去……

    很快几人都翻过去了,就剩熊静儿一人了。熊静儿纠结的待在原地,不知道该掉头回去还是继续跟着权世界胡闹。权世界伸出手:

    “来吧!一起做一件无关对错的事,也许这是你对这段岁月唯一的回忆!”

    熊静儿在心里琢磨权世界的话,为什么这件事是唯一的回忆?鼓起勇气把手递给权世界。权世界牵着熊静儿柔软白皙的手,来到墙下。也在心里感慨一句:以后会不会和别人吹牛说牵过女神的手……

    权世界翻墙跳出去的时候,几人已经在外面叽叽喳喳的聊开了:

    “哇!静儿,我们也翻墙逃课了,真刺激!”

    “是啊!不用上课的感觉真好,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和男同学翻墙逃课,我都不能想象她会什么表情!”

    “婷婷,花样年华真的好看么?木子,你刚说那个在那个商场有……”

    权世界听着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围墙:是啊!谁的青春不张扬!有一些美好,只属于青春。有一些张扬,只属于少年。有一些回忆,只属于曾经!

    权世界大手一挥:

    “出发,今天我们只属于自己”

    三男四女,一起议论着,说笑着,这样的画面或许在他们的记忆里会停留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