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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帝国刑场

    “到了,帝国刑场,今天也很热闹呢。”

    亚历克斯跟着芙蕾雅下了车。他抬头望向不远处高高耸立的环形围墙,里面隐隐传来犯人的惨叫——这就是芙蕾雅所谓的“热闹”。

    走近围墙,负责看守墙门的是队位全副武装的士兵。为首的队长在看到芙蕾雅后便打开了大门。

    围墙内的空间很大。按现在来说几乎算得上一个足球场的大小。亚历克斯和芙蕾雅穿过一条长长的暗道,随后走过一道生锈铁栏门,亚历克斯面前的视野瞬间开阔。

    哈歌莫忒的帝国刑场,此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刑场是由伊马教国时期的大斗兽场改建而成的。近三十米高的围墙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内部是由黄沙铺垫而成的圆形广场,在沿着围墙边缘从高到低的观众席下,平均开设着十二条通往中心广场的暗道,在古代这是供斗奴休息和出发的通道。而在正对大门的主席台下,则是比其他暗道高出五倍之多的大型通道——那便是为斗兽提供的通道。

    在伊马教国时期,观看斗兽比赛是王侯贵族们最为喜爱的乐趣——渺小绝望的奴隶们挥舞着手里的铁剑和木棍颤抖着冲向巨兽,然后在巨兽的爪刃之下一边哭嚎着一边被撕成碎片。这样血腥的场景能带给贵族们紧张而又兴奋的刺激和快感。他们在来这里之前会备上上好的酒液和饮酒的银器,然后在酒杯轻碰的声响和奴隶们的悲鸣声中彼此相视一笑。

    贵族们在开始之前会在奴隶和野兽之中选择押注,赌哪一方会赢得比赛的胜利。

    尽管贵族们知道奴隶们绝不可能胜过他们精心饲养的巨兽,但他们仍然疯狂的为奴隶们押注——他们并非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花钱:花钱买生活中没有的失落和挫败感,以此来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

    说来有些嘲讽,直到庞沙王朝的兴起,这项残忍的娱乐项目才被废止。而庞沙王朝恰恰是被史学家们称为“沙漠骆驼队”的“野蛮王朝”,是他们所认为的最无文明与理性可言的王朝。

    走过铁门,踏入黄沙的一瞬间,死亡与历史的衰败感扑面而来。即使自己已经数十次来到这里,并且灵魂和心灵已经麻木,在进入这座古老的刑场时,亚历克斯还是会因那沉没在黄沙之中惨死的亡灵们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沉重。

    据说刑场内黄沙的厚度为数十米,因为周围围墙的特殊位置,场内的黄沙每天都在一刻不停的翻动,将留在黄沙上的血和尸骸缓缓卷入地底。

    此刻,刑场的中央就有数十位倒在血泊中的犯人。他们已经停止了呼吸,脸上带着绝望和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僵硬的表情。

    站在犯人身边的是一位和芙蕾雅穿着一样制服的女人。女人面容秀丽的有些邪魅,嘴唇涂成了鲜艳的红色,有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右眼下方竖直的疤痕格外显眼。看见芙蕾雅带着亚历克斯走过来,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行刑官大人,今天也要辛苦您了——”

    芙蕾雅并没有理会女人的问好。她只是带着不屑和嫌弃的眼神冷冷的俯视她一眼,然后带着亚历克斯毫不停顿的从她面前走过。

    “真是高傲呢………”

    女人放下落空的手,回头盯着芙蕾雅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恨的神色。

    这是莎巴特·赞普拉,哈歌莫忒帝国第二行刑官第四百三十六次尝试同芙蕾雅打招呼。和前四百三十五次一样,这次的她也毫无例外的受到了对方的冷眼。

    不仅是莎巴特,芙蕾雅对待同事甚至所有人,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她会用嫌恶的眼神回绝所有试图同她打招呼的人——那眼神在别人看来同看一只肮脏的猪猡无异。

    因此,芙蕾雅在同事中的风评极为不好。所有人都把她看作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尤其是在看到她处决犯人时那可怕的表情,更让她的同事坚信了这个想法。

    芙蕾雅丝毫不在乎他人对她的看法。在她眼里,他们同那些犯人一样肮脏,是沾染着低俗情感、不能放开心扉享受[处决]这一过程的低等人。

    她的眼里只有杀人和鲜血——事实上芙蕾雅确实如此,处决犯人是她唯一的爱好。平常的处决不仅是依靠对哈歌莫忒帝国的忠诚,还有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又遭到冷眼了吗,莎巴特。”

    身后传来老人沙哑而尖锐的声音。莎巴特回过头去,发现一位佝偻着身子、带着眼镜的矮小老人正背着向自己缓缓走来。

    “高尔先生不也是一样吗?没记错的话,昨天在最后一批犯人的处决问题上,您和行刑官大人可是起了不小的冲突呢。”

    老人闻言眉角抽动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被芙蕾雅指着鼻子骂[无用的猪猡]的场面,接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个混蛋婊子……要不是她的父亲,我早就把她解职了……”

    “她的父亲?那个奇怪的医生?哈,医生有什么好怕的,我记得高尔先生也是靠着和康普皇室的关系才有机会到这里任职吧?”

    “啊,莎巴特,把你那该死的嘴闭的紧一点……先不说他父亲以前怎样,那个时候我们也查不清楚他的底细……至少她的父亲现在可不能说是医生了……他现在可是——”

    感觉身后传来了某人阴冷的气息,同时他看见莎巴特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惧的神色,高尔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好的预感。

    “卡托那部长………?!”

    回头向身后望去的一瞬间,高尔整张脸都呆住了。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男人身穿一件单调的黑色长风衣,脖子上围着一件深蓝色的围巾,黑色的礼帽之下,是一张略显衰老但有儒雅气质的脸。

    此刻,他亮灰色的眼瞳里正露出一丝和善的神色。

    “好久不见,高尔狱长。”

    在高尔呆滞转变为惊惧的眼神之下,男人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来。

    “幸会……卡托那部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是有什么要务需要在下协助吗……?”

    握了握高尔有些颤抖的手,男人笑了笑,转头望向远处芙蕾雅的银色背影说道:

    “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见女儿而已。昨天在家里翻找旧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翻到女儿小时候的照片,这才想起来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面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啊……是来看芙蕾雅小姐啊……她可是一位优秀的行刑官呢,多亏了她,帝国的犯人才能受到应有的惩戒……”

    ——帝国监狱的典狱长,高尔瞥了一眼男人胸前的银色盾形徽章,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是吗,能为帝国出力,是女儿和我莫大的荣幸。”

    卡托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尔的眼睛,然后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

    “这段时间,女儿真是麻烦你们照顾了,给你们带来的诸多不便还请见谅——说实话,在家里她也是不听话的捣蛋鬼呢。”

    此刻正值正午,太阳的光线打到卡托那的帽檐上,让他的整张脸都陷在阴影之中。不知是不是错觉,高尔总觉得那和善的微笑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同高尔道别之后,卡托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芙蕾雅先前的方向走去。

    望着卡托那逐渐远去的修长背影,高尔感觉全身紧绷的肌肉一瞬间舒缓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高尔先生……”

    莎巴特颤抖的声音微微响起,高尔回头向她看去,只见她浓妆艳抹的脸呈现出了死灰般的神色。

    “那个男人……是[盾]的人吗……?那是盾的徽记没错吧…!?那个刚刚组建的……控制了帝国三分之一军权的机构……那个专门用来抵御天死能灾害的机构………”

    高尔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掏出一块手帕来擦去脸上的冷汗。

    “是的……卡托那现在是盾的医疗部部长……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医生……”

    “所以……我们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吗……这样的话我们可就完蛋了啊……凭靠着盾的特殊背景,他甚至可以排出军队处决我们……!!”

    莎巴特绝望的用颤抖的手捂住脸颊,声音崩溃的有些失声。

    “按照他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有听见吧……”

    低声呢喃一句,高尔紧接着又说道:

    “卡托那是个非常古怪的男人……我们无法判断他的思维……但是,我有种感觉,他这次来,绝对不仅是来看他女儿这么简单……”

    “是[盾]要干什么事情吗…”

    “作为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组织,拥有独立的军队,并且不受政府约束……所以想干什么都能易如反掌吧……真是搞不清楚总统大人的想法啊。总之莎巴特,我们还是跟上去看看比较好,帝国监狱目前还不需要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