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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焰魂刀客

    无面道:“据我老人家观之,乾铃丫头跟归蝶丫头似乎很合得来,若然如此,大当家收作义女岂不是美事一桩。

    归蝶一听喜道:“乾铃姐姐,还不赶快拜见爹爹。”

    无面的突然提议,让自小孤苦无依的乾铃顿感诧异,而这一日与归蝶的融洽相处,让此刻的乾铃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归蝶见乾铃愣在原地,赶忙推着乾铃到大厅中央小声道:“姐姐,你不愿意吗?”

    乾铃紧张道:“不…不…不是,只是我…我…我…。”

    归蝶见乾铃“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急向归胜仁道:“爹爹,你可愿意收乾铃姐姐作义女吗?”

    归胜仁哈哈笑道:“只要乾姑娘愿意,爹爹当然愿意。”

    乾铃闻言已是泪流满面,跪地拜道:“乾铃愿意,乾铃跪拜父亲大人。”

    乾铃自幼便被鬼面人收养,至于自己爹娘是谁则全然不知,在自己的记忆中只有和阔刀一起没日没夜练武的场景。白天与归蝶的相处本就让乾铃羡慕不已,此时得归蝶相护,归胜仁怜惜收作义女,乾铃心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归胜仁道:“蝶儿,你和姑姑陪铃儿去拜见你母亲,让你母亲为铃儿安排闺房。”

    如此欢快的气氛,让归胜仁也稍觉心安,虽然爱子不能归家,可总算还能活着。而今收了两个义子一个义女,而且两个义子都来自大海的另一边,对以后了解对岸和出海都有颇大益处。

    西渡城诸事已定,碍于连日的劳碌奔波,一行人用过晚餐便各自散去早早歇息。

    墨义回到客房,心里可就犯了愁。

    解不回始终紧随,不曾离去,刚才回屋之时解不回还刻意给了自己一个眼神,明摆着是在警告墨义不要有非分之想,更别想甩开自己逃跑。虽然墨义并不惧解不回,但是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免生枝节。

    正惆怅之时,忽听敲门声起。

    墨义问了声:“谁?”

    来人道:“大哥,是我,荆济。”

    墨义赶忙上前开门,荆济一脸坏笑的进到屋里,见墨义满面愁容,顿时便笑出声来。

    荆济道:“大哥是不是在为一剑解不回发愁,小弟用餐之时可是看见解不回一直盯着大哥,刚才临行分开之际还给了大哥一个眼神。”

    墨义道:“济弟既然知道,为何还笑的如此开心?我实在是不想和他动手,还是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的好。”

    荆济附耳道:“大哥,等下你将行李收拾好,然后我们互换衣服,你去我的房间休息。丑时两刻小弟先行离开归府,稍后大哥注意一剑的动静再行动。”

    墨义道:“如此甚好,济弟出府向西渡码头方向去,我出南门向赵家堡去。我在赵家堡等济弟,济弟千万小心不可与解不回动手,还要注意别被跟踪,否则的话,一场架恐怕就真的避无可避了。”

    荆济道:“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定然不会让一剑追上。”

    二人商量已定,依计行事。

    至夜。

    荆济穿上墨义的衣服,背上事先准备好的“青湛”斜挎包袱,轻身推门而出,刚一出门便跃上房顶直奔东门而去。荆济集中注意力,边走边注意身后动静,将至西渡城东门之时,方才发现有人尾随而来。

    荆济于黑暗处摸上城墙,借助准备好的绳索飞身而下,脚一着地,人便径直向西渡码头奔去,身后之人亦紧随而至。荆济心里清楚,来人已经不管自己有没有发现他了,只是要跟死“墨义”。既然如此那就加快速度,把人尽可能带离西渡城给墨大哥多争取些时间,更重要的是要拉开距离,刚离开西渡城可不能就给追上!

    墨义始终在注意着解不回的动静,荆济刚离开不多时解不回便接着出门而去。墨义不敢大意,一直算着时间,大概荆济已经出西渡城东门的时候方才推门而出,轻轻一跃闪上屋顶直向南门而去。

    荆济出了西渡城一路狂奔,不多时便来到西渡码头,看看时间,心道:“墨大哥此刻应该已经出了西渡城向约定的地方去了吧!”于是双手抱怀立在原地。

    解不回见墨义立在原地,已然明白墨义不想再跑,在等着自己出现,解不回上前道:“既然不想再逃跑,那便一战,翎狱阁‘四鬼’的血债必须以血来偿。”

    荆济一听,果然是解不回,转身道:“解大侠是要找我吗?”

    荆济一转身,解不回怒道:“你……你们两个做戏耍我?”

    荆济道:“解大侠可能有所误会,墨大哥交待我这个时间来西渡城等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也只是遵从墨大哥的安排而已,怎敢戏耍解大侠。我来到西渡码头并不见有人出现,墨大哥所说的朋友也太不准时了,不知道我要在此等到何时!”

    “不用等了,他所说的人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此计,竟敢戏耍于我,待我抓到绝不客气!”解不回话音未落已闪身疾驰而去,独留残影于月色中。

    此时的解不回心里只有墨义,明知荆济在和墨义配合做局欺骗自己,竟然并未迁怒于荆济,只是想着赶紧去追墨义!

    荆济见解不回闪身而去,猜想应该是寻墨大哥的踪迹去了。如果自己现在回西渡城恐怕会被解不回怀疑和跟踪,万一解不回回过味来找自己麻烦那可就不好玩了,还是在西渡码头等到天亮再回去向归大当家辞行的好,毕竟两人都不辞而别,尤其是夜里偷跑确实有些不太礼貌。打定主意,荆济便在西渡码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盘膝打坐起来。

    墨义出了西渡城南门一路急行,直到小阴山背面密道入口前方才停下脚步,四处打量确认无人跟踪,方才掀开盖在洞口的藤蔓,闪身进入山洞。墨义又将藤蔓扯回原处,尽量复原才点燃火折向洞内走去。

    待到赵家堡,细察之下并无异常,墨义索性推开石室的门进到密室盘膝而坐,稍作休息顺便等荆济前来汇合。

    月如弯钩渐西沉,银河浩瀚星愈稀,眼看夜色将要残去。荆济起身向西渡城而去,赶路之际小心谨慎,确认没有解不回的踪迹方才加快速度赶往西渡城。

    解不回误将荆济当成墨义一路追踪,发现有诈,略作思索,断定墨义必不会出东门;西门距离人鱼湾太近,有归家的岸上海防和人鱼湾海船驻守,稍不留神便会引发预警,墨义绝不会自找麻烦出西门;北门密林尽处便是楚河,夜间无船无法渡河,也不可能前去;如此一来,墨义最可能是出南门去了小阴山,解不回稍一思考便直奔南门而去。

    解不回来到南门细细观察城墙附近的痕迹,面对高愈两丈的城墙,纵使轻功再高没有辅助也不可能轻松跃下。解不回借助月色终是找到城墙和地上的浅浅脚印,确定墨义离开的方向,解不回头也不回的向小阴山奔去。

    西渡城,归府大厅。

    众人饭后聚在大厅闲聊,等待良久却始终不见墨义和解不回。归胜仁见状忙向家从询问为何不见墨少侠和解侠士,家从也无从得知,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荆济忙上前道:“大当家有所不知,当初墨大哥在义陇城出手相助荆家,杀了翎狱阁的‘四鬼’还伤了长老断发,翎狱阁的一剑解侠士是为追杀墨大哥而来。墨大哥不愿与解侠士动手,所以昨夜不告而别,先行离开了西渡城,解侠士应该是追墨大哥去了。”

    归胜仁听过眉头紧锁,大厅在座的一众人听过也是一阵唏嘘。翎狱阁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大陆第一的杀手组织可不是浪得虚名,墨义居然能击杀“四鬼”还伤了长老断发,看来梁子是结下了。难怪一向独来独往的一剑一直未曾离去,原来竟有这般因由。

    归胜仁道:“贤侄,墨少侠会不会有危险?”

    荆济道:“大当家尽可放心,墨大哥的武功和机智当无大碍。”

    无面道:“我老人家亦觉得并无大碍,一剑想要战胜墨义并非易事,如今墨义更是有意避之,料也无妨。”

    归胜仁道:“如此最好!”

    西渡城危机已除,后续事宜只待归家自行处理即可,丰杜辞别众人带上海奴兄弟返回九德贤庄为儒家即将举行的“齐鲁学记”准备,牧启亦随行离去。无面早已看出荆济与墨义的小心思,坚持与荆济同行,荆济知道无面的脾性,也知道无面对墨义的喜爱,欣然同意,追魂负有师命,自是回山向师傅复命。

    离开归家,出了西渡城,荆济与无面直向赵家堡而去,一路小心谨慎,唯恐解不回发现行踪会多生事端。

    晨钟入山林,初日照行影。

    曲径通幽处,山间花木深。

    林深悦鸟性,溪影空人心。

    风松万物寂,虫鸣千支音。

    小阴山虽算不上是高山巨鹿,但却是林深叶密,溪长涧多。因其位置近海,绿野植被茂密繁盛,虫鸟异兽不知几多,向来是猎户的好去处。

    白天的赵家堡除去哨楼无人值守外并无异样,之前夜袭赵家堡时的痕迹亦被花无雨率领的城卫清扫的干干净净,四围被城卫踩踏过的植被也早已恢复如初。

    二人再三确认无人跟踪才向堡内走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人刚到洞口便听到“隆隆”声响,只见石门缓缓打开,墨义从石室中走了出来。墨义面带笑容向二人打过招呼,无面则调侃道“小娃娃聪明倒是聪明,就是有些无礼!”

    墨义嘿嘿一笑道:“晚辈不辞而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前辈大量海涵,莫要与晚辈一般见识。”

    无面道:“哟…哟…哟,小娃娃说话挺中听,只要答应今后不再抛弃我老人家,我老人家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墨义一听依旧嘿嘿一笑,三人自觉赵家堡并非久留之地,解不回肯定会向小阴山方向追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三人稍作商量便决定翻越小阴山向西南方去。

    小阴山山势平缓,越过西南山脊,三人快速行进在密林之中,即将到达密林尽头之时,忽听远处传来打斗之声,三人放慢脚步循声而去。远远看见一红衣男子正被四男一女五人围攻,红衣男子身上多处刀伤、剑伤隐约可见。

    三人皆是一惊,这不是焰魂刀客赤刃吗?看这几人武功平平,应不至伤到赤刃,难道是中了埋伏?三人低声商议之下,先行观察再说。

    原来,当日在西渡城东门外被赤刃斩杀的废面乃是断音阁阁主废万僚唯一的侄儿。其兄当年在抢劫之时为救废万僚而死,独留一子被废万僚抚养长大,视如己出,宠溺至极,乃是废万僚的心头肉。

    断音阁专行打家劫舍,抢夺弱小,欺压百姓的勾当,素来不辨善恶,不分老幼,出手狠毒,不留活口。废面自幼跟随叔叔废万僚长大,生性凶残,杀人如麻,尤其是过往楚河的小商小贩更是深受其害!

    得知废面被人杀害之后,废万僚几近癫狂,痛心至极,不惜一切代价誓要为废面报仇。在追查到赤刃的行踪之后,经过多日筹谋终于有机会暗施毒手伤了赤刃。

    看着狼狈不堪,垂死挣扎的赤刃,废万僚心中是无比的得意,想到废面的大仇即将得报,脸上洋溢的满是狰狞的快感。

    废万僚一挥手中刀指着赤刃道:“你身中‘酥骨断魂草’之毒,任你武功再高也绝无逃脱的可能!敢杀我的侄儿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我绝不会让你痛快的死去,定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为我侄儿报仇雪恨。”

    再看赤刃显然是毒性已深,早已没了半点气力。“酥骨断魂草”乃是江湖宵小之辈打家劫舍的必备药物,初闻慵懒乏力,久则四肢酸软行动不便。因其呈粉状可以散于空气之中亦可溶于水中,很多江湖高手亦是防不胜防。

    作为天池老人的关门弟子,赤刃自幼跟随天池老人在天池学艺,凭借过人的资质和自己的努力,已是尽得天池老人的真传,更是深受师傅和师兄们的宠爱。近些年在江湖上除魔卫道,行侠仗义,已是侠名远播。

    前不久救下被废面戕害者的遗孤,尽数废面之恶,才有西渡城东门外出手惩戒之事。只怪自己一时大意,不备之下竟着了废万僚的道,赤刃心有不甘却也回天无力。赤刃知道废万僚是想折磨自己,不然自己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武功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落在我的手中!”废万僚说着向随行四人道:“动手,注意分寸,可别让他轻易的就死了!”

    四人闻声冲向赤刃,赤刃死死握住焰魂刀勉强应对。四人清楚,为报废面之仇,废万僚绝不允许四人将其痛快斩杀,必是要慢慢折磨赤刃直到最后一口气。四人将赤刃围在中间,穿行之际赤刃又被划了几下,依旧是每一招都不致命。

    废万僚突然举刀直奔赤刃道:“你用右手害面儿性命,那就先把右手留下。”

    突见人影一闪而过,废万僚一刀竟劈了个空。只见一紫衣人扶住赤刃躲开攻击。

    原来躲在暗处的三人眼见赤刃右臂不保,墨义及时出手将赤刃扶开,顺手摸出父亲配制的解毒丹给赤刃服下。

    废万僚顿时火冒三丈,口中骂道:“狗娘养的,敢坏大爷的好事,大爷活剐了你!”说着挥刀便向墨义砍去。

    荆济闪身挡住废万僚,荆济知道这些人并非善类,也不想浪费口水,挥动折扇直接攻了上去。一心要为侄儿报仇雪恨的废万僚早已是气急败坏,哪还管你是何方神圣,敢挡道者杀无赦,即使看出荆济身手敏捷,武功不弱,依旧是挥刀迎上。

    另外四人只一怔,立时便挥动手中兵器向墨义攻去,墨义向无面道:“前辈,烦劳你照顾一下,我来对付这几个人。”

    几个回合之后,墨义便发现四人武功平平,若非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想要伤到赤刃绝无可能。墨义也不想浪费时间,毕竟赤刃身上的刀伤、剑伤颇多,需要尽快治疗。

    思忖间,两人挥刀砍向墨义左右,墨义猛然伸手夹住刀刃,双手用力向后一带,双肩向前将两人撞飞。身后一男一女紧接着挥剑刺来,墨义脚尖点地纵身而起,双脚轻踩剑身“啪啪”两脚将二人踢向先前两人,四人顿时撞在一处。墨义反手将刀甩向四人,只听“呲呲”声响,刀在四人腿上各划了一道,四人应声而倒。

    废万僚大刀挥舞,刀光闪烁看似威猛无比,实则毫无破坏力。荆济闪、转、腾、挪之际扇柄便敲在了废万僚的右手手腕之上,废万僚右手一麻,手中大刀立时便掉到了地上,荆济则趁势一脚将废万僚踢向四人。

    服过墨义的解毒丹之后,赤刃便在一旁盘膝疗伤,无面则挡在身赤刃在观战。赤刃除去身中“酥骨断魂草”之毒外其余皆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解毒丹药效一起,赤刃便慢慢恢复了体力,起身又查看了下身上的伤势,确认无大碍才向五人走去。

    “你等素来心狠手辣,断音阁亦是恶名远播,打家劫舍,戕害人命,无恶不作。而今,你们落在了我的手上,也免去了四处寻你们的麻烦。你们罪恶深重,若不除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无辜百姓要遭受无妄之灾!”赤刃刀光闪过,五人已然命丧黄泉。

    墨义三人亦知断音阁为害一方,见赤刃出手并未阻拦,毕竟,似这等大奸大恶之徒,天性已成,想要劝其弃恶从善亦无可能,留在世上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赤刃道:“赤刃谢过三位的相救之恩,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墨义道:“赤侠士客气,在下墨义,这两位是荆济和无面前辈。”

    无面看这几个年轻人还要客气下去,忙不迭的道:“哎呀,什么前辈后辈的,年轻人身上有伤,赶紧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处理下伤势要紧。”

    赤刃道:“赤某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可供歇脚,各位请随我来。”

    此时,酥骨断魂草的毒性已除,赤刃体力已然恢复,引着三人强忍身上的疼痛向山洞走去。山洞不大,但是干净清爽,石床石凳一应俱全,显然是时常有人来此。墨义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将赤刃伤口处理一番,对于学过医术的墨义而言这些小伤自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