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训练新军
楚国西北宛城
熊壬肚子被刺，到达宛城时只能躺着，子西以偶感风寒的名义阻止了王卒军官和各地的县公们与熊壬相见。
为了稳定军心，斗辛建议等熊壬伤势让外人看不出了再见军官县公，子西和熊壬觉得在理，于是拖延数天没有召开议事。
可县公们不想拖延，他们中有很多还没有见过新王熊壬。一些心急的县公集合了几次来找子西表达觐见的心意，就连老东西熊常也感觉到不对，两次找子西探口风。
子西觉得不能拖了，在熊壬能坐住的时候就向熊壬提议召开议事，熊壬表示赞同。但熊壬否决了子西立即罢免熊常令尹职务的提议，斗辛也建议日后有机会再罢免熊常。
如今的形势，六万军队的作战主力是两万王卒，其余大多是新征集的农夫和水平参差不齐的县公私军，战斗力不强。而王卒军官大多听从熊常的命令，若罢官时熊常以王上经事不多拒绝服从命令，王卒军官们可能会听从王命，也可能不会听从。但罢免军官们较为熟悉的熊常，肯定会让军官们对新的统帅不满。就算顺利罢免熊常，这支军队也需要一个合格的统帅，显然子西不能胜任。所以熊常水平虽烂，还得让他继续担任令尹。
新军急需训练与装备，楚王兄弟需要削弱熊常的权利，在这样的背景下，宛城众人进行了了第一次议事。
和前一次一样，议事在申府大厅里进行，只不过子西熊常当初所坐的位置由熊壬独占。熊壬能坐住了，但为了不那么吃力，斗辛子西商议后让媵人准备了小案几放在熊壬的后面让熊壬靠住。为了让人看不出熊壬的异常，斗辛建议拿东西盖住小案几，经过子西仔细的挑选，选了一张大熊皮盖在小案几上。
议事开始前，熊壬先坐好，不过不是跪坐，而是不合礼数的箕坐，但效果出奇的好，灰黑的大熊皮竟衬托出熊壬有些桀骜不驯的气质。
子西和熊常打头，县公们和王卒军官依次进入，然后坐好。申府大厅虽然是宛城最大的房间，但也就堪堪容纳了这六七十人，若行大礼，必须有一些人要到外面才能施展开来，何况是特殊时期，所以熊壬下令不行大礼。
除了第一次议事的参与者外，随国相国南宫邺和两名随军将军也会参与，斗辛以郧国公子的身份参与。
熊壬先开口激励众人：“国有此难，是寡人的过错。郢都被破，众多公族被俘，郢都国人惨遭吴陈蔡联军屠戮，这些，让寡人感到深深的耻辱。万幸，寡人还有你们这样一群忠臣，熊氏祭祀不绝就靠你们了。寡人想要回郢都解救被吴陈蔡联军欺压的国人，你等可愿跟随？”
“誓死追随大王。”
“驱逐吴军。”
“我就是大王的戈。”
“为了芈姓祖先。”
“杀光吴人。”
大厅里众人纷纷表态，誓死追随楚王，驱逐吴军。
熊壬抬手轻按，众人安静下来。“我们定会驱逐吴陈蔡联军，但嘴上喊喊奈何不了吴贼，咱们楚人上阵搏杀才能赶跑吴军。新征召的农夫可上不了战场，需要集中训练才能上阵搏杀。各位县公可否愿意让出你们手里的农夫组建新军？”
县公们祖上大多是公族，离郢都近的楚王还能任免，距离郢都远的就直接世袭了，所以论起来百多年前是一家，都是芈姓，但县公们大多不以熊为氏，而是以景、屈为氏。此前县公们支持子西不仅仅是出于对楚王和王兄的亲近，还有对于熊常的不满。
熊常执政以来，任免了不少外姓县公，比如文种，就是靠贿赂熊常才得到上鄀县公之位，这让出身公族的县公们感到不满，所以不是很支持令尹熊常。
听到大王要他们让出农夫来组建新军，一些县公立马答应：“一切听从大王。”“楚人任凭大王驱使。”
另一些就不那么果断了。等乱哄哄的县公安静下来，一名大胆的县公出声询问楚王：“新军以后会还给我们吗？”
农夫不仅包括自由的国人，也包括居住在城郭外的“野人”，也包括县公私有的奴隶。不管农夫的出身，县公们都能从他们身上获利，或是赋，或是役。就这样被楚王要走，可是不小的损失。
“当然，驱逐吴军以后，在坐的各位都会有封赏，组建新军的农夫也会随诸位返回家乡。”熊壬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套说辞是子西斗辛和他讨论后确定的，先把人要过来再说，至于拿什么封赏，还没有头绪。郢都积攒多年的黄金、铜块、珠宝怕是都被吴军带走了。虽贵为楚王，熊壬现在穷的叮当响，连贿齐之礼都是随侯七拼八凑凑出来的，日后是要还的。至于贿秦之礼，则是申鲍胥家族拿出来的，若是熊壬耍赖，可以不还。
犹豫的县公们听到有封赏，还能归还农夫，再不犹豫，都答应下来。
“组建新军的任务需要有经验的将领负责，昭肃掌管上庸王卒多年，可堪此任。你等若是有更好的人选推荐，不妨说说。”熊壬又立马提名了哥哥子西推荐的昭肃。
昭肃虽名为大夫，确是掌军多年。上庸寿春两地的派驻大夫都是要掌管当地驻扎的王卒，若是战时，两地大夫还可以召集附近的县公私军来参战。
这时自议事开始就低调的熊常说话了：“我提议千夫长黄司乐担任新军将军。黄司乐从车左干起，如今已在王卒中为大王作战十几年，打斗经验丰富，来练新军最适合不过。”熊常觉得楚王没有一开始就治他败军之罪暂时他就安全了，所以找准机会安插自己人。黄司乐是不多的跟熊常从郢都外逃出来的的人，地位是低了点，仅仅和这大厅里的这二十多个王卒军官等同，但好在对熊常忠心。
子西觉得不能让熊常推荐的人掌握新军，越过弟弟自己发问：“既然令尹推荐了黄司乐，那么请问这位黄司乐，新军训练需要注意哪些事项啊？”
黄司乐正跪坐在王卒军官最下面，听到令尹熊常推荐自己，暗自高兴。又听到子西公子询问自己，连忙挺直身子回答：“新军缺甲，连藤甲都没有，武器也很匮乏，又没有战车和甲士，要打败吴陈蔡联军很难。”
子西大怒：“还用你说，在场的那位看不出来？”
黄司乐遭子西呵斥竟面不改色，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话：“但不是没有机会。吴军武器大多与晋军相似，都是以短戈为主，辅以木盾。这样的武器靠的是士卒自身的战斗技巧。柏举之战，吴军之所以连胜我军，就是诱使我军进入山地，让我军战车远多于吴军的优势施展不开，只能靠战兵自己搏斗。而吴军士卒被孙武训练多年，战斗技巧早已娴熟。因此我军以后与吴军作战，要扬长避短，避免与吴军士卒单对单搏杀。而我军所常用的武器是长戈，发挥的好，极为克制短戈。”
子西早已厌烦这个黄司乐，熊壬却有了兴趣：“如何克制，继续说。”
“诺。就是将持长戈的战兵排成一排，长戈也向前伸出，按什长的命令，或刺，或收，或前进直出，或护两翼。长戈的攻击距离长于短戈避免了新军护甲不足的缺陷，站成一排作战也避免了与吴军单打独斗，而且队列里的战兵也只需听从什长的命令，做出刺收劈等几个动作，训练不多时就可形成战力，最适合新军训练。”
“善！那就以昭肃为新军将军，以黄司乐为新军副将，组建新军。”熊壬很欣赏黄司乐的这番话，但哥哥子西早就叮嘱过他要以昭肃为新军将军，所以只好把黄司乐安排为副将。
“诺！”昭肃和黄司乐两人唱诺。
“所有的县公，把你们新招募的农夫送到城北大营，在那里训练新军。”熊壬接着下令。
这些命令都是子西斗辛提前商议过的，为的是趁县公势力足以与熊常抗衡时让熊壬掌握更多话语权，待熊常再军中势力不强以后再算总账。
县公们齐声道：“诺！”
熊常见楚王连下两道命令，已经感觉到熊壬兄弟在逐步掌握权力。他明白，待楚王兄弟觉得稳操胜券就会对他下手，所以他要主动出击，“但新军还需要部分长戈与护甲，鄂地有铜可以制戈与甲却远在南方，随国东北的息县也有不少铜，那里离宛城不远，我愿前往息县为新军制戈甲。”
熊常的打算是新军成军需要戈甲，由他去监督制甲与戈可以拿捏到新军，顺便再召集申息师，当初从郢都逃跑时听说申息士卒跑了不少。
“令尹年老，如此奔波寡人不忍心，郧国公子斗辛会前往息县监督制作新军所需的武器与护甲。”这也是子西斗辛商议后的对策，只要让昭肃掌握新军，让斗辛监督制戈甲，就会把新军掌握在楚王手里。
“大王如此厚爱，老臣必将肝脑涂地。”熊常无法，只好作罢。
熊壬下令：“议事这就结束吧。”
“诺！”众人起身告退。
宛城众人正满心期待着新军成军以后南下打跑吴陈蔡联军，却没想到晋军已经南下，考验这帮南蛮的时候到了。
熊壬肚子被刺，到达宛城时只能躺着，子西以偶感风寒的名义阻止了王卒军官和各地的县公们与熊壬相见。
为了稳定军心，斗辛建议等熊壬伤势让外人看不出了再见军官县公，子西和熊壬觉得在理，于是拖延数天没有召开议事。
可县公们不想拖延，他们中有很多还没有见过新王熊壬。一些心急的县公集合了几次来找子西表达觐见的心意，就连老东西熊常也感觉到不对，两次找子西探口风。
子西觉得不能拖了，在熊壬能坐住的时候就向熊壬提议召开议事，熊壬表示赞同。但熊壬否决了子西立即罢免熊常令尹职务的提议，斗辛也建议日后有机会再罢免熊常。
如今的形势，六万军队的作战主力是两万王卒，其余大多是新征集的农夫和水平参差不齐的县公私军，战斗力不强。而王卒军官大多听从熊常的命令，若罢官时熊常以王上经事不多拒绝服从命令，王卒军官们可能会听从王命，也可能不会听从。但罢免军官们较为熟悉的熊常，肯定会让军官们对新的统帅不满。就算顺利罢免熊常，这支军队也需要一个合格的统帅，显然子西不能胜任。所以熊常水平虽烂，还得让他继续担任令尹。
新军急需训练与装备，楚王兄弟需要削弱熊常的权利，在这样的背景下，宛城众人进行了了第一次议事。
和前一次一样，议事在申府大厅里进行，只不过子西熊常当初所坐的位置由熊壬独占。熊壬能坐住了，但为了不那么吃力，斗辛子西商议后让媵人准备了小案几放在熊壬的后面让熊壬靠住。为了让人看不出熊壬的异常，斗辛建议拿东西盖住小案几，经过子西仔细的挑选，选了一张大熊皮盖在小案几上。
议事开始前，熊壬先坐好，不过不是跪坐，而是不合礼数的箕坐，但效果出奇的好，灰黑的大熊皮竟衬托出熊壬有些桀骜不驯的气质。
子西和熊常打头，县公们和王卒军官依次进入，然后坐好。申府大厅虽然是宛城最大的房间，但也就堪堪容纳了这六七十人，若行大礼，必须有一些人要到外面才能施展开来，何况是特殊时期，所以熊壬下令不行大礼。
除了第一次议事的参与者外，随国相国南宫邺和两名随军将军也会参与，斗辛以郧国公子的身份参与。
熊壬先开口激励众人：“国有此难，是寡人的过错。郢都被破，众多公族被俘，郢都国人惨遭吴陈蔡联军屠戮，这些，让寡人感到深深的耻辱。万幸，寡人还有你们这样一群忠臣，熊氏祭祀不绝就靠你们了。寡人想要回郢都解救被吴陈蔡联军欺压的国人，你等可愿跟随？”
“誓死追随大王。”
“驱逐吴军。”
“我就是大王的戈。”
“为了芈姓祖先。”
“杀光吴人。”
大厅里众人纷纷表态，誓死追随楚王，驱逐吴军。
熊壬抬手轻按，众人安静下来。“我们定会驱逐吴陈蔡联军，但嘴上喊喊奈何不了吴贼，咱们楚人上阵搏杀才能赶跑吴军。新征召的农夫可上不了战场，需要集中训练才能上阵搏杀。各位县公可否愿意让出你们手里的农夫组建新军？”
县公们祖上大多是公族，离郢都近的楚王还能任免，距离郢都远的就直接世袭了，所以论起来百多年前是一家，都是芈姓，但县公们大多不以熊为氏，而是以景、屈为氏。此前县公们支持子西不仅仅是出于对楚王和王兄的亲近，还有对于熊常的不满。
熊常执政以来，任免了不少外姓县公，比如文种，就是靠贿赂熊常才得到上鄀县公之位，这让出身公族的县公们感到不满，所以不是很支持令尹熊常。
听到大王要他们让出农夫来组建新军，一些县公立马答应：“一切听从大王。”“楚人任凭大王驱使。”
另一些就不那么果断了。等乱哄哄的县公安静下来，一名大胆的县公出声询问楚王：“新军以后会还给我们吗？”
农夫不仅包括自由的国人，也包括居住在城郭外的“野人”，也包括县公私有的奴隶。不管农夫的出身，县公们都能从他们身上获利，或是赋，或是役。就这样被楚王要走，可是不小的损失。
“当然，驱逐吴军以后，在坐的各位都会有封赏，组建新军的农夫也会随诸位返回家乡。”熊壬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套说辞是子西斗辛和他讨论后确定的，先把人要过来再说，至于拿什么封赏，还没有头绪。郢都积攒多年的黄金、铜块、珠宝怕是都被吴军带走了。虽贵为楚王，熊壬现在穷的叮当响，连贿齐之礼都是随侯七拼八凑凑出来的，日后是要还的。至于贿秦之礼，则是申鲍胥家族拿出来的，若是熊壬耍赖，可以不还。
犹豫的县公们听到有封赏，还能归还农夫，再不犹豫，都答应下来。
“组建新军的任务需要有经验的将领负责，昭肃掌管上庸王卒多年，可堪此任。你等若是有更好的人选推荐，不妨说说。”熊壬又立马提名了哥哥子西推荐的昭肃。
昭肃虽名为大夫，确是掌军多年。上庸寿春两地的派驻大夫都是要掌管当地驻扎的王卒，若是战时，两地大夫还可以召集附近的县公私军来参战。
这时自议事开始就低调的熊常说话了：“我提议千夫长黄司乐担任新军将军。黄司乐从车左干起，如今已在王卒中为大王作战十几年，打斗经验丰富，来练新军最适合不过。”熊常觉得楚王没有一开始就治他败军之罪暂时他就安全了，所以找准机会安插自己人。黄司乐是不多的跟熊常从郢都外逃出来的的人，地位是低了点，仅仅和这大厅里的这二十多个王卒军官等同，但好在对熊常忠心。
子西觉得不能让熊常推荐的人掌握新军，越过弟弟自己发问：“既然令尹推荐了黄司乐，那么请问这位黄司乐，新军训练需要注意哪些事项啊？”
黄司乐正跪坐在王卒军官最下面，听到令尹熊常推荐自己，暗自高兴。又听到子西公子询问自己，连忙挺直身子回答：“新军缺甲，连藤甲都没有，武器也很匮乏，又没有战车和甲士，要打败吴陈蔡联军很难。”
子西大怒：“还用你说，在场的那位看不出来？”
黄司乐遭子西呵斥竟面不改色，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话：“但不是没有机会。吴军武器大多与晋军相似，都是以短戈为主，辅以木盾。这样的武器靠的是士卒自身的战斗技巧。柏举之战，吴军之所以连胜我军，就是诱使我军进入山地，让我军战车远多于吴军的优势施展不开，只能靠战兵自己搏斗。而吴军士卒被孙武训练多年，战斗技巧早已娴熟。因此我军以后与吴军作战，要扬长避短，避免与吴军士卒单对单搏杀。而我军所常用的武器是长戈，发挥的好，极为克制短戈。”
子西早已厌烦这个黄司乐，熊壬却有了兴趣：“如何克制，继续说。”
“诺。就是将持长戈的战兵排成一排，长戈也向前伸出，按什长的命令，或刺，或收，或前进直出，或护两翼。长戈的攻击距离长于短戈避免了新军护甲不足的缺陷，站成一排作战也避免了与吴军单打独斗，而且队列里的战兵也只需听从什长的命令，做出刺收劈等几个动作，训练不多时就可形成战力，最适合新军训练。”
“善！那就以昭肃为新军将军，以黄司乐为新军副将，组建新军。”熊壬很欣赏黄司乐的这番话，但哥哥子西早就叮嘱过他要以昭肃为新军将军，所以只好把黄司乐安排为副将。
“诺！”昭肃和黄司乐两人唱诺。
“所有的县公，把你们新招募的农夫送到城北大营，在那里训练新军。”熊壬接着下令。
这些命令都是子西斗辛提前商议过的，为的是趁县公势力足以与熊常抗衡时让熊壬掌握更多话语权，待熊常再军中势力不强以后再算总账。
县公们齐声道：“诺！”
熊常见楚王连下两道命令，已经感觉到熊壬兄弟在逐步掌握权力。他明白，待楚王兄弟觉得稳操胜券就会对他下手，所以他要主动出击，“但新军还需要部分长戈与护甲，鄂地有铜可以制戈与甲却远在南方，随国东北的息县也有不少铜，那里离宛城不远，我愿前往息县为新军制戈甲。”
熊常的打算是新军成军需要戈甲，由他去监督制甲与戈可以拿捏到新军，顺便再召集申息师，当初从郢都逃跑时听说申息士卒跑了不少。
“令尹年老，如此奔波寡人不忍心，郧国公子斗辛会前往息县监督制作新军所需的武器与护甲。”这也是子西斗辛商议后的对策，只要让昭肃掌握新军，让斗辛监督制戈甲，就会把新军掌握在楚王手里。
“大王如此厚爱，老臣必将肝脑涂地。”熊常无法，只好作罢。
熊壬下令：“议事这就结束吧。”
“诺！”众人起身告退。
宛城众人正满心期待着新军成军以后南下打跑吴陈蔡联军，却没想到晋军已经南下，考验这帮南蛮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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