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软饭硬吃，是本事！
听完圣旨，在场的南京文武官员被震惊得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在他们的一贯印象中，崇祯帝好刚尚气，猜忌多疑，对皇权的欲望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做出威胁皇权的行为。
例如崇祯九年五月，建奴武英郡王阿济格率军八万破关而入，在北直隶境内烧杀抢掠，朝廷的数支勤王大军难攘其锋芒。
面对此情此景，就藩南阳府的唐王朱聿键接连上书三道，请求募兵北上勤王，均被崇祯帝严词拒绝。
崇祯帝甚至将唐王的上书直接扔进了取暖用的火盆里，暴跳如雷道：“成祖时便有祖制，藩王不得掌兵，唐王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效仿成祖，再来一次靖难之役不成？”
唐王朱聿键勤王心切，竟然不顾崇祯帝的严令，散尽王府财帛，亲率护军千余人和募集到的数千民壮北上勤王。
当时河南境内流贼四起，唐王所部数次与流贼交手，败多胜少，只好班师回到封地南阳府。
就算唐王忠贞体国，动机纯粹，却仍为崇祯帝所忌惮，当年十一月，建奴退回关外不久，崇祯帝便下令将唐王废为庶人，下凤阳皇室监狱严加看管。
更重要的是，今年一月，李自成麾下军队高歌猛进，兵锋直指北直隶之时，翰林学士李明睿曾建议崇祯帝率众南迁，留太子朱慈烺在北京监国，后在朝堂群臣的反对下作罢。
三月一日，李自成进攻华北重镇大同府，总兵周遇吉力战而亡，其妻刘氏刚烈至极，率数十名妇女登上房顶向流贼射箭，最后全部被烧死。
大同陷落，北京门户大开，危在旦夕。
左都御史李邦华见情况危急，大胆建言太子朱慈烺南下留都，崇祯帝留守北京监国，这次群臣倒是纷纷同意，但却被崇祯帝严词拒绝。
说白了，崇祯帝还是舍不得交出手里的权力。
三月一日廷议不欢而散，三月十九日北京城破。前后不过半个月功夫，崇祯帝居然自己颁布了禅位诏书，这可能吗？
但也说不好，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崇祯帝在最后时刻良心发现呢？
留都官员纷纷这样安慰自己。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在朱慈烺身后七万大军的刀枪火铳，还有燕子矶江面上停泊的数百艘战船面前，迫使自己相信这个解释。
正所谓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不信？那就亲自下去问先帝吧！
最后，众多官员看清了形势，在马士英和史可法的带领下，跪地领旨，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啊，将劳军粮秣辎重和银两呈上来！”
留都南京的名义最高长官史可法下达了命令，随后，数百辆满载大米、酱菜、咸肉的牛车缓缓驶入江滩，十余辆拉着军饷的马车也在重兵护卫下开入。
“太子殿下远来劳顿，臣等特备粮秣军饷，以犒大军！”
这些粮食咸肉还有银两，除三分之一是南京六部所供给之外，其余都是由江北四镇的军头，和南直隶的士绅所筹集的。
其目的，在于投石问路，摸清楚朱慈烺所率兵马的后勤辎重情况，进而掌握这支部队的真正实力。
特别是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此刻更是竖直了耳朵。
“本兵大人有心了，此番南下我军粮秣充足，就不耗费南直隶民力了，好意心领，还请收回吧。”朱慈烺淡淡道，他熟读历史，如何能不知道留都文武官员的目的。
其实包括他在内的整支队伍，粮食在三天前就已不够吃了，从一天三顿变成了一天两顿，不少人都饿得直吐酸水。
再加上日夜奔袭南下，军卒的体力和精力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在朱慈烺“到了南京，大肉片子甩开造，管够！还加发一个月战饷”的承诺下强撑着。
两个时辰前，朱慈烺命令集中全军所有粮食，让队伍最前面的数千兵卒饱餐一顿，用来充门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心理战，参战双方都试图摸清楚对方的底牌。
如果朱慈烺强，南京方面弱，那么登基就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南京方面强，朱慈烺若，那么皇位属于谁还真不好说。
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流传甚广啊！
可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史可法等留都官员又请进两次，朱慈烺又请辞两次。
到了第三次，史可法干脆带领一众留都官员跪了下来：“东宫殿下若是不收下这些粮秣物资，老臣便长跪在此处！”
说实话，朱慈烺虽觉得史可法的干才惨了点儿，但对这位老先生的廉洁奉公和民族气节实在佩服得紧，当下亲自扶起史可法道：
“本兵大人快快请起！也罢，若是不收下这些物资粮饷，难免有违留都文武官员赤子忠心，来啊！传本宫令旨，将这些粮秣饷银尽数收下，大军扎营，埋锅造饭！”
留都一干官员和江北四镇的将领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所率部队的确兵精粮足，幸亏自己没有生出二心！
否则关宁军铁蹄之下，自己还不是顷刻间便被踏作肉泥？
朱慈烺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与一干官员寒暄着。
他觉得自己这个比装的，至少能得95分！
从古至今，吃软饭很简单，但软饭硬吃，是本事！
在关宁军士卒的引导下，数百辆牛车有序驶入营垒之中，火军从马背上解下锅灶，煮米烧肉，饭菜的香味不一会儿便飘了出来。
就算是饿了两天，但关宁军仍是纪律森严，井然有序。
士卒分为三班，一班加固营垒，设置路障鹿砦；一班人不卸甲，马不下鞍，严阵以待；一班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吃饭，依次替换还没吃饭的兄弟。
此时，两名关宁军士卒正捧着大碗，风卷残云般拨拉碗里的大米饭和烧咸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哎！大哥！咱得有多久没吃上这么香的大肉片子了？他妈了个巴子的，在辽东尽吃带沙子的糙米饭了。”
另一人口齿不清地说：“要···要我说还是太子有本事···吴总镇，啊不，吴三桂就知道把好东西给他那一千多家丁，老子上次吃肉还是大年三十晚上，就他妈分到两条肉丝！”
“大哥，我说，就冲这大肉片子，以后太子殿下让我打谁就打谁，让往哪儿打就往哪儿打！”
“可不是！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太子发钱也不含糊，以后谁要是敢不为太子拼命，老子第一个干死他！”
在打胜仗和物质的双重激励下，这支关宁残军，彻底站在了朱慈烺一边。
···
与此同时，曾樱以南京紫禁城年久失修为由，请朱慈烺暂时移步停泊于燕子矶江面的战船上，在船上设立行在。
这是二人事前商量好的计划。
目前刚到南京立足未稳，就算是有军队保护，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登基之前还是不要进南京城的好。
毕竟这是东林党的老巢，这帮人为了党争和分权，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正德帝堂堂马上天子，御驾亲征打得小王子十年不敢犯边，居然落水病亡；天启帝年轻力壮，新造的游船居然能沉了，同样的落水病亡。
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哦不对，还是有新意的，嘉靖帝好好睡个觉差点被宫女勒死，对外的解释是后宫争宠，北京城街边的狗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争宠争宠，争的是皇帝的宠，现在直接把皇帝都干死了，还争个屁的宠啊？
用道哥的话说就是，你不但侮辱我的人格，你还侮辱我的智商！
在他们的一贯印象中，崇祯帝好刚尚气，猜忌多疑，对皇权的欲望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做出威胁皇权的行为。
例如崇祯九年五月，建奴武英郡王阿济格率军八万破关而入，在北直隶境内烧杀抢掠，朝廷的数支勤王大军难攘其锋芒。
面对此情此景，就藩南阳府的唐王朱聿键接连上书三道，请求募兵北上勤王，均被崇祯帝严词拒绝。
崇祯帝甚至将唐王的上书直接扔进了取暖用的火盆里，暴跳如雷道：“成祖时便有祖制，藩王不得掌兵，唐王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效仿成祖，再来一次靖难之役不成？”
唐王朱聿键勤王心切，竟然不顾崇祯帝的严令，散尽王府财帛，亲率护军千余人和募集到的数千民壮北上勤王。
当时河南境内流贼四起，唐王所部数次与流贼交手，败多胜少，只好班师回到封地南阳府。
就算唐王忠贞体国，动机纯粹，却仍为崇祯帝所忌惮，当年十一月，建奴退回关外不久，崇祯帝便下令将唐王废为庶人，下凤阳皇室监狱严加看管。
更重要的是，今年一月，李自成麾下军队高歌猛进，兵锋直指北直隶之时，翰林学士李明睿曾建议崇祯帝率众南迁，留太子朱慈烺在北京监国，后在朝堂群臣的反对下作罢。
三月一日，李自成进攻华北重镇大同府，总兵周遇吉力战而亡，其妻刘氏刚烈至极，率数十名妇女登上房顶向流贼射箭，最后全部被烧死。
大同陷落，北京门户大开，危在旦夕。
左都御史李邦华见情况危急，大胆建言太子朱慈烺南下留都，崇祯帝留守北京监国，这次群臣倒是纷纷同意，但却被崇祯帝严词拒绝。
说白了，崇祯帝还是舍不得交出手里的权力。
三月一日廷议不欢而散，三月十九日北京城破。前后不过半个月功夫，崇祯帝居然自己颁布了禅位诏书，这可能吗？
但也说不好，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崇祯帝在最后时刻良心发现呢？
留都官员纷纷这样安慰自己。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在朱慈烺身后七万大军的刀枪火铳，还有燕子矶江面上停泊的数百艘战船面前，迫使自己相信这个解释。
正所谓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不信？那就亲自下去问先帝吧！
最后，众多官员看清了形势，在马士英和史可法的带领下，跪地领旨，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啊，将劳军粮秣辎重和银两呈上来！”
留都南京的名义最高长官史可法下达了命令，随后，数百辆满载大米、酱菜、咸肉的牛车缓缓驶入江滩，十余辆拉着军饷的马车也在重兵护卫下开入。
“太子殿下远来劳顿，臣等特备粮秣军饷，以犒大军！”
这些粮食咸肉还有银两，除三分之一是南京六部所供给之外，其余都是由江北四镇的军头，和南直隶的士绅所筹集的。
其目的，在于投石问路，摸清楚朱慈烺所率兵马的后勤辎重情况，进而掌握这支部队的真正实力。
特别是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此刻更是竖直了耳朵。
“本兵大人有心了，此番南下我军粮秣充足，就不耗费南直隶民力了，好意心领，还请收回吧。”朱慈烺淡淡道，他熟读历史，如何能不知道留都文武官员的目的。
其实包括他在内的整支队伍，粮食在三天前就已不够吃了，从一天三顿变成了一天两顿，不少人都饿得直吐酸水。
再加上日夜奔袭南下，军卒的体力和精力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在朱慈烺“到了南京，大肉片子甩开造，管够！还加发一个月战饷”的承诺下强撑着。
两个时辰前，朱慈烺命令集中全军所有粮食，让队伍最前面的数千兵卒饱餐一顿，用来充门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心理战，参战双方都试图摸清楚对方的底牌。
如果朱慈烺强，南京方面弱，那么登基就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南京方面强，朱慈烺若，那么皇位属于谁还真不好说。
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流传甚广啊！
可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史可法等留都官员又请进两次，朱慈烺又请辞两次。
到了第三次，史可法干脆带领一众留都官员跪了下来：“东宫殿下若是不收下这些粮秣物资，老臣便长跪在此处！”
说实话，朱慈烺虽觉得史可法的干才惨了点儿，但对这位老先生的廉洁奉公和民族气节实在佩服得紧，当下亲自扶起史可法道：
“本兵大人快快请起！也罢，若是不收下这些物资粮饷，难免有违留都文武官员赤子忠心，来啊！传本宫令旨，将这些粮秣饷银尽数收下，大军扎营，埋锅造饭！”
留都一干官员和江北四镇的将领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所率部队的确兵精粮足，幸亏自己没有生出二心！
否则关宁军铁蹄之下，自己还不是顷刻间便被踏作肉泥？
朱慈烺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与一干官员寒暄着。
他觉得自己这个比装的，至少能得95分！
从古至今，吃软饭很简单，但软饭硬吃，是本事！
在关宁军士卒的引导下，数百辆牛车有序驶入营垒之中，火军从马背上解下锅灶，煮米烧肉，饭菜的香味不一会儿便飘了出来。
就算是饿了两天，但关宁军仍是纪律森严，井然有序。
士卒分为三班，一班加固营垒，设置路障鹿砦；一班人不卸甲，马不下鞍，严阵以待；一班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吃饭，依次替换还没吃饭的兄弟。
此时，两名关宁军士卒正捧着大碗，风卷残云般拨拉碗里的大米饭和烧咸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哎！大哥！咱得有多久没吃上这么香的大肉片子了？他妈了个巴子的，在辽东尽吃带沙子的糙米饭了。”
另一人口齿不清地说：“要···要我说还是太子有本事···吴总镇，啊不，吴三桂就知道把好东西给他那一千多家丁，老子上次吃肉还是大年三十晚上，就他妈分到两条肉丝！”
“大哥，我说，就冲这大肉片子，以后太子殿下让我打谁就打谁，让往哪儿打就往哪儿打！”
“可不是！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太子发钱也不含糊，以后谁要是敢不为太子拼命，老子第一个干死他！”
在打胜仗和物质的双重激励下，这支关宁残军，彻底站在了朱慈烺一边。
···
与此同时，曾樱以南京紫禁城年久失修为由，请朱慈烺暂时移步停泊于燕子矶江面的战船上，在船上设立行在。
这是二人事前商量好的计划。
目前刚到南京立足未稳，就算是有军队保护，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登基之前还是不要进南京城的好。
毕竟这是东林党的老巢，这帮人为了党争和分权，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正德帝堂堂马上天子，御驾亲征打得小王子十年不敢犯边，居然落水病亡；天启帝年轻力壮，新造的游船居然能沉了，同样的落水病亡。
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哦不对，还是有新意的，嘉靖帝好好睡个觉差点被宫女勒死，对外的解释是后宫争宠，北京城街边的狗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争宠争宠，争的是皇帝的宠，现在直接把皇帝都干死了，还争个屁的宠啊？
用道哥的话说就是，你不但侮辱我的人格，你还侮辱我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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