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孟老头
最终林瑄也没能选出几本书来，只是拉着林潇在书舍里走着。
凌云书舍这家总店的格局设计是极好的。书柜高大耸立，两边都不透明，给人一种在重山之间游走之感。硕大的屋子里充盈着书籍独有的墨香，不时还传出些翻动书页的声音。
虽然店里的读书人很多，但是书和书柜更多，林潇拉着林瑄走在书柜之间，竟然也见不到几个人的，听到的声音也几乎只有书页翻动划拉的声音。
就这么安静地牵着小坏人的手走在书舍里，竟然也有着一种少年少女青春恋爱的欢乐呢。无论在做着什么，只要是和你一起，只要你真心地喜欢着我，那我便是欢喜的。
只是，少女有些奇怪，这人平日里虽然是个胸膛坚实的，可是今天抱着自己的时候他的怎么胸口格外地膈人呢？明明以前只有小腹下边膈人的。
两人大约闲逛了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林瑄在挑着书看，后半个时辰则是单纯地拉着情郎乱逛还有被他按在角落边上了。
随后，方才被那掌柜派出去传信的年轻人找来了。
“林公子，可算找着您了，我们东家来了，在后边厢房内等着您呢。”这年轻人跑得气喘吁吁的，他这一去一回，还要在大书店里找到躲在角落里亲热着的两人，委实是是有些为难了。
“好，带路吧”林潇对他笑着说了一句，便拉着身边不开心地看着他的林瑄走了。
你怎么不多去一会儿，打扰我和潇儿单独相处。林瑄心里抱怨着，不过还是乖乖地被林潇拉着走了。
下楼之后便见到那掌柜的在楼道下边等着。
“哎呦，林公子，我们东家来了，正在厢房等着您，方才是我有些招待不周了，还请您二位见谅。”
本来以为眼前这气质不凡的一对年轻人就是单纯来找东家帮忙的亲朋故旧，那自己对他们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和善了。
没想到东家对这林公子竟是这般看重，一个消息东家直接坐着马车便过来了。
想到自己刚才没有给两人奉茶请进贵宾厢房，反而是让两人直接转着。这掌柜也是有些害怕他们会不会怪罪自己招待不周，他也是直接来楼下等着，道了个歉。
“无妨，我和内子正好想走走，孟老在哪，还请掌柜的引路吧。”
感受到眼前这个中年掌柜的歉意，他倒是不太在乎，让自己和林瑄多一点单独相处时间也是好的。
“好，这次是我老方招待不周了，以后林公子来书舍中一定找我，到时候我做东请您二位。”东家这般重视的人，还是个年轻人，自己要是结交上总归是没坏处的。
“行，那就先多谢方掌柜了。”
说话间，这方掌柜就带着林潇和林瑄来到了一楼里边的一个小阁楼里。
走出通道，竟然是别有洞天，书舍的门脸是在外边书院大街边上的，后边本该是举子坊的民居。
可是这书舍像是直接买通了后边一大片一般，直接弄出了一大栋修缮精美的阁楼在后边。
孟老头还挺懂享受的啊，该不会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吧。林潇感慨着，这设计风格竟然很符合他的审美，以后自己真正有钱的时候大抵是要给自己安排上如此一个精美阁楼的。
一路走过园林式的亭台楼阁假山石景，方掌柜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处朱红色房间门口，敲敲门。
不多时，门打开了，孟老头自己来开的，里边还另有一个年轻人本来想来开门，竟然被这着急的老顽童给抢了先。
孟老头本名孟方年，中等身材，干干瘦瘦的一个小老头，脸上时时挂着笑，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眯着像是没有了一般。一身亮色长衫让他显得年轻干练了几分。
“林小友，好几个月不见了啊，可想死我老头子了。”老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上前来。
林潇拱手，“孟老，好久不见。”身旁的林瑄也是随着他的动作行礼。
“不必多礼，这是林瑄吧，已经是个大姑娘啦，林小友有艳福呦。”
一番话说得林瑄俏脸通红，自从上次自己跟着林潇取给孟老送书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子了。
这小坏蛋在除了自己爹爹之外的人面前都一点不掩饰的。
“老方，你接着去前边吧。”老人摆摆手便士让老方离开的
“好勒。”中年掌柜拱手行礼，随即后退几步走开了。
“对了，叫人把我收藏的那毛峰拿出来泡上。”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准备拿自己的好茶来招待林潇两人。
“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应答完他的安排，方掌柜便退出去了。
林潇和林瑄被孟老头引进厢房，这时候林潇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年轻人。那人紫色衣服，有些微胖，相貌上与孟老头倒有着颇多相似之处。
“林潇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孙子，孟传弘。”
“传弘，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丰年县的林潇林小友，别看他年纪小，确实个人中龙凤哟。”
听到老头子的介绍，林潇和这孟传弘两人互相见礼。
“传弘现在管着临淄城里边另一家书舍，此次我带着他来也是向你取取经的。”
“哪里，我自己也还是个末进后生罢了，还要孟兄多多指点才是。”
孟传弘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完礼之后一双眼睛就定在林瑄身上了，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秀丽的女子，突然听到林潇提到自己才又应承了一句相互学习。
他的小动作引得对面的林潇和林瑄两人内心一阵腹诽，孟老头选定的未来继承人竟是个不分场合的色中饿鬼？
孟老头显然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四人各自坐下，林瑄挨着林潇，孟传弘站在孟老头身后。
“林小友此次来临淄找老夫作何打算啊？”两边坐定之后就该说正事了。
“我义父有事出远门了，只剩下我和内子在家，如今我打算到临淄读书，特来问问孟老举子坊中可有合适的房源推荐。”
其实林潇知道举子坊的存在之后觉得自己慢慢找找也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了，但是来问问他总归是不亏的。
“要来临淄常住啊，那好，以后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去丰年寻你了。只是这房子嘛，你容我好好想想。”几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想。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老兄弟，举家搬迁去了京城，当年他儿子在书院求学时，在学子坊西街口子上有一套宅子。总共五间房的，倒是适合你两人带着几个仆从住进去。”老人一拍脑门想出来了。
只是他身后的孟传弘明显地颤了一下。
“您这老兄弟会愿意卖这房子吗？”林潇听到真的有差不多符合自己和林瑄去住的房子，也不想货比三家了，直接便要看看，自己现在并不是很缺钱，孟老头推荐的绝不会差。
“他儿子现在在朝中做着刑部侍郎，他搬过去是享清福咯，以前的老宅子都不一定回了，更何况一间儿子读书时买的宅子。”
“果真如此的话，可否请孟老派人随我去一趟？看看宅子里还有没有人看守着。”
“不必了，他将这宅子交给老夫用着给书匠作为工坊呢。”
老头子之前的话语一面让林潇觉得这个房子很适合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大概是买不到。人家都不在临淄了说不定都联系不上如何来买？
可是没想到这老家伙在这里等着自己，原来这房子实际上已经在他手里了。
“如此甚好，关于这些书匠，我正有一些事情要与孟老说说，你这作坊恐怕确实是要另作他用了。”
“此话怎讲。”林笑死的话语也是激起了老人的兴趣。
“孟老，你手下的那些书匠们，可以慢慢遣散让他们去找找别的活计了。”
孟老头常年养着一批书匠，都是些小时候机灵但是家里没什么钱的年轻人男孩子。
这些人肯下苦功夫手脚也快，整日的任务便是抄书抄书，正是靠着这一批人撑起了孟老头的产业。
虽然后来孟老头经常到外地去进货买书，可是这些书匠还是他的基本盘。甚至好些人年纪大了抄书速度慢了，孟老头还给安排其他的出路。
可以说书匠活计是他的第一桶金来源，如今林潇突然提出让他遣散手下的书匠，孟老头还是有些震惊的。
不过他终究是见过风浪的，正要仔细听听林潇此言的道理，身边的孟传弘首先忍不住了。
“我本以来爷爷看中的年轻人会有什么高见，居然想让我们孟家放弃书匠活计，难道你以为靠从你那进那一点货量就能供给齐郡这么多家凌云书店么？”
终究是涵养不足的年轻人，说不得心里还有几分在老人面前争个面子的意思，凭什么都是优秀的年轻人，你林潇就这么受我爷爷重视？
“孟兄稍安勿躁，此事涉及我一桩技术秘密，恕我不能向你言明。”关于雕版印刷的事情，明眼人自然是一点就破，可是从零到一往往是最难突破的，林潇相信只要自己告诉孟老头，他肯定是一点就通。
批量生产对手工作坊的降维打击是毋庸置疑的，一旦雕版的方法推行天下，所有用书匠抄书的商户都要蒙受最严重的的损失。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乎所有的书匠，都要面临严峻的结构性失业问题，这个职业都将要被消灭。
林潇相信孟老头能明白，甚至还要感谢自己提前告诉他让他减少了损失。
可是孟传弘，从他刚才的眼神开始，林潇就对这个人有了不太好的印象，也就自然不愿意自己的技术秘密被他听了去。
说完话，林潇就一直盯着孟老头，对于刚刚还有些着急说话明里暗里刺着自己的孟传弘，直接不予理会。
老人的好奇心本就有些被调动了起来，看懂了林潇的眼神之后，他朝着身后的孙儿摆摆手。
年轻人较量本是他是很爱看的，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意了，就要放下自己那种慵懒悠闲的心态。
无论如何，他很清楚，林潇首先是自己生意上的平等互惠伙伴，其次才是自己极其看好的一个年轻人。从这份沉稳的气度来看，自己这孙子跟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啊。
不过这生孩子投胎的事情实在是很难说得准，只能感叹如此人物不是生在自己家吧。
孟传弘看见自己爷爷的动作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可是爷爷最看重的孙子。
他年纪轻轻就掌管着临淄城的一家分店了，甚至因为跟各路书院中人关系打得极好，孟传弘下辖的书舍已经隐隐有追上总店的趋势。
自己爷爷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就要将自己赶出去不让他听着谈话？
“爷爷，我。”他开口想要解释一番。
“够了。”老人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是似乎屋内的气温都因为他的一句话降低了些。
孟传弘愣住了，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冲着自己发脾气了。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一声催促，老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确实非常看重林潇，不仅是因为林潇这几年向自己提供了低价的货源，还因为有几次自己亲自去丰年县的时候跟林潇的谈话。
这个年轻人的谈吐，非同凡响！相比之下，自己孙子虽然接下城东边那家书舍做得也还红火，可是他耍的那些手段孟老头也清楚，不太光明，甚至还得罪了几个齐鲁书院里的重点培养弟子。
今天对林潇的一番话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孙子还需要自己仔细打磨。
不过眼下，他最好奇的还是林潇到底为什么要自己遣散自己这么多年的摇钱树们。
凌云书舍这家总店的格局设计是极好的。书柜高大耸立，两边都不透明，给人一种在重山之间游走之感。硕大的屋子里充盈着书籍独有的墨香，不时还传出些翻动书页的声音。
虽然店里的读书人很多，但是书和书柜更多，林潇拉着林瑄走在书柜之间，竟然也见不到几个人的，听到的声音也几乎只有书页翻动划拉的声音。
就这么安静地牵着小坏人的手走在书舍里，竟然也有着一种少年少女青春恋爱的欢乐呢。无论在做着什么，只要是和你一起，只要你真心地喜欢着我，那我便是欢喜的。
只是，少女有些奇怪，这人平日里虽然是个胸膛坚实的，可是今天抱着自己的时候他的怎么胸口格外地膈人呢？明明以前只有小腹下边膈人的。
两人大约闲逛了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林瑄在挑着书看，后半个时辰则是单纯地拉着情郎乱逛还有被他按在角落边上了。
随后，方才被那掌柜派出去传信的年轻人找来了。
“林公子，可算找着您了，我们东家来了，在后边厢房内等着您呢。”这年轻人跑得气喘吁吁的，他这一去一回，还要在大书店里找到躲在角落里亲热着的两人，委实是是有些为难了。
“好，带路吧”林潇对他笑着说了一句，便拉着身边不开心地看着他的林瑄走了。
你怎么不多去一会儿，打扰我和潇儿单独相处。林瑄心里抱怨着，不过还是乖乖地被林潇拉着走了。
下楼之后便见到那掌柜的在楼道下边等着。
“哎呦，林公子，我们东家来了，正在厢房等着您，方才是我有些招待不周了，还请您二位见谅。”
本来以为眼前这气质不凡的一对年轻人就是单纯来找东家帮忙的亲朋故旧，那自己对他们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和善了。
没想到东家对这林公子竟是这般看重，一个消息东家直接坐着马车便过来了。
想到自己刚才没有给两人奉茶请进贵宾厢房，反而是让两人直接转着。这掌柜也是有些害怕他们会不会怪罪自己招待不周，他也是直接来楼下等着，道了个歉。
“无妨，我和内子正好想走走，孟老在哪，还请掌柜的引路吧。”
感受到眼前这个中年掌柜的歉意，他倒是不太在乎，让自己和林瑄多一点单独相处时间也是好的。
“好，这次是我老方招待不周了，以后林公子来书舍中一定找我，到时候我做东请您二位。”东家这般重视的人，还是个年轻人，自己要是结交上总归是没坏处的。
“行，那就先多谢方掌柜了。”
说话间，这方掌柜就带着林潇和林瑄来到了一楼里边的一个小阁楼里。
走出通道，竟然是别有洞天，书舍的门脸是在外边书院大街边上的，后边本该是举子坊的民居。
可是这书舍像是直接买通了后边一大片一般，直接弄出了一大栋修缮精美的阁楼在后边。
孟老头还挺懂享受的啊，该不会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吧。林潇感慨着，这设计风格竟然很符合他的审美，以后自己真正有钱的时候大抵是要给自己安排上如此一个精美阁楼的。
一路走过园林式的亭台楼阁假山石景，方掌柜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处朱红色房间门口，敲敲门。
不多时，门打开了，孟老头自己来开的，里边还另有一个年轻人本来想来开门，竟然被这着急的老顽童给抢了先。
孟老头本名孟方年，中等身材，干干瘦瘦的一个小老头，脸上时时挂着笑，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眯着像是没有了一般。一身亮色长衫让他显得年轻干练了几分。
“林小友，好几个月不见了啊，可想死我老头子了。”老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上前来。
林潇拱手，“孟老，好久不见。”身旁的林瑄也是随着他的动作行礼。
“不必多礼，这是林瑄吧，已经是个大姑娘啦，林小友有艳福呦。”
一番话说得林瑄俏脸通红，自从上次自己跟着林潇取给孟老送书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子了。
这小坏蛋在除了自己爹爹之外的人面前都一点不掩饰的。
“老方，你接着去前边吧。”老人摆摆手便士让老方离开的
“好勒。”中年掌柜拱手行礼，随即后退几步走开了。
“对了，叫人把我收藏的那毛峰拿出来泡上。”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准备拿自己的好茶来招待林潇两人。
“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应答完他的安排，方掌柜便退出去了。
林潇和林瑄被孟老头引进厢房，这时候林潇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年轻人。那人紫色衣服，有些微胖，相貌上与孟老头倒有着颇多相似之处。
“林潇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孙子，孟传弘。”
“传弘，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丰年县的林潇林小友，别看他年纪小，确实个人中龙凤哟。”
听到老头子的介绍，林潇和这孟传弘两人互相见礼。
“传弘现在管着临淄城里边另一家书舍，此次我带着他来也是向你取取经的。”
“哪里，我自己也还是个末进后生罢了，还要孟兄多多指点才是。”
孟传弘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完礼之后一双眼睛就定在林瑄身上了，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秀丽的女子，突然听到林潇提到自己才又应承了一句相互学习。
他的小动作引得对面的林潇和林瑄两人内心一阵腹诽，孟老头选定的未来继承人竟是个不分场合的色中饿鬼？
孟老头显然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四人各自坐下，林瑄挨着林潇，孟传弘站在孟老头身后。
“林小友此次来临淄找老夫作何打算啊？”两边坐定之后就该说正事了。
“我义父有事出远门了，只剩下我和内子在家，如今我打算到临淄读书，特来问问孟老举子坊中可有合适的房源推荐。”
其实林潇知道举子坊的存在之后觉得自己慢慢找找也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了，但是来问问他总归是不亏的。
“要来临淄常住啊，那好，以后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去丰年寻你了。只是这房子嘛，你容我好好想想。”几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想。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老兄弟，举家搬迁去了京城，当年他儿子在书院求学时，在学子坊西街口子上有一套宅子。总共五间房的，倒是适合你两人带着几个仆从住进去。”老人一拍脑门想出来了。
只是他身后的孟传弘明显地颤了一下。
“您这老兄弟会愿意卖这房子吗？”林潇听到真的有差不多符合自己和林瑄去住的房子，也不想货比三家了，直接便要看看，自己现在并不是很缺钱，孟老头推荐的绝不会差。
“他儿子现在在朝中做着刑部侍郎，他搬过去是享清福咯，以前的老宅子都不一定回了，更何况一间儿子读书时买的宅子。”
“果真如此的话，可否请孟老派人随我去一趟？看看宅子里还有没有人看守着。”
“不必了，他将这宅子交给老夫用着给书匠作为工坊呢。”
老头子之前的话语一面让林潇觉得这个房子很适合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大概是买不到。人家都不在临淄了说不定都联系不上如何来买？
可是没想到这老家伙在这里等着自己，原来这房子实际上已经在他手里了。
“如此甚好，关于这些书匠，我正有一些事情要与孟老说说，你这作坊恐怕确实是要另作他用了。”
“此话怎讲。”林笑死的话语也是激起了老人的兴趣。
“孟老，你手下的那些书匠们，可以慢慢遣散让他们去找找别的活计了。”
孟老头常年养着一批书匠，都是些小时候机灵但是家里没什么钱的年轻人男孩子。
这些人肯下苦功夫手脚也快，整日的任务便是抄书抄书，正是靠着这一批人撑起了孟老头的产业。
虽然后来孟老头经常到外地去进货买书，可是这些书匠还是他的基本盘。甚至好些人年纪大了抄书速度慢了，孟老头还给安排其他的出路。
可以说书匠活计是他的第一桶金来源，如今林潇突然提出让他遣散手下的书匠，孟老头还是有些震惊的。
不过他终究是见过风浪的，正要仔细听听林潇此言的道理，身边的孟传弘首先忍不住了。
“我本以来爷爷看中的年轻人会有什么高见，居然想让我们孟家放弃书匠活计，难道你以为靠从你那进那一点货量就能供给齐郡这么多家凌云书店么？”
终究是涵养不足的年轻人，说不得心里还有几分在老人面前争个面子的意思，凭什么都是优秀的年轻人，你林潇就这么受我爷爷重视？
“孟兄稍安勿躁，此事涉及我一桩技术秘密，恕我不能向你言明。”关于雕版印刷的事情，明眼人自然是一点就破，可是从零到一往往是最难突破的，林潇相信只要自己告诉孟老头，他肯定是一点就通。
批量生产对手工作坊的降维打击是毋庸置疑的，一旦雕版的方法推行天下，所有用书匠抄书的商户都要蒙受最严重的的损失。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乎所有的书匠，都要面临严峻的结构性失业问题，这个职业都将要被消灭。
林潇相信孟老头能明白，甚至还要感谢自己提前告诉他让他减少了损失。
可是孟传弘，从他刚才的眼神开始，林潇就对这个人有了不太好的印象，也就自然不愿意自己的技术秘密被他听了去。
说完话，林潇就一直盯着孟老头，对于刚刚还有些着急说话明里暗里刺着自己的孟传弘，直接不予理会。
老人的好奇心本就有些被调动了起来，看懂了林潇的眼神之后，他朝着身后的孙儿摆摆手。
年轻人较量本是他是很爱看的，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意了，就要放下自己那种慵懒悠闲的心态。
无论如何，他很清楚，林潇首先是自己生意上的平等互惠伙伴，其次才是自己极其看好的一个年轻人。从这份沉稳的气度来看，自己这孙子跟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啊。
不过这生孩子投胎的事情实在是很难说得准，只能感叹如此人物不是生在自己家吧。
孟传弘看见自己爷爷的动作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可是爷爷最看重的孙子。
他年纪轻轻就掌管着临淄城的一家分店了，甚至因为跟各路书院中人关系打得极好，孟传弘下辖的书舍已经隐隐有追上总店的趋势。
自己爷爷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就要将自己赶出去不让他听着谈话？
“爷爷，我。”他开口想要解释一番。
“够了。”老人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是似乎屋内的气温都因为他的一句话降低了些。
孟传弘愣住了，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冲着自己发脾气了。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一声催促，老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确实非常看重林潇，不仅是因为林潇这几年向自己提供了低价的货源，还因为有几次自己亲自去丰年县的时候跟林潇的谈话。
这个年轻人的谈吐，非同凡响！相比之下，自己孙子虽然接下城东边那家书舍做得也还红火，可是他耍的那些手段孟老头也清楚，不太光明，甚至还得罪了几个齐鲁书院里的重点培养弟子。
今天对林潇的一番话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孙子还需要自己仔细打磨。
不过眼下，他最好奇的还是林潇到底为什么要自己遣散自己这么多年的摇钱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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