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引蛇出洞（五）
杂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道：“想见齐公子还不容易？”
“请他吃顿晚饭即可。”
金福满于是又问：“怎么请？”
杂役露齿一笑，竖指指着天，“上五楼。”
金福满仗着老子是宫里当差的红人，作威作福惯了，当下一听，只当杂役是齐二的托儿，心头不由冒火，将装茶水点心的青瓷好一顿砸，指着那杂役道：“好你个黑心烂肠的，伙同齐二，骗老子？”
“十五万两？去你妈的！”
“老子就是将银子丢进护城河，也不给你二人骗去。”说罢，站将起来，撇开杂役扬长而去。
杂役被撂倒在地，一面嚎啕大哭，一面见金福满、郭廉先后出了厢房，竟无一人打点，当下顾不得身上作疼，立即滚爬起来，扑在金福满脚边，抱住他的腿，大喊道：“打人啦！打人啦！”
雅室外是大厅，人来人往，出了这档子热闹的事，众人无不侧目。就当无人注意之际，只见有两人悄然离场，许是报信去了。
这边，朱祁钰正和潘翘儿说到乌香，时人不知它的危害，朱祁钰只好编排了一个故事：在离大明一万三千里的地方有两个国家，名为东洋西洋。西洋国人长相肖神，心思却比鬼还歹毒，他们贪图毗邻东洋国的黄金和丝绸，于是和魔鬼作了交易。
魔鬼给了他们一颗种子。
一颗乌香的种子。
魔鬼告诉西洋人：“只要将这颗种子撒到东洋国土上，种子遇风就长，顷刻之间便会长满东洋国。”
“东洋国被这颗种子开出来的艳丽之花所吸引，闻了它的香气，就会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夫。”
说到这，魔鬼桀桀阴笑起来，“到那时，西洋便可乘机而入。”
听完故事，潘翘儿若有所思，喃喃道：“公子是想告诉妾身，乌香是魔鬼之花，久观不得。”
朱祁钰笑道：“对，遇到它，埋了作土肥才是正经。”还要再玩笑两句时，偶观木门上行过一道影子，停在门口，和门口的王勤耳语了两句，而后便响起后者的声音，“公子，小的有事禀告。”
“进来吧。”
王勤推门而入，朝潘翘儿微微一礼，而后行至朱祁钰身边，附耳道：“公子，楼下有个伙计和金福满打起来了。”
朱祁钰面上浮笑，站起身来，朝潘翘儿正要言语告别，不料她却先声夺人，“公子有事便去忙，不必理会妾身。”
“如此，就告辞了。”朱祁钰颔首，说罢，领着王勤遥遥而去。从五楼下至二三楼时，便听得楼下有人吵骂。
“去你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你爷爷的路？郭廉，只管狠狠地教训。”
“哎哟，平白无故打人了，哎哟，光天之下可还有王法？哎哟，救命啊救命啊。”后边跟着一阵啜泣声。动静闹得太大，万花楼的管事也得闻风声，匆匆赶过来，劝道：“不知这无赖货怎地将公子得罪了？”
“若是他无理，老夫代他替公子赔罪，刘二，快！备个雅室，添桌上好席面，公子…还请赏面移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我是谁？也配有请我赏面的份儿？”
“哼，我道万花楼是个什么新鲜，原是个黑心店，任由这些混账坑蒙拐骗。”说到这里，楼下突然没了动静，朱祁钰又下走了两步，只听金福满豁然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齐二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好叫你们作戏来骗我。”
朱祁钰冷眼看了王勤一眼，沉声道：“怎么回事？去看看。”
“是。”
王勤也怪道，今日之事非计划之内，他哪里知道，只盼不要牵连了他。急匆匆下楼，便见大厅里，众人围着五人，一个样貌尚可，膀大腰圆，撑着蜀锦云纹的长衫，白将这上好的面料糟蹋了，他对面是长须的老翁，正是万花楼的刘管事，平日里，常是王勤代祁钰与诸商会谈往来，凡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商户及随从他都认得。
在二人中间，是鼻涕眼泪混了一脸的杂役和一个青衫的小厮。这小厮还是个练家子，净挑暗处打，叫这杂役有苦说不得。
“刘管事，”场面混乱，王勤只得出声喊道，“适才听见有人辱我家公子的名声，却不知出了何事？”
见了王勤，刘管事忙提着下摆过来，“见过王管事。”话毕，却是盯着杂役说道：“你这混账，现在正主来了，你还有什么说不得？”
杂役奋将郭廉推开，跪在地上朝王勤、刘管事道：“前日送水时，小的也是偷听掌柜和管事谈话，说…齐公子每月此时会来万花楼和掌柜的吃饭，齐公子谁不知道，是城里有名的点石成金的奇才。恰逢这位公子打听，小的于是好心，让他花十五万两上五楼请齐公子吃饭。”
“谁成想，这公子以为我是齐公子的托儿，不听分说，只将人打得个半死。”
“照我看，你这顿打却是活该。”说话间，朱祁钰已至楼下，将众人谈话听了个明白，当下于是开口说道：“一来，我与你素未蒙面，你却平白让人请我吃饭，其中缘由不免让人胡思乱想。”
“二来，你若是安分守己，好好跑堂，怎会将听来的谈话说给这位公子？想来，是你利从心起，想要从中讨要好处。”
“所以，”朱祁钰行了两步，来到众人眼前，厉声说道：“我说你这是活该！且，平白辱我名声，这笔账该怎么算？放我府中，定是个打二十大板，用不录用的罪。”
杂役见众人的口风偏向金福满，讨不了好，于是低头求饶道：“小的错了，齐公子，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小的一条生路。齐公子……”
朱祁钰并不言语，于是看向刘管事。刘管事看了王勤一眼，向朱祁钰说道：“齐公子，您放心，此事万花楼一定给你和这位公子一个交代。”
话毕，刘管家朝身后一行人说道：“刘二，将这混账架下去，打二十，送出万花楼。”
杂役慌了神，忙砰砰磕头求饶，那抵得过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只得哭喊着被架出万花楼。
“请他吃顿晚饭即可。”
金福满于是又问：“怎么请？”
杂役露齿一笑，竖指指着天，“上五楼。”
金福满仗着老子是宫里当差的红人，作威作福惯了，当下一听，只当杂役是齐二的托儿，心头不由冒火，将装茶水点心的青瓷好一顿砸，指着那杂役道：“好你个黑心烂肠的，伙同齐二，骗老子？”
“十五万两？去你妈的！”
“老子就是将银子丢进护城河，也不给你二人骗去。”说罢，站将起来，撇开杂役扬长而去。
杂役被撂倒在地，一面嚎啕大哭，一面见金福满、郭廉先后出了厢房，竟无一人打点，当下顾不得身上作疼，立即滚爬起来，扑在金福满脚边，抱住他的腿，大喊道：“打人啦！打人啦！”
雅室外是大厅，人来人往，出了这档子热闹的事，众人无不侧目。就当无人注意之际，只见有两人悄然离场，许是报信去了。
这边，朱祁钰正和潘翘儿说到乌香，时人不知它的危害，朱祁钰只好编排了一个故事：在离大明一万三千里的地方有两个国家，名为东洋西洋。西洋国人长相肖神，心思却比鬼还歹毒，他们贪图毗邻东洋国的黄金和丝绸，于是和魔鬼作了交易。
魔鬼给了他们一颗种子。
一颗乌香的种子。
魔鬼告诉西洋人：“只要将这颗种子撒到东洋国土上，种子遇风就长，顷刻之间便会长满东洋国。”
“东洋国被这颗种子开出来的艳丽之花所吸引，闻了它的香气，就会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夫。”
说到这，魔鬼桀桀阴笑起来，“到那时，西洋便可乘机而入。”
听完故事，潘翘儿若有所思，喃喃道：“公子是想告诉妾身，乌香是魔鬼之花，久观不得。”
朱祁钰笑道：“对，遇到它，埋了作土肥才是正经。”还要再玩笑两句时，偶观木门上行过一道影子，停在门口，和门口的王勤耳语了两句，而后便响起后者的声音，“公子，小的有事禀告。”
“进来吧。”
王勤推门而入，朝潘翘儿微微一礼，而后行至朱祁钰身边，附耳道：“公子，楼下有个伙计和金福满打起来了。”
朱祁钰面上浮笑，站起身来，朝潘翘儿正要言语告别，不料她却先声夺人，“公子有事便去忙，不必理会妾身。”
“如此，就告辞了。”朱祁钰颔首，说罢，领着王勤遥遥而去。从五楼下至二三楼时，便听得楼下有人吵骂。
“去你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你爷爷的路？郭廉，只管狠狠地教训。”
“哎哟，平白无故打人了，哎哟，光天之下可还有王法？哎哟，救命啊救命啊。”后边跟着一阵啜泣声。动静闹得太大，万花楼的管事也得闻风声，匆匆赶过来，劝道：“不知这无赖货怎地将公子得罪了？”
“若是他无理，老夫代他替公子赔罪，刘二，快！备个雅室，添桌上好席面，公子…还请赏面移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我是谁？也配有请我赏面的份儿？”
“哼，我道万花楼是个什么新鲜，原是个黑心店，任由这些混账坑蒙拐骗。”说到这里，楼下突然没了动静，朱祁钰又下走了两步，只听金福满豁然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齐二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好叫你们作戏来骗我。”
朱祁钰冷眼看了王勤一眼，沉声道：“怎么回事？去看看。”
“是。”
王勤也怪道，今日之事非计划之内，他哪里知道，只盼不要牵连了他。急匆匆下楼，便见大厅里，众人围着五人，一个样貌尚可，膀大腰圆，撑着蜀锦云纹的长衫，白将这上好的面料糟蹋了，他对面是长须的老翁，正是万花楼的刘管事，平日里，常是王勤代祁钰与诸商会谈往来，凡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商户及随从他都认得。
在二人中间，是鼻涕眼泪混了一脸的杂役和一个青衫的小厮。这小厮还是个练家子，净挑暗处打，叫这杂役有苦说不得。
“刘管事，”场面混乱，王勤只得出声喊道，“适才听见有人辱我家公子的名声，却不知出了何事？”
见了王勤，刘管事忙提着下摆过来，“见过王管事。”话毕，却是盯着杂役说道：“你这混账，现在正主来了，你还有什么说不得？”
杂役奋将郭廉推开，跪在地上朝王勤、刘管事道：“前日送水时，小的也是偷听掌柜和管事谈话，说…齐公子每月此时会来万花楼和掌柜的吃饭，齐公子谁不知道，是城里有名的点石成金的奇才。恰逢这位公子打听，小的于是好心，让他花十五万两上五楼请齐公子吃饭。”
“谁成想，这公子以为我是齐公子的托儿，不听分说，只将人打得个半死。”
“照我看，你这顿打却是活该。”说话间，朱祁钰已至楼下，将众人谈话听了个明白，当下于是开口说道：“一来，我与你素未蒙面，你却平白让人请我吃饭，其中缘由不免让人胡思乱想。”
“二来，你若是安分守己，好好跑堂，怎会将听来的谈话说给这位公子？想来，是你利从心起，想要从中讨要好处。”
“所以，”朱祁钰行了两步，来到众人眼前，厉声说道：“我说你这是活该！且，平白辱我名声，这笔账该怎么算？放我府中，定是个打二十大板，用不录用的罪。”
杂役见众人的口风偏向金福满，讨不了好，于是低头求饶道：“小的错了，齐公子，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小的一条生路。齐公子……”
朱祁钰并不言语，于是看向刘管事。刘管事看了王勤一眼，向朱祁钰说道：“齐公子，您放心，此事万花楼一定给你和这位公子一个交代。”
话毕，刘管家朝身后一行人说道：“刘二，将这混账架下去，打二十，送出万花楼。”
杂役慌了神，忙砰砰磕头求饶，那抵得过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只得哭喊着被架出万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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