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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疯狂

    尽管阉党在八月二十一整个日夜全力忙活着抢救天启皇帝,但事实证明,这些病急乱投医的荒唐举动,并不能挽救他的性命。

    等到八月二十二夜里,天启皇帝终究还是撒手人寰,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他眷恋的一切。

    魏忠贤很快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随后决定暂不通知皇后和朱由检,想要另作打算,包括阻止朱由检继位。

    他随即将正在京师白云观监督道士为天启皇帝攘灾祈福的客氏叫回宫中,并通知麾下重要党羽齐聚司礼监书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两个时辰前,陛下驾崩了。”想起天启皇帝的知遇之恩,魏忠贤即便心硬如铁,还是不禁动了真情,老泪夺眶而出。

    客氏和众人听了,先是一阵惊骇,紧接着不管真情假意,也都开始呼天抢地地嚎哭起来。

    崔呈秀见魏忠贤和客氏哭得难受,一马当先跳出来安慰:

    “九千岁和奉圣夫人真是忠贞如同圣人,下官感佩万分,只是您二人身负大任,还请节哀,节哀呀!”

    又伤心了一阵,魏忠贤这才点了点头,恢复往日那副严厉的表情,盯着田尔耕道:“宫中守卫都换成咱们的人了吗?”

    田尔耕抹了一把眼泪,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九千岁放心,整个皇城和乾清宫的关禁出入皆已在下官的掌控之中,没有九千岁和下官的命令,恐怕一只蚂蚁也不可能随意出入。”

    实际上,他在锦衣卫中根本不是正常升迁上来的,更遑论有什么服众的才能。

    魏忠贤之所以任用他,乃是见他十分巴结,大笔贿赂,时时进贡,这才火速提拔了他。

    但这些钱财哪儿来的呢?便是他通过贪污腐败,克扣粮饷,敲诈诏狱犯人,恐吓京师富商而得来。

    田尔耕在锦衣卫中一朝得势,腐化不堪,上行下效,使得锦衣卫忠贞之士久已不满。

    多少锦衣卫的忠贞之士都是巴不得他和阉党早点垮台。

    此刻的锦衣卫还没有崇祯末年那般完全朽坏,其间忠义之士还是不少的。

    而客氏的心思都放在同天启皇帝的后宫嫔妃争风吃醋上,想要凭此永葆富貴,为此没少整治后宫怀孕的妃子们。

    而对于其他的事情则从未过多留意,此时听了田尔耕的话,只觉他和魏忠贤十分能干,一切尽在掌握,未来可以无忧,不禁对他们投去赞赏的一瞥。

    但官场老油条黄立极可不是好忽悠的,对于田尔耕的情形,他是再清楚不过,但一向奉行明哲保身,几边都不得罪的他从不揭破这一点。

    只是想到此刻紧急万分,这才不得不略加点醒:“上公,为保万一,下官以为,是否再从宫外提调一支兵马护卫紫禁城?”

    魏忠贤想想有道理,便望向掌管兵部的崔呈秀:“崔尚书,你是管兵马的,看看京师有哪些兵马可靠,再调一千人马进宫城吧。”

    崔呈秀立即拱手:“遵命,下官便让英国公张惟贤从京师三大营中拨一千精锐进紫禁城宿卫吧。”

    他意识到现在朝局巨变,也是他必须表功的机会,见魏良卿想要说话,唯恐等会儿找不着合适机会,便抢先说道:

    “按我朝惯例,下官作为兵部尚书总管军务,但其实只需抓总即可,具体监管兵马的乃是勋贵和文官,但下官为牢牢替九千岁控制住兵权,为您分忧,报答您天高地厚之恩,始终着意笼络那帮人,所以下官虽然平日并不直接统带兵马,但我还是控制住了军中的局面,有下官在,九千岁于了军中之事大可高枕无忧矣。”

    他为了博得魏忠贤的宠信,也不管究竟是否那样做过,反正是什么都敢说的,无论何种话都可以张口就来。

    魏忠贤知他平日最是积极效忠,所以对他也是最为亲热,于是忍不住表彰道:

    “崔尚书劳苦功高,咱家最是信得过的,待大事一定,咱家是必定让崔尚书入阁拜相的,你们呐,多跟他学学,知道吗?”

    崔呈秀大喜过望,差点乐出了声,但想到此刻已进入国丧,颇为不宜,这才拼命忍住得意。

    魏忠贤又转向侄子魏良卿:“我侄孙儿安排好进宫了吗?”

    魏良卿赶紧点头,随即一拍手,便有一个宫女怀抱一个小儿进得房来。

    魏良卿指着小娃儿神秘一笑:“叔父您瞧,这便是您的侄孙儿,咱大明未来的皇上。”

    魏忠贤轻捏着小孩儿的脸颊,赞道:“小孙儿好造化,从此之后,你便是皇后之子,大贵之人啰!”

    房中众人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惊诧于魏忠贤叔侄竟敢真的以假乱真,以魏家子诈称皇子。

    一向色厉内荏的霍维华和田尔耕,更是因此冷汗连连,想到这一切若是阴谋败露,抄家杀头恐怕还是轻的。

    魏忠贤却是大言不惭道:

    “既然都准备好了,咱家无忧矣,黄阁老,你马上传召重臣入宫,安排丧仪之事,并由咱家当众宣布大行皇帝遗命,由皇子继位,咱家摄政。”

    黄立极忍不住暗暗唾骂,心想这没文化的白字权臣当真简单粗暴,这明显极为不妥,于是赶紧恭顺地禀道:

    “拥立这……这……皇后之子继位,可不能由九千岁直接传命,何况大行皇帝先前已然公开表明传位信王,若是我等忽然随意改变遗命,那上公岂不被天下人看成了董卓王莽之流?万一到时地方因此骤起变故起了义兵,恐怕难以收拾。”

    内阁次辅施凤来见这老油条说得魏忠贤一副唯唯点头的样子,颇为嫉妒,赶紧抢白道: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自古以来,从汉魏至今,朝廷至重之事,……”

    魏忠贤听他罗里吧嗦,立马不耐烦了:“该死的书呆子,都火烧眉毛了,还掉你娘的书袋,说,接下来到底怎么做。”

    黄立极恨施凤来方才抢白,这时忍不住冷冷一笑,其他人亦是暗自称快。

    施凤来则是吓了一跳,赶紧答道:

    “众人皆知太后大印向来由皇后掌管,宫中大事也因此向来由皇后定夺,此时皇后正好派上用场,咱们可以迫使皇后下达懿旨,认可皇子,而后由贵侄……由皇子接位,由九千岁临朝摄政,如此,则名正言顺,天下欣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