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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女英雄

    张嫣的口气极为镇静:

    “尔等不要白费心思了,本宫已在两个时辰前向英国公传送了大行皇帝遗诏,诏命信王即刻继位,想必此时,英国公已率领京中兵马迎立信王去了吧,另外,本宫也让英国公同时向内阁传达遗诏之事,所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尔等不必再瞎折腾了,没用了,你们大势已去了。”

    她感觉同魏忠贤一伙周旋这么久,应当已经替英国公争取到足够的行动时间,所以便将自己的秘密行动和盘托出了。

    而阉党众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

    一惯色厉内荏的田尔耕立刻就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忍不住哀怨地望了魏忠贤一眼,但他还是畏惧于魏忠贤的势力,不敢当面硬刚,只是深深埋下头去,暗暗有了别的打算。

    张嫣见他们神态各异,却是惊恐多于镇定,说明他们都对自己疏于防范,也说明他们并不是多么高明的野心家,从而更应证了自己当初的想法,阉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多半只是因魏忠贤和客氏平日太得皇帝欢心,以至于使得他们权势滔天,飞扬跋扈,以势压人,其他人不得不唯唯诺诺地服从而已。

    于是又趁机趁热打铁地分化他们:

    “看来尔等还并未得到遗诏已经送出宫去的消息吧,那更好了,这说明本宫的谋划已然完全实现,你们赶紧找好退路吧,否则呀,一旦新君继位,尔等可要大祸临头啰!”

    魏忠贤确实没有接到任何异常通报,不禁更是惊恐不已,为一直以来小觑了这女人而后悔不迭。

    田尔耕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还没等张嫣说完,便飞跑着冲到魏忠贤耳边低语道:

    “魏公啊,这皇后深不可测,咱们收手吧,就算拥立信王继位也没什么不好,您在朝廷人多势众,谅他信王也不敢把您怎么样,信王要想坐稳龙位,还得用您掌管司礼监,既然荣华富贵都可因此保全,咱又何必铤而走险呢?”

    客氏更是个见了棺材就落泪的纸老虎,一边慢慢往后退缩,一边也是连连示意魏忠贤不要再莽撞了。

    张嫣知道分化瓦解之计已经成功,但想到现在阉党势力仍然很强,即便信王成了皇帝也不可能马上同魏忠贤翻脸,以免他们狗急跳墙,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于是口气又变得缓和起来:

    “本宫自然也明白,陛下骤然崩逝,宫中无主,内外混乱,尔等这才乱了方寸,也因此才有了些许糊涂之事,其实不要说尔等,就连本宫乍闻陛下驾崩,也是寸心大乱,以至于没有通过魏公公便慌乱下达了懿旨。”

    而后她的面容更为柔和,美过三月桃花:

    “但本宫心底明白,你们虽然有些糊涂,但对大行皇帝还是忠心耿耿的,谋朝篡位之事你们更不可能有,方才本宫也是一时心急,话不免说得重了些,你们切莫放在心上,眼下紧迫之事甚多,最为迫切之事,便是赶紧拥立新君继位,以便早日为大行皇帝发丧,只要你们一心拥立信王,完成大行皇帝遗愿,本宫自会在新君面前为你们表功,让你们继续荣膺重任。”

    第一次将亡夫称作大行皇帝,从此与他天人永隔,张嫣不禁心中一酸,落下泪来,但她还是坚强地忍住哽咽,将后面的话顺利说了出来。

    田尔耕见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动容了,一个弱女子,居然仅凭她的纤纤两手便翻转了一代权臣布下的巨大罗网,当真不可思议,不禁暗暗对她起了敬佩之意,也不禁彻底转向了拥立信王。

    魏忠贤心中叹息连连,眼见摄政美梦已经成空,皇后又给了自己台阶下,还保证自己富贵,那自己也就只能退而求次,争取拥立信王之功了。

    他想着如今满朝重臣都是他的人马,就算朱由检接掌大位又能如何?新君日后要想执政,还得听他的才行。

    打定了主意,魏忠贤立马熟练地完成变脸,换作一副亲热巴结的神态对张嫣道:

    “还是皇后娘娘深懂老奴的心呐,老奴向来本分,向来忠于大行皇帝,也是忠于皇后娘娘的,对于信王,老奴心中更是崇敬万分,昨日在大行皇帝面前,咱家便已经表态拥戴信王了,你们也都瞧见的,事不宜迟,我等这便立马准备筹办大行皇帝丧仪和新君继位之事,尽快让信王继位,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说罢竟恭恭敬敬向她跪拜了下去。

    田尔耕不甘落后,紧跟着跪下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拜倒在地。

    张嫣赶紧虚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魏公公,接下来的事,本宫可就都托付给你了,而日后宫内外诸多大事,新君和本宫也都还要全力仰仗魏公公,魏公公可切莫辜负信王和本宫的期盼呀。”

    魏忠贤爬起身,巴结地说道:“但请皇后娘娘放心,有老奴在,包大行皇帝的丧仪诸事和新君即位之事一切妥当顺利。”

    张嫣谅他此刻也不敢再在新君继位之事上放肆了,于是也温和地回应:“本宫知道了,你们去吧。”

    魏忠贤又道:“皇后娘娘这阵子操劳不已,老奴看着着实忧心,还望娘娘好生歇息,可别累坏了身子骨儿啊,此外,若是娘娘有什么什物用度,尽管着老奴去办就是,切莫俭省,让得老奴过意不去。”

    张嫣略作感慨,便道:“魏公公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本宫暂时不缺用度,待有用处会同你们说的。”

    魏忠贤听了一副宽慰的神情,这才行礼退下了。

    一场继位危机,算是过去了。

    魏忠贤随即带着他的人马出了坤宁宫,望乾清宫司礼监值房而去。

    魏良卿一路上估摸着皇后能将遗诏送出宫去,定是有重要太监和宫女被她收买了,于是自以为得计地向魏忠贤道:“叔父,是否将出卖您的太监宫女做掉?”

    “晚了,还做你娘的头啊!”魏忠贤骂完还不解气,又瞪了田尔耕一眼。“都你娘的是一帮废物,居然斗不过一个娘们儿,这还像话吗?还有脸活着吗?”

    忽然想到似乎也骂到了自己,这才住口不言了。

    魏良卿也是个没皮没脸的,听了竟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他从不会承认自己错漏,于是祸水东引:“这都怪田尔耕和王体乾啊,你们是怎么控制宫禁的?这下好了,咱只能拥立信王了,真是一帮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