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有病，得治

    裴砚晨有点迷茫。

    她已经在这家叫做陈词滥调的酒吧里连续表演了快半年，在这段时间里，除了那个经常来喝酒的男孩子，她几乎没有收到过小费。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她的音乐是受到周佩佩肯定的，但是陈词滥调这家酒吧的位置和定位，就决定了它不是一个会吸引音乐爱好者常来的场所。来这里喝酒休闲的，要么是商务人士，要么是酒店旅客。老陈也曾自嘲要不是喝酒算是他的爱好，这间生意不算太好的酒吧早就该倒闭了。在这样子的环境里，一个戴着面具，穿着保守的表演者，能得到关注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但是她不是这么想。她家庭背景不太好，亲生父亲早亡，现在的继父是个曾经混过社会的骗子，继父花言巧语哄到了生母之后，婚后又替她生了个弟弟，只是悲剧的是这个弟弟是个弱智。对她而言，命运给予的折磨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也不是没有梦想过自己长大后成为艺术家，然后改善家庭的条件。但是事实是，要不是那一场车祸，她连学费都快要交不起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身边的一切机会，努力地活下去。因此虽然每个月只能拿到几万元的小费奖励，相对比她欠的债是杯水车薪，毕竟还是比她打工要好得多。因此她还是把这个游戏玩了下去。

    只是让她迷茫的是，自从上次让她去接触程晓羽后，手机里的比利没有再联系她。在程晓羽参加星海艺术学院的钢琴考试时，她上去为他翻了谱。在惊叹程晓羽表现出来的钢琴艺技的同时，她不禁想到比利说的话，假如自己害他的手受伤了以后都弹不了钢琴，自己是否就可以避免这尴尬的相逢？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身上的罪孽不是又重了几分？

    这么一走神，她手里的小提琴就拉错了几个音。幸好今天的酒吧依然没什么客人，只有那个男孩子坐在吧台边上。对那个看起来有一点混血的男孩子，她不是没有过好奇，毕竟她现在大部分收入，都是靠这个男孩子给的小费而来的比利的奖励。她曾经想过要找机会向他道谢，但是游戏规则禁止她说话。虽然她不确定比利是否在监视他，但是她不能冒这个险失去这份收入。

    那个男孩子像往常一样喝着威士忌，在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他穿得很随意，但是衣物的设计感很强，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而且他身边经常带着不同的女性，有年龄相近的，也有成熟的女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好看。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这时候，那个男孩子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资料。但是这一眼，又让她拉错了几个音。

    “学姐，你这不好好演奏在想啥呢，连我这个音盲都能听出来你拉错了呀。”赵诺亚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坐在吧台边的正是赵诺亚。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朱明辉带给他的，关于裴砚晨的资料。

    他没让朱明辉过来酒吧，因为他不想让两人碰面，不过他边看资料，边想着朱明辉和他说的话。

    “裴砚晨是真光中学毕业的。她爹在我们那片是有名赌鬼，没有正经工作，平时就是靠碰瓷和维生，专门找外地车牌的好车故意碰上去然后讹诈医药费。他还欠了不少高利贷，在裴砚晨出了车祸之前还被追债的上门，但奇怪的是，在裴砚晨出车祸之后就全部还清了。而且我爹原来和他是一起混的兄弟，曾经对我说过他这个人，只要能来钱，亲生女儿都愿意拿出去卖。”

    赵诺亚看着资料里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裴砚晨站在真光中学校门口的照片，那时候她头发还不长，穿着深蓝色的长袖水手服，深蓝色长裙，右手拿着一把木刀，面色清冷，带着一种暴力的美感。所以他才抬起头来看了正在拉小提琴的她一眼。

    “怎么看起来比小妹还要飒，改天得让小妹也摆这个姿势看看。她家的情况和小妹好像啊，不过朱明辉倒不是弱智。”

    资料里写着裴砚晨的家庭情况，甚至还有她继父在警察局留下的笔录，看来朱明辉为了在自己面前有个好的表现，是真的用了心的。但是赵诺亚对她的继父没什么兴趣，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弟弟上。

    他喝完面前的酒，打了个电话给朱明辉：“明辉，有件事你帮我去做一下……”

    然后再看了裴砚晨一眼，留下了小费，带着一句没说出口的话离开了酒吧。

    “你的病，得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