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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袁尚能救邺城吗

    当夜,曹操捻着胡子心想,人力是不可以的了,但是大自然可以战胜人力。第二天,曹操把数百随军民工召集过来,说:“现在你们就围着城挖沟,好好挖,挖完以后,每人赏二百钱的白条,等我们革命胜利了,就给你们回许都兑现。好吧,开始!”

    民工们拎着铁锨开始挖沟,这沟预计挖周长二十公里。东汉时期的郡县治城,一般周长三到六公里,比一个大学大一点。但是邺城后来的边长就是五公里,周长二十公里,但这是未来做了曹家王国的都城后的规模,现在还没有这么大。于是民夫们开始在这二十公里的画出的白线上开挖(基本上相当于未来邺城的城墙圈的规模)。因为说是给白条,所以各个不出力,挖了一天,挖得只像一个猪圈的地基那么深。

    审配从城上看见了,一边捏起一片儿人肉的“鲍鱼”(咸鱼,挂着的俘虏尸体),在嘴边闻了闻,一边笑了,说:“曹孟德搞的这个幼儿园工程,何时才能竣工交付使用啊?”

    旁边部将说:“依我说,我们现在就冲出城去,把这些民夫和铁锨都给抓掳了来,把他们都挂到城上去。”

    审配说:“不忙,且让他们慢慢挖着,我们也趁机赢得些时间,修理城上的工事。”

    到了夜晚,月亮出来了,明晃晃地好像一个工地上的探照灯,曹操跑到沟边,对民工们喊:“现在我决定,使用现大洋,倘若明早竣工,一人二百现大洋。全部战士也都出来,军民加油,明早不能竣工,谁耽误了开幕式,全部就地斩首!”然后说完,把一口百炼钢的大刀交到许褚手里,说:“交给你用,这刀磨好了以后能砍多少人?”

    许褚瞪着大眼说:“砍上一两千人,也不会卷刃。不过我不太喜欢砍,我喜欢用手拧!”

    诸将校民夫一听,呀地一缩脖子,赶紧猫着腰好像大跃进一样使劲挖起了这围城沟。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了,审配登上城头一看,马上倒吸一口冷气,就见城外一个深两丈、宽两丈,周长四十里的大沟堑,已经一夜之间挖成了。审配咬牙切齿,这个奸曹,欺负我们河北人傻啊。刚要挥动战士,出城去破坏沟堑。就见曹操喊:“点火仪式准备好了吗?城上的,请注意观看点火仪式!”

    就见一个姓李的先生(大约是李典,山东巨野人),穿着安迪打死的运动服,里边穿着自家品牌的裤衩,吊在两条钢丝绳上,下到了大沟堑里,顺着沟壁,上面牵着钢丝绳的人往西跑着,他俩腿一蹬一蹬地,好像慢镜头地大跨步凌空奔跑似的,手里举着个木棍儿,一直往西哗哗地奔,好像夸父追日一样。终于到了西边拐角的地方,那里竖着一个大漏斗(好像大烟囱一样),漏斗上边正接着从漳河引来的水渠。李典把木棍把烟囱底儿上一捅,了不得了,大烟囱立刻漏了,漳河水顺着大烟囱筒汪洋直灌下来,四边沟璧的看客一起站起来欢呼叫笑,手里举着国旗和荧光棒。钢丝绳赶紧把湿漉漉的李典吊上来,攻城开幕式的点水仪式终于完成了。

    这个创意实在太精彩了,邺城顶上的人都忍不住一起拍手来,气得审配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赶紧闭嘴装死。

    这下子好了,汪洋的漳河水带着河伯的虾兵蟹将,全灌流到大沟堑里去了,再想出去毁沟堑,根本哪还有可能啊。这场开幕式宣告邺城彻底被打了封闭,从五月开始,邺城被关在这一圈水里,一直封到了七月。

    城里的人光运动,没有饭吃,于是饿死了一半儿,老办法又出来了,只好吃人。当兵的吃老百姓,老百姓吃别人家的儿子。把快死的儿子剁了,蘸着芥末和酱油吃,互相交换着吃,拿骸骨当劈柴烧。这就是“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了。“易子而食”,不好意思吃自己的儿子,就交换对方家里的吃。吃对方的儿子,比吃自己的儿子,好下口一些。口味也经常换。

    这是邺城的悲哀,也是全中国古代历史一贯的悲哀啊。

    时光已经到了深秋。寒风漫不经心地掠过已经没有多少生气的邺城。这时候,好消息传来,在外面山东省和老大袁谭相打的大将军袁尚,听说邺城告急,终于忍着邺城的痛,在前敌把袁谭击败了,夺了大哥的平原城,带了一万多疲敝的得胜的思乡兵,哗哗地骑着马,回奔邺城来营救了。

    曹操的探马得到消息,一路风尘地把这个军事新动向报告回来。曹家军将闻讯,无不大惊:“坏了,我们劳师攻城,半年钝挫未下,袁尚的生力军来了。兵法云,归师莫厄。这些人为了回家,人自为战,我们根本挡不住,不如赶紧渡河回河南吧。不然晚了,就交待在这里了。”

    曹操也很慌张,袁尚得胜回来,士气正旺,我们恐怕难当其锋锐啊。曹操捻着胡子(当时没有烟草,主要靠捻胡子,半年以来,曹操的胡子捻得已经所剩不多了),说:“大家莫慌。如果袁尚从东方大道而来(邺城地处平坦,华北正中,四通八达),我们就赶紧回避归师。如果他绕从西山侧道而来,那我们一定不回去,必把袁老三生擒活拿了!”

    众将不明不白,曹操也不解释。赶紧派出一批批侦察兵,上路查看袁尚军动向。最后,陆续都跑回来了,说:“报,报报报告,袁尚现依西山(太行山)而来,现已据重城邯郸!”

    曹操大喜,大会众将文武,通报了情况,说:“各位,孤不日将得冀州,你等可知道否?”

    诸将糊里糊涂地,心想,这又是曹操在用望梅止渴的办法骗我们呢吧,都说:“不知。”有个岭南广东来的将官,还说:“母鸡呀。”

    所谓望梅止渴,就是有一次曹操行军,结果大厨师长前后左右乱跑都找不到水源了,军众越走越渴。曹操传令三军说:“传我的命令,前面有一大梅林,梅子丰饶,甘酸可以解渴。”士卒们一听,自己还传给后面人说,都把嘴巴酸得哇哇地流酸哈拉子,就凭着这股哈拉子,士卒们一直走到了一片绿洲,终于喝到了水。

    不过这种术用多了不好,以后再说话,人家就不信了。诸将们流着哈拉子(因为有的又联想起从前曹操说梅子的事了),不明如何破敌。曹操说:“不出几日,诸君就能见我大胜。散会。哈拉子!”

    诸将淌着口水都散了,南阳人许攸要和颍川人荀攸比试一下谁更有智谋,就拦住荀攸问:“请问,曹公说自己不日将大胜,原因何在,你知道否?”

    荀攸固然知道,但是不说,说:“我母鸡呀。”

    许攸露出得意和不屑的神色:“这个很容易知道的嘛。如果袁尚取东方大道而来,说明不计安危,不惧阻截,有必死奋战之心。如今取道西山而来,说明他有依险自全之心,其斗志不强,惧怕曹公,展露无疑啊。呵呵,荀公达善画奇策,却也有智者万一之失啊。”

    荀攸笑了笑,心想:“许子远喜欢显山露水,出名挂号,吾见其死不远矣。孰若我平生耻露囊中颖,垂老甘同爨下琴。”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内智外愚的保身的路子,等着看许攸的好戏。

    袁尚一万余河北兵绕着来到邺城以北十七里,侧临着滏水下寨(这样自己的侧翼就不会遭受攻击了,真是步步小心啊,哪像是“归师莫厄”啊,这样的归师,倒像是随时要惊慌逃走似的),然后点起火把,让城中看见他们来了。审配大喜,赶紧也拆了些房子,点着了火,表示我们还都活着呢,赶紧择日里外夹攻,突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