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儿
诺羽等人此时还如先前一般晕倒在地，想来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对时间流逝稍稍有点诧异的陌颖菲先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现在还是先把人叫醒一起回府比较要紧，不然原身那位母亲可能要担心了。
众人悠悠转醒，诺羽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拉着陌颖菲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确认陌颖菲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小姐，你刚刚没有晕倒吗？”
“没有啊，就是突然起雾了，没走几步我发现你们都没跟上来，我就回来找你们。然后就看到你们晕倒在这里了。”陌颖菲也是个说大话不眨眼的主。“我们快回去吧，想必母亲他们已经回来了。”
诺羽和众侍卫们不疑有他，见现在时辰不早了，确实应该快点回府才是。
陌颖菲回府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诺羽唤人去厨房取幽乐院的膳食，没想到先来的是方薇桐。
陌颖菲正坐在院子中露天摇椅上，一眼就看见了跨进院门的方薇桐，仿佛仙女下凡，脸上带着微笑，步伐不疾不徐恰到好处，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一股雍容大气之感。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位原身的母亲，突然有种见家长的尴尬，而且还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更尴尬。
方薇桐也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陌颖菲，样子还是那副样子，躺在摇椅上慵慵懒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母亲。”陌颖菲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方薇桐愣在了原地。她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这个女儿，不再像以前那般见到自己便热情地冲过来挽住自己的手臂！
“菲儿，你……还好吗？”
陌颖菲听到这话也愣住了，我现在哪里表现得不好吗？陌颖菲稍加思索，突然想起原身从前从未在府内乖乖地行过礼！她自小便是府内的小宝贝，无法无天惯了，规矩懂得不少但在府内从来没有遵守过！看来自己刚刚下意识的行礼反而坏了事！
“母亲，菲儿很好。”陌颖菲双眼一眯，笑了起来，同时走上前去亲昵地挽住了方薇桐的手臂，就像从前原身那般。“菲儿只是经过这一次的意外，这一夜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刚刚都还在发呆呢。这思维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了，母亲可不要觉得菲儿是跟母亲不亲了哦。”
方薇桐见陌颖菲还是表现得古灵精怪，看来刚刚不过是错觉吧。“你刚刚可是把我吓了一跳，你说说你从小到大何时试过正经地行过礼了？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呢，跟母亲说说，母亲看看你经过这一次意外后长进了多少。”方薇桐拉过陌颖菲的手，一同进了房内。
此时膳食也还没拿过来，倒是可以聊上几句。诺羽则和方薇桐的婢女一同等在了门外，贴心地为二人关上了房门。
不是她们不想进去服侍，而是陌颖菲约十岁左右便因为一次在婢女们面前向方薇桐撒娇，随后被关系十分好的诺羽说了句“小姐你撒娇的样子也太可爱了”，陌颖菲就再也不让她们进门服侍了。
虽然对外说是想自己尽尽孝心服侍母亲，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不想被人发现她长大了还要对母亲撒娇！不过也没有人会去戳穿她，谁让她是府里最小最受人喜爱的小小姐呢。
“母亲，今天起我想多出府逛逛。”
“为何？你之前不是总想着要避免麻烦的吗？”方薇桐吃了一惊，当初陌颖菲就是不想听到城里的人总是对她指指点点，才深居简出的。凡是出门也很低调，许多城里的人都已经不再关注她了。
但是经此一事，城里最火热的话题怕是又要与陌颖菲有关了。
陌颖菲双目微微下垂，自嘲地笑了声：“呵呵，母亲，我之前一直避着皇城百姓，在府里也是基本避着那几个哥哥姐姐，可是有用吗？”
方薇桐一愣，随即一股怒火从心头攻了上来。是啊，城里的人都不再关注菲儿了，但陌尘风和陌颖玲竟敢公然对菲儿下手！若是别的孩子落了水可能发个热虚弱几天，可是菲儿这身子比常人还要弱了几分，这是直接要菲儿的命！
其实陌尘风和陌颖玲当日只是想给陌颖菲一些教训，让陌颖菲在众人面前出丑，败坏她的名声。
他们也知道陌颖菲身子弱，毕竟府里的大夫三天两头就要去幽乐院一趟。
若是一次落水不仅能让陌颖菲当众出丑名声败坏，还能让她落下病根从此日日虚弱，那她就再也无法当太子妃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陌颖菲会因此丧命！
“母亲，既然我避不过，又为何要继续避？我是您与父亲的女儿，即便没有灵根，无法修灵，凭借这些年来日日学习的琴棋书画，我也能在皇城众多千金小姐当中脱颖而出！”
陌颖菲直视着方薇桐的眼睛，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曾经被皇城百姓喊作‘废物’，即便他们近些年来已经不再光明正大地讨论关于我的话题，但是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看陌府的笑话！我怎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菲儿……你真的变了。”方薇桐抬手想抚摸陌颖菲的头发，不成想陌颖菲下意识的就躲开了。
两人都呆住了！
方薇桐再次觉得这个女儿似乎不一样了，难道一次意外就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完全改变吗？
陌颖菲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可即便眼前这位母亲真的给人一种很温馨很舒适的感觉，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会觉得很别扭，下意识就想要躲避她的亲近。
“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我会被其他人笑话的。”陌颖菲赶紧握住了方薇桐的手掌，快速解释道。
“菲儿……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方薇桐却不想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去，母女连心，眼前的这个女儿虽然跟以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就是觉得这个女儿变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被方薇桐的眼睛直视着，陌颖菲突然觉得十分心虚，眼神闪烁，不由得避免跟方薇桐对视。
“母亲……”陌颖菲无奈了，自己实在不想欺骗她，可是这要是说了实话，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
陌颖菲的态度和沉默让方薇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她突然不想听陌颖菲说出真相，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
“菲儿，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陌颖菲下定决心，还是决定要把一切说明白，若是这位母亲不愿意接受自己，那自己离开也未尝不可。毕竟，自己借了人家的身子，总不好还要占着人家的母爱亲情。
“母亲，你听我说。”陌颖菲抓紧了方薇桐的手，既然自己不再逃避了，那她也不能让方薇桐逃避这个事实。“我不是您的女儿，您的女儿在昨天，去世了。”
“菲儿她，去世了……”方薇桐小声重复了一遍，突然间双眼毫无征兆地落下了泪来。“是因为落水吗，她就这么走了……”
陌颖菲有点不忍心，任谁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都要伤心难过吧。好吧，其实修灵的人也没这么早有白头发。但是今天既然已经开了头了，就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样才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应该也是一个已死之人，甚至不属于你们这片大陆。在我恍惚之际，是陌颖菲的声音唤醒了我，她说她是被兄姐所害，让我替她报仇。但她还说，若是我没有能力，那便替她好好地活下去，替她孝顺父亲母亲，不要让你们伤心。”
秋末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那凉意也不及方薇桐内心的冰冷。自己可怜的女儿，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最终却是被自己家的哥哥姐姐所害！她当时是多绝望，多无助啊！
方薇桐忍不住双手掩面，一直以来强装坚强，再到昨晚听到陌颖菲醒来的欣喜，如今却又得知一切都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平时再怎么沉稳的人，面对现在这样的事情，也再无法平静下去了。
陌颖菲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薇桐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屋外的诺羽等人听到房间里的声音不太对劲，但主子们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进去询问。
陌颖菲看着面前这个端庄妇人如今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母亲，我现在好像也没资格叫您做母亲……但是我想说，陌颖菲从小到大能有您和陌大人这样疼爱她的父母，还有嫡亲的姐姐和哥哥的宠爱，她是幸福的。虽然因为意外导致她没有办法继续陪伴在你们的身边，而且因为种种的原因让她没办法享受到正常小孩的童年生活，但是她从没有怪过您，也没有怨过您。她感激您给了她生命，让她能有十四年的幸福人生，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你们失去了她，但说句大不敬的话，至少我来了，我还能代替她陪伴在你们的身边。当然，这要征求你们的同意才行。”
陌颖菲停顿了一下，她能感觉到方薇桐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才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在跟您说实话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们可能会认为我是夺舍了陌颖菲身体的恶毒之人，会在瞬息之间要了我命。我很庆幸，您并没有如我想的一般勃然大怒。我想跟您说，虽然我答应了陌颖菲要代她报仇，替她孝敬父母尊爱兄姐，但若是你们无法接受我的存在，那我就算再舍一次性命，也是无妨的。毕竟，我本来就是多活了一条命。”
方薇桐还在啜泣，没有给陌颖菲回答，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夫人，小姐，膳食来了，要送进来吗？”房门外这时响起了诺羽的询问声，倒是打断了房间内压抑的气氛。
“诺羽，我跟母亲在说悄悄话呢，膳食晚点再送吧。”陌颖菲答到。
诺羽不疑有他，吩咐送膳食来的下人们将膳食拿到幽乐院的小厨房先热着，随后继续候在了房门外。
“母亲，大夫人，我理解您如今的心情，可能我在这里会让您继续触景生情，若是您还无法决定如何对待我这个不速之客，那我可以到城内再找一处宅子，等您和陌大人商量好了，再来寻我便是。放心，我既然敢跟您实话实说，那我肯定不会跑的。”陌颖菲被这忧伤的低气压压抑得十分不适，若是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可能都要忍不住自己动手了结了自己了。
“慢着，你不用走。既然是菲儿让你替她报仇，替她活下去，那你就用她的名字，用她的身份，用她的身体，好好地活下去。”方薇桐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陌颖菲。“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方薇桐的女儿，是陌府的小小姐！你能借菲儿的身体活过来，那是你的造化。而我们陌府失去了菲儿，却也获得了你，这也是我们陌府的造化！从今往后，陌府就是你的家！既然你有了这次的奇遇，想必菲儿的未来也会因你而有所改变，你只管向前去闯，你的背后，永远有我，永远有陌府！菲儿的仇，你来报，菲儿的未来，你来创造！”
方薇桐一改之前崩溃大哭的模样，语气神态中又带上了那股优雅端庄的气质。
她的话语就像一柄重锤砸在了陌颖菲的心头上，本以为自己是无法被接受的外来之人，却不想自己就这样被接受了。幸好，今天选择了坦白从宽，看来还是有点作用的。
“母亲，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以陌颖菲的身份，为她，也为自己，更为了陌府的至亲们，争得更多的荣耀！”陌颖菲双膝跪地，向方薇桐郑重行了一礼。
而方薇桐也就这样坐在原地，等陌颖菲行完礼后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此时此刻，方薇桐彻底接受了这个新的陌颖菲，承认了陌颖菲的身份，也将陌颖菲去世的消息就这样截停在了此处！除了陌颖菲本人和方薇桐，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陌颖菲已经去世的消息。
但是，陌颖菲的仇，不得不报！
众人悠悠转醒，诺羽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拉着陌颖菲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确认陌颖菲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小姐，你刚刚没有晕倒吗？”
“没有啊，就是突然起雾了，没走几步我发现你们都没跟上来，我就回来找你们。然后就看到你们晕倒在这里了。”陌颖菲也是个说大话不眨眼的主。“我们快回去吧，想必母亲他们已经回来了。”
诺羽和众侍卫们不疑有他，见现在时辰不早了，确实应该快点回府才是。
陌颖菲回府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诺羽唤人去厨房取幽乐院的膳食，没想到先来的是方薇桐。
陌颖菲正坐在院子中露天摇椅上，一眼就看见了跨进院门的方薇桐，仿佛仙女下凡，脸上带着微笑，步伐不疾不徐恰到好处，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一股雍容大气之感。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位原身的母亲，突然有种见家长的尴尬，而且还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更尴尬。
方薇桐也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陌颖菲，样子还是那副样子，躺在摇椅上慵慵懒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母亲。”陌颖菲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方薇桐愣在了原地。她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这个女儿，不再像以前那般见到自己便热情地冲过来挽住自己的手臂！
“菲儿，你……还好吗？”
陌颖菲听到这话也愣住了，我现在哪里表现得不好吗？陌颖菲稍加思索，突然想起原身从前从未在府内乖乖地行过礼！她自小便是府内的小宝贝，无法无天惯了，规矩懂得不少但在府内从来没有遵守过！看来自己刚刚下意识的行礼反而坏了事！
“母亲，菲儿很好。”陌颖菲双眼一眯，笑了起来，同时走上前去亲昵地挽住了方薇桐的手臂，就像从前原身那般。“菲儿只是经过这一次的意外，这一夜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刚刚都还在发呆呢。这思维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了，母亲可不要觉得菲儿是跟母亲不亲了哦。”
方薇桐见陌颖菲还是表现得古灵精怪，看来刚刚不过是错觉吧。“你刚刚可是把我吓了一跳，你说说你从小到大何时试过正经地行过礼了？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呢，跟母亲说说，母亲看看你经过这一次意外后长进了多少。”方薇桐拉过陌颖菲的手，一同进了房内。
此时膳食也还没拿过来，倒是可以聊上几句。诺羽则和方薇桐的婢女一同等在了门外，贴心地为二人关上了房门。
不是她们不想进去服侍，而是陌颖菲约十岁左右便因为一次在婢女们面前向方薇桐撒娇，随后被关系十分好的诺羽说了句“小姐你撒娇的样子也太可爱了”，陌颖菲就再也不让她们进门服侍了。
虽然对外说是想自己尽尽孝心服侍母亲，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不想被人发现她长大了还要对母亲撒娇！不过也没有人会去戳穿她，谁让她是府里最小最受人喜爱的小小姐呢。
“母亲，今天起我想多出府逛逛。”
“为何？你之前不是总想着要避免麻烦的吗？”方薇桐吃了一惊，当初陌颖菲就是不想听到城里的人总是对她指指点点，才深居简出的。凡是出门也很低调，许多城里的人都已经不再关注她了。
但是经此一事，城里最火热的话题怕是又要与陌颖菲有关了。
陌颖菲双目微微下垂，自嘲地笑了声：“呵呵，母亲，我之前一直避着皇城百姓，在府里也是基本避着那几个哥哥姐姐，可是有用吗？”
方薇桐一愣，随即一股怒火从心头攻了上来。是啊，城里的人都不再关注菲儿了，但陌尘风和陌颖玲竟敢公然对菲儿下手！若是别的孩子落了水可能发个热虚弱几天，可是菲儿这身子比常人还要弱了几分，这是直接要菲儿的命！
其实陌尘风和陌颖玲当日只是想给陌颖菲一些教训，让陌颖菲在众人面前出丑，败坏她的名声。
他们也知道陌颖菲身子弱，毕竟府里的大夫三天两头就要去幽乐院一趟。
若是一次落水不仅能让陌颖菲当众出丑名声败坏，还能让她落下病根从此日日虚弱，那她就再也无法当太子妃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陌颖菲会因此丧命！
“母亲，既然我避不过，又为何要继续避？我是您与父亲的女儿，即便没有灵根，无法修灵，凭借这些年来日日学习的琴棋书画，我也能在皇城众多千金小姐当中脱颖而出！”
陌颖菲直视着方薇桐的眼睛，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曾经被皇城百姓喊作‘废物’，即便他们近些年来已经不再光明正大地讨论关于我的话题，但是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看陌府的笑话！我怎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菲儿……你真的变了。”方薇桐抬手想抚摸陌颖菲的头发，不成想陌颖菲下意识的就躲开了。
两人都呆住了！
方薇桐再次觉得这个女儿似乎不一样了，难道一次意外就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完全改变吗？
陌颖菲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可即便眼前这位母亲真的给人一种很温馨很舒适的感觉，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会觉得很别扭，下意识就想要躲避她的亲近。
“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我会被其他人笑话的。”陌颖菲赶紧握住了方薇桐的手掌，快速解释道。
“菲儿……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方薇桐却不想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去，母女连心，眼前的这个女儿虽然跟以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就是觉得这个女儿变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被方薇桐的眼睛直视着，陌颖菲突然觉得十分心虚，眼神闪烁，不由得避免跟方薇桐对视。
“母亲……”陌颖菲无奈了，自己实在不想欺骗她，可是这要是说了实话，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
陌颖菲的态度和沉默让方薇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她突然不想听陌颖菲说出真相，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
“菲儿，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陌颖菲下定决心，还是决定要把一切说明白，若是这位母亲不愿意接受自己，那自己离开也未尝不可。毕竟，自己借了人家的身子，总不好还要占着人家的母爱亲情。
“母亲，你听我说。”陌颖菲抓紧了方薇桐的手，既然自己不再逃避了，那她也不能让方薇桐逃避这个事实。“我不是您的女儿，您的女儿在昨天，去世了。”
“菲儿她，去世了……”方薇桐小声重复了一遍，突然间双眼毫无征兆地落下了泪来。“是因为落水吗，她就这么走了……”
陌颖菲有点不忍心，任谁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都要伤心难过吧。好吧，其实修灵的人也没这么早有白头发。但是今天既然已经开了头了，就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样才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应该也是一个已死之人，甚至不属于你们这片大陆。在我恍惚之际，是陌颖菲的声音唤醒了我，她说她是被兄姐所害，让我替她报仇。但她还说，若是我没有能力，那便替她好好地活下去，替她孝顺父亲母亲，不要让你们伤心。”
秋末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那凉意也不及方薇桐内心的冰冷。自己可怜的女儿，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最终却是被自己家的哥哥姐姐所害！她当时是多绝望，多无助啊！
方薇桐忍不住双手掩面，一直以来强装坚强，再到昨晚听到陌颖菲醒来的欣喜，如今却又得知一切都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平时再怎么沉稳的人，面对现在这样的事情，也再无法平静下去了。
陌颖菲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薇桐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屋外的诺羽等人听到房间里的声音不太对劲，但主子们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进去询问。
陌颖菲看着面前这个端庄妇人如今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母亲，我现在好像也没资格叫您做母亲……但是我想说，陌颖菲从小到大能有您和陌大人这样疼爱她的父母，还有嫡亲的姐姐和哥哥的宠爱，她是幸福的。虽然因为意外导致她没有办法继续陪伴在你们的身边，而且因为种种的原因让她没办法享受到正常小孩的童年生活，但是她从没有怪过您，也没有怨过您。她感激您给了她生命，让她能有十四年的幸福人生，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你们失去了她，但说句大不敬的话，至少我来了，我还能代替她陪伴在你们的身边。当然，这要征求你们的同意才行。”
陌颖菲停顿了一下，她能感觉到方薇桐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才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在跟您说实话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们可能会认为我是夺舍了陌颖菲身体的恶毒之人，会在瞬息之间要了我命。我很庆幸，您并没有如我想的一般勃然大怒。我想跟您说，虽然我答应了陌颖菲要代她报仇，替她孝敬父母尊爱兄姐，但若是你们无法接受我的存在，那我就算再舍一次性命，也是无妨的。毕竟，我本来就是多活了一条命。”
方薇桐还在啜泣，没有给陌颖菲回答，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夫人，小姐，膳食来了，要送进来吗？”房门外这时响起了诺羽的询问声，倒是打断了房间内压抑的气氛。
“诺羽，我跟母亲在说悄悄话呢，膳食晚点再送吧。”陌颖菲答到。
诺羽不疑有他，吩咐送膳食来的下人们将膳食拿到幽乐院的小厨房先热着，随后继续候在了房门外。
“母亲，大夫人，我理解您如今的心情，可能我在这里会让您继续触景生情，若是您还无法决定如何对待我这个不速之客，那我可以到城内再找一处宅子，等您和陌大人商量好了，再来寻我便是。放心，我既然敢跟您实话实说，那我肯定不会跑的。”陌颖菲被这忧伤的低气压压抑得十分不适，若是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可能都要忍不住自己动手了结了自己了。
“慢着，你不用走。既然是菲儿让你替她报仇，替她活下去，那你就用她的名字，用她的身份，用她的身体，好好地活下去。”方薇桐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陌颖菲。“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方薇桐的女儿，是陌府的小小姐！你能借菲儿的身体活过来，那是你的造化。而我们陌府失去了菲儿，却也获得了你，这也是我们陌府的造化！从今往后，陌府就是你的家！既然你有了这次的奇遇，想必菲儿的未来也会因你而有所改变，你只管向前去闯，你的背后，永远有我，永远有陌府！菲儿的仇，你来报，菲儿的未来，你来创造！”
方薇桐一改之前崩溃大哭的模样，语气神态中又带上了那股优雅端庄的气质。
她的话语就像一柄重锤砸在了陌颖菲的心头上，本以为自己是无法被接受的外来之人，却不想自己就这样被接受了。幸好，今天选择了坦白从宽，看来还是有点作用的。
“母亲，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以陌颖菲的身份，为她，也为自己，更为了陌府的至亲们，争得更多的荣耀！”陌颖菲双膝跪地，向方薇桐郑重行了一礼。
而方薇桐也就这样坐在原地，等陌颖菲行完礼后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此时此刻，方薇桐彻底接受了这个新的陌颖菲，承认了陌颖菲的身份，也将陌颖菲去世的消息就这样截停在了此处！除了陌颖菲本人和方薇桐，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陌颖菲已经去世的消息。
但是，陌颖菲的仇，不得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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