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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夫妻殒命

    完颜康道:“娘,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的亲生爹爹是大金国王爷。”

    包惜弱泪如雨下,哭道:“孩子,你不知道,那也怪你不得,这……这便是你亲生爹爹啊。”

    便在这时完颜洪烈朝着梁子翁使了个眼色,梁子翁偷偷将手中的银针朝着杨铁心掷了出去,王处一见状,赶忙拔剑,将暗器一一挑落。

    完颜康见此赶忙上前,要将包惜弱拉离中心,杨铁心却一步上前与完颜康打了几招,周围随从纷纷冲上前来,要解救王妃。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却是郭靖加入战场,他不懂情势,但见到王府要救的人自己这一方肯定不能放的,于是只是几招便将周围的人群打倒。

    就着这时紧急时刻,异变陡生,只听包惜弱大叫一声道:“他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啊。”随后砰的一声,一头撞在了身旁的石柱上。

    原来包惜弱见到完颜康竟然想要弑杀亲生父亲,为自证清白便一头撞在了石柱上,以死证明。

    杨铁心再也顾不得其他,背起包惜弱便往外面冲去,王处一见此赶忙上前为其开路。

    完颜康手拿铁枪见到杨铁心从其身前跑过踌躇难决,郭靖见状大怒:“你见了亲生爹爹,还不磕头。”随后一掌将一个要追上来的仆从打死当场。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从两边跑,想要绕过郭靖,哪知就在这时,墙头上洒下一片的银针,扎得众人哀嚎一片。

    黄蓉站在墙头喊道:“靖哥哥,我们快走吧。”

    郭靖见此,赶紧跟上一众人等。远处,刚刚结束与郭靖比斗的欧阳克见到墙头上那美丽的精灵,顿时痴了。

    等到郭靖跑出来,黄蓉引动远处装点的引火装置,转瞬之间,火光大盛。

    完颜洪烈本来要点起亲卫便要追上去,哪知这烈火十分凶猛,无法之下,只能留下大半人手救火,自己重新从城卫营中抽调兵马围堵。

    只是这耽搁的功夫,郭靖一众人早已跑没了影子。

    趁着天色尚晚,城门还未开启,完颜洪烈赶忙派人守住门口,不要让他们逃了出去,等到众人都去追人后,完颜康见到己方高手太少,唯恐抓不住他们,于是一咬牙,来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却说众人跑出王府没多久,便被众士兵追上,一番打斗后,人是越杀越多,就在郭靖与王处一将要护不住杨铁心他们时,一处拐角处却走出一群奇形怪状之人,见到远处的郭靖一行人,赶紧上前帮忙,等到杀散众兵士后,气喘吁吁的众人赶紧向着城门跑去。

    等到众人来到城门口时,发现完颜洪烈已经领着一大帮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完颜洪烈也不上前,只是在阵中远远喊道:“只要放开王妃,我便既往不咎。”

    身后远处也影影绰绰地出现众多士兵,就在这时,两个道人从城头一跃而下,王处一定睛一看,忙道:“马师兄,丘师兄,你们来了。”

    却原来是丘处机正和马钰要来中都,接到信报后,两人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见到众人被围堵在城门口,赶忙飞身上前。

    见到对方又来了援军,完颜洪烈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等到自家军队的到来。

    丘处机粗粗了解原委后,对着完颜康怒喝一声:“无知小儿,你认贼作父,糊涂了一十八年。今日亲父到了,还不认么?”

    完颜康听了母亲之言,本来已有八成相信,这时听师父一喝,又多信了一成。

    不由得向杨铁心看去,只见他衣衫破旧,满脸风尘,再回头看父亲时,却是锦衣压饰,风度俊雅,两人直有天渊之别。

    完颜康心想:“难道我要舍却荣华富贵,跟这穷汉子浪迹江湖,不,万万不能!”他主意已定,高声叫道:“师父,莫听这人鬼话,请你快将我娘救过来!”

    丘处机怒道:“你仍是执迷不悟,真是畜生也不如。”

    说罢,丘处机便一马当先,朝着城门口杀去,沙通天与彭连虎齐齐上来挡住丘处机,那丘处机越战越勇,杀得二人是手软脚酥。

    江南六怪趁势冲杀,却不想这时,一个一身黑衣,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从城头一跃而下,挥舞起手中的长鞭对着江南六怪就是一鞭,此人便是黑风双煞之一的梅超风。

    江南六怪一看,原来是冤家路窄,舍弃了普通士卒围着梅超风就是一顿猛攻,而本来要上来帮忙的士卒因为梅超风的一通乱杀,再也不敢上前来。

    欧阳克见到黄蓉这么中意郭靖,便又缠上了郭靖,想要将他留下。

    马钰与王处一护着众人向着城门口杀去,却不想那梁子翁当真卑鄙,也不出来厮杀,只是躲在人群中远远朝着杨铁心等人丢暗器,众人没法之下,只能舍弃自身对手退入一处庭院中。

    杨铁心已经看出,是自己拖累了众人,不然按照他们表现出的武功,便是箭雨却也无惧半分。

    杨铁心看着已经苏醒的包惜弱,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捏了捏她的手,忽地窜出,大声叫道:“各位住手,我夫妻毕命于此便了。”

    回过枪头,便往心窝里刺去,噗的一声,鲜血四溅,往后便倒。

    包惜弱也不伤心,惨然一笑,双手拔出枪来,将枪柄拄在地上,对完颜康道:“孩儿,你还不肯相信他是你亲生的爹爹么?”涌身往枪尖撞去。

    完颜康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娘!”飞步来救。

    完颜康抢到母亲跟前,见她身子软垂,枪尖早已刺入胸膛,当下放声大哭。

    丘处机上来检视二人伤势,见枪伤要害,俱已无法挽救。

    完颜康抱住了母亲,穆念慈抱住了杨铁心,一齐伤心痛哭。

    丘处机向杨铁心道:“杨兄弟,你有何未了之事,说给我听,我一力给你承办就是。我……我终究救你不得,我……我……”心中酸痛,说话已哽咽了。

    杨铁心尚未断气,见到郭靖后嘴边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父当年和我有约,生了男女,结为亲家……我没女儿,但这义女如我亲生一般……”眼光望着丘处机道:“丘道长,你给我成就了这门姻缘,我……我死也瞑目。”

    丘处机道:“此事容易。杨兄弟你放心。”

    包惜弱躺在丈夫身边,左手挽着他手臂,唯恐他又会离己而去,昏昏沉沉间听他说起从前指腹为婚之事,奋力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说道:“这……这是表记……”又道:“大哥,咱们终于死在一块,我……我好欢喜……”说着淡淡一笑,安然而死,容色仍如平时一般温婉妩媚。

    丘处机接过匕首,正是自己当年在牛家村相赠之物,匕首柄上刻着“郭靖”两字。

    杨铁心向郭靖道:“盼你……你瞧在你故世的爹爹份上,好好待我这女儿……”郭靖道:“我……我不……”丘处机道:“一切有我承当,你……安心去罢!”杨铁心本来只道再也找不着义兄郭啸天的后人,这才有穆念慈比武招亲之事。

    这一天中既与爱妻相会,又见到义兄的遗腹子长大成人,义女终身有托,更无丝毫遗憾,双眼一闭,就此逝世。

    郭靖又是难过,又是烦乱,心想:“蓉儿对我情深意重,我岂能另娶他人?”突然转念,又是一惊:“我怎么却把华筝忘了?大汗已将女儿许配于我,这……这……怎么得了?”这些日来,他时时记起好友拖雷,却极少念及华筝。

    朱聪等虽觉此中颇有为难,但见杨铁心是垂死之人,不忍拂逆其意,当下也未开言。

    完颜洪烈千方百计而娶得了包惜弱,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十余年来自己对她用情良苦,到头来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眼见她虽死,脸上兀自有心满意足、喜不自胜之情,与她成婚一十八年,几时又曾见她对自己露过这等神色?自己贵为皇子,在她心中,可一直远远及不上一个村野匹夫,不禁心中伤痛欲绝,掉头而去。

    完颜康跪在地下,向母亲的尸身磕了四个头,转身向丘处机拜了几拜,一言不发,昂首走开。

    丘处机厉声喝道:“康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完颜康不答,也不与彭连虎等同走,自个儿转过了街角。

    丘处机出了一会神,向柯镇恶、朱聪等行下礼去,说道:“我这孽徒人品如此恶劣,是万万不及令贤徒。咱们学武之人,品行心术居首,武功乃是末节。贫道收徒如此,汗颜无地。嘉兴醉仙楼比武之约,今日已然了结,贫道甘拜下风,自当传言江湖,说道丘处机在江南七侠手下一败涂地,心悦诚服。”

    江南六怪听他如此说,都极得意,自觉在大漠之中耗了一十八载,终究有了圆满结果。

    当下由柯镇恶谦逊了几句。

    但六怪随即想到了惨死大漠的张阿生,都不禁心下黯然,可惜他不能亲耳听到丘处机这番服输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