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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晓以待

    稷诹收敛了所有的果子。

    苦于没有合适的容器,稷诹也只能暂时把它们堆在屋子一角。幸好屋内没见过虫蝇,这些红果实还能多存上一段时间。

    他时不时就吃上一个,吃饱喝足整个人都精神许多,补上了缺失的营养。

    自我感觉良好的稷诹每天的跑走也没有落下,他的脸色红润,多了份神采。

    “呼呼……”呼哧喘着气的稷诹擦了擦脸上流下的汗,初升的太阳下,多跑了几个圆圈之后,稷诹被烫得有些受不住,却又要挨着日头慢慢走上一会。

    他望了眼檐下的黄蛇,黄蛇的蛇头正好悬在扶杆上,它闲适地瞧着周围的一切。

    躲在阴影下优哉游哉的黄蛇令稷诹升起了嫉妒,他结束了晨起的早课,一路小跑回到门里。

    稷诹平复呼吸,问它:“巴大王,你会些什么厉害的法术啊?”

    “像昨天那种!”稷诹兴冲冲地说。

    “你会不会变化?会不会飞?”他一口气问道,“法术……什么都能做到吗?”

    黄蛇听后,懒洋洋地立起:“你想看?”

    “嗯嗯。”稷诹用力地点点头,晶亮地看着黄蛇,生怕它说出否决之类的话语。

    他心中做足准备,面上一片心动好奇之色。

    黄蛇未拒绝他,它道:“你瞧。”

    稷诹还未听清它的话,黄蛇就抛来一个赤红色的果子,带着同样红色的果蒂,一个圆球大的果子。

    “咦?这是怎么变出来的?”稷诹接着果子问它。

    他并没有事先准备水果放在一旁,黄蛇也没有移动身体,藏在屋内的果子怎么就到了黄蛇那。

    稷诹又偷偷丈量了下黄蛇的蛇身,蛇尾好好圈在一旁,看起来这距离也不够它去取东西。

    “再变一个,再变一个。”稷诹央求说。

    “你再瞧。”黄蛇道。

    稷诹努力不眨眼,力求看清是怎么发生的。

    然黄蛇只是尾一颠,另一个红艳的果子就被它的尾巴抛高,颠球一样落下又落起,等稷诹眼睛集中到了,它就像传球一样抛掷过来,稷诹连忙接住眼前的果子。

    “真神奇。”稷诹感叹道。

    “神?”黄蛇被触动,它回应道,“我无司业,不管世事,未食祠礼,说不得神祇。”

    他们的认知有偏差,稷诹随口一说,不想黄蛇竟以为他将之比为神仙手段。

    “那你算妖怪。”稷诹大着胆子说。

    “你倒懂得妖怪一说。”黄蛇饶有兴致,反问道,“是你家主人与你说道的?”

    “我看书上写的。”稷诹手点着脸颊,状若好一番回忆书上说的,“我记得里面写道,逃跑的百姓都会大喊,‘啊!是妖怪,快跑!’还有众人皆会喊打喊杀道,‘呔,妖孽,哪里跑!’然后他们追来逐去,打跑这个妖怪又有新的妖怪出现。”

    “那是……”黄蛇顿了顿,“书上记载言过其实,不可尽信。”

    “为何争斗?”黄蛇凑近问,它黄绿细碎的眼睛闪烁不定,“原先的妖怪往何处去了?”

    “肯定是刮风逃跑了。”稷诹肯定地点头,“要是巴大王遇上比你还要厉害的妖怪,可不得不识趣认输,好全身而退。”

    “我不曾输。”黄蛇颇为洋洋自得,“我从未遇过能与我相比的妖。”

    “那是你没有遇上真正的高手,而且,神仙不比普通的妖怪厉害吗?”稷诹又说下去。

    “山泽神异不与人同。”黄蛇坦诚相告,“我尚未见识通天彻地之灵。”

    “这里就有吗?”稷诹好奇地插问,“不然你怎么跑来这儿了。”

    “许有许无。”黄蛇模棱两可,它问:“你瞧这神仙什么模样?”

    “唔……”稷诹可明白黄蛇见识有限,连自己也不够确信,他胡乱猜想,“是长得仙风道骨还是奇形怪相,可能一看便知道他们与常人不一样吧。”

    “就像巴大王你一样,不似人形,看上去就像是妖怪,没有那份超脱气度。”

    “气度?”黄蛇若有所思。

    “不对吗?”稷诹问。

    “何分气度,何谓超脱?”黄蛇勾起趣味,它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不知怎么,稷诹感觉胸上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一呼一吸都有些困窘难受。他来不及宽解黄蛇的疑惑,就听黄蛇相问:“你家主人何如?”

    稷诹吃了一惊,额上霎时流下冷汗,心里惴惴不安,他想不出解答的话语,一时间真的无法想象这主人家的形象。他嘟着嘴,佯装无辜:“我不知道。”

    孩童的面貌赋予他格外的天真烂漫,他说得理直气壮:“不就两只眼,一张嘴,有什么不一样吗?”

    “世人称妖,出于有别。”黄蛇不假思索,“即是生灵,他们多奉禽兽为异,异相异心,异物异怪。常言他物必妖,我见山灵也有人不识,逃奔弃走,虽不食人,也为怪相所累。”

    稷诹皱着眉头,苦巴巴地说:“哦……”

    他不好强调黄蛇说些简单点的话,便问道:“巴大王有见过其他人吗?”

    “他们待你如何?还是妖怪众多,见怪不怪?”

    黄蛇的尾轻轻敲打木制的地面,发出来来去去的声响,它答说:“妖多居于山川大泽,途经人烟之地无有可见。我未多显露人前,只有一次……”

    “怎么样?”稷诹忍不住插话问道。

    黄蛇瞥他一面,也不恼怒:“初进山中,我曾见一道人。”

    “道人?”稷诹惊呼一声,音调高了起来,他急不可耐地追问,“我、我也见过……是不是穿着一身道袍,背上背着一个篓筐,腰间带着一把剑,还有一个小葫芦?”

    黄蛇言:“我见那人蓬头散发,不等我多问他几句,他便匆匆下山而去。”

    “你同他相识,难道他便是此地的主人?”

    “不是。”稷诹否认道,“他只是路过这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想来也是。”黄蛇嗤笑说,“那道人慌不择路,一照面他如散了魂魄,许是久困群山,多见凶兽。我实怜之,即放他下山而去。”

    “他走了。”稷诹轻叹。

    “你有意寻他?”黄蛇问,“所为何事?”

    稷诹摇摇头:“我原想问他能否一起下山,可不等我说话他就不见了。”

    “下山?”黄蛇缓缓爬动,应道,“待得来日,我与你同去。”

    “真的?”稷诹惊喜地询问道,他同向往街市的孩童无二,“哪、哪日?”

    “再过数日。”黄蛇敷衍道。不论之后稷诹如何询问,它不曾立时应允,只道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