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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日月兼

    贼人在人群之中如鱼得水,一眨眼溜得跑不见人影,他能似鼠窜,稷诹也能靠蛇抓。

    他虽然跑不过贼,但是黄蛇敏锐,能洞悉贼人去向,并及时指点稷诹不断改变方位,使人能牢牢粘于其尾。

    稷诹追着小贼越跑越远,他好几次被周围人混淆了视野,但靠着黄蛇的指点,也能糊里糊涂地跟上普通难辨的贼人。直到路人越渐稀疏,旁人没及时拦下胡乱跑窜的幼童,让稷诹一溜烟消失在印象中,只剩下耗费气力的贼一个回头便能看见紧追不舍的顽童。

    他倒是颇为谨慎,即使行人稀少,也不轻易回头对付弱小孤独的幼童。

    稷诹跑得气喘吁吁,不跟丢影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哪还有过多力气大声求助。可恶的是他余光时不时能瞥见路边有陌生的行人出没,他害怕像先前一样被短暂拦停脚步,一不小心就会跟不上人,也没法呼喊黄蛇窜出拦人,只怕有心人瞧见,一切都难以解释。

    稷诹心底发着牢骚,追到现在却只能继续锲而不舍。

    贼人没有翻墙,当他不再逃跑,稷诹眼前终于能看清他人影时,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融进墙中,穿墙越过了阻碍。

    然而其他人并没有发现特别之人,他们或许知道身边有贴墙行走的过路人,但丝毫没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人转眼间就彻底消失。

    只有两双牢牢盯住小贼的眼睛见识到了他的能为。

    “啊?”稷诹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道,“巴大王?我是不是看错了?他、他、他……不见了?”

    整条街道根本不见小偷的踪影,他好像一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

    “穿墙……”稷诹不确定地问黄蛇,“他真从墙里钻进去了?”

    “那是穿墙术?我没看错?”

    “不错。”黄蛇语意严肃,它也有些微震惊,“那人正是隔墙穿进屋中,他竟也会法术?”

    “怎会以此术行偷盗之事?”黄蛇不敢置信,“莫非此间众人皆习得一术二法?”

    “他不是妖怪?”稷诹忍不住问。夫子从未教授他术,典籍中并无记载异法,他以为能施展神通法术的大多是异类,凡人哪那么轻易就习得法术。

    “不,合该常人。”黄蛇犹豫道,“若他有心藏匿,也许混了人气乱我所识。”

    稷诹四下寻找这一户人家的入口,却发现门边人潮涌动,有不少人出出入入,此处并非寻常人家,而是市井店铺。

    他站在大门边,便瞧见门内硕大的‘博’字,这里竟是一家赌场,只是站在边上,他也能听见门内众人吆喝的声音,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没钱要怎么进去?”稷诹站在外边十分犹豫,而且他看起来年岁尚幼,估计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当即被赶走。

    他非大富大贵之人,衣着并不金贵,只有一把短刃称的上值钱,可他不想贸然炫耀身上唯一有价值的物件。

    不能断了唯一的线索,稷诹咬咬牙,觉得贴着进去的人员好蒙混过关。

    他畏畏缩缩地跟着进去的赌徒一道,恨不得自己再生得矮些,好没人能看清有一孩童偷偷混入其中。谁成想他刚要迈进大门,却被人一把抓住后领,将他带了出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稷诹懵懵往后一瞧,想要看清到底是谁转眼就发现他。

    “喂!你是谁家小儿,怎么到处乱跑?”一道清脆的声音念道。

    稷诹抬头,一个比他高上一些的黄衣女子问他:“你是哪家的?家在哪里?是与父母走散了吗?”

    她微微蹲下身,扯了扯稷诹的脸蛋:“快跟我说说,我好送你回去!”

    稷诹不可置信地瞧她,他不服气地拍掉她的手背,皱着脸说:“没有的事,我正在找人。”

    他看了一眼小女孩略显稚气的脸,估摸着年纪也不比他现在大上多少,最多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我一个人就行。”

    黄衣女子拍了拍手背,旋即放下手来,她颇有耐心地继续追问道:“还说不是走散?你这不是找不见亲人么?”

    “前面不是你该进去的地方,快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

    “我正要去抓一个人。”稷诹只好如实告诉她,“他盗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

    “什么?”黄衣女子惊道。

    “竟有这般宵小,光天化日敢偷盗小儿钱财。着实可恶!”她义愤填膺,指了指前面不远的赌场,“难道他往那儿去了?”

    “嗯。”稷诹点了点头,“就是他拿走我身上的钱袋,跑到里面去了。”

    “我、我怕他把钱花了个精光,才想要进去抓人。”稷诹忧心忡忡开口道。

    “莫要担心。”她拉着稷诹的手往前走去,“走,我带你去抓人!”

    “唉?”稷诹睁大双眼,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固执己见的女子向赌场而去。

    黄衣女子边拉着稷诹的手边说:“你小小年纪倒有几分勇气,不过可别当自己真能以一己之力就抓获盗贼,此事不如去找巡市之司稽。不然反被坏人逮住,肯定要将你卖去别家为奴为仆!”

    稷诹不以为然地在她后背瘪瘪嘴,要不是与她耽误许多时间,他早能潜进去发现小贼的踪影。现在可好,要是人不在里面,又不知往何处而去了!他能否再跟上贼人行踪还很难说。

    “你叫什么名字?”黄衣女子问。

    “你呢?”稷诹反问道。

    黄衣女子爽然一笑道:“洛明月。”

    “倒是个好名字。”稷诹觉得有些耳熟,却不知从哪里听过,他回应道,“我是稷诹。”

    “倒是少见。”洛明月也学着稷诹的语气,并问说,“你并非陶阳城中人氏?”

    “你怎么知道?”稷诹意外于她的推问。

    “我见过万家司民之所载,少见有你这般名姓。”洛明月笑说,“你来此地多久了?可要长留于此?”

    “我刚到这里,这些事我怎会知道?兴许没过几天就要离开。”

    “哦?有人带你来?”洛明月拉着稷诹一直到他们踏进赌坊门户之中,她看起来对赌坊不甚了解,稷诹竟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份跃跃欲试。

    不等稷诹回答,她堵在门边,拦下欲要出去的过路人,拽着稷诹小声问:“你可瞧见那盗贼从这里出去了?”

    “没有。”稷诹摇摇头,他们堵在门内盘问几个想要离开的赌徒可太显眼了,稷诹四下张望都没有看见贼人样貌,他扯了扯洛明月的衣袖,“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要进去找人。”稷诹说完,一溜烟循着人气往里走去了。

    “哎!”洛明月跺了跺脚,可她又不能放跑可疑之人。

    于是洛明月靠在门边,提气喊道:“谁也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