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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圣上共情

    “万岁爷,欲置贾蓉万劫不复的黑手,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宁国府族长贾珍……”

    周居正怒目如电,义愤填膺,“此人整个一黑心烂肺的下流种子,人性之恶,毫无底线,令人发指,实属超出了臣的认知。”

    随后,戴权充分发挥讲故事的本领,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将贾珍的供词回放,让泰平帝惊了个目瞪口呆,随之一脸阴沉。

    “贾珍黑心烂肺,下流无耻。觊觎儿媳,罔顾人伦。陷害亲子,禽兽不如。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泰平帝随即看向周居正,“准备如何处理贾珍?”

    “丧尽天良,罪不容恕,按律流放三千里,但贾珍长期服用虎狼大药,几乎灯枯油尽,怕根本走不到流放地……”

    “京都周边十万饥民嗷嗷待哺,四王八公铁板一块联合抵制捐钱捐粮……”

    泰平帝狭长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这种蛆虫多活一日完全是浪费大乾的粮食……

    死在路上活该!”

    “贾珍便流放三千里,也给四王八公一个震慑!”

    周居正接着道,“四王八公,大多纸醉金迷,奢靡腐朽,这些个纨绔膏粱,国家有难指望他们捐钱捐粮,一个个却哭穷卖惨。

    臣闻,在西洋有种鱼叫沙丁鱼,活鱼的价格是死鱼的两三倍,渔民总是千方百计想办法带活沙丁鱼回港。

    虽经种种努力,可大部分沙丁鱼还是会在中途窒息而死。

    后来,有人在装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野蛮的另类叫鲶鱼,进入鱼槽便横冲直撞,沙丁鱼见了鲶鱼四处躲避,这样一来缺乏空气的问题得到解决,大多数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渔港。

    打破僵局,就是缺乏几条另类的鲶鱼啊?!”

    “这贾蓉连续三次逃出贾珍魔爪,应该就是贾府叛逆般的存在,甚至是此次破案的关键……”

    泰平帝的目光诡谲而幽邃,“他,能否成为贾府的鲶鱼呢”

    周居正手抚胡须一脸笑意:“此子有三处,让臣颇喜。”

    “能够进入居正的法眼,必然有过人之处……”泰平帝兴趣十足道,“说说看?!

    “其一,能够主动从宁国府这种顶级门阀判出,非常人所为。

    宁舍弃富贵牢笼向往自由,不说品性高洁,最起码,性格刚勇,志向远大。

    或许,换了性格软弱之人,遇上这种父亲,便同流合污,最终聚麀之诮,两牡共乘。

    尽管当下不名一文,他却有种高在云端的笃定和淡然,臣感觉他的体内蕴涵着蓬勃的能量,倒想看看,此子离开宁荣府,如何能崛起?!”

    “第二,年纪虽小,却颇有手腕,而且目光深远。

    微末之时,个人的力量绝对无法撼动族长父亲贾珍,却四两拨千斤,借老太太之势,自立门户,否则,仅凭忤逆不孝,都够他受的。

    昨个,他被除籍,并没有丝毫沮丧,甚至有所解脱。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他预言此种家族,繁华背后,满目疮痍,奢侈腐朽,一触即溃,早晚惹出泼天大祸,除籍之后,全新开始,反而不会殃及池鱼。”

    ……

    “繁华背后,满目疮痍,奢侈腐朽,一触即溃!”

    泰平帝浓眉紧蹙,喃喃道,“仅仅是贾府吗?四王八公,坐守祖上余荫,一代不如一代,大体相同啊?!

    甚至,包含这大乾……唉……”

    “万岁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戴权期期艾艾道。

    “说!”泰平帝道。

    “万岁爷,我看这贾府的权力结构,和咱皇室……有点像呢!有点像一个微小版的朝廷……”戴权小心的看着泰平帝的神情,意味深长道。

    “嗯!”

    泰平帝手握玉盏沉吟片刻,一脸玩味,“是有几分相似。

    贾府分为东西两府,但老太太才是核心灵魂人物。

    大乾,双皇并立,太皇太后为塔尖。

    一个无能的族长,甚至可以将一个家族带入毁灭,比如贾珍之流,除了饕餮膏腴,自己挣不来一个铜板,和南宫哪位……

    出了个志气的贾蓉想飞,贾珍却拼命阻止……哪怕是将其毁灭。

    唉!”

    说到此处,泰平帝一声沉重的叹息,脸上透着愤怒、不甘、痛苦,还有一丝无奈。

    这是一种焦灼背后深深的无力感,随即神情一敛,“居正接着说此子第三处?”

    “贾蓉第三处神异,有些怪力乱神,他的问讯方式极为特别,若非他,柳黑狗、贾珍等人怎么可能竹筒倒豆子般讲出实话?

    原本,还打算破格让他来顺天府帮忙的,若能找到白莲教的秘密粮仓,能大幅度缓解京都周边饥民的压力。

    没想到,他却被贾府除籍,有了此污点世道难容,也就算了!”

    “呵呵呵……荒谬。”

    泰平帝阴森森冷笑着,“在黑乌鸦的世界里,白天鹅是有罪的,一个蛆虫罪人居然开除一颗好苗子?荒唐透顶。”

    “这个竖子,没有了族籍,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没有了束缚,岂非放飞自我?”

    戴权笑得很阴险,似乎就见不得别人好,“他完全不像纨绔膏粱。

    据闻,他舍身操持贱业,在宁荣街开了两家可移动的烧烤摊,或有些许经济本事,我看他快活的很!”

    “此子倒是个务实的,如果还在贾府,和朕的处境倒是有几分想象。”

    泰平帝似笑非笑,却带着几分诡异和阴险,“朕受的苦,承受的如山的压力,连个共情的人都没有!

    小东西这次智破国丈案,帮朕出了口恶气,朕还是要感谢他!

    你们说,如果他世袭了宁府的爵位,会不会是宁荣二府的一条鲶鱼呢?”

    “噗……”

    一向老成持重的周居正一口茶喷出来,“圣上果真脑洞大开,不拘一格。

    以前老太太体恤他,是他太弱小。

    如果他成为族长,必然受到西府长辈的打压,老太太哪怕倾向他,也受不了她那老一派的拱火。

    重压之下,臣也想看看,这条鲶鱼是否能将鱼塘造个鸡飞狗跳?”

    “如此的话,便共情了。”

    泰平帝摩挲着玉盏,笑得有些阴险,“拟旨,贾珍流放三千里,褫夺爵位。

    贾府必然不会让宁国府丢掉,那就……”

    随着几人窃窃私语,随后几人放声大笑,开心至极。

    “小东西协助破了案子,也算帮朕出了口恶气,另,给他奖励一匹云蒙进贡大大宛马,也让贾府知道朕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