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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蓝色的河流

    初春的日光薄薄淡淡地洒进了乌市的街巷,皑皑白雪融化成屋檐下的冰凌,让花顺不由地想起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几分莫名的焦灼。窗外几乎每辆车都深深浅浅披着一层层泥浆,让你无法直视,又不得不熟视到无睹,曾经盛大的雪景有多美,如今风景逝去样子就有多狼狈,也分不清美丑真相,就是这四季迷惑人的样子。

    花顺倦容未消,昨夜又是一个不眠夜,她花了一整夜和一个人掰是非曲直,论天圆地方,最后除了爱,所有细节开始放大,从卫生间多余的水渍到沙发上孤零零的臭袜子,那个人配合度极高的反驳,说婚前他手执画笔,熬红了眼睛为他们的婚房画下所有浪漫表白;婚后,他却在麻将桌上躲清闲,知道为什么?因为你太优秀了,你的付出太伟大了,他怎么努力都配不上,都无法令人满意。一场战事末了双方竟然都杀红了眼,花顺在对方的咆哮中扇去第一个巴掌,本想要平息却愈演愈烈,最终扭打在一起的样子和当初你侬我侬的亲昵,真是恩怨鲜明。

    这些日子奶茶店那条街区都在修路,客人越来越少了,这是所有城市最司空见惯的场景,时光在清冷中流逝,花顺冲了杯咖啡拿铁提提神,打开电脑登上qq,闺蜜是最安全的树洞,情绪排毒全靠她。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闪动起来,

    “嘿,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打招呼的方式一如往常。

    花顺犹豫了一下,“我挺好,现在XJ逍遥快活呢!”钟石的问候带来一丝忧愁,她想让自己明朗快活起来。

    “你是去那里修仙吗?跑那么远。”

    “嫁人,嫁给爱情,说走就走。”花顺说得自己忽然信心百倍。

    “你真是儿戏啊!这么草率就把自己嫁出去了,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我过得挺好的呀,你操什么心?”猛然间花顺气上心头,仿佛那人踩了她一脚。

    “可惜你花容月貌,才情满满的姑娘竟然跑去和西北莽汉厮守终生。”一向低调谦卑的钟石此刻竟然如此嚣张,“你不会是和我分手后想不开,冲动的惩罚吧!还嘴硬,我太了解你了!”

    “是你太自以为是了,我真的过得很好很好,不用你牵挂!”

    “那过几天我来XJ旅游,顺便来看看你!”

    “可以,不管你来不来,我都挺好!定让你失望。”说完,花顺喝了一口咖啡,压了压惊。

    接着堇姑的头像闪动起来,

    “美妞,我攒了大把心事想要和你说,你现在有心情吗?我过来找你?

    “来吧,店快关门了,早点来啊!”开店的最忌讳“关门”二字,花顺说得自然,毫无避讳,感觉她要另起炉灶了一样。

    “好嘞!”

    屋子里的音乐有些忧伤有些飘渺,如梦如幻淌入杯中、口中、心中,直至周身血脉中,她想起多年前看到的一首诗:

    我想轻轻地,

    用一把银色的裁纸刀

    割断那象蓝色的河流的静脉,

    让那忧郁和哀憨

    愤怒地泛滥起来。

    情绪能促成诗可惜不能做成菜,花顺很感谢自己的多情浪漫,不在烂人烂事上逗留,那里生不出绝美的诗路花语。过往皆是烂片,过、过、过!

    堇姑背着厚重的登山包推开门,一脸沉郁:

    “我在路上已经把所有的心事化作一句告别,我要离开这里,去趟XZ,洗涤一下心灵,我想我所有的不顺都是心出问题了。”

    花顺递给她一杯刚沏的热茶,整朵玫瑰在水中舒展,芳香悄然溢出,疏肝理气活血对于常年郁郁寡欢的堇姑来说最合适。每个人都是一部史诗,有自己心藏的壮烈也有他人眼中的云烟。听她这么说,花顺拿出一盒干玫瑰说:“带在路上,让它替我陪你疏解心事吧!”

    从去年花顺为堇姑打抱不平到现在认识一年多了,却默契的像多年老友,堇姑不愿表达的是最让花顺心生怜惜的,她喜欢伴着宁静的缓缓流淌的河流,望着天上星河漫漫照着地上人事变迁。堇姑就像这星河,装着一肚子的梦,伴着她在人间跌跌撞撞,从抵触、挣扎到接纳、平静安详,不悲不喜,用尽整个生命。

    “明明有中间位置为什么不给我换?”

    “已经换给你了呀!”

    “但是之前为什么不给我换?”

    堇姑沉默了,电影马上开场了,花顺还在买票处排队,前面的顾客还说个没完,像极了数落孩子的家长,惯性情绪的爆发,让她的挑剔情绪一发不可收拾,花顺排在后面探出脑袋大喊一声:“行啦,别得理不饶人啦!”

    那女人一下子被惊醒了一样,震住了,回头看见一队人看着,她马上灰溜溜离开了,顺便口中嘟囔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堇姑轻轻地道谢,花顺挥挥手急匆匆进了放映厅。

    在别人眼里多难解决的问题,花顺一声大喊就解决了,她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又一次花顺撞见堇姑在商场买鞋,导购见她犹犹豫豫,便要采取策略性逼定,让她把鞋快快买下,言语犀利很不客气,花顺听到后,拉着堇姑就往外走。让堇姑学习了有时候简单直白的拒绝胜过无数次老好人。

    从此他们成了平淡如水的朋友,是花顺的能量场吸引了堇姑,也是堇姑的宁静稀释了花顺火爆。时光如同一条蓝色的河流,承载着一切又沉淀了一切,流经各自的年华,波光碎成繁星铺向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