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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咳啊啊!咕——呃咳咳——!”苏洛特猛地睁开眼睛,他半死不活:地爬在地上,感觉正有人猛击他的背部,用什么粘腻的东西在他的肺中滑动,让他无法呼吸和喘息,但伴随着来自背后的重击,以及自身产生的强烈窒息感,让他强烈地咳嗽起来。

    伴随着浓重的铁锈血腥味,淤血和肺的碎片,被苏洛特吐了出来,与此同时,强烈的晕眩感袭上公爵的脑袋,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洗衣机中,在轰隆隆的闷响声之中,被洗成了一件破烂的T恤衫。

    苏洛特不受控制地涕泗横流,趴在地上吐得几乎丢掉半条命,看上去就像一个喝高的酒鬼,正倒在街边呕吐,但他也逐渐感到好受多了,混乱的意识也逐渐变得冷静下来。

    “咳.......这是什么,糟糕透顶的灌酒迎新会吗......”咳了两声,苏洛特轻轻晃晃了脑袋,看到身旁就是湖水,只需伸手就能够到,他颤抖地伸出手,鞠了一捧湖水,给自己简单洗了洗脸,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脸上的眼泪鼻涕还有呕吐物,全部被擦得干干净净:“啊......感觉糟透了......”

    “你确实应该感觉糟透了,因为你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

    塔尔疲倦而无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苏洛特眨了眨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次做了两个带有浓重血腥味的深呼吸,让自己稍微缓了缓,直到现在,他才勉强有了观察周围状况的余力。

    他正颤抖地站在湖边,脚边是一堆淤血和内脏碎片混杂的污物,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湖水与血水浸湿,他感到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似乎只要一阵稍强的风吹过,公爵就会无力地倒在地上。

    而在不远处,警探塔尔靠坐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上,他躲在树影下,看上去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神色则是无奈和惋惜,他一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手则轻轻抚在自己的那把火枪上,似乎随时都会开枪射击。

    至于那只差点杀掉了苏洛特的铁盒,摆放在塔尔的脚边,只需要警探用力一踹,就能把那只铁盒远远踢飞。

    苏洛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躯体,他胸口的囚服被扯开,原本被海藻形成短枪直接贯穿的部位,已经被死灰惨白的肉所覆盖,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摁在上面,在受伤的地方,他感受不到半点温度,说实话,他还是感到阵阵针刺般的疼痛,从那边传来。

    接着,苏洛特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又摇摇晃晃地转身,向着四周望去。

    被迫儿金家精心选择过的树木,被细细地栽种在周围,它们四季常青,没有会散发异味的花朵,也不会吸引虫蝶蜂,它们与那些自然生长起来树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但却如同一道自然的墙,把那些野生的树木阻挡在外。

    而再向内去,则是用宽大的石板,精心铺出来的平坦地面,靠近林地的是活动区域,这里曾经摆放着木头或石头的餐桌椅子,也曾立着不同风格的园艺饰品,不过现在只剩下倒塌的断石,也不知道警探那张椅子,是从哪里拖出来的。

    在这片野营区域的最内侧,就是环绕着作为中心的林中小湖,被修建起来的环湖道路,这里的道路由细密的鹅卵石铺成,而道路之下的泥土,甚至曾经被铲起来煮过,以确保不会有野草生在路上。

    毫无疑问,以这座有着清澈湖水为中心的露营地,绝对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它的每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以确保给予来到这里的访客最好,且最有自然风情的体验和感受。

    先前被断肢杀人魔追杀时的惊心动魄,那生死相搏的鲜血淋漓,似乎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甚至就连曾经弥散到水中的血迹,都早早汇入小湖的地下水道之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里优美的风光,没有让苏洛特感到赏心悦目,先前追猎与反追猎的残酷,与此时此刻环境的静谧优美,形成了过度强烈的冲击和对比,只让他觉得恍若隔世。

    随后,苏洛特有些惊愕地意识到,他正在做穿越之前,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他站在柔和的阳光之下,感受到在林间穿行的微风,他的双腿颤抖,他的躯体疲劳,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站着,这份苦痛更加清楚地告诉他,他正在控制这具身体。

    苏洛特得到了自己曾经无比渴求的事物,以遭受一个连环杀人犯仇恨,深陷足以致死的罪名,并且背负巨额负债作为代价。

    “还真是......祸福相依啊。”

    在心中暗叹一声,苏洛特向着坐在椅子上,满脸愁苦的警探走去。

    “塔尔警探,断肢杀人魔抓到了吗?”

    “没有,为了救你,我只能放他逃掉了。”塔尔缓缓抬起眼睛,望向苏洛特,眼神的忧愁似乎更加浓重了,他举起手上的一块潮湿的布片,那似乎是从他的衬衣上撕下来的,上面有沾着淡淡的血迹:“不过他在逃跑时,有血沾到地上,我也取到了他的血样,算是有所收获。”

    “.......唔,说起来,你说我还没有脱离险境,是什么意思?”苏洛特揉了揉额角,直接无视了塔尔那幽怨的发言,直击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我感觉其实状态还行......”

    “但你在眼睛鼻孔嘴角耳朵都在流血啊。”塔尔收起那块布片,指了指苏洛特的嘴角,继续用一种欠揍的幽怨语气说道:“我虽然救了你,但那只是暂时的急救,现在的你,随时都可能当场暴毙。”

    苏洛特愣了愣,他抬起手擦了擦,发现竟然真如塔尔虽说,他正在快乐地,七窍流血,而与此同时,从胸口身处,肺部那里传来的针刺痛感,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烈和清晰。

    “你的肺都快被那玩意搅烂了,我只能用白银场的奇术【血肉修补】给你急救,但这个奇术吧......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塔尔哀叹一声,他望向苏洛特,眼神就像是在悲切地注视一个死人:“简单来说,我保住了你的命,但如果想要彻底脱离险境,我需要足够多的肉,而你则需要一个能够静养的地方。”

    奇术•【血肉修补】,是白银场拥有的奇术之一,也是塔尔预定要掌握的奇术之一,由【疗愈】【培植】【弥合】三个辉印构成。

    这个奇术的效果,是将其他生物的血肉,转换为所需要的生体组织,再转移到需要修补的伤口上,就像墙面破洞之后,又买来新的砖砌上,而在必要时刻,也可以透支患者自身的生命力,来达成暂时的急救和伤口修补。

    但问题在于,塔尔对这个奇术的掌握有限,他只铭刻了【弥合】的辉印,这回,倒是和他平日的偷懒无关,而是白银场的刻意安排。

    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往脑内星空刻上太多辉印,建立太多璀璨的奇术星团,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精神问题,比如断肢杀人魔,就是一一个最典型不过的例子,他在短短一个多月内,铭刻了太多辉印,被拔苗助长式地,提升到现在这个程度,其付出的代价,就是彻底陷入自己偏执的疯狂中。

    白银场可不希望塔尔陷入这样的窘境,在他们安排的计划之中,塔尔会在接下来的两年内,逐步刻上【培植】与【疗愈】的辉印,一点点完成这个奇术的全部搭建,并开始逐步进入真正惨烈的一线锻炼。

    塔尔将会稳步成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行震撼性与冲击性十足的成长。

    而这份计划的结果,就是塔尔现在根本无法彻底修补苏洛特的伤,只能靠着【弥合】辉印的力量,强令他的伤口愈合,但这就像用胶水,勉强把破碎的肺部粘起来那样,苏洛特的伤随时可能复发,甚至会变得更加严重。

    他需要其他动物,甚至是人的血肉,用它们作为修补的材料,来帮助苏洛特弥合所受的伤。

    “警探,那还等什么呢?”苏洛特擦掉眼睛流出来的血,望向塔尔,真挚地说道:“看在我帮你一起对付断肢杀人魔的份上,救命啊,我快要死掉了。”

    “我倒是乐意救,但你问题太大了,我救不了啊。”塔尔长叹一声,看上去更加忧伤了:“如果你只是嫌犯,那还好说,我带着你回都圈,把这件事和白银场的同事们一说,你基本就算是得救了,连嫌疑都能洗清,但......”

    “你还是个非法奇术师啊。”塔尔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非法奇术师这方面,基本上都是白教的执行人在处理,说实话,你这种情况,要是被直接带回都圈,暴露自己的行踪,估计会立刻被白教收押,我们白银场是不会对此有异议的,到时候.......”

    “他们会让你活着,还是直接上火,刑架,就真的谁也说不清了。”

    “说、说的也......”

    沉默,尴尬而绝望的沉默,降临在公爵和警探之间,直到苏洛特感到喉咙发痒,想要清清嗓子,却直接喷了口血出来,这份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苏洛特•迫儿金,你好歹也是个贵族....”..塔尔看着苏洛特,苦笑一声说道:“你会不会恰好认识,愿意给一个连环谋杀案嫌犯,兼非法奇术师提供帮助,而且还有一定社会地位,不会被警察厅、我们白银场,或者白教,找上门,而且住所足够安静,家里还恰好存有很多肉的冤大头?”

    “等等,你别说。”苏洛特愣了愣,他迅速擦掉嘴角的血迹,感到肺部传来阵阵冰凉的痛楚,似乎正有什么人,拿着小刀在轻轻切割一般:“说不定,我还真能找到这样的冤大——我是说朋友。”

    “要是我们运气够好,他说不定还真愿意,再救我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