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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晨雾

    当苏洛特发现,那搜海盗船真的只是单纯的海盗船,那帮人也真的只是单纯的海盗,他甚至都无法在上面,感受到以太的波动时,他又无奈,又高兴。

    无奈之处在于,这依然不是喀戎所采取的的行动,也就是说,他还是得继续提防着喀戎那个家伙,可能的偷袭或者暗算。

    而高兴之处在于,他找到一条接下来几天,可以尽情使用,不用担心牵连无辜者的船了。

    灰宝石号始终是一条客船,上面有太多只是单纯乘船出行的乘客,这些人只是努力生活的普通人,他们和什么神灵什么奇术师,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苏洛洛不希望因为自己和喀戎的争端,莫名其妙就祸害了这些一般路过群众。

    但海盗就不一样,尤其是这些犯下了死罪的海盗。

    就算把他们牵扯进自己和喀戎的争斗,牵扯进幽蓝之主的委托,苏洛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更加不会觉得羞愧或者不安。

    死掉就死掉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你……”滚烫的鲜血高高喷上天空,然后化作点点雨丝落下,黑钩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这名三流的海盗头子,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惊与恐慌的复合情绪中:“那究竟是……”

    “我杀了你!”有些海盗,就像黑钩那样,被喷涌的血和飞舞的人头镇住,但也有海盗,被眼前这冲击性的画面,激发了生物的求生本能,同伴被杀的事实点燃他们的怒火,他们吼叫一声就举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向着苏洛特劈砍过去!

    但那毫无意义。

    用劣质金属和不娴熟手法锻造的刀,用力斩在又以太聚合晨光构筑出来,在空中一闪而过的盾牌上,光凭借海盗们凡人的能力和武器,连触碰到苏洛特的身体都是妄想。

    但相对的,苏洛特却能极其轻松地,收走他们的生命。

    “哧。哧。哧。”

    平静,漠然,冷酷,晨光之刃被利落地挥舞,或许是人体被砍下,一道血柱从脖颈中喷涌而出,或许是身体被直接切开,内脏和血一同滑落到甲板上,或许是肢体被生生斩断,随后惨叫着倒在地上,仿佛一只绝望的芋虫。

    如果说海盗们的杀意,是由惊惧和愤怒点燃的火焰,那么苏洛特的杀意,就是寒冷的冰山,他没有半点情感波动地,将海盗们的生命收走,不管是朝着他动手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挡了他路的,只要是能够杀掉的海盗,他就直接杀死。

    海盗们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苏洛特正在高效地挥清理自己的同伴,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充斥嘶吼和叫喊的战斗,杀死或者战胜一人,就会狂笑或者炫耀,以此打击对面的士气,面对安静而一言不发的苏洛特,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边已经损失惨重。

    说到底,还是苏洛特用【微光塑造】杀死海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效率已经接近屠宰场了。

    鲜血在黑钩号上弥漫,杂糅进清晨的薄雾当中,仿佛有血红的雾气在甲板上升腾而起,让这里如同最残酷的噩梦降临。

    “住手!都住手!全部给我退开!”就在这时,黑钩最快反映了过来,他猛地取下背上的黑钩,直接朝着自己身旁那个吼叫的水手砸过去,将他直接砸得倒在地上,头破血流:“谁敢再动手!我就让谁去喂鲨鱼!”

    船长威严的怒吼声响彻甲板,在长久船员阶级社会的熏染下,海盗们本能地停下脚步,垂下手中紧握的刀剑,停止了对苏洛特的围攻或者说送死,他们那高涨的情绪逐渐冷却,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被鲜血和残骸围绕。

    海盗们的沮丧消沉与恐惧,就像他们的愤怒和战意来得一样快,当发现自己脚边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他们的心态一瞬崩溃,无法再握紧手中的长刀,甚至就连站稳身子都很难做到,他们的腿颤抖着失去力气,还有两个家伙当场失禁。

    眼前的光景实在太过异常,已经完全超出了这帮海盗们的理解极限,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特有的铁锈味,那气味让他们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苏洛特也停下了对海盗的屠宰,他被血色的稀薄晨雾笼罩,一手提着那只皮箱,另一只手自然地垂下,正望着黑钩。

    狂气。

    苏洛特的目光很平静,他的神色也十分淡然,但黑钩却从眼前的灰发男人身上,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狂气,他那副姿态,根本就不像是刚刚肆意屠杀过人命的存在,就仿佛他先前所做的事情,只是随意喝一杯温水。

    黑钩看着眼前还提着皮箱的灰发男人,明明对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黑钩却觉得,对方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生命。

    “那个是……巫术吧,你是个巫师吧,难道你……是幻海教会的高阶使徒吗。”咽了口唾沫,黑钩指了指灰发男人手中的晨光之刃,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光聚集到你手上,然后变成了那个玩意。”

    “啊,或许是吧。”苏洛特耸耸肩,没有多说什么,他意识到,面前海盗头目口中的巫师,应该就是海上对奇术师的叫法,显然,虽然对于他来说,奇术师的世界已经成为常识,但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那些超自然的力量,依然只停留于口口相传的流言。

    但幻海教会……是啥?

    “从现在起,您就是这条船的船长了,请不要再杀戮了。”黑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狂跳的心脏缓和一下,随后,他直接将手中握着的那把黑钩,咚一声扔到了灰发男人的脚下,然后取下头上的帽子,缓缓说道,甚至刻意使用了敬语:“船长,给我们下令吧,顺带一问,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喊我……唔,公爵吧,你们收拾一下甲板,然后我们去荆棘港。”苏洛特没有理会那把黑钩,也没有报上自己的真名,而是平静地环视一圈四周,海盗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的大副以后就由你来当,没问题吧。”

    “没有,公爵船长。”黑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在发现对方是能够交流,而非那种纯粹沉迷杀戮的怪物后,他感到安心不少:“但我们缺少食物和清水……”

    “没问题。”苏洛特打了个大拇指,他散去手中的晨光刀刃,从怀里摸出几张有些皱巴巴的纸钞,看起来打底也有将近100镑:“我们向灰宝石号买。”

    看着眼前的苏洛特,如此随意地取出一笔钱来,并且表示自己打算采买物资,黑钩在自己的心中,发出几近抓狂的喊叫。

    “你这不是很有钱吗!那你来当什么海盗啊!”

    黑钩号,或者说,现在应该改口叫公爵号了,这艘易主的海盗船轻轻地走了,将灰宝石号抛在身后,遁入正在逐渐变稀薄的晨雾里,就像它来时一样。

    苏洛特的采购成功到了极点,灰宝石号为公爵号的新船长,提供了数倍于他支付金钱的水和食物,甚至就连啤酒和密藏的葡萄酒,都被浑身颤抖的水手们乖巧奉上,哪怕以黑钩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次成功得不能再成功的抢劫,显然,灰宝石号的船员,也被苏洛特那冷酷的屠杀姿态给吓破了胆。

    当然,如果公爵号没有这般死伤惨重,这次丰收或许会更加值得纪念。

    算上曾任船长现任大副的黑钩,原本这艘船上,足有37名生龙活虎的海盗,可甲板上那残酷而凶暴的屠杀,直接将他们的人手折损近半,现在的这艘公爵号上,只有22个人——这个人数别说战斗或者劫掠了,光是要控制整条船,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苏洛特并不在意,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让他安心准备,迎接喀戎袭击的交通工具罢了,他甚至打算,在抵达荆棘港之后,就把这条船上的海盗全部扔给当地警察厅了事,毕竟,他好歹也是白银场的顾问,带着一帮罪犯胡混也太丢人了。

    公爵号在海面上全速行驶,海面的雾气消散,明亮的太阳在缓缓升高,今天的阳光十分猛烈,但轻柔的海风不时裹挟着腥咸的味道吹来,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些这份炎热。

    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新船长定下结局的海盗们,正在唉声叹气,但全力以赴地清扫公爵号的甲板,挥舞着老旧的拖把和抹布,将他们曾经同伴的残骸和鲜血,推下海洋,于是,公爵号的后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色痕迹,就像蜗牛爬过地面。

    海盗们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苏洛特杀死他们朝夕与共的伙伴,他们本该为此愤怒,可灰发男人那已经超出海盗们认知的强大,却又将所有的愤怒碾得粉碎,只剩下命深深刻进骨髓的恐惧。

    他们不想被苏洛特冷酷漠然地杀死,于是只能忠实听命。

    而黑钩的心思,则要比普通的海盗们更加复杂。

    他觉得,这可能是个上位的机会。

    那名灰发的男人,明显是个海盗们传说的巫师,他拥有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而且似乎相当富有,就像幻海教会的那些高阶使徒,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夺取自己的船,但既然对方让自己活了下来,甚至还让自己成为了大副,那就证明,自己在对方眼中,是有一定价值的。

    黑钩听过这样的传说,一个三流的小海盗,借着给某个神秘巫师工作的机会,成功地浑水摸鱼,搞到了一条足够结实的大船,然后以此为契机越做越大,招兵买马,就这样一路混成了一方海盗霸主,并且功成身退。

    巫师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但也意味着崛起的机会。

    这些神秘莫测的超凡之人,拥有超乎想象的不可思议力量,他们追逐古老的传说,以那些荒岛上的诡异遗迹,还有那些邪异的古物为目标,更重要的是,他们出手极其阔绰,因为他们可以直接把石头变成黄金,将清水变成醇美的酒。

    在过去,黑钩不相信这样荒诞的言论,但在看着苏洛特御使周围的阳光,将它们化为手中利刃的时候,并且随手挥霍钱财的时候,过去听闻的一切传说,便有了现实之中的载体,它们变得无比真实与鲜明。

    黑钩他……也想变成后世的传说!

    至于那些被苏洛特杀死的海盗们,他们的尸骸和鲜血被一并推入海中,连带着人生也被迅速遗忘,这个时代的大海向来如此,没有人会为了彼此的死亡感伤太久,尸体被丢进海洋,他们的人生便消失在万顷碧波之中。

    再也无人会提起。

    “呃……这味可真重……”公爵号的船长室内,苏洛特把门打开,他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张看起来很古旧,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小方桌,他正在用沾了水的湿毛巾,擦着脸上和衣服上沾染到的血丝:“这房间感觉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子腥味,我倒是无所谓,要是罗根在这里,估计得当场心肌梗塞吧,塔尔的话,恐怕如鱼得水吧……”

    “船长,您说什么?”黑钩直接走了进来,作为海盗的他,实在没有多少隐私的概念,这家伙又捡回了自己的那把黑钩,将其随身携带:“水手们已经开始打扫了,很快,黑钩——我是说,公爵号,就能焕然一新。”

    “嗯,大副,你坐啊,我们来谈谈现在蓝海郡的局势。”苏洛特将手里的湿毛巾,随手放在小方桌上,朝着黑钩招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我对这边不太熟悉,和我说说蓝海郡最近的状况吧。”

    苏洛特对蓝海郡,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连带着,就连他和幽蓝之主的交易,也是完全没有如何完成的头绪,在任性地抛给他一个任务目标之后,幽蓝之主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与苏洛特梦中相会。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甩手老板的样子。

    “是,船长,现在的蓝海郡,正处于混乱之中。”黑钩迅速坐好,然后开始认认真真回答苏洛特的疑问:“蓝皮狗和海狗——就是警察和海警,这几天不知道吃了什么致幻毒鱼,开始大规模地袭击各个海盗的驻地,根据我的情报,他们的实际目的,应该是清理隐藏在蓝海郡各处的幻海教会。”

    “船长,蓝海郡的警察,已经对幻海教会宣战了,他们这次来势汹汹,我们这些海盗也遭到波及,很多人或者被抓进监狱,或者被吊死,能逃离的,要么是去远海,要么是逃进内陆。”说到这里,黑钩偷偷瞄了安提尔一眼:“我就是想要去远海,但没有物资,才回去劫那艘客船的……”

    “唔……懂了,打黑除恶进行时,那么大副,那个什么幻海教会,又是什么玩意?”

    “幻海教会是蓝海郡的地下教会,怎么说呢……他们基本上,和白教没什么两样,都是那套信我者得救赎,缴纳捐献得解脱的手法,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就是他们信仰的神不同吧。”

    “白教信仰纯白之源,而幻海教会信仰幽蓝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