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妖兽
大家一直往北走,越往北,桑叶落得越厚,直至桑叶落完了,只剩光秃秃的桑干,而这里阴冷潮湿,大雾弥漫,好重好浓,什么都看不见。
己梦怯怯躲在妲己的身后,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妲己笑了笑,刷得一声挥了下蚩尤旗,“有兵主蚩尤在这儿,妖魔鬼怪都不怕,区区浓雾算得了什么!”
大家走入浓雾,看到一片神庙废墟。当初,猎人们最先发现了双双,只因对付不了它就修建神庙,将它供奉了起来,以教化它的心灵。
双双乐得被供奉,住在神庙中,这回地震,它受到了感召,撞毁了神庙,真就大水冲了龙王庙。
它随后在桑林中游荡,捕杀它眼中的仇敌,紫衣女子才遭它毒手。
可怜娘娘正在树上的鸟窝中避雨,双双这一发狂,娘娘受到了它的牵连,树木倒塌,埋在了废墟下面。
废墟之上有只大鳖,它只有一只脚,正在埋头扒破碎的墙体,努力扒出了洞。
噫!这只鳖好新鲜,妲己三下五除二将鳖擒住,这煮汤多好喝!
大家并不晓得娘娘就在下面,只觉得这庙在深山老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埋在里面。
可他们还是要来救人。
只因大家看上这桑林了,尤其是那些青年男女,他们喜欢这里,看着桑林有此异象,一定要探个究竟。
那鳖一点都不慌,张了张尖嘴儿,娓娓道来。
“我名阿鸢,家住北极,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正要前往西极,我是客人,你们不可以吃我。”
妲己摇了摇头,面色出奇的平静。
“从这么远的地方特意送上门来,真辛苦你了,可以开煮了!”
阿鸢好慌。
“这说的什么话!你不就是个狐狸么!我们都是小动物!一家人!”
妲己如实评价。
“瞧你这尖头尖脑,丑了吧唧的模样!背上拢这么大包,除了能煮汤以外,看不出你是一家人!”
阿鸢伸出它唯一的脚,试图逃跑,跑就跑吧,阿鸢总觉得不甘心,非要多嘴说上几句。
“人家年轻时也挺俊俏的!如今却要落荒而逃!好不甘心啊!”
噫!话真多!还想跑!
阿鸢没跑多远就被逮了回去。
看来跑不太行,阿鸢开动小脑袋,想了又想,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的肉塞牙缝都不够,废墟之下有鸟儿,比我好吃多了!”
己梦赶紧把耳朵贴上去,听到乌鹊微弱的呼唤声,这乌鹊的声音好像娘娘!
妲己将阿鸢丢到一旁,就要刨这废墟,大家齐动手,可废墟有数丈之深,实在不好刨。
满地碎屑扎破妲己的手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刨!直至手失了知觉,鲜血混着泥污黏在她手上,反倒是不疼了。
那可是娘娘!说什么也要把娘娘救出来。
己梦在一旁看得心疼,但她说不了什么,只能一齐搭把手。
阿鸢却在一旁看笑话。
“还扒!还扒呢!”
“我足力有限,帮不上忙,但我有智慧的小脑瓜,有个大胆的想法正要说与你们听。”
“你们也是有志之人,人若有志,需得远行,了解这个世界,今天!我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你们!”
“这人间如同一个乌龟,就我这模样!腹平背拱,天圆地方,以四极背负,也就是我的四条腿驮着,整个人间浸没在大海之中,在大海里游荡,是为天地流转……”
妲己的神魂可是从天商来的,什么乌龟驮着天地在海里游泳,天商人早不信了,据他们的观察,日月星辰轨迹可循,世间万物井然有序,所谓天道。”
妲己大概听了听,完全不信阿鸢。
大家也觉得阿鸢离谱。
“你该不是想把这人间牵回老家,据为己有吧!”
阿鸢很不满,“我是那种鳖吗?认真点!我在帮你们!”
“天地流转需要神力维持,我要将这神力赐予你们,这不是白嫖,你们得有大功才能接受。”
“接受神力以后,你每年要撕下一份神力用于天地流转,这是你的任务……”
神力可以撕?妲己好歹是个天狐,妖怪中的极品,没听说妖力可以撕,神力就可以撕了?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天地流转是个重活但也是细活,阿鸢是专业的,将神力均匀切开,每回只用一份拖动天地流转,以防出差错。
妲己狐疑地看着阿鸢,把整个人间的安危系于神力,这未免太霸道了。就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们。”
阿鸢开始摇头晃脑。
“神帝想窃取人间,他妄想!我被盯上了,让你们继承神力,我好躲避神帝的眼睛。”
神帝?!妲己好像捕捉到什么信息,是那个谋害娘娘的神帝?阿鸢是自己人?
她问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要找到三座高山,做成我的足,做一只完整的鳖,遨游世界,这是我的理想,为了理想把工作交给你,合情合理!”
阿鸢这么小,还是个残疾,张口就要三座大山做它的足?离谱!
“大家都是小动物,凭啥你本事咋这么大!”
己梦:就你俩是!
阿鸢满眼含泪,心中无限悲痛,回忆女娲补天时的惨象。
“我被女娲砍去了脚,她将我的脚立于四极,支撑天地,因而有了大功,我心里万分不愿……”
既然是娘娘砍的鳖!那就没办法了!妲己满怀同情地看了阿鸢一眼,然后将阿鸢推到一边。
“此事爱莫能助,走吧!小心点,别被人逮到炖汤了。”
说完,她就自顾自扒废墟。
这什么啊!明明都说好了啊!这人不守信用!阿鸢翘起尾巴,开始骂人。
“哼!神之所赐,你们竟然不要!小心遭天谴!”
“白得的神力你不要!”
“我诅咒你!”
“我恨你!”
“你倒是搭理我一下啊!呜呜……”
“一只鸟儿算什么!哪有我炖汤好喝!就你们这效率,等你们扒出来早死了吧?还怎么炖汤!”
“得到我的神力,你随便扒!”
妲己很生气,将手中的断木往下一掷。
“胡说八道什么呢!为了娘娘,我愿舍弃性命!”
阿鸢瞪大了眼珠子,几乎赶得上脑袋那么大了。
“我怀疑你在羞辱我!得我的神力!你们比现在厉害多了,救人不简单!”
阿鸢怒极。愚蠢又自大的凡人,让你们尝尝神龟之威!
阿鸢突然变得很大,脚一踩,在地上踩出个深坑,人间之外向深坑靠近,深坑中的人间却发配到外界。
一些人留在了原地,令一些人跟随桑林来到另一方天地。
奇形怪状的野兽出现,巨大翅膀漂浮着,比人高的大蚂蚁乱跑。
一道雷电落下,在地上击出一片焦土,随即显露一团身影,那身影看起来好熟悉。
妲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那是梦吗?她怎么来了!
妲己赶紧用手去触碰她,好冰冷!吓得她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疑似梦的身影转过身来,愣愣看着妲己。
两人不禁相拥而泣。
妲己拿出一个粽子,递给了梦,“来!你一定饿了吧!尝尝!”
那粽子放好久,压扁了,各种谷物的香味依旧在,梦接过粽子,放在嘴边,却无法食用,就将粽子还了回去。
妲己很伤心,“看来你真的死了!连粽子都不能吃了!”
梦点了点头。
“我是梦,这里很危险!你们一路向南跑,就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呢?”
“我们从北而来,又向南去,来到了桑林,如今又要向南,那不是跑太远了吗?”
此刻天空忽现红光,直直砸在漂浮的翅膀上,翅膀瞬间化为尘埃,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的味道。
这是天劫,凡人身躯会被它瞬间毁灭。
梦赶紧护着妲己,将她带到一边,嘴唇颤抖着。
“我要回去!娘娘有了危险!她变作鸟儿来到这里,我要回去帮助她!”
妲己紧紧拉住梦的手。
“我和你一起!”
大家正往前走,看到妲己落在后面,还要往回走,连忙劝阻,他们要带她离开。
“梦是这里的人,她让我们离开,她的话没有错。”
“可她自己为什么要回去呢?”
“天劫来了!它问都不问,弱小的被它所杀,倒霉的被它所杀,我们要去送死吗?”
“老祖宗说过大雷降下神明,大水降下孩子,大火降下田地,天劫有什么可怕的吗?这是上天的恩赐。”
“一方天劫,七方平安,我们绕过去。”
大家换了条路,绕过天劫区域,爬到高高的黎山之上,茂密的山林里迎来这些访客,起了狂风,树乱晃,天劫根本看不到人,没办法施加惩罚。
至于妲己,她化为天狐,梦坐在天狐的背上,她们往回奔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天狐跑得很快,梦是魂体,她根本坐不住,只好全身扶下来,紧紧贴着天狐的侧身,头则贴着天狐的耳朵。
“哇!好可爱的狐狸!”
天狐对此类赞美充耳不闻,以前她听得多了,后来再没人赞美她,她也不想被人赞美。
梦又说,“向左!”
天狐赶紧向左,一团巨大的天火落下,落在右边的水潭里,浓雾升起。
“好险!”
天狐继续奔跑着,她们配合得很好,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天劫。
她们穿过大泽,来到一处山前,山上种满了桑树,每棵桑树上挂着一个茧,茧中有人,有妖,有兽。
天狐跑得太快,一时没停下,冲到了山坡山,碰到大蚕吐丝,蚕丝将她们裹进去,成了个茧。
她和梦共在茧中,那大蚕见自己的茧被人占了就跑了。
她先醒了来,梦却睡着了。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她将梦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摸到一个洞。
她吓了一跳,又继续往旁边摸,又摸到一个洞。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头上怎么有洞呢?就拨开头发仔细看,是一双眼睛。
她撑开眼皮,看到一双褐色的眼睛。
妲己崩溃了,想到刚刚躲避天火时,两人的脸明明贴着,梦怎么能看到从天而降的大火呢!原来是她的头上有眼睛。
她是梦吗?她根本不是梦!
妲己忍不住哭起来,她现在手里抱着个怪物,偏偏这个怪物和梦那样相似,她该怎么办?
梦听了她的哭声,醒了回来,抬起了头,以一张脸面对着妲己。
妲己两手按住她的脸问,“你是梦么?”
梦的嘴分明没有动,一个声音从她头后传来。
“是!”
妲己把粽子放在她脑后,梦将手背过去,接过粽子,然后吃了。
妲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脸长在后面,正前方是张假的脸,也不知这张假脸怎么长这样,那鼻眼唇和梦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梦要是还活着,恐怕换了副模样吧?
梦眨眼吃完了粽子,她是第一次吃粽子,这真是太好吃了。
妲己忽然将爪子按在她的脸前,问,“说!你到底是谁?说实话,我还给你粽子,我不许任何人冒充梦!”
梦眼看瞒不住,就把自己的来历同她说了。
“我叫似梦,是柔夷把我弄成这模样的。”
这似梦从生下来就长歪了,脸长在了后头,她的母亲见此怪胎,就把她丢进了山洞中。
山洞漆黑一片,每到夜晚就会想起虫鸣声,幼小的似梦饿坏了,她先是是地上的草,好苦不能吃,她又抓土吃,咯牙不能吃,
虫儿在天上飞,看见她的后脑,自以为很安全,就落了上去,没想到正入她嘴里,她尝了尝很好吃!于是天天抓虫吃。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天下大雪,洞中很冷很冷,她想要跑出去,但外面更冷,她只能往洞的深处走去。
她看到一只迷路的狼,这狼在狼群争斗中落败,独自生存,误入山洞中,她用手摸了摸狼,是暖和的,于是和它拥抱在一起,两人相互取暖。
几天之后,她正抱着狼取暖,腹中饥饿,就继续抓虫吃,洞穴深处尽是毒虫,全被她抓了吃,那些毒虫把她咬得全身红肿,却不敌她的牙齿,被她一一咬碎吞下。
狼很是惊骇,以为她十分凶恶,加上腹中饥饿,于是上前撕咬。
似梦吓得乱跑,她看不到前面,只看到身后,只能倒着逃。
狼很聪明,看出她的身体与别人不同,就一路追赶,把她赶到猎人布置的陷阱中。
她一个不注意,掉进了陷阱里,那是一个深坑,她摔断了腿,根本爬不上来,只能无助地哭着。
狼其实也懵了,它把似梦弄进陷阱,它也下不去,吃不到似梦的肉,正当它左右徘徊想办法时,似梦的哭声引来了熊。
熊走了来,看到狼,狼很慌,就对它说,“这下面有人,你去把它吃了。”
熊走到陷阱旁,果真看到一人,一巴掌把狼扇了下去。
狼掉了进去,重重落在地上,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似梦,嚎了一生。
狼扑了上来,正要撕咬似梦,似梦背对着它,她的背明明只是血肉之躯,狼撕咬了半天,也咬不到致命部位,反倒因为连日没吃饭,已有些支撑不住。
似梦见有了机会,一双小手拿起石头往狼脸上砸,然后拖着摔断的腿,爬到狼的身上,将它紧紧压住,继续用石头砸,狼几次站起身,将似梦掀开,但似梦总是背对着它,找机会重新砸它,终于将它砸死。
熊见此情景,将陷阱外的土石刨进陷阱,要把这似梦活埋了,似梦躲到角落,吓得不敢出声。
熊很粗心以为,以为已经埋好了,于是越过陷阱,走进洞穴最深处,继续冬眠。
这洞穴深处有个火坑,有一张蒲草做的床,摆放有艾草,桂木,只要这熊稍微长点见识,就应该知道这里住过人,但它不管这些,公然趴角落了睡了。
似梦扒开狼,将它吃了,吃完了,她就只能吃虫了,吃什么不要紧,主要她被困在陷阱里,哪都去不了,就很急,急得乱喊,怎么喊都没人理,她就不喊了,昏昏睡去。
她的喊声引来了柔夷,柔夷回来了,这是她的家,她一年也才回来一趟,她要在这里冬眠。
她这次回来,带来石头大的珍珠和一把锐利无比的刀,至于似梦的喊声,她没怎么注意。
她看到熊在冬眠,就很生气,化为龙形,一巴掌将熊拍进了陷阱,可怜熊拍了人一辈子,末了被制裁了。
这看似搞偷袭,其实就算熊醒着,它也还是被拍,这是实力的差距。
柔夷安心入睡。
似梦在陷阱深处正愁没吃的,天送大熊,成了她的盘中餐。
之后的时间里,偶有野兽闯入洞窟,掉进陷阱,似梦抓住机会,从暗处拿起石头猛砸,经常得手,喜获野兽,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陷阱里的兽骨越堆越多,似梦就把它们垒高高,她终于意识到地上的石块也能垒,她就一通垒,垒到和洞穴一般深,爬了出来。
她披着兽皮走了出去,外面的雪依旧很大,她转了一圈,觉得很冷,就又回来了,走到洞穴深处,看到一条龙盘睡在洞穴。
在她眼里这龙满身弱点,她第一反应也是拿石头砸,惜了好几下,换着地方砸急。这点伤害打着龙鳞之上,简直就是挠痒痒,龙舒舒服服换了个姿势躺,醒都没醒。
她终于筋疲力尽,在这个洞穴中,有她没龙,有龙没她。她要想别的办法对付这龙。
可她除了干瞪眼,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嚎叫,一群豺狼闯了进来,不出意外,它们掉进陷里,又从似梦的垒高高爬了出来,一窝蜂地扑到龙身旁。
豺狼发现了似梦,跟她隔龙相望,它们略加思索,没有攻击她,而是撕咬这龙。
似梦可不愿意了,这龙早已内定成她的猎物了,她只是还没想出对付龙的办法,又怎会允许别人染指。
她和那群豺狼对阵起来,要将它们赶走,豺狼被激怒了,扑了过来,似梦捕获那么多猎物,本来技艺精湛,可惜这些豺狼一没有受伤,二没有掉进陷阱,似梦那些捕猎技巧没用,她被咬得到处跑。
她只能绕着龙躲,躲着躲着,走到龙的七寸,一只豺狼高高跃起,朝她扑了来,情况危机,她立刻弯下腰,从龙的身上揭下鳞片,挑出一根筋,那正是七寸,是柔夷的最薄弱处,一根灰茫茫的筋就这样挑了出来。
柔夷疼醒了,她嘴里吐气,眼神凶狠,整个洞穴为之一颤,剩余豺狼见势不妙赶紧夺路而逃。
似梦拿着龙筋,看着这头苏醒的庞然大物,吓得不敢动,以为一定会被吃了,因为她遇到的猛兽都想吃她,它们以为她柔弱可欺,是美味的食物。
柔夷显然不是野兽,她见似梦的身上有伤,要帮助她,于是扯下自己的鳞片,捏成粉末,敷在她的身上。粉末融进了她的肌肤中,令她肌肤相连,留下一片片的鳞片似的疤痕。
柔夷随后闭上了眼睛,继续冬眠。似梦见她睡着了,就学着她,也要进行冬眠。
似梦睡了三天三夜,饿醒了,她就去找吃的,找来几只老鼠,自己吃掉了一只,将剩下的喂给了柔夷,放在她的嘴里。
可是柔夷不吃,老鼠一直在她嘴里。
似梦很是惊恐,怎么不吃呢!于是又躺回龙的身边,继续学着她冬眠。
第二天,她还是好饿。
第三天,她饿得站不起来了。
第四天,她不饿了,整个人被强烈的睡意所笼罩,睡了过去,本来就要饿死了,可她睡在龙的身下,不时有龙涎滴入她口中,为她解饥解渴,但着勉强维系她的生命。
南风到来,大雪离开,花虫鸟兽离开洞穴,探索这个新的世界。柔夷醒了过来,化为人形,看到身下躺着的似梦。
之前,她因为犯困,没仔细瞧这个孩子,现在一看,不由花容失色,这孩子竟然没有脸。
她说,“你怎么没有脸呢?”
她拿出刀,在似梦的脸上刻出面貌。
似梦觉得有什么东西摁在自己脸上,刺痛无比,但她不敢吭声,任由柔夷在她脸上刻出耳鼻唇眼。
她的耳鼻唇眼一直在流血,柔夷将血擦干净。一幅清洗的人面浮现,像极了梦。
柔夷问她,“你娘呢!我带你去找她。,”
似梦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柔夷道,“原来你还不会说话!你怎么能不会说话呢!我来教你说。”
“我的名字是似梦,柔夷是我的娘。”
似梦学着她说话,但只能说出一个字我……
柔夷不厌其烦教着她说话,直到她完全学会为止,她的舌头很快如百灵鸟一般,能够和人正常交流。
柔夷给了她新的任务,让她去找梦,她没找到梦,却找到了妲己。
己梦怯怯躲在妲己的身后,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妲己笑了笑,刷得一声挥了下蚩尤旗,“有兵主蚩尤在这儿,妖魔鬼怪都不怕,区区浓雾算得了什么!”
大家走入浓雾,看到一片神庙废墟。当初,猎人们最先发现了双双,只因对付不了它就修建神庙,将它供奉了起来,以教化它的心灵。
双双乐得被供奉,住在神庙中,这回地震,它受到了感召,撞毁了神庙,真就大水冲了龙王庙。
它随后在桑林中游荡,捕杀它眼中的仇敌,紫衣女子才遭它毒手。
可怜娘娘正在树上的鸟窝中避雨,双双这一发狂,娘娘受到了它的牵连,树木倒塌,埋在了废墟下面。
废墟之上有只大鳖,它只有一只脚,正在埋头扒破碎的墙体,努力扒出了洞。
噫!这只鳖好新鲜,妲己三下五除二将鳖擒住,这煮汤多好喝!
大家并不晓得娘娘就在下面,只觉得这庙在深山老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埋在里面。
可他们还是要来救人。
只因大家看上这桑林了,尤其是那些青年男女,他们喜欢这里,看着桑林有此异象,一定要探个究竟。
那鳖一点都不慌,张了张尖嘴儿,娓娓道来。
“我名阿鸢,家住北极,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正要前往西极,我是客人,你们不可以吃我。”
妲己摇了摇头,面色出奇的平静。
“从这么远的地方特意送上门来,真辛苦你了,可以开煮了!”
阿鸢好慌。
“这说的什么话!你不就是个狐狸么!我们都是小动物!一家人!”
妲己如实评价。
“瞧你这尖头尖脑,丑了吧唧的模样!背上拢这么大包,除了能煮汤以外,看不出你是一家人!”
阿鸢伸出它唯一的脚,试图逃跑,跑就跑吧,阿鸢总觉得不甘心,非要多嘴说上几句。
“人家年轻时也挺俊俏的!如今却要落荒而逃!好不甘心啊!”
噫!话真多!还想跑!
阿鸢没跑多远就被逮了回去。
看来跑不太行,阿鸢开动小脑袋,想了又想,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的肉塞牙缝都不够,废墟之下有鸟儿,比我好吃多了!”
己梦赶紧把耳朵贴上去,听到乌鹊微弱的呼唤声,这乌鹊的声音好像娘娘!
妲己将阿鸢丢到一旁,就要刨这废墟,大家齐动手,可废墟有数丈之深,实在不好刨。
满地碎屑扎破妲己的手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刨!直至手失了知觉,鲜血混着泥污黏在她手上,反倒是不疼了。
那可是娘娘!说什么也要把娘娘救出来。
己梦在一旁看得心疼,但她说不了什么,只能一齐搭把手。
阿鸢却在一旁看笑话。
“还扒!还扒呢!”
“我足力有限,帮不上忙,但我有智慧的小脑瓜,有个大胆的想法正要说与你们听。”
“你们也是有志之人,人若有志,需得远行,了解这个世界,今天!我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你们!”
“这人间如同一个乌龟,就我这模样!腹平背拱,天圆地方,以四极背负,也就是我的四条腿驮着,整个人间浸没在大海之中,在大海里游荡,是为天地流转……”
妲己的神魂可是从天商来的,什么乌龟驮着天地在海里游泳,天商人早不信了,据他们的观察,日月星辰轨迹可循,世间万物井然有序,所谓天道。”
妲己大概听了听,完全不信阿鸢。
大家也觉得阿鸢离谱。
“你该不是想把这人间牵回老家,据为己有吧!”
阿鸢很不满,“我是那种鳖吗?认真点!我在帮你们!”
“天地流转需要神力维持,我要将这神力赐予你们,这不是白嫖,你们得有大功才能接受。”
“接受神力以后,你每年要撕下一份神力用于天地流转,这是你的任务……”
神力可以撕?妲己好歹是个天狐,妖怪中的极品,没听说妖力可以撕,神力就可以撕了?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天地流转是个重活但也是细活,阿鸢是专业的,将神力均匀切开,每回只用一份拖动天地流转,以防出差错。
妲己狐疑地看着阿鸢,把整个人间的安危系于神力,这未免太霸道了。就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们。”
阿鸢开始摇头晃脑。
“神帝想窃取人间,他妄想!我被盯上了,让你们继承神力,我好躲避神帝的眼睛。”
神帝?!妲己好像捕捉到什么信息,是那个谋害娘娘的神帝?阿鸢是自己人?
她问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要找到三座高山,做成我的足,做一只完整的鳖,遨游世界,这是我的理想,为了理想把工作交给你,合情合理!”
阿鸢这么小,还是个残疾,张口就要三座大山做它的足?离谱!
“大家都是小动物,凭啥你本事咋这么大!”
己梦:就你俩是!
阿鸢满眼含泪,心中无限悲痛,回忆女娲补天时的惨象。
“我被女娲砍去了脚,她将我的脚立于四极,支撑天地,因而有了大功,我心里万分不愿……”
既然是娘娘砍的鳖!那就没办法了!妲己满怀同情地看了阿鸢一眼,然后将阿鸢推到一边。
“此事爱莫能助,走吧!小心点,别被人逮到炖汤了。”
说完,她就自顾自扒废墟。
这什么啊!明明都说好了啊!这人不守信用!阿鸢翘起尾巴,开始骂人。
“哼!神之所赐,你们竟然不要!小心遭天谴!”
“白得的神力你不要!”
“我诅咒你!”
“我恨你!”
“你倒是搭理我一下啊!呜呜……”
“一只鸟儿算什么!哪有我炖汤好喝!就你们这效率,等你们扒出来早死了吧?还怎么炖汤!”
“得到我的神力,你随便扒!”
妲己很生气,将手中的断木往下一掷。
“胡说八道什么呢!为了娘娘,我愿舍弃性命!”
阿鸢瞪大了眼珠子,几乎赶得上脑袋那么大了。
“我怀疑你在羞辱我!得我的神力!你们比现在厉害多了,救人不简单!”
阿鸢怒极。愚蠢又自大的凡人,让你们尝尝神龟之威!
阿鸢突然变得很大,脚一踩,在地上踩出个深坑,人间之外向深坑靠近,深坑中的人间却发配到外界。
一些人留在了原地,令一些人跟随桑林来到另一方天地。
奇形怪状的野兽出现,巨大翅膀漂浮着,比人高的大蚂蚁乱跑。
一道雷电落下,在地上击出一片焦土,随即显露一团身影,那身影看起来好熟悉。
妲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那是梦吗?她怎么来了!
妲己赶紧用手去触碰她,好冰冷!吓得她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疑似梦的身影转过身来,愣愣看着妲己。
两人不禁相拥而泣。
妲己拿出一个粽子,递给了梦,“来!你一定饿了吧!尝尝!”
那粽子放好久,压扁了,各种谷物的香味依旧在,梦接过粽子,放在嘴边,却无法食用,就将粽子还了回去。
妲己很伤心,“看来你真的死了!连粽子都不能吃了!”
梦点了点头。
“我是梦,这里很危险!你们一路向南跑,就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呢?”
“我们从北而来,又向南去,来到了桑林,如今又要向南,那不是跑太远了吗?”
此刻天空忽现红光,直直砸在漂浮的翅膀上,翅膀瞬间化为尘埃,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的味道。
这是天劫,凡人身躯会被它瞬间毁灭。
梦赶紧护着妲己,将她带到一边,嘴唇颤抖着。
“我要回去!娘娘有了危险!她变作鸟儿来到这里,我要回去帮助她!”
妲己紧紧拉住梦的手。
“我和你一起!”
大家正往前走,看到妲己落在后面,还要往回走,连忙劝阻,他们要带她离开。
“梦是这里的人,她让我们离开,她的话没有错。”
“可她自己为什么要回去呢?”
“天劫来了!它问都不问,弱小的被它所杀,倒霉的被它所杀,我们要去送死吗?”
“老祖宗说过大雷降下神明,大水降下孩子,大火降下田地,天劫有什么可怕的吗?这是上天的恩赐。”
“一方天劫,七方平安,我们绕过去。”
大家换了条路,绕过天劫区域,爬到高高的黎山之上,茂密的山林里迎来这些访客,起了狂风,树乱晃,天劫根本看不到人,没办法施加惩罚。
至于妲己,她化为天狐,梦坐在天狐的背上,她们往回奔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天狐跑得很快,梦是魂体,她根本坐不住,只好全身扶下来,紧紧贴着天狐的侧身,头则贴着天狐的耳朵。
“哇!好可爱的狐狸!”
天狐对此类赞美充耳不闻,以前她听得多了,后来再没人赞美她,她也不想被人赞美。
梦又说,“向左!”
天狐赶紧向左,一团巨大的天火落下,落在右边的水潭里,浓雾升起。
“好险!”
天狐继续奔跑着,她们配合得很好,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天劫。
她们穿过大泽,来到一处山前,山上种满了桑树,每棵桑树上挂着一个茧,茧中有人,有妖,有兽。
天狐跑得太快,一时没停下,冲到了山坡山,碰到大蚕吐丝,蚕丝将她们裹进去,成了个茧。
她和梦共在茧中,那大蚕见自己的茧被人占了就跑了。
她先醒了来,梦却睡着了。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她将梦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摸到一个洞。
她吓了一跳,又继续往旁边摸,又摸到一个洞。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头上怎么有洞呢?就拨开头发仔细看,是一双眼睛。
她撑开眼皮,看到一双褐色的眼睛。
妲己崩溃了,想到刚刚躲避天火时,两人的脸明明贴着,梦怎么能看到从天而降的大火呢!原来是她的头上有眼睛。
她是梦吗?她根本不是梦!
妲己忍不住哭起来,她现在手里抱着个怪物,偏偏这个怪物和梦那样相似,她该怎么办?
梦听了她的哭声,醒了回来,抬起了头,以一张脸面对着妲己。
妲己两手按住她的脸问,“你是梦么?”
梦的嘴分明没有动,一个声音从她头后传来。
“是!”
妲己把粽子放在她脑后,梦将手背过去,接过粽子,然后吃了。
妲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脸长在后面,正前方是张假的脸,也不知这张假脸怎么长这样,那鼻眼唇和梦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梦要是还活着,恐怕换了副模样吧?
梦眨眼吃完了粽子,她是第一次吃粽子,这真是太好吃了。
妲己忽然将爪子按在她的脸前,问,“说!你到底是谁?说实话,我还给你粽子,我不许任何人冒充梦!”
梦眼看瞒不住,就把自己的来历同她说了。
“我叫似梦,是柔夷把我弄成这模样的。”
这似梦从生下来就长歪了,脸长在了后头,她的母亲见此怪胎,就把她丢进了山洞中。
山洞漆黑一片,每到夜晚就会想起虫鸣声,幼小的似梦饿坏了,她先是是地上的草,好苦不能吃,她又抓土吃,咯牙不能吃,
虫儿在天上飞,看见她的后脑,自以为很安全,就落了上去,没想到正入她嘴里,她尝了尝很好吃!于是天天抓虫吃。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天下大雪,洞中很冷很冷,她想要跑出去,但外面更冷,她只能往洞的深处走去。
她看到一只迷路的狼,这狼在狼群争斗中落败,独自生存,误入山洞中,她用手摸了摸狼,是暖和的,于是和它拥抱在一起,两人相互取暖。
几天之后,她正抱着狼取暖,腹中饥饿,就继续抓虫吃,洞穴深处尽是毒虫,全被她抓了吃,那些毒虫把她咬得全身红肿,却不敌她的牙齿,被她一一咬碎吞下。
狼很是惊骇,以为她十分凶恶,加上腹中饥饿,于是上前撕咬。
似梦吓得乱跑,她看不到前面,只看到身后,只能倒着逃。
狼很聪明,看出她的身体与别人不同,就一路追赶,把她赶到猎人布置的陷阱中。
她一个不注意,掉进了陷阱里,那是一个深坑,她摔断了腿,根本爬不上来,只能无助地哭着。
狼其实也懵了,它把似梦弄进陷阱,它也下不去,吃不到似梦的肉,正当它左右徘徊想办法时,似梦的哭声引来了熊。
熊走了来,看到狼,狼很慌,就对它说,“这下面有人,你去把它吃了。”
熊走到陷阱旁,果真看到一人,一巴掌把狼扇了下去。
狼掉了进去,重重落在地上,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似梦,嚎了一生。
狼扑了上来,正要撕咬似梦,似梦背对着它,她的背明明只是血肉之躯,狼撕咬了半天,也咬不到致命部位,反倒因为连日没吃饭,已有些支撑不住。
似梦见有了机会,一双小手拿起石头往狼脸上砸,然后拖着摔断的腿,爬到狼的身上,将它紧紧压住,继续用石头砸,狼几次站起身,将似梦掀开,但似梦总是背对着它,找机会重新砸它,终于将它砸死。
熊见此情景,将陷阱外的土石刨进陷阱,要把这似梦活埋了,似梦躲到角落,吓得不敢出声。
熊很粗心以为,以为已经埋好了,于是越过陷阱,走进洞穴最深处,继续冬眠。
这洞穴深处有个火坑,有一张蒲草做的床,摆放有艾草,桂木,只要这熊稍微长点见识,就应该知道这里住过人,但它不管这些,公然趴角落了睡了。
似梦扒开狼,将它吃了,吃完了,她就只能吃虫了,吃什么不要紧,主要她被困在陷阱里,哪都去不了,就很急,急得乱喊,怎么喊都没人理,她就不喊了,昏昏睡去。
她的喊声引来了柔夷,柔夷回来了,这是她的家,她一年也才回来一趟,她要在这里冬眠。
她这次回来,带来石头大的珍珠和一把锐利无比的刀,至于似梦的喊声,她没怎么注意。
她看到熊在冬眠,就很生气,化为龙形,一巴掌将熊拍进了陷阱,可怜熊拍了人一辈子,末了被制裁了。
这看似搞偷袭,其实就算熊醒着,它也还是被拍,这是实力的差距。
柔夷安心入睡。
似梦在陷阱深处正愁没吃的,天送大熊,成了她的盘中餐。
之后的时间里,偶有野兽闯入洞窟,掉进陷阱,似梦抓住机会,从暗处拿起石头猛砸,经常得手,喜获野兽,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陷阱里的兽骨越堆越多,似梦就把它们垒高高,她终于意识到地上的石块也能垒,她就一通垒,垒到和洞穴一般深,爬了出来。
她披着兽皮走了出去,外面的雪依旧很大,她转了一圈,觉得很冷,就又回来了,走到洞穴深处,看到一条龙盘睡在洞穴。
在她眼里这龙满身弱点,她第一反应也是拿石头砸,惜了好几下,换着地方砸急。这点伤害打着龙鳞之上,简直就是挠痒痒,龙舒舒服服换了个姿势躺,醒都没醒。
她终于筋疲力尽,在这个洞穴中,有她没龙,有龙没她。她要想别的办法对付这龙。
可她除了干瞪眼,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嚎叫,一群豺狼闯了进来,不出意外,它们掉进陷里,又从似梦的垒高高爬了出来,一窝蜂地扑到龙身旁。
豺狼发现了似梦,跟她隔龙相望,它们略加思索,没有攻击她,而是撕咬这龙。
似梦可不愿意了,这龙早已内定成她的猎物了,她只是还没想出对付龙的办法,又怎会允许别人染指。
她和那群豺狼对阵起来,要将它们赶走,豺狼被激怒了,扑了过来,似梦捕获那么多猎物,本来技艺精湛,可惜这些豺狼一没有受伤,二没有掉进陷阱,似梦那些捕猎技巧没用,她被咬得到处跑。
她只能绕着龙躲,躲着躲着,走到龙的七寸,一只豺狼高高跃起,朝她扑了来,情况危机,她立刻弯下腰,从龙的身上揭下鳞片,挑出一根筋,那正是七寸,是柔夷的最薄弱处,一根灰茫茫的筋就这样挑了出来。
柔夷疼醒了,她嘴里吐气,眼神凶狠,整个洞穴为之一颤,剩余豺狼见势不妙赶紧夺路而逃。
似梦拿着龙筋,看着这头苏醒的庞然大物,吓得不敢动,以为一定会被吃了,因为她遇到的猛兽都想吃她,它们以为她柔弱可欺,是美味的食物。
柔夷显然不是野兽,她见似梦的身上有伤,要帮助她,于是扯下自己的鳞片,捏成粉末,敷在她的身上。粉末融进了她的肌肤中,令她肌肤相连,留下一片片的鳞片似的疤痕。
柔夷随后闭上了眼睛,继续冬眠。似梦见她睡着了,就学着她,也要进行冬眠。
似梦睡了三天三夜,饿醒了,她就去找吃的,找来几只老鼠,自己吃掉了一只,将剩下的喂给了柔夷,放在她的嘴里。
可是柔夷不吃,老鼠一直在她嘴里。
似梦很是惊恐,怎么不吃呢!于是又躺回龙的身边,继续学着她冬眠。
第二天,她还是好饿。
第三天,她饿得站不起来了。
第四天,她不饿了,整个人被强烈的睡意所笼罩,睡了过去,本来就要饿死了,可她睡在龙的身下,不时有龙涎滴入她口中,为她解饥解渴,但着勉强维系她的生命。
南风到来,大雪离开,花虫鸟兽离开洞穴,探索这个新的世界。柔夷醒了过来,化为人形,看到身下躺着的似梦。
之前,她因为犯困,没仔细瞧这个孩子,现在一看,不由花容失色,这孩子竟然没有脸。
她说,“你怎么没有脸呢?”
她拿出刀,在似梦的脸上刻出面貌。
似梦觉得有什么东西摁在自己脸上,刺痛无比,但她不敢吭声,任由柔夷在她脸上刻出耳鼻唇眼。
她的耳鼻唇眼一直在流血,柔夷将血擦干净。一幅清洗的人面浮现,像极了梦。
柔夷问她,“你娘呢!我带你去找她。,”
似梦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柔夷道,“原来你还不会说话!你怎么能不会说话呢!我来教你说。”
“我的名字是似梦,柔夷是我的娘。”
似梦学着她说话,但只能说出一个字我……
柔夷不厌其烦教着她说话,直到她完全学会为止,她的舌头很快如百灵鸟一般,能够和人正常交流。
柔夷给了她新的任务,让她去找梦,她没找到梦,却找到了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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